李静--中医内科学讲记--肝病论治片断(23)
释疑解难
江医生：
亲见老师用衷中参西之法，治好许多肝病患者。还请老师将衷中参西的要点赐知，乙肝患者，为何有用西药乙肝免疫球蛋白和胸腺肽的？有用苦参素注射液的？还有用激素的？老师的馄饨汤转阴疗法的具体运用方法还请一并赐教为盼！
李静：
科学在进步，在发展。中医也要发展，要进步！衷中参西者，为提高疗效也。乙肝病情复杂，临床辨证可有多种类型。主要的有偏热型、偏湿型、湿热并重型、偏阴虚型。阳虚型的较少。经验是阳虚型的转阴较为容易。毒热型的需重用清热解毒药。总以疏通气血为要。临证视其所偏，则偏者需先纠正之。辨证DNA偏高者，中医辨证湿热重者，则需先清其湿热毒瘀，兼以扶正。气血虚者，则重补益气血，疏通气血之药与清热解毒药宜轻。用药须与病机息息相符。湿热毒重之证，用免疫球蛋白、胸腺肽类药则无效，反而碍邪。当用西药之拉米夫定片，干扰素类，或用中成药苦参素、六神丸、季德胜蛇药片，与中药清热解毒之如黄连解毒汤，再加扶正疏导之品。即是邪重则先需攻邪。邪去则正安是也。湿热之邪已祛，正虚邪胜者中药须加用扶正补益之药，西药之免疫球蛋白，胸腺肽类方可用之。扶正即可祛邪，养正则邪自除是也。馄钝汤者，兼备法也。即疏通气血药之衡通汤，清热解毒之中药、西药，补益气血之中药与增加免疫之西药组合用之。总要掌握与病机相符为要。
临证视其湿热毒邪已祛之舌淡红，苔薄白，脉弦。无不适证状之乙肝小三阳，小二阳，DNA检测阴性者或滴度不高者，或病毒携带者，欲求转阴者，可考虑用馄饨汤转阴疗法。中药用衡通法疏通气血，补肝益脾，调整阴阳。西医法用打破免疫耐受之论，以求乙肝病毒指标转阴。方用西药人用乙肝免疫球蛋白100毫克注射，每周一次，十次为一疗程。加用胸腺肽20毫克注射，每日或隔日一次，三月为一疗程。亦可加用维生素C200毫克，胸腺肽60毫克，用糖水静脉滴注，三日一次。结合中药之衡通扶正汤，衡通散。体虚者用衡通强肝汤，体不虚者用衡通散、理冲散。或用胸腺肽与乙肝疫苗合用。乙肝疫苗15天注射一次，六次为一疗程。中药用衡通散，三月为一疗程。用激素冲击转阴的要点是湿热病毒已祛，欲图打破免疫耐受，可与上述二个方案配合应用。冲击者，短期应用也。如是湿热毒瘀未解，激素药不可用也，此为要点也。馄饨汤疗法者，中药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疏通气血与扶正祛邪法并用之兼备法是也。鸡尾酒疗法者，中西合用，扶正祛邪，攻补清泄，衷中参西，以中药为主之法也。
李静--中医内科学讲记--肝病论治片断(24)
李静按：
笔者多年经验体会，乙肝患者西医辨病时，DNA检测滴度高时，中医辨证多为湿热疫毒瘀结，西医用清除病毒法，与中医用清热解毒并无不同。区别之处在于不可一味清热解毒，要从整体观念考虑，以给病邪找出路为要，逐邪外出为目的。西医药何尝不是清除病毒与增强免疫剂兼而用之，惟西药在疏通气血，扶助正气方面远不如中医而已。用西药清除病毒未尝不可，不过其疗程长，药价高昂，副作用等缺点是在所难免。如中医一概清热解毒，妄图转阴快，毒未解而胃气大伤，正气受损，其危害亦是同样的。如果不论病家身体如何，只管清除病毒以求阴转，其结果是两败俱伤，即便勉强病毒转阴，病者元气大伤，是谓得不偿失。如能运用方药，做到驱邪而不伤正方为上工。攻补兼施，逐邪外出，辨证施治，遣方用药，有是病用是法，有是证用是方，乃为中医之本。
故治乙肝之病，抓主证，病毒是湿热疫毒，毒火瘀滞于体内是主证也。前人何廉臣论火颇可玩味：“火属血分，为实而有物，其所附丽者，非痰即滞，非滞即瘀，非瘀即虫。但清其火，不去其物，何以奏效。必视其附丽者为何物，而于清火诸方，加入取消痰滞瘀积虫等药，效始能捷，如燔柴炙炭，势若燎原，虽沃以水，犹有沸腾之恐慌，必撤去柴炭而火始熄。故凡清火之法，虽以苦寒直降为大宗，而历代之方，往往有清火兼消痰，清火兼导滞法，清火兼消瘀法，清火兼杀虫法者，皆所以清化火之所附丽者也”。
此即《金匮》随其所得而攻之之谓也。实亦为通之散之消之导之之法，求衡之法是也
李静--中医内科学讲记--肝病论治片断(25)
案例一：
王姓男，年28岁，患病毒性肝炎。肝功高，轻度黄疸，数次住院，仍有复发。于1988年经人介绍来诊。视其面色黄暗，舌红紫，苔白腻厚，脉弦滑有力。辨证当为湿热并重。方用茵陈蒿汤合胃苓汤加减。方用茵陈、栀子、大黄、黄柏、连翘、蒲公英、土茯苓、滑石、车前草。
上方加减服一月，肝功诸项检查正常，病情稳定。后介绍同住院病室之另外三人，一姓孙，一姓王，一姓李，均为同类型病，慢性活动型肝炎，肝功能常期不稳定、黄疸指数偏高。其孙姓男辨证属于肝脾两虚，气滞血瘀，湿热郁滞。处方用衡通强肝汤加白花蛇蛇草，桑寄生。
王姓男是气阴两虚型，用一贯煎合滋阴清热法，加茵陈。
李姓为气血瘀滞偏热型，用衡通清毒汤：
当归、川芎、桃仁、红花、赤芍、柴胡、川牛膝、枳壳、桔梗、生地，炮山甲，三七粉药汁送服下各10克，金银花、生白芍、炙甘草、白茅根、滑石各30克，茵陈30克。
李静--中医内科学讲记--肝病论治片断(26)
案例二：
张姓男，年五十五岁，1997年10月来诊，近感乏力，纳呆，身目面色暗黄，查为乙肝大三阳，肝功偏高。患者甚为担心。经人介绍来诊。视其舌淡，苔薄白润滑，脉弦无力。辨证为肝脾俱虚，复感寒湿之邪，治用肝胆气血瘀滞偏寒者用衡通回阳汤：
当归、川芎、桃仁、红花、赤芍、柴胡、川牛膝、枳壳、桔梗、炙甘草、生地、炮山甲、三七粉药汁送服下各10克，桂枝10克、黑附片12克，党参30克，生白芍、山萸肉各30克，茵陈30克，生姜12克。
配合胸腺肽20毫克，每日一次注射。服至一月，查两对半已转阴，病已愈。服衡通散一月以巩固之。后数月其弟亦患同病来诊，知其愈后未发。此证得之时日尚短，且湿热毒非重，故愈之也速。
李静--中医内科学讲记--肝病论治片断(27)
案例三：
朋友王先生请出诊，其表姐患乙肝小三阳数年，肝功能与胆红素偏高。最近住院治疗，突发肝昏迷。家人诉说本来是慢活肝，住院可以报销药费，故才来住院，其生性胆小，住院才十多日，一直在用西药葡萄糖等保肝药与治病毒药。见到同病房病人不断有病重死去的，故突然昏迷。现用脑脱水剂三日未效。视其面色萎黄，舌淡红紫，苔薄脉弦。腹胁微胀。证属肝胆气血俱虚，气血瘀滞偏热。处方用衡通汤合小陷胸汤加羚羊角：
当归、川芎、桃仁、红花、赤芍、柴胡、川牛膝、枳壳、桔梗、生地，炙甘草、炮山甲，三七粉药汁送服下各10克，黄连3克，半夏10克，瓜蒌、白茅根、山萸肉各30克、羚羊角6克。
服药一剂即苏醒。三剂即出院，后用上方加减服至三月，肝功恢复正常。
李静--中医内科学讲记--肝病论治片断(28)
案例四：
杨姓男，2005年8月，老乡老杨家人来电说其父发高热，在医院输液即退热，回家后数小时即又发高热。现已一周了。让其带来诊视。来诊时体温仍然40。C度，询其在医院是按照何病来治的。家人说是重感冒。看其精神萎靡不振，面色暗黄。问其饮食说不能吃饭，只能吃些稀饭，牛奶，豆浆，一发热则什么也吃不下了。察其舌质紫赤，苔黄腻厚，脉滑大。询其大便则少而硬。疑其非重感冒，与其腹诊，肝区臌胀甚重，且按之肝区压痛。腹部胀硬。疑其肝胆有病，让其做B超，肝功能化验。B超示肝脏弥温性炎症，肝功能之谷丙转氨酶与黄疸指数偏高。此证属外感湿热之邪，内有饮食积滞，当属肝胆脾胃湿热郁滞，湿热并重之证。热退复又发者，阳明湿热腑气不通也。与其注射苦参素60毫克，每日一次，大剂白虎汤加滑石、金银花、白茅根、瓜蒌、花粉、升麻，一剂则热大减，大便畅通，三剂热退净，加减服一周，嘱再服减量方一周以巩固。后未再发。按此即湿热之邪入太阳阳明合病也。此证一开始发热即用西医输液消炎，然未退热，是消炎药不能治其湿热积滞也。用白虚汤是治其阳明经证，用瓜蒌、花粉是师用荡胸汤之意，治其阳明腑证。用滑石、白茅根、金银花是治其太阳发热。师用张先生发表清宣苦泄之意也。合用苦参素、升麻是治其热入营血之发热。诸药共用之，则外感得宣散，内之积滞得以通泄也。
而此证我与此人是老乡，认识数年，知道他体质很好的，一般的病他是不会睡下来的。他前年有一次腰痛实在不能走了，才找我服了二剂药，痛好些了就去上班了。他这次如果是重感冒，不会几天不上班的。必有大病才找我的。故他来时我看其面色暗黄，气力不佳，说话都有气无力，精神如此萎靡不振，且又不能吃饭，故与他腹诊。诊其腹胀，肝区胀痛，让其做B超，才查出问题所在的。根据舌脉，加上腹诊，辨证为湿热并重，病属阳明实证，太阳未罢。本该用白虎承气，退一步法，用白虎汤合荡胸汤加表散之药组方，实乃白虎承气与清解汤之变通用方也。故用大剂白虎汤，加花粉、瓜蒌、银花、升麻、滑石、白茅根。此方的作用在于给病邪，即湿热以出路。服药后二便通利，则病愈之也速。西药何以不能退其热者，此乃为湿热，非是单纯细菌性炎证也。用西药抗生素，对肝脏反而不利。故其效果不佳也是意料中事也。而白虎汤治热在阳明，气分实热之对证方，加用瓜蒌、滑石、花粉等药有清热祛湿，理气化痰之功效。用之得当，且量大，故其效也速。
江医生：
黄疸辨病当首辨外感内伤，阳黄阴黄，然临证则阳黄易辨，阴黄难辨。老师治杨姓老乡急性肝炎发热，西药一周高热不退，您辨为肝胆脾湿热，太阳证与阳明经证腑证并病，用表里双解法，一服即效，很快治愈是我亲见。然则此证是为阳黄？为何面色暗黄？若是阴黄，老师未用治阴黄之方药，显非是阴黄。此证是否介于阳黄阴黄之间之少阳证？然又未用小柴胡、大柴胡汤，而用白虎汤合荡胸汤加表散之药，此中道理何在？
李静：
随着时代之发展，医学之进步，黄疸病日见减少。临证所见者，大多为瘀滞型之黄疸，即肝胆瘀滞之黄疸。现代医学检验胆红素偏高者。辨病者，黄疸病西医、中医均为黄疸。此证阳黄证不显，故西医院一直在与其治重感发热，未能详辨其为肝胆湿热瘀滞，是以屡用消炎药输液而退又复高热。其精神气色不佳，颇似阴黄，然从其舌质舌苔与二便即可辨出其非阴黄，仍是急性病征也。其用西药消炎类热退后复又高热者，中医辨为湿热积滞也。其舌质紫赤，苔黄腻厚，脉滑大。肝区臌胀甚重，且按之肝区压痛。腹部胀硬。询其大便则少而硬。此乃太阳、少阳未罢，阳明腑实证无疑。小柴胡、大柴胡汤不能胜任，本该用白虎承气法，退一步法，师用张先生之白虎汤与荡胸汤之意，是白虎承气之变通用法也。腑气通则邪易退，加用表散之药，亦是给病邪以出路，宣泄并用之意也。张锡纯先生屡用白虎汤，荡胸汤，而承气汤则很少用之，即是变通用药，荡胸汤中之瓜蒌仁重用之，既可宽肠，又可润下湿热痰滞，此立于不败之地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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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中医内科学讲记--肝病论治片断(29)
案例五：
郭姓女，年58岁，淋巴细胞癌术后扩散，不得已先切除一肾，后又切胆，后又切除部份肝，三月前症状加重住进医院，诊为癌广泛转移，给营养、蛋白类维持，数次下病危通知，家人已备好后事，日前只能服米汤经人介绍而求出诊。视其重病容，重度黄疸，重度面浮肢肿，胸腔有积液已抽取数次，不数日则又有积液。不能平卧，喘促、心悸。视其舌质赤如猪肝，有裂纹而无苔，脉搏沉弦紧数。腹诊其腹部胀硬，肝大至胁下二十多公分且硬，诊毕告知此证虚弱已极，现重度黄疸，胸腔积液已抽取数次，病人之体如黄河断流一样，然其低洼处仍会有水坑存在，即是此理。病已至此，只有背水一战法，当先清其肝胆之热极，用增水行舟法方可。此证肝胆热极而体虚极，可从其舌之赤如猪肝辨出，而阴虚之极又可从舌光无苔可以辨出。故此证之水肿非实证之水肿也。阴虚内燥虚火致瘀积反致面浮肢肿，动则喘促心悸不能平卧则又为肺胀也。因此告知病家，此证前医只用治癌之药与其体虚极不符，惟应先滋其阴，清其肝胆瘀火，通瘀利水为治。师张先生鸡蛭茅根汤之意，加羚羊以清肝胆瘀火，葶苈子以强心利尿，生山药补肺脾之虚。处方：
羚羊角丝4克、白茅根50克、生白芍18克、滑石布包煎18克、炙甘草10克、生内金12克、葶苈子10克、生山药30克、知母12克、桔梗12克。三剂，水煎服。
服药一剂则肿胀大减，思进饮食，服至二剂，突发哮喘，医院给氧、止喘。以前也曾数次发作，但以此次为重。来询问有何良法。思之再三，此证攻之不可，补之不可，惟有张先生之一味薯蓣饮可用，嘱急用生山药120克，煮汁饮之，服后喘促即得缓解。
二诊：三日后复诊，肿胀大消，仍黄疸，纳呆。然视其舌，则赤如猪肝者消失也。仍用上方，加人参6克、麦冬18克、山萸肉18克。并嘱生山药仍需服之。
三诊：服药六剂后肿胀大消，足与小腿退一层壳。已不需再行抽液。黄疸亦消之大半。病人已能坐起，精神大好，已能自已扶墙上厕所。腹诊其大如手掌之硬块消之大半，已至胁下。惟仍有微咳干呕，舌转淡嫩紫，尖红，苔薄白，脉弦细。仍有腹胀。上方又加北沙参、麦冬、川贝。
学生曾泽林：
此证为淋巴癌广泛转移，且呈重度黄疸，老师为何未用退黄疸之药而黄疸得以速退，未用抗癌诸药而扩散之腹腔硬块迅速得消散，此证若非数次跟同会诊，实难相信如此重症有如此速效。真的令人不可思议，其黄疸是为阳黄？阴黄？还请老师讲述其中之要点为盼！
李静：
此即中医之精要所在，有是病用是法，有是证用是方也。病情危重，当以保命为先，水势泛滥，黄疸如染，此黄是为虚极瘀极之阴黄也！虽有舌紫赤，然其无苔是为阴虚之极。黄疸虽重然其言语无力。面目虽黄甚然为暗黄，故仍属阴黄。此黄疸是虚极瘀极之阴黄，故治当滋其阴，清其火，益其气，补其脾肺。张先生之鸡蛭茅根汤虽为对证，然照方搬用有病重药轻之嫌。舌之紫赤无苔为阴虚之极，阴虚之极是为火瘀之极，阴虚火瘀之极是为极虚之气化瘀积，气化瘀积不通则肝胆瘀热外溢而黄疸成也。西医只用营养类反致肿势增大，故数次抽取胸中积液，复又积液。虽也曾服过中药二月，然终未效者，是未能辨出其黄疸与毒热是为病因，瘀热之毒积是为癌毒扩散之因，气血两虚是气化瘀阻之因。故清其肝胆瘀热，用羚羊至为紧要，葶苈子可泻肝肺之瘀火，生内金化瘀理气滞散结之平淡，滑石、白茅根清热寓利水而不伤阴。白芍活血养血而不伤阳，生山药补益肺脾之阴。知母、桔梗清热滋阴理气且可开其肺气之闭，与白茅根同用有提壶揭盖之意，肺气通则水道自利。治黄不利小便非其治，然此证之小便不利水肿是阴虚火热瘀滞之气血瘀滞偏虚之证，故滋阴不可滋腻，清热不可太寒，利水不可太过，攻瘀不可太破。此滋阴药用知母、桔梗、白芍、山药，滋阴利水而不腻。清热用羚羊、茅根、滑石而非太凉，利水药用滑石、葶苈、茅根、滑石是非太过，攻瘀用生内金平淡是非太破。平淡之药能见奇功，方为用药恰到好处，是为用药与病机息息相符也。
李洪波：
老师用张先生之鸡蛭茅根汤，变通加药数味即有此良好的效果，如此重症之癌症扩散之水肿与重度黄疸，一服有效，数剂大效，是不为癌症病名所约束，辨证论治的结果。此证如不亲见是难令人相信，病至危重如此，老师与此证之辨析可谓透彻，辨出其要点是一个虚字且加一个虚极之字，既虚极何堪攻之，前医曾服二月不效者，是为其应用治癌症之套用方药，未能辨出其虚极之火，虚极之瘀也。我从我朋友赵先生夫人之脑癌与此症淋巴癌广泛转移中领悟到中医之精要，那就是整体观念，辨证论治。得老师现场指教此证何为虚极，何为瘀极，为何要用此方，为何要加用羚羊角，为何要加用滑石，重用白茅根，为何极少用化瘀之药。明白了先保命即留人治病的道理，明白了滋阴益气清热即可治此证阴虚之极、气虚血虚之极，且又火瘀之极的用药方略。明白了养正则积自除之道理。明白了此法亦为九补一攻法之理，明白了虚不可攻之理。明白了抓主证的道理。老师说“当先清其肝胆之热极”即是抓住了主症。明白了此证虚与瘀结是本，火热瘀积可致气化瘀塞之理，气化瘀塞可致水肿，可致黄疸之理。明白了瘀之火热是致气化瘀滞水肿黄疸是为主证，而阴虚血虚气虚瘀极之瘀火需用平淡之药清之化之之理，明白了气化得通水肿自消黄疸自退之理。明白了跟师临证方可领会当时意境之理，明白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理，只凭理论与书本上知识是只可意会，言传身教非亲临其境不能领悟之理也。
李静--中医内科学讲记--肝病论治片断(30)
释疑解难
江植成：
黄疸之主方为何方？主药为何药？现代医学检验之胆红素高的治法要点是什么？
李静：
黄疸外感之主方为茵陈蒿汤，茵陈与大黄均为主药。阳黄常选用茵陈蒿汤、栀子大黄汤及大黄硝石汤等方剂，此类方剂中均有大黄，吴又可谓“退黄以大黄为专功”。茵陈与大黄协助同使用，退黄效果更好。大黄除有清热解毒、通下退黄作用外，且有止血消瘀化癥之功，不仅在急性黄疸型肝炎时可用大黄，即使慢性肝炎或肝硬化出现黄疸，亦可配伍使用大黄。惟用量上需酌情用之。
现代医学检验之胆红素高的治法要点是辨其阴阳，湿热之虚实。实者为可清热解毒、通下退黄。而现代人之阴虚湿热瘀滞之证较多，故不可一味清热解毒，攻下退黄。治法要点是找出病因，祛除病因，有是病是是法，有是证用是方。须明胆红素之高，是体内失衡所致。找出偏差，纠而正之，是为衡也。
《名医奇方秘术》一书中王士相“独胜散见闻”中记载其初学医时，读《温病条辨》中焦篇寒湿条载有“独圣散”，治绞肠痧痛急，指甲俱青，危在倾刻。其方用陈年马粪，瓦上焙干为末，服时用陈年老酒冲服6---9克，读后甚不理解，大不以为然，后每读至此，均觉无用，视为医之糟粕。后至1963年，妻弟自兰州来天津探望，谈及今年春其三岁幼女，患发热、腹痛、呕吐、巩膜黄染。就诊于兰州某医院儿科，诊为胆道蛔虫症收入院。先用保守疗法，以静脉输液配合抗菌素治疗，发热不退，而黄染有加剧之势，恶心呕吐不止，遂通知其父母行手术治疗。其父意欲寻一有经验中医诊治。在一诊室，见一老医鹤发童颜颇为不俗，遂告知小女病状及治疗经过。老医曰：“我之法，一吃就好，就怕你不吃”。其母欣喜若狂，既如此灵验，怎能不吃呢？老者笑曰：“寻鲜马粪，用清水搅拌，待其沉淀，取其清者饮之，一喝即”。妻弟夫妇均为大学毕业，抱着将信将疑之心寻来鲜马粪，加水搅拌，用两层手帕过滤，又用清汁采用低温消毒，然后灌瓶带进医院，偷着给患儿服用，患儿原本腹痛难忍，呕吐不止，汤水不进，而服此马烘汁，两手握住水瓶，畅饮不止，连续三、四日，热退呕止，腹痛明显减轻，巩膜黄染亦见轻，病情日趋平稳。初读此方认定其为糟粕，治法野蛮。通过舍亲之女一例验案，证实此方有效。患儿本汤水不进，呕吐不止，而服此马粪汁则畅饮不止且不吐。究其道理，尚不明了，但足以启迪我们的思路。倘若有志于此者，对本方有效成份进行研究，将其有效成份进行有效提取或合成，将是一个很大的发现。此外，医书谓其治中毒腹痛卒死，能否认为它可以用于治疗现代医学所称的某些急腹症，如胃痉挛、肠梗阻、肠扭转等症。以扩大其治疗范围。由此可见，对中医文献记载的一些看似不科学，或不易被今人理解的内容，虽不可轻易的肯定，但也不能轻率的否定，方为正确态度。
李静--中医内科学讲记--肝病论治片断(32)
江植成：老师常说肝主疏泄，然肝主疏泄表现主要在哪些方面，疏泄功能与气机气化的联系是什么？老师常用衡通法疏通气血是治心？还是治肝？还是二者皆治之？
李静：现代人肝之为病颇多，而肝主疏泄，疏泄功能失调，则气化功能失调而诸病生也。肝藏血，肝主筋，肝络阴器，肝主气机之升降出入。故肝之为病主要表现在情志精神方面，消化方面，血液运行方面，筋脉经络与生殖器官方面的病证颇为多见。现代医学辨病方面，多表现为肝之本身自体之病方面，而中医之疏泄功能失调而致气化功能失调所表现诸证则分为肝之本病与非肝体之本病。故我在临床上常须向病家讲明此理，讲明肝的疏泄功能与气化功能，讲明肝的疏泄功能与气化功能失调并非均是肝之本身炎证，以免给病人造成一种错觉，病人往往认为我查过多次了，没有肝炎啊，老师为何说我是肝的问题呢？此即是西医理论与中医理论之不同处，即是说西医理论肝炎是肝本身有病，如肝炎就分甲、乙、丙、丁、戊、庚六种肝炎，且还有肝硬化，肝癌等肝之本病。而中医之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之论点是木生火，木克土，即肝可累及其子即心病，亦可由其母水亏而致肝病，又可木克土而致令脾胃生病。就用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来论之，肝体有病则火易上升，五行相生木生火故易累及于心，故常表现为烦燥易怒、头晕胀痛、失眠多梦等。肝气横侮则表现为木克土，如食欲不振、消化不良、嗳气泛酸，或腹胀、腹泻等，中医称为“肝胃不和”或“肝脾失调”。精神抑郁、多愁善虑、沉闷欲哭、嗳气太息、胸胁胀闷疼痛等为肝之气血瘀滞则为肝之本病之主证也。此即衷中参西，须明现代医学之辨病，即是肝之本病，中医之辨病与辨证论治方可。即是说肝之本病西医理论需治肝，非肝之本病中医理论亦需治肝，此即为肝主疏泄，一旦气化功能失调，即应考虑肝的疏泄功能是否出了问题。即中医找出病因，祛除病因，找出偏差，纠正偏差，从整体观念出发，通而衡之之法也。
李静--中医内科学讲记--肝病论治片断(33)
至于我常用衡通法治气血瘀滞之慢性病、久病，实则是中医传统之八法灵活运用也。治心可用，治肝可用，治肺脾肾同样可用，中医之精髓是有是证用是法。病当用清法，清之即可令衡。病情该用补法，则补之亦可衡。汗、吐、下、和、清、温、消、补即中医辨证施治之手段，中医传统治法均是从整体观念出发，找出偏差使人体归于平衡之法，且由于现代医学与环境所致，中医所接触之病证均非单纯用汗、吐、下、和、清、温、消、补中之一法所能解决的，故中医有久病必有瘀之说。既然病情复杂，则治法亦当复杂，而所需用衡通法疏通气血，调理阴阳，寒热攻补并用之兼备法就需常用，方能立于不败之地，此论从《医学衷中参西录》书中屡可见到，读者宜细细领会即知。明白人是一个整体，体内出现偏差，出现阴阳失调，气血失衡，尤其肝之疏泄功能出现偏差更为常见。则需明白我所倡之衡通法是中医辨证施治之捷径。对偏差之证轻者，用衡通法衡通汤通而求衡，原方即可。即是说此法此方治气血瘀滞，与偏差之处即可得以纠正。若加以辨证论治，随证施治，其效更速也！
读张先生书，需明先生论肝病之生理、病理与治法。诸方书均论肝当用平肝之法，先生指出平肝之法与肝病之实者，可暂用之，不可过之，常用山萸肉大量，并阐述山萸肉有条达之功，此为发前人未发之论点。先生与山萸肉之运用确可谓得心应手，运用自如。确能达到平肝而不致耗损肝之气血，故我在临床每遇肝气瘀滞诸病证，若有气虚或疼痛者，每重用山萸肉以取效。此论山萸肉之功效，用于急救危重脱证，每奏奇功。读者可与先生书中领悟之。书中论有羚羊角、生黄芪、生麦芽、三七、白芍、柏子仁、朱砂，甘草等，一味中药之应用，如能运用自如，是为医学之高境界，则是为明白先生之论证精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