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峰 发表于 2006/9/12 23:17:50

第二講:得參體中用
    方識身外天

觀念今昔

好,我們來上……理論上是第二堂課,其實是現在才開始正式上第一堂課。
中醫基礎理論,我教的內容都是很傳統、很普通的。我常常覺得,我真的不是在教大家當名醫哦,不是教大家當第一陣線跟癌症作戰的偉大的醫師,一者,我也不見得有這個能力;再者,不會有機會──因為癌症病人都到西醫院去了,沒有人會把他命交到我手上。
可是呢,我教的這些至為基礎的東西,你們聽到後來哦,其實會……有一點毛毛的。因為,真正基礎的中醫,跟你在外面聽那些中醫生講的,以及中醫學院的學生在學校學的,都不一樣。
台灣這個島國,有一種很奇怪的習性,就是很喜歡「跟傳統脫節」。
古時候的醫書可能會講說:你吃這個藥,就不要吃太多青菜水果,免得青菜水果比較濕潤寒涼的藥性把這個藥性洗掉了。而古時候的中藥,古時候的方書,哪裡會說喝了藥「不能喝茶」呀?沒有這個規矩的,茶,當然可以喝啦,還可以清利頭目、讓補藥變得比較不上火,對不對?
跟茶相抗的,我曉得的只有兩味藥,而那兩味藥,其中有一種藥叫作土茯苓,土茯苓在一般中醫的方子裡面是去濕熱的,但它同時也是梅毒的特效藥。所以,當有人告訴我說:「我在吃中藥~!我不能喝茶的~!」我反射動作就說:「你……是得了……梅毒嗎?」然後就被人家痛毆一頓。因為,傳統的中醫就只知道那兩味藥不能碰茶,可是現在的中醫呢,西方的學說都引進來了,說茶葉裡面有什麼葉酸還是葉鹼的,會分解藥物的分子啊!對不起,傳統中醫不知道有這種事,沒有這個觀念。
相反的,我們傳統說:「不要吃那些生生冷冷的啊,不要又吃中藥又吃冰啊!」但現在,很多人吃中藥,他會覺得:「我身體已經不好啦,要調理啦,更需要補充纖維質跟維他命C啊!」於是就大力吃水果,排毒又健康嘛!然後,就把藥性洗得乾乾淨淨。
現在,外面的中醫,他們為什麼不禁止這件事?很簡單:因為外面的中醫,不能像我這樣躲在世界的角落。如果你是開醫院的,你跟病人講:「水果不要吃哦!」除非你是那種講話很大聲的中醫,也就是神醫(其實神醫往往也鎮壓不住這件事情),否則的話,人類是很會頑抗的,他有自已熟悉的觀念嘛。你講一句話,病人就頂回來,他就會說:「水果為什麼不能吃?不是對身體很好嗎?」然後那醫生就得開始仔細地回答他:「這水果不能吃,是因為它的性質是寒涼的啊……」然後病人就會說:「哦……那這樣子,那我知道了,不寒涼就可以!那,芒果可以吃對不對?榴槤可以吃對不對?……」然後如數家珍般排列出一百種食物要你勾他那種可以吃,然後下次來的時候又從頭問一遍,因為他回到家就忘光了……
拜託!現在健保醫生多可憐!一天要看很多個病人才能賺到足夠的生活費養家活口,一個病人這樣坐下來,口水多過茶,快快樂樂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這樣過去,醫生就只好去上吊啦。所以,乾脆,不講。這是實際操作上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你不可能又在教育那個病人又在幫他看病。一天要看一百個,你哪有時間教育他?所以都不能講。那,不能講之後,又會怎麼樣呢?像這種水果類的、生冷類的啊,甚至很可怕的牛奶啦,對於很多補藥,都有很強大的破壞力,然後,醫生們就會發現到:「補藥開出去,好像都沒什麼效?」那當然沒有效,都破解完了啊。
我教我們學生吃個補藥,所有的規矩都講得清清楚楚,這樣子他們去吃,才會覺得:「果真……有好耶!」如果你不守這麼多細細密密的規矩,你以為補藥多偉大?腎氣丸一把三十顆也不過這麼一小撮,芭樂那麼大一顆,打得過嗎?不可能打得過才對吧?
所以,現在外面醫生有很多事情不會告訴你,他告訴你的,都是能夠迎合你的觀念的,這樣兩邊才不會鬥嘴嘛。最好你說什麼好,他也說什麼好,這叫什麼?「開業術」,不是「醫術」,是「開業術」,大家都要養活自已。
我要講的,真的是基本得不得了的觀念,但你走到外面,就會發現:「怎麼外面的中醫師講的,都跟你的講的不一樣?老師,不是你瘋了,就是他瘋了!」
那要怎麼辦?很簡單嘛,那就自已驗證啊。
你可以帶著這種觀念活一個月,然後,再帶另外一種觀念活一個月,看看哪個是真的嘛,對不對?人心可以有這種自由度的吧?我們不要被觀念綁死嘛。
所以,這先講一下,然後我們才能開始教。

中醫基本守則:一.物心不二

中醫的第一個觀念,我們在課前也講啦,第一個觀念就是:「人,是有靈魂的。」
這句話,實在是太.重.要.了!你可能會說:「啊?學中醫,就一定要講到『靈』的現象嗎?」對不起,學中醫必需要講到靈的現象。如果你承認人有靈魂的話,學起來,好簡單;如果你不承認的話,簡直是所有的理論都兜不起來。唉,所以不得不承認哦。
所以呢,我們學中醫的第一條鐵則,就是「物心不二」──聽說佛家的人稱之為「色心不二」──就是說,有形的這個物質的世界,跟無形的內在心靈與能量的世界,其實是連結在一起的,是我們共同混同擁有的這個宇宙。
這樣子的觀念,你們能夠接受嗎?各位同學會不會覺得我在講什麼很玄奧的事情?聽得懂?對不對?那,「物心不二」呢,佛家就講什麼呢?「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是一個舉例詞,以視覺代表你五官能接觸感受到的種種,桌子、椅子、身體,這些叫作「色」。五官能感知到的東西「色」,跟五官感知不到的東西「空」,其實是一個整體,所以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結果,竟然有佛經的英文譯本寫什麼?「color is empty」,嘩噢~!這個實在是太勁爆了哦?這種佛經……真的……能啟迪外國人的心靈嗎?我很懷疑哦。像什麼「打赤腳」,外國譯者的英文翻譯也有過beat the red foot……
物心不二,這是基本中的基本。這基本中的基本,我來用一個圖表解,來跟各位說明一下。這個基本中的基本,其實最近科學家也發現了,所我覺得現在講起來好容易。科學比較發達了,它也能夠承認這個事情了。
課前有助教跟我說,這句話我已經講到他耳朵都要長繭:「你又要講這個、又要畫這個圖,我已經要聽第三遍啦!」那也沒辦法,你們是第一遍聽嘛。可是我心裡就感覺到助教的鄙夷:「你這條老狗玩不出新把戲~嘿嘿嘿……」,不過,他說我這一次圖畫得比較漂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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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玄牝 虛 無 空
==================心==
   神
---------------------------------的--
   八脈
---------------------------------世--
   六經
---------------------------------界--
  五臟之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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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身.形軀  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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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家最近研究天文的時候,發現一件事情,他們從宇宙的擴散,跟星系運轉的速度去計算,發現宇宙中存在著所謂的「暗物質」(dark matter),什麼叫作暗物質呢?就是這個宇宙中,有很大一塊宇宙,是我們完全不能觀察也不能測量的。他們計算這個宇宙的總質量的時候,得到一個很驚人的結論,就是:我們看得到摸得到,可以用太空船探索可以用望遠鏡觀察到的宇宙,只佔真正的宇宙的「百分之四」,有百分之九十六的宇宙,是我們所不能觀測的。那個叫什麼?那叫「形而上的世界」。
形而上聽得懂嗎?就是佛經裡面說的什麼「三十三天,天外有天」之類的,也就是說,在我們知道的這個宇宙之上,有百分之九十六的宇宙,是我們現在肉體五官的感知力所感知不到的,卻是確確實實存在的宇宙,跟我們這個宇宙重疊在一起。
這個觀念,你們會覺得很離譜嗎?會不會覺得迷信?就說是「有更高次元的宇宙存在」──空間向度比我們更多的宇宙、更精妙的宇宙──這樣講可不可以?我們人活著,我們的肉體活在這個有形的世界,我們的靈魂也活在那個跟我們現世疊合的另外一個向度的宇宙。
所以呢,當我們要從肉體的層面開始往上面探究疾病的時候,我們的靈魂裡就會有很多層面開始出現。比如說,我們將來要教中醫辨證的時候,你會發現,我們的辨證系統有所謂的「五臟辨證」、有所謂的「六經辨證」,甚至還有「八脈辨證」。
說來也蠻奇怪的,我們有什麼毛病,依五臟六腑去辨證的時候啊,它辨證的觀點跟角度,還蠻像我們現在西醫說什麼「用X光拍到這邊有一坨什麼東西」的;可是呢,如果你開始用六經辦症──六經,就是人體的十二條經絡,手足兩條合算一條就除以二變六條──你就會發現,無論是開藥,還是檢測那個病,你所依據的觀點,都會跟肉體有一點脫開……
這樣懂嗎?應該是不懂。我這樣講,表現力還是不夠好。
再舉個例子好了:比如說,五臟辨證的時候,你會說這個人「肝陰虛」之類的對不對?那肝陰虛,就是肝血不足啦,如果你去西醫院驗個指數,也有可能驗到說:這個肝藏血量如何如何、肝功能如何如何……也就是說,你用五臟去辨證的時候,你還有一點物質的基礎可以看。
可是,六經辨證是什麼呢?有一種情況是,這個人發盲腸炎,痛得在地上打滾,去給中醫師一看:這個人盲腸炎,可是他「手腳冰冷,脈細欲絕」。這個手腳冰冷、脈細欲絕呢,在中醫六經辨證的觀點裡面,有一條足厥陰肝經在這邊(側腹),當它充滿了不好的能量的時候,有可能會產生「手腳冰冷、脈細欲絕」的現象。而肝經剛好經過盲腸上面,於是我們就開一帖疏通足厥陰肝經的方子,叫作「當歸四逆加吳萸生薑湯」,那些藥物都是大熱大通的藥──託拜!人在發炎,怎麼可以開大熱大通的藥呢?用寒涼藥瀉火消炎都來不及了啊!對不對?可是他發炎痛得他「手腳冰冷、脈細欲絕」啊。所以說,這個人呢,他的靈魂上的足厥陰肝經有壞能量,於是我們就用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照足厥陰肝經受邪的方法,去開一帖當歸四逆加萸薑湯,喝下去兩個小時之後,那個盲腸炎的病人,起來走路出去了,完全好。這是真的醫案哦,從前臺南經方家朱木通的案例。
絕不是說「盲腸炎就要用當歸四逆湯」,專病專方也沒有那麼白痴的啦!而是,若是有「手足厥寒、脈細欲絕」的辨證點可以證明那是足厥陰肝經的當歸四逆湯證,不管你是得什麼病發什麼炎,方藥就可以優先從這個方向下手。六經的方子,它的運行偏在能量的世界,藥效通常比五臟的方子快些。把肝經疏通了,肝經所過的那一串肉體病變,都因為你靈魂的改善而治好了──這是什麼東東?那一帖中藥所達到的效力,等於是你去某某地方找那什麼聖徒靈療者給你按手加光──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的方子是可以做到這個程度的。這樣聽起來是不是很勁爆?這都是事實哦。
然後呢,在六經之上,還有八脈辨證。一個人六經虛損太久之後,他會連帶到八脈也虛損。這個除了《內經》、桂林古本《傷寒雜病論》有在講之外,清朝葉天士也會用這個辨證法,近代的李可先生也在用,不過在方劑這個領域,八脈處理得較少;針灸方面的臨床手法比較普遍。
不過,基本上,一般人的奇經八脈,也沒有太多氣在流通啦,我們的正經十二脈氣都不夠用了,哪有氣分給它呢?八脈,是練功的人元氣充沛到十二經都已經盈滿了,才會流到八脈去的吧?那是給你能量更上一層的時候「機種升級」用的,人一旦進步得夠,就連靈魂也會形成新的架構。
到了六經,你就知道:你已經在靈魂的網絡上做事情了,你的開藥手法,醫療,看診,都脫離肉體的身體,而開始走那靈魂上的經脈了。
比方說,要看這個人少陽經有沒有邪,你就問說:嘴巴苦不苦啊?咽喉乾不乾啊?耳朵痛不痛啊?身體側邊壓了痛不痛啊?然後就會知他這條少陽經有沒有邪氣,再開出藥把他醫好,因為,少陽經走在這裡(身體側面,從頭側、耳,經過喉側到脇肋……)。
一個疾病,無論西醫驗出什麼指數,在他們的思維,都跟這條經一點關係也沒有的。到「六經辨證」,中西醫之間的對話就變得很有難度了。
但是,六經辨證,卻是我們目前醫「病毒性疾病」以及醫「紅斑性狼瘡」、「癌症」最有效的一條路,因為癌症的能量會沿著六經傳,你能夠把癌症的那個靈氣破壞掉的時候,癌症在你身體裡面就會停止生長,它會變成像死掉的癌細胞一樣。癌症是有靈魂的,這我們日後再講。
病毒跟癌症,都會沿著人的十二經脈走,所以只要用六經辨證的方法找出它在身體的哪一條經脈上,一開藥就可以抵制住,我們醫癌症不必碰肉身的,直接拿它的靈魂開刀。這句話聽起來有沒有很詭異?聽得懂對不對?那,病毒也是一樣,所以我從前每次教《傷寒論》教醫感冒,我就說:「各位同學,你們可不可以回家看一部叫作《天龍八部》的小說?它裡面有一個天山童姥,她用一種邪門武功叫作生死符,就是把一些陽氣、陰氣打入你的經脈,然後你就會定時發作,生不如死,這叫生死符。要解掉那些陽氣和陰氣,就要用跟她相同的內力跟掌力與它對消滅,把經脈裡面的邪氣解掉了,那個人就好了。我們中醫治感冒,就跟那個天山童姥一模一樣,看你感冒的邪氣走在那條經,就把它剋制住、把它對消滅,然後你全身的病毒就不見了。」
病毒,中醫哪有一隻一隻在算的?把它集體意識的憑依靈逼出體外就好啦!這是真的存在的事情。
所以,西醫說不能醫感冒,因為一隻一隻抓,抓不完,病毒的基因又和人體細胞合而為一,拿你的肉身當它的擋箭牌,又不能為這點小病,出絕招、玉石俱焚。
但是中醫覺得:「不會吧?有這麼難嗎?我們不是天天在醫?都很好醫啊。」──也不是都很好醫啦,病毒也有很猛的,依波拉病毒一染上,兩小時就噴血而亡,藥都來不及煮的,那我也沒辦法──但什麼非典型肺炎之類的卒仔可以搞到滿城風雨,那實在也太扯了點兒。
我認為哦,醫感冒,是一個人醫術要提升的基本功,因為人人都常常在感冒,如果你依《傷寒論》學會醫感冒,越醫越熟,藥越開越準,把六經辨證的感冒,醫到很熟練之後,五六年後的某一天,你會忽然曉得癌症要如何醫了,因為道理相通。
至於紅斑狼瘡之類的病,是六經經氣之絕。像我爸爸是在西醫院當老闆的,我有一次問他說:「爸爸爸爸,那個,紅斑狼瘡是一種什麼病啊,你知道嗎?」他這個老牌西醫跟我講:「紅斑狼瘡?那是一種『憂鬱症』嘛,一個人他太不快樂了,於是他的身體就開始毀滅他自已嘛。」他身為一個西醫這樣子講呢。
然後,你如果聽我爸爸形容紅斑狼瘡,哎呀!真的是六經辨證啊!我爸爸會說:「紅斑狼瘡或是什麼自體免疫功能失調,就是這樣子的東西嘛:比如說有一個人扁桃腺發炎,然後呢沒有管它,然後過了三個月,他的腎絲球壞死了。」然後他又跟我講說:「比如說有一個人腮腺炎嘛──其實也不能叫腮腺炎,因為,白血球沒有增加,不是真的在發炎──只是腮梆子不舒服,然後,過了三個月之後,那個男性,睪丸壞死。這種東西就是紅斑性狼瘡啦,因為他這個腎絲球啊,那個睪丸啊,都因為他的免疫機能過旺,所以就把他的腎絲球跟睪丸都吃掉啦。」其實,我爸爸這樣講的時候,我聽到的是一幅「完美的六經辨證的圖畫」啊!有一條經叫作足厥陰肝經,從腮腺旁邊通到睪丸啊,那一定是要你的經氣已經虛到極點,才會一路死下來啊,從死腮腺開始,一直死到死睪丸,最後你的身體發現你的睪丸已經是死的了,就派出白血球把它分解掉,然後西醫說:「自體免疫失調,你的免疫系統在攻擊你自己啊。」不是免疫系統在攻擊,是你的組織先死掉,它才攻擊的啦,所謂「死掉」,也不用完全死,是指說在身體裡面,它的生命力已經不能和全體到達調和的狀態,我們的免疫機能就會把它認作「異類」來攻擊了。所以呢,扁桃腺是足少陰腎經的這一頭啊,那你會扁桃腺亂發炎,就是因為少陰經開始虛了,它就一直虛虛虛虛到底,然後就腎絲球壞死。所以是完美的六經辨證圖像啊。
那麼,在它虛到底之前,趕快把腎經補起來、趕快把肝經補起來,不是就沒事了嗎?
但是,有沒有那麼容易呢?沒有那個容易滴~~!因為呢,一個人會腎經絕、會肝經絕,若不是吃太多西藥被毒成的,他一定是長期活在某種情緒之中啊,你以為一般的不攝生:飲食不調,房事不節,可以毀得那麼慘嗎?不可能吧?
腎經要絕啊,一定要那個人同時一天到晚在害怕一些事情,而且又活在一個他完全不甘願待的工作或著生活崗位上,這樣腎經才會絕啊。懂嗎?如果你把一個小孩子的腎脈:「嗯?怎麼沒有腎脈?」那小孩子通常就是:他對美術很有興趣,可是他媽媽逼他到美國留學念企管,他在美國念企管的三年,就是沒有腎脈的──腎經可以這樣絕。
那肝經呢?那更簡單啦,很「好辯」的人,肝經就沒有啦,因為最傷肝的事情就是對事物的強烈控制欲,它的反發作就是人會生氣啊。那,當你對一件事情很在意、很執著,又喜歡什麼事情,不僅對方的行為要合你的意,連人家的靈魂都要合你的意,所以跟人意見不合,你就趕快跟他辯論、作思想控制:「你不能那子樣想!你應該這樣想!你的想法是錯的!」這樣去抝、去壓人家,然後抝抝抝抝抝,就會肝經使用過度,燒壞。其實也不一定要表現成行為啦,心念這樣子轉,就會傷到了。
所以,要救紅斑狼瘡,需要那個人變成一個從內心世界都不會跟任何人有意見衝突的人,然後在生活處境中,又完全不會害怕、不用緊張,不必活得鬱鬱不得志。可是,已經那樣的人,他一定跟你講:「誰想活在這種環境?我也是無可奈何啊!」對不對?這就沒救了。他難救是因為這個樣子,否則的話,還可以救。也就是說,這種病,它包含著整個情緒系統在裡面的,五臟跟情志的問題,我們日後再細講,但先跟各位介紹到這樣子,可以理解嗎?
所以,很多病都要身心雙管齊下,「心」的部分實在是太重要了。

那,圖表上這個「八脈」,什麼「神」的,那又是什麼東西啊?
那,乾脆我們現在來講一講中國人古時候的內功跟氣功好了。我們中國人說什麼……「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這三個步驟,叫作「三花聚頂」,有沒有聽過啊?這個三花聚頂的工程,就是在你這個肉身裡面,經過一番修練,把你肉身裡面那些物質的儲存的能量,轉化成「氣」的能量,這叫「練精化氣」。然後呢,再把這個氣的能量,再提升它的內容,使它變成一種類似靈魂一樣的東西,那後那個靈魂可以離開身體出來散步,這是「練氣化神」。然後呢,在這個宇宙,到什麼三十三天的頂端,還有什麼一個什麼東西?還有一個支撐這個宇宙能夠存在的法則存在,那個法則,不知道叫什麼,有學生最近告訴我說,老子稱它為「玄牝」。「玄」就是黑摸摸看不到,「牝」就是一頭母牛,也就是生出這個宇宙的那個子宮,那,那個……根本就還沒有物質化、沒有現象化啊,所以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是在宇宙背後,還有這樣子的東西。修道者還要讓自已變得跟宇宙賴以存在的那個法則合而為一,然後呢,自已的「我覺得怎麼」樣那個「我」消失掉,變成一切以宇宙的公道為公道,到那個時候,一個人的「我」就沒有了。
這樣的修行之路,當然是很遙遠,我們醫家怎麼會需要那麼偉大哩?表格上面這一大塊……都不用看呵,我們看下面這一點點就好了。
但是,我只要告訴你:物質世界,是百分之四;上面這一塊,百分之九十六;然後呢,那個生出百分之九十六的背後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玄牝之門」到底有多大?沒有人曉得。
宇宙是這樣子的一種存在。
那,我們人體,也就是一個小宇宙,所以人體也是這樣子的存在。最近有同學跟我講:有練功的人說什麼……這個地方哦……膻中穴最裡面,練到後來,會有一個類似「黑洞」一樣的東西,我覺得那很有可能,在一切背後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那東西,一定會在人體裡面有它的一個定位、對應點。只是,我們醫家不討論,那些東西留給那些偉大的練功家、仙人去討論,我們醫家什麼都不懂,做家庭主婦就好。
那,因為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們一定會跟這個世界有很多的互動,所以我們的中醫基礎教材一開始就要跟大家講人體怎麼樣跟天地互動。不過,這個呢,我們也留到下一次再講算啦,反正我閒話一講多就會加課,你們撐得住嗎?如果開學之後你們還來得了嗎?禮拜六晚上?因為我很喜歡聊天、然後加課……惡習難改。
原本,講到這兒,就可以開始講「陰陽」,但是我覺得,不要那麼早開始講。現在先告訴你們什麼叫陰、什麼叫陽就好:
以前面講的過狀態來說的話,有形的物質的東西,我們稱它為「陰」;無形的能量的東西,我們稱它為「陽」。所以中醫在分別人的陰陽,就會有一個對舉,比如說──大家不要抄筆記哦,這些東西我下次會正式講,現在只是帶個頭而已──比如說,如果血是「陰」的話,那運化你全身的氣就是「陽」,就是動能越多的東西就越陽。
如果你的肉身是陰的話,那你的靈魂就是陽,可是這東西永遠都是「相對的存在」,什麼叫相對的存在?就是,如果你有一天修到了「練氣化神」的時候,那可能你的氣,即使都是陽氣,但是跟更高階的「神」相比,神是陽的,氣是陰的;等到有一天你要「練神還虛」的時候,跟那個宇宙背後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相比的時候,那麼你的靈魂就都是陰的,「那個東西」才是陽的。陰陽是一種「表記法」,懂不懂?也就是我們中國人用來表記東西的象徵符號,就像我們中國人會用《易經》來表記這個宇宙,宇宙中每一個現象給它一個陰陽的二元電腦符碼,可是它都是表記法,不是「絕對」,是「相對」的,這樣懂嗎?
因為,我們現在活在這個百分之四的世界,我們有什麼資格講「絕對」啊?我們在這個世界分劃分出來的陰陽,一定不會是那個完整的宇宙的陰陽。
所以,宇宙,從低次元到高次元……活在低次元世界的我們,就只得承認它是如此的不能定義。不過,這樣也就好過了,對不對?大家是不是能夠跟老師一樣安穩地墮落在這個「我不知道」的感覺裡面呢?如果能夠安穩地墮落在這個感覺裡面,人生比較輕鬆啊,不然的話,這些東西你想破腦袋也無法理解啊。因為,這東西要怎麼樣才會理解?要「大徹大悟」才會理解吧?那有多難啊?你們是這輩子都有當「佛陀」的志向嗎?……都搖頭哦?我想大家志向都不遠大哦,都是在這個百分之四的世界的小小願望哦,我們能夠珍惜自已擁有的一點點,就很幸福了。

中醫基本守則:二.體用合一

那再來,我們說啊,「體用合一」,是什麼呢?
體用合一這個觀念,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在我們中醫的歷史裡面,出現過非常非常多的中醫敗類哦。你知道什麼叫作中醫的敗類?就是,他會一把脈,跟你講:「你這個病啊,是『肝陰虛』造成的『心火旺』,然後又轉成了『腎水虧』,脾土不足、肺氣虛損……」然後講一大串,每個理論都是聽起來金光閃閃,可是開出來的藥,都醫不好。那就代表他的「理論」跟「實際」根本不符合嘛!
「體」就是理論,「用」就是那個實效嘛,如果你中醫講得那麼天花亂墜,隨便醫一個什麼東西卻都醫不好,那代表你的理論一定有錯誤,懂嗎?
體用合一,「理論」與「實證」的結合,再講白一點,就是「科學」。
中醫之所以很科學,是需要各位作病人的「盡全力當刁客」才能顯現它的科學性啊!懂不懂?這個醫生講一堆大話,然後醫不好,去踢館啊!去告他啊!這樣子大家努力三十年當刁客,中醫就被逼得科學了,否則他永遠也不必科學,他的體用不必合一。
現在「把脈師」跟「醫師」根本都變成兩種行業了。什麼是把脈師?就是你一去,他一搭你的脈,嘩,不得了,五臟六腑你得過什麼病、你受過什麼傷,都講得清清楚楚,你會覺得:「這個人是中醫嗎?這種的……不是該稱作『半仙』嗎?」可是,開出來的藥,怎麼每個人的藥袋上看到寫的都是吃不好也吃不死的那種基本的調補藥,根本醫不了病。
你們……都不知道中醫把脈跟開藥是兩回事呀?
這東西,大家要用常理的角度去判斷啊。什麼叫常理的角度?就是,《壹週刊》可以報導,說什麼「某某人跟某某人的婚姻破裂」。把脈,就是《壹週刊》嘛。那你叫那位《壹週刊》的編輯使他們復合,做得到嗎?沒有那麼容易吧?所以,開藥看病,當然跟把脈是兩回事啦,這是依常理都曉得的事情,對不對?
所以,現在的把脈師,就是把他脈法練到狗仔隊的境界,然後可以探到你很多很多的穩私,可是,我這問題,你倒是解決看看啊!對不起哦,都不會。那這樣子的體跟用,已經完全脫節了。就像我的師門長輩講過一句話:「如果你練的太極拳是真正百分之百的太極拳(就是正宗真傳,然後中規中矩的練),你就算只是為了健康延壽而練,練個十幾二十年之後,也有應該有人被你碰一下會飛出去才對啊,因為太極拳到底是武術啊,是一種功夫啊。」如果你練得完全正確,就應該長出那種內力才對。這樣講能明白對不對?有一部武俠小說叫作《倚天屠龍記》,裡面有一個覺遠大師,把九陽神功當佛經念,念到後來也是一身內力啊,對不對?因為那個本體是一個練內功的東西啊,太極拳的本體是一門拳術啊,那如果你以那個本體完全正確地去運作,他就一定會能「用」出來,你不想要它都會有啊,像覺遠襌師並不想學「如何把人家腳震斷」啊,但是他就是會啊,懂嗎?
所以,中醫的理論是不是對的?你當然要以臨床來檢證。這句話千萬不要忘記,我這邊所有教出來的東西,你自已要去觀察它臨床上是不是真正地有效,如果不能有效,我們就要來反省我們的理論是不是有錯,包括我,到今天為止,都一直不斷地在反省這件事情。我每看一個病人,都必需檢討一次「我的這個觀念有沒有錯?」,因為中醫歷代留了下非常多不同的看法跟觀點,我必需靠著病人的實際狀況來檢證自已的觀點,我是以一個學習者的身份在教中醫的。
這一點,希望大家不要見怪哦,我覺得,我們必須要狠狠地用一種檢查者的心態來看它,因為,我有一個朋友,他跟我學中醫之後,有一次跟我講了一句話,他說:「中醫其實是一種『宗教』!相信的人才能成為好病人,才能受益,所以你必需先要讓人家相信!他如果沒有先相信你的話,都是漢唐網站說的『十不醫』,你怎麼可能幫他開藥?」這話本來是有幾分道理的,可是呢,後來他出去幫人家開藥哦,就變成一半像醫生、一半像「教主」,我看了嚇死了,就後來跟那個朋友很疏遠,我很怕,他會跟病人表示出那種類似「信我者得永生」的態度來威脅勸說病人入教當信徒。所以,請各位不要說誰信誰得永生哦,好好地去檢證我們學到的一招一式,這個才是最要緊的,有錯大家一起來修正,好不好?不要盲信一些虛無的理論,要自己證實了才能相信,包括我這裡教的一切。

我們以「體用合一」的觀點,再回頭說說「物心不二」或者是我們剛剛講的「天外之天」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我們生活在這個地球,有很多的宇宙法則在規範著我們,這能夠明白嗎?我房門口那個爛樓梯,你不好好踩的話會滾下去,那叫「地心引力」吧?所以,人類在這個世界上是不能造次的,對不對?那修道家,他們可能會看到更多的宇宙法則,於是他們就會律己更嚴,更不敢造次──雖然很多修道家是很會造次的,我最近聽說有一個建築師說他最怕遇到兩種人,一種是老師,一種是修道人,他說:「凡是跟老師討錢的時候,老師一定會說『我很窮』;修道人會說『拜託!我是修道人耶!我有可能佔你便宜嗎?』都非常麻煩,都收不到錢。」──這是閒話哦。那,我想,我們中醫,也一定是比沒學中醫的人,在日常生活中更有機會看到一些宇宙的法則跟規則。但,我們同時也要去看它究竟是不是真的。它的真假,我們要用我們的身體來檢證。比如中醫說「大喜傷心,大恐傷腎」,那我們就要去感覺:我們恐懼的時候身體有什麼變化啊、生氣的時候身體有什麼變化啊?等你們會把脈、會給自已一個基本的診療的時候,就會發現:「哎呀,這些講的都是真的耶!」這樣子,我們才會活在一個很真實的世界,這不是很好嗎?
關於在背後支配著宇宙的這些法則,有一個故事,不知道各位聽過沒有?這是科學界的故事哦,就是,從前,人類剛發現甘油的時候,甘油是沒有固體的,就只有液體跟氣體,那時候科學家的定論是:甘油只有液態跟氣態。這樣子過了三百年。然後有一天呢,在一艘澳洲立物浦之間還是英國澳洲之間的貨輪,運送的甘油,在某一個溫度下,有結晶了,然後那個船員還是什麼科學家就說:「糟糕!買到假貨了,不純綷!」可是,後來發現,那真的是固體的甘油耶,他把那結晶放到另外一瓶甘油裡面,然後另外一瓶甘油在那個溫度也會變固體了,然後他就打電話告訴全世界……對不起,那時還沒有電話哦……就趕快廣報全世界:「甘油有結晶了,來我這邊領取這個種子,它就可以傳染!」結果全世界說:「不必了,我們這邊的都會結晶了。」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麼?──上帝是可以修改這個宇宙的程式的,我們的宇宙根本就不如我們想像的那麼固定,今天上帝如果覺得,這個宇宙程式怎麼樣……然後改寫一點點,地球的甘油從此以後就會結晶了──這是你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的,你懂嗎?
也就是說:宇宙不但有定律而已,這個定律,還在不斷地改變、更新!所以我們何必認為一千七百年前的某個中醫觀點一定是絕對對呢?
可是,至少我們一定要承認的是:宇宙中是有法則存在著的。
那,我們能夠模索到多少就算我們有……那叫什麼來著?……有人說是有「福報」有人說是有「善緣」,你們懂我的意思嗎?我們不知道我們這輩子能夠遇到多少,但是我總覺得,這些關於宇宙的法則,我們能夠實踐、體驗越多,我們的人生會越幸福。我真的不能跟你說什麼「你『道行』越高……」之類偉大兮兮的話,我不懂這些東西。但是,我覺得,讀中醫,就讓我變得很幸福,別人生病的時候愁眉苦臉,我會覺得說:「好棒哦!今天可以有機會喝什麼什麼湯了,我這藥還沒有吃過呢!可以體驗一下書上講的是不是真的。」生病變得很有趣味,好像小孩子打電動玩具一樣快樂,就算痛苦也都變得不很痛苦。那我讀《莊子》,就會覺得說:「哎呀,今天有一個人把我弄生氣了,好高興哦!又可以練怎麼樣下次再遇上時不會生氣!」你會覺得「人生充滿幸福」啊。所以,我們需要知道很多的宇宙法則,以及它的操作方法,這樣子,我們的人生當然會活得很快樂啦,對不對?
所以說有人說這叫作什麼?……叫「法悅」對不對?這話聽起來,是不是又好像我在講一些金光燦爛的字彙來欺騙各位的感情啊?但我真的覺得:有哩!當你對於很多很多的真相有進一步的認識的時候,你就會活得很快樂,這是我覺得可以跟大家分享的一種快樂,只是這樣而已哦。

天人合人,物心不二,你不要以為物質跟能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前陣子不是有什麼狂牛症是不是?狂牛症最怕什麼……海綿腦對不對?就是牛肉裡面有一種蛋白質,那種蛋白質進入人體,到你的腦之後,那個像果凍一樣的蛋白質分子哦,它擁有一種奇怪的磁場,會把你的腦子都拉成跟它同一國,也變成果凍,然後你就廢了。那個不是化學反應,是磁場共振。所以大家很怕那個狂牛症的牛肉,怕它萬一還殘留那個分子妖怪怎麼辦?不是在怕病毒,牛肉煎熟了哪裡還會有什麼病毒?他們怕的是那個分子,那個分子進入人體就不得了。這樣懂嗎?物質、能量兩個次元之間的互相影響,竟然是如此的界線不分明。這是我們現在所認識到的世界,這些我們都要明白。

妄言雜說.中醫的起源

另外,說一下「中醫是從哪裡來的?」這個問題。
中醫是哪裡來的?當我講這句話的時候,有經驗的學生就知道,老師又要開始胡說八道啦,因為,沒有任何定論,所以大家都只能用推測的。
有人說:是外星人!
然後,有一些練功家,言之鑿鑿地說:「中醫的來源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氣功師!因為只有氣功師能用他的活體去感覺那些氣脈、經絡的運行,才能夠把那些東西歷歷如畫地告訴你,否則你沒有內功,你怎麼可能知道人有經絡呢?」那,聽起來也是很有道理的對不對?
還有人說:中醫怎麼來的?就是太古神農氏哦,可能他靈魂的等級是佛陀那種覺者,就是他真的能夠開天眼,然後把宇宙的奧秘就一次完整地告訴你。
為什麼會這樣講?因為我們《黃帝內經》的奧秘,張仲景《傷寒雜病論》的奧秘,到今天為止,沒有一個醫生可以追過那個境界的啦。後代醫生再怎麼樣苦練中醫,也不能了解張仲景當年為什麼可以創出那個方的啦,而且,張仲景的方又不是張仲景創的,他是拿更早時代的那個封印在皇室裡面的秘笈,那個刻在石版上、藏之金匱的東西,那,那個東西是什麼?西方叫作……「摩西十戒跟聖櫃」吧?就是這一類東西。從這種東西得到一些情報,臨床活用了之後,變成一個醫聖張仲景。
張仲景的醫學,到今天為止,我們只能夠望其項背而興嘆。你說你醫術再好,張仲景的小柴胡湯,以我的醫術要多少年才創得出來?我說:兩百年。那烏梅丸呢?四百年大概夠了。我哪裡活得了那麼長?
也就是說,你醫術必須走到那個境界,才能創得出張仲景所用的那個方子。否則那個結構不是後代人的腦袋可以想得到的。我們先看到了這個方,然後再去了理解,當然會容易很多。可是,實際上沒有那個簡單:把一堆很寒的藥跟很熱的藥,合為一爐,用起來之後,那些寒藥做寒藥的事,熱藥做熱藥的事,而你身體竟然一點兒怪怪的感覺都沒有……那個比例是怎麼抓的?那要多少次實驗、更動多少種變因才能夠抓得出來?如果像西醫那樣研究中藥草,這有什麼某某成分,那有什麼某某成分,那大概三五百年可以創出一個經方吧?
經方就是這樣子的東西。我們中醫,都是先有聖人創出偉大的醫學,然後,後代才開始為它作後設理論──就是替他掰一些理論,使它聽起來比較合理──後代都一直在努力掰那個理論,但,幾乎所有的理論都是後設的。實際上那個東西是怎麼創的出來的?恐怕不是現今人類的智能可以創得出來的,到今天為止也是黑盒子。
既然什麼「太古時代的黃金聖櫃裡留下來的石板文字」這種話都講出來了,那,有沒有可能是關係到所謂「前期文明」呢?神農氏的時代,好像亞特蘭提斯大陸還沒沈掉哦?例如像我們這期文明,現在才開始能夠用電阻測量到人類的經脈,然後什麼東西放到人的手上,經脈會受影響,而變得更通或更不通……這些研究是現在有人在做的。會不會是我們現在的科學,再發展三百五百年之後,有一天,真的能搞通這些事情,能夠測量一株花草所攜帶的訊息而把它紀錄下來,然後那個文明,就因為太過興盛,而發生什麼電線走火之類的意外而毀滅了,存活下來的人類,把知識口耳相傳,然後就變成下一期文明的中醫……這些,我們都不知道。但是,有可能對不對?
一切都有可能。可是,你說我確不確定?我不確定。「所以,老師,你在唬爛!」對,我在唬爛。不過,這些唬爛的目的,只是在說明一件事,就是:目前為止我們擁有的中醫,《傷寒雜病論》,《黃帝內經》,真的不是人智可以到達或感知的東西,那真的很像馬雅的什麼金字塔,裡面有太空船的石刻,那種感覺你懂嗎?就是「不合時代」,凡是很古的文明,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不合時代」的怪東西,很難洗清它跟上一期文明有接觸的嫌疑,埃及有金字塔,馬雅有太空站,印加有黃金城,就說中國的道家好了,《莊子》中的心理學,也至少比現代的心理學進步好幾百年……
那麼,西醫要追到中醫,要怎麼追?我不知道。再過八十年或一百年,可能會開始有一點了解吧?現在的話,這兩個領域是不能交談的,因為中醫在直接操作的東西,就不是現在的科技能夠檢測得很完善的東西。因為現在的科技只到達物理、化學,只能用化學成分去檢測中醫,可是,化學成分,對中醫來講,只有百分之四啊!那味藥還有百分之九十六的藥性你都不知道它是怎麼來的,這樣不是很可悲嗎?大陸的郝萬山教授不也說嘛:「我們可以驗出『葛根』中的成分可以放鬆肌肉,卻不曉得為什麼,葛根都只會專注於放鬆『後腦勺』的肌肉,別的部位卻都不怎麼有效……」
那如果有一個人,一輩子為了中醫而拼命、對中醫有充分的使命感,而跑去檢測藥物的化學成分,不是他一輩子都枉費了嗎?(如果他是為西醫而努力,就不算枉費,因為這種研究可以累積三百年後雙方對話的基礎。)如果我們拿他那一輩子的六十分之一,來上一點點中醫基礎課,這樣就可以治感冒了,這樣不是可以用得很開心嗎?
中國人是很現實的,好用的東西,就拿來「用」!沒有人會說「我不要開電燈,因為我還不理解相對論所以不能承認核能發的電的存在」的吧?
我很喜歡教中醫,非常不喜歡教西醫。為什麼?很簡單嘛:西醫是一種開發中的醫學、第三世界等級的科技啊。「三十年前的仙丹是三十年後的毒藥」,這聽過吧?三十年前說什麼什麼藥好啊,現在說,美國仙丹有副作用啊,對不對?或是說,三十年前的毒藥是三十年後的仙丹,比如說,三十年前說:「膽固醇是高血壓和心臟病的元凶,大家不准吃哦!」然後,後來發現:「很奇怪哦,怎麼高血壓、心臟病的人,有的人膽固醇高有的人膽固醇低,剛好一半一半,好像跟膽固醇沒關係啊,不成正相關嘛。」然後,再過不久,又發現:「哎呀,其實高血壓、心臟病是血液中一些代謝不完全的蛋白質、一些胺類的東西造成的!」然後,最近又講說:「唉呀!發現驚人的結果:凡是膽固醇高過兩百八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得癌症耶!」原來膽固醇不但沒有害,反而大有用,因為膽固醇就是「元氣」的導體──到現在發現到這樣──那三十年前,堅信膽固醇有害的那些人,不是吃虧吃大了嗎?
我都常說:我教書啊,一兩年後回來聽我自己上次教課的錄音,都會覺得:「唉呀,千瘡百孔啊,丟掉算啦!那時候的我,好愚昧好無知哦!」如果西醫是以三十年為週期在演出我這種戲碼的話,那實在是太可怕啦!
那我們中醫呢,早在兩千年前,白老鼠就已經齊全了,這個藥要是會吃死人,兩千年間已經毒死過幾萬個人了,所有的副作用都已經記載得很清楚了。我們有二千年份的白老鼠在幫我們背書啊,這樣是不是讓人很安心呢?
以一個安全的角度,當然要選擇這種在兩千年前就已經發展圓熟的醫學啊。那從仲景到今天為止的這一千七百年的時間是什麼?白老鼠實驗嘛,試看看那些古方有沒有效嘛,然後就發現有的有效有的沒效,有的對有的錯,那些枉死的人都已經死過了,現在,我們只要打開醫案哪,一千七百年份的血跡斑斑都在裡面,那我們就可以知道如何趨吉避凶啦,這叫經驗法則,對不對?這樣子不是令人感到很安全嗎?
如果你現在相信西醫的話,有一些理論,萬一之後又發現它錯了怎麼辦?就像之前,我爸爸喜孜孜地告訴我說:「唉呀,現在糖尿病有新的發展哪,分泌胰島素的細胞不夠,不怕!把胰島腺的細胞移植到肝裡面,讓肝來代替胰生產胰島素,這個人就可以敗部復活啦!」嘩,這種療法真的是太妙了,那我現在,是不是也應該跟大家講說:「西醫現在真的是太進步啦,用這個方法竟然可以再生出胰島素啊,真是不得了!」對不起,我講不出口啊。因為,那個報導出來之後又過了幾個月,又報:「什麼?肝開始產生排斥反應,然後毀了……」於是,此實驗又堂堂邁入下一階段:「需要發明一種不會毀掉免疫機能、可以長服用而又害不死人的抗排斥藥。」那你到底是要我怎麼樣嘛!──就是不斷地這個樣子「立而後破,破而後立……」學這種東西,你真的不會覺得很不安心嗎?
我覺得我是「刁客」,我一定要看所有的人都吃三十年,都不死,我才敢吃。我不要當第一隻白老鼠啊啊啊啊啊(回音)!這種心情,相信各位現在都可以體諒對不對?「作客當為刁客」,這是我個人的淺見啦。那麼,真正的正課,什麼「人體的共時性」,我接下來要開始講了……那麼,接下來……就下禮拜六啦,我們喘口氣也好,對不對?
我們今天其實是在把一些學中醫之前要準備的土壤先耙鬆一點,不然我隨便丟一個中醫的種子在你們土壤裡面,長出來的那顆樹,你可能會有一點怕。
那……現在聽了這些,有沒有更怕了啊?我們……好像在傳教耶,像現在的牧師佈道說「你們要相信我們的神啊這樣子這樣子,神說宇宙是這樣子的啊……」真是太可怕了,教個中醫可以搞到這樣,難怪我都不敢出去教。


發表於 2006/08/31 04:48 PM

志行 发表于 2006/9/13 23:22:51

好贴不断呀!
呵呵,建议海峰兄把每个主题单独发帖,便于学习和介绍给更多人!

王海峰 发表于 2006/9/18 09:46:48

生脈散

講到這裡呢,我們來看一個方子,叫做「生脈散」。
◆生脉散(唐.孫思邈/金.張元素)
生脈散(生藥):麥冬15,人參10,五味子6(※臺灣地區要改用粉光參)
生脈散(科中):依上比例,但人參不用科中,直接用粉光參粉即可。每服2克。

我們中國人認為「百脈朝肺」,所有的脈都要朝肺臟去的,但這件事情也是要講到五臟再來講,我們先跳過,今天只是用這句話說明一下「生脈」這個方名的由來。
凡是夏天,我們都容易出汗對不對?容易勞動,然後又剛好天氣特別熱,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就會很容易損耗到你的元氣,於是,有些人會中暑,有些人會很不舒服,有些人會很疲倦。
中國唐代藥王孫思邈,首先提出這個方,後來金朝的張元素也再次提出這個方子:就是,有沒有一種藥,能讓你夏天過得很舒服呢?答案是有的。
這個方子,麥冬比較多,人參少一點,五味子再少一點,以這三味藥當作一個主軸。
人參這種藥,在台灣一般日常開藥幾乎用不到,尤其是紅參,太熱,而且那個熱是悶在裡面的熱,所以在臺灣用生脈散,我們就把它改成用粉光參,也就是西洋參、花旗參。粉光參的比例我們就用生藥照這個比例,其他兩味藥用科學中藥,比較簡單。
麥門冬去買那種濃縮的科學中藥,然後五味子也用科學中藥,而粉光參就用粉光參磨的粉,就不要用科學中藥,依這個15:10:6的比例來配。
那我們都知道麥門冬是一種潤肺又清涼的藥對不對?那人參或是粉光參呢,都是一種補肺然後又不會讓肺太熱的藥,現在人參會太熱所以我們把它換掉,粉光參就很補氣又不會讓肺太熱。然後五味子是一種什麼藥呢?五味子是一種很酸的藥,而這個酸的藥會在人體裡有什麼功用?它會把你的氣收住,它會從腎跟肺這二個作用點把你的氣抓住,所以吃了生脈散,麥冬會作用在你的肺,讓你的肺又涼又潤,然後裡面的氣再用參給你補一點,然後,用五味子把這個氣抓住,讓這個氣不要耗散。
所以你聽我講這個三味藥,會覺得:這動作,好像不是什麼化學成分?它好像是看你在夏天沒有這個能耐活好,所以替你練一套氣功來守住肺氣。那吃了生脈散之後呢,夏天就變得比較不會累,因為它把你的肺中之氣守住了。那為什麼肺的氣守住了就不會累?因為在中醫的五臟表裡關念裡面,肺主皮毛,其實肺跟皮毛根本就是一體的──人用肺呼吸,人更用皮膚呼吸對不對?你把皮膚全部塗油漆你人就死掉了,就悶死了──那所以在皮膚損耗的氣都等於是肺的系統損耗的氣,你補在肺裡的藥也同樣會補在皮膚。
那當你用涼潤的麥冬,好像在肺上面灑一層涼涼的水,讓它涼快一點,然後洋參補氣,再用五味子結成一張網子把你的元氣鞏固住的時後啊……夏天,真的蠻好過的。
什麼叫蠻好過的?生脈散,就是「可以吃的冷氣機」,你吃生脈散,你一個人是不會知道自已有多好過的──直到你看到別人。我有好幾次經驗都是這個樣子:有一次太陽很大,我跟我表妹走在街上,我們兩個都有吃生脈散,然後就回頭看說:「嗯?奇怪,怎麼那些人都拼命往騎樓底下鑽哪?」或者是有一次我去辦什麼事,有吃生脈散,我就看說:「嗯?怎麼那邊站一排人都在拿東西抹汗,有那麼熱嗎?」有吃生脈散的人,你感覺到的溫度會比別人低五度,果然是可以吃的冷氣機。一次吃二公克,可以維持二個小時左右的藥效,吃生脈散的期間就很不容易因為暑熱讓你的氣散掉,真是不愛練功的懶人很好用的藥。
這種抗暑的藥效,要自己用粉光參配才能顯出力道,一般科學中藥成方的生脈散用的參太熱了,吃了沒什麼用。至於說生脈散補氣的功能,也不是年年都一樣好。像今年是兩個水運過旺的太乙天符年,人的命門火會被剋得很厲害,今年夏天的累,反而是吃附子劑或是灸關元比較有效,但僅以「抗暑」、「抗消耗」而言,還是很可以用的。
比如說我們學中醫的朋友之間,凡是要去唱KTV,一定吃生脈散,可以一直搶麥克風。那這種用處,在什麼地方特別會覺得好呢?就是教師需要教課的時後,你教書前吃了生脈散,你這堂課就比較不累。另外還有什麼地方好用?就是如果你去健身房上一堂什麼有氧課,那一定要記得先服生脈散,你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之前哪,上半堂課就喘吁吁,現在一整堂課結束了,還不錯,撐得住。」它可以取代你那一個小時的心肺功能。
「取代」心肺功能是好事。這裡要講到一點運動的道理:人的心肺是不可以鍛練的,這一件事情,不知道同學曉不曉得?可以鍛練的東西叫做「肌肉」,這個知道嘛,對不對?那為什麼心肺不能鍛練呢?一,肺沒有肌肉;二,可以鍛練的肌肉都是你要把那個肌肉操練到它的細胞有所破壞,使它長出更強的細胞,這樣子它的肌肉才會更強。而肌肉可以被破壞而長得更強的條件是:「那肌肉是可以休息的」──那,心臟,可以停下來休息嗎?那這種肌肉怎麼可以鍛練?練了就會害它壽命縮短!鍛練出肌肉的心臟叫做心肌肥大,那是病,會早死。所以我們人類在作運動,凡是一般說在「增強心肺功能」的運動,都是在作什麼?那是在鍛練全身「心肺以外」的肌肉,讓那些心肺以外的肌肉細胞能更有效率地處理三磷酸腺苷的鍵結變化,以及氧氣的氧化代謝等等,讓我們全身上下都有一副好肌肉,一旦我們運動,我們可以動用那些肌肉裡面的能量,而不需要動到太多心肺的補給──讓肺臟不需要瘋狂地從空氣裡面抓氧氣、然後再用心臟打出去給全身──懂嗎?就是說,全身你的「心肺以外」的肌肉練得越好,你的心肺功能就越能夠「結省」,這叫做「增強心肺功能」,決不是去狂操猛練你的心跟肺,千萬不要以為你弄到心跳加快喘大氣那樣叫做增強心肺功能,不是的,雖然我們練習走步機也說最好要練到心跳到什麼頻律以上,但是那個目的是為了要讓心在那邊告訴你的身體說「我不夠用、我很累」,這樣身體才會多長一點肌肉來幫它,所有心肺功能都練在別的地方。這樣聽得懂嗎?
那真正心肺的鍛練,我們中國人要什麼?要「龜息大法」──到死不能休息的東西啊,讓它跳得越慢越好──打坐練氣之類的,使它越慢越好。所以這同樣也是運動的基本原理:任何運動,你能不要操到心肺就不要操到心肺。因為心臟很可憐,它到死不能休息,不能再給它加負擔;而肺臟很柔脆,一操就傷。那有一種運動呢,它非常可笑,就是慢跑。慢跑的特徵就是,全身的肌肉都不會因為它而品質變好,卻只有心臟在狂跳、肺在喘。所以慢跑是一種非常傷心臟的運動,美國慢跑會長就是跑到一半心臟病發作死掉了嘛,已經遭天譴了。慢跑,你這樣子全身的肉在那邊垮垮地晃晃晃,你說什麼肌肉會練得到?都不太會練得到,頂多是燃燒脂肪讓你看起來瘦一點,你要練好全身肌肉,需要一種更完整操練的運動,慢跑這樣子晃晃晃,沒什麼用,對提升肌肉品質用處有限,所以它不能幫到心肺。與它造成的損傷相比,正分遠不及負分。不要看馬市長跑步賣肉就跟風啊,那只是一種宣傳用的健康形象,誰也曉得我們市長大人自己平常都嘛在游泳的。
要幫到心肺,其實什麼上樓梯啊,走路啊,可能還有用一點。不要小看走路喔,多走路的人身材會很好喔,因為走路散步這種功夫,是很可以調勻全身的肌肉的。而且,如果人連續慢慢走三個小時,很多濕氣寒氣都會散掉,當天睡覺時腳一定都暖暖的,現代人比古時候的人吃得好穿得好,卻長腫瘤的人那麼多,走路的機會太少,也是一個可以列入考量的因素。你如果天天走得多,陰氣很不容易堆積到生陰實證的。

生脈散,我們說它可以取代心肺功能對不對?那我們再往這個方向想一想,就可以知道另外它還有什麼神效了──就是高山症。上次跟我母親去九寨溝的時候,有一位體弱多病的太太跟我們坐同一車,高山症發作,我就給了她一克半生脈散,五分鐘不到,沒事了。她說「好神哦」,然後同車那些阿姨們都跟我們要……我只好說:「只帶夠我們家二人吃的份」。我這個人都把自已假設成最爛的身體,出門旅行什麼都帶足:抗暑的、抗空氣稀薄的、抗風抗寒、暈車的、瀉肚的……什麼都帶。真的,你到藏邊高原發高山症,生脈散一吃就好了,你就會知道什麼叫作「取代心肺功能」,它真的取代了。所以你不要說這個藥很小,才二小瓢,那粉光參你們都應該買的到吧?那五味子、麥門冬的科學中藥,迪化街隨便都批得到,你真的可以說它不值錢,可是,你不覺得這東西很有「商品化」的潛力嗎?其實很有商品化的潛力。只是大家不會用,那我剛剛說的這些用途,難道沒有人知道嗎?你隨便買一本方劑學的書都有講哦。只是,中醫好像跟我們的生活實在是脫節到有一點陌生,所以這麼好用的東西卻人人忘記它的存在。
我們這種家庭常用良方,你們就不妨把握一下,下課你們可以討論一下怎麼買藥怎麼批藥,那也是一種很快樂的人生體驗,享受家庭主婦該有的樂趣,不要每天都在發揚國萃,那太累了。我覺得我都在享受家庭主婦的樂趣,殺價啊、這個藥材好不好啊、新不新鮮啊……上次買了什麼藥材有發黴啊,退貨給你啊,再賠我一點什麼東西啊……就像買白菜要再討兩根蔥,享受那種卑微又平凡的樂趣。
至於說粉光參,外面的品質其實有差別的,即使都是真品,藥性從微涼到頗寒的都有。我記得有一個朋友一直以來體質很寒,一吃生脈散會冒冷汗頭昏。像這樣的事情,還是要防一防。最好粉光參你能先試吃一兩公克,確定沒這種反應,再拿去配藥。

其實「生脈散」這個方子,它所作用的範圍,到底是中醫說的「心」還是中醫說的「肺」?其實很難說。前面講到心肺功能呢,比較講到它關於人的呼吸的功能啦、抗暑的功能啦、什麼含氧量的功能,這些都是有形的層面的說法。如果再講到形而上的心肺,其實生脈散在臨床上,還蠻能夠用來抵抗所謂「老年痴呆」的,天天吃當保養藥其實都可以的。
當然,這種老年痴呆,我會想把它設一個條件限制,就是:如果以後你們會把脈的話,可能你會有機會把到那樣的心脈──那種心脈把起來……我們把脈時一根手指頭貼到的這個地方,其實接觸面很小對不對?可是呢,即使只在你一個手指頭貼到的那一點點皮膚接觸的範圍裡面,你也會清楚地感覺到:「這個人心脈的跳動,不是一直打在一個定點上的。」就好像在這裡跳一下、在那裡跳一下……他的心脈是東一點、西一點的,浮上來的地方,每次落點都不一樣。這個是不必用什麼偉大的技巧都把得出來的。
這樣的心脈,用「生脈散」,它能夠使人胸腔這個地方的氣比較凝聚,所以那個人的心脈就會比較不散。而中國人說的「心」不全是外國人說的「Heart」,中國人說的「心」往往是英文的「Mind」,就是我們的「意識」。所以,當呈現這樣的心脈的時候,用生脈散可以把這個散亂的心脈再束回來,這個人就比較不會那麼痴呆。一個人好像反應鈍鈍的,你叫他做什麼事都好像有一下沒一下的,那種恍惚狀開始出來的時候,生脈散是有用的。
那將來,不是這一梯課,如果下一梯課,你們還有跟我學《傷寒論》的話,有一些發汗藥發得太過會損傷心陽(心臟裡面的能量)的,如果你吃了麻黃劑之後,感覺心悸了──什麼是心悸呢?就是你坐在那邊覺得心臟跳動好明顯喔──有那種感覺,那你吃點生脈散,可以把心氣再凝聚一點,就比較能夠守住。當然在《傷寒論》,張仲景的方子裡面治療這種心悸的感覺有別的方子,但是一般我們知道他的心陽在散以致於造成這種心悸的時候,生脈散是可以用的。
另外,在感冒已經好了十幾天了,人卻仍在微咳的時候,生脈散搭補腎的藥是很好的收工藥。一般來說生脈散搭八味丸兩三克就可以,如果有人咳了會漏尿,搭真武湯幾克也很有效。基本上這種組合,對於一般所說「肺部纖維化」之類的問題都有很強的預防效果的。

因為它很涼,它又很凝聚,那,又清涼又凝聚,對於一般所謂的「過動兒」,也是有一定的幫助的。有些小孩子就是很躁動,不能夠安寧,我們大人如果躁動不安寧的話,或許我們可以用一些清心火的藥。可是我們都知道,凡是清火的藥長期服都會傷害人的元氣,那你對於孩子是不可以這樣子做的。所以當你覺得這孩子他好像根本就靜不下的時候,你每天餵他吃一點生脈散,那他就會比較容易安靜。可是,我對於這件事情一直有一個疑惑:就是現代的人到底對於過動兒是如何判定的?老師叫他安靜、而他不安靜,那就叫過動兒嗎?我有時候看到那個老師在叫小孩子做一些很無聊的事情,唯一不聽話的小孩,反倒是我眼中唯一正常的人。因為那老師的教法有一點愚蠢哪,小孩子根本不會吃你這一套,他吃你這一套是因為給你點面子吧?所以,我不知道怎麼判定過動兒,請你們各自以專業的領域去解讀這件事哦,因為我不太了解。
我就認得一個小孩子,他已經長大了。他小時候就上課不專心,被當成過動兒,然後就被抓去吃了很多很多亂七八糟的西藥,到後來其實精神、心智方面都受傷了,變成半廢人。我就覺得說:如果你當年那老師講得很無聊,你上課一直不專心,聽起來,天經地義嘛!我很難想像我小時候有哪一個老師的課我很專心的,我一直到後來遇到比較教得好的老師才開始專心,否則的話,就是會想東想西吧,從幼稚園開始就這樣啦。

※吃中暑(被曬到頭昏想吐):明通(別家沒做)六一散:每次1.5克
→若無效,用白虎加人參湯三克,日三,好就停。

講義後面有附:如果真的中暑的話哦,要買一種科學中藥叫作「六一散」,六一散是滑石加甘草,有些賣青草茶的地方也會煮這個東西,但是這個東西,沒有中暑的人不要喝。
那我邊講義寫說某某家哦,是因為做六一散的廠商好像不多,只剩那幾家,所以你們挑有在做的去買就好了。如果你被太陽曬到,會蠻容易頭昏想吐的,那你家裡面就備一罐六一散。
我不知道各位同學之間交情好不好?如果還算有往來,就可以買一罐,八個人分。因為一年之中,中暑的機會微乎其微啊對不對?說不定一輩子都不會用到。平常也不能吃保養,會把人寒到,不要吃。
那六一散,是什麼湯的縮小版呢?就是我們講義後面的「白虎加人參湯」的縮小版。白虎湯是一種會把人的身體裡面淤積的熱氣,趕快排除掉的方子,然後再用人參去補元氣、補津液,免得你被曬乾曬傷。可是白虎加人參湯是比較嚴重的中暑用的藥,那,平常沒有那麼嚴重──就是曬得頭微微一昏、開始有一點點噁心的感覺──那時後你不用吃到白虎加人參湯,就吃六一散就好了。因為白虎湯裡面是加大量的石膏來清你的熱,而六一散裡面是用少量的滑石,滑石跟石膏是很同類的東西,吃的時後一樣會把你身體裡面的熱帶出來。而人參補氣生津的功用,甘草也可以做到一些些。這樣就解決了,小病用小藥,大病用大藥。
那平常吃吃生脈散呢,就很能夠保護你不中暑……其實我也會中暑啊,吃了生脈散,沒有帶出門,太陽底下走了兩三個小時,藥性耗盡了,就中暑了。唉,應該什麼都帶著嘛!
生脈散還可以加炙甘草和黃耆,湊成所謂的生脈保元湯,這個等我們講到保元湯的時後再來看。


發表於 2006/09/15 01:07 PM

王海峰 发表于 2006/9/18 18:58:29

溫病乎?少陰乎?
──月前北部傷寒所見所感──


最近,二○○五年春,北部(我住這兒,別處我不知)不少人得的感冒是,一開始病,就喉嚨痛得很厲害……

去年冬至,暖得異乎尋常,中國人說「冬不藏精,春必溫病」,元氣該收歛的時候沒有好好固藏溫養它,到了來年春天,「病毒」為「細菌」護航,一發起來,不單是感冒(病毒),同時全身或局部會有「發炎」的細菌感染現象出現。
這種「溫病」,本來是古有明訓,而又合乎時下現狀的。

可是,實際在周遭見到的,卻往往是令人不忍的中醫做法:
有不少人春天發的是「傷寒」的「少陰病」,卻被絕大部分的市面中醫當作「溫病」而醫壞,差點死在陰溝裡。

溫病,因為同時有細菌感染,有「發炎」的狀況,是實火,所以脈是非常急勁,且時而帶「滑」的調子,有點像是白虎湯證的那種脈而稍微圓滾滾一點,一個平時脈頗虛的人,一得溫病,脈也好像吃足了十年份補藥一樣勁猛有力。
而少陰病,病毒直中腎經,脈是非常沈而且細弱的,自己一把,就能發現:得少陰病時,脈比平時細、沈、微非常多,而且一定會很想躺,見了床就想仆上去,不想起來做事(不只是身體上的懶,心情上也懶)。

這本來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病,照理說,是決不會搞錯的,我寫前面那些的時候自己也覺得廢話囉嗦──不是學過一點點中醫誰也曉得的事嗎?
可是,臺北的許許多多醫生,見到少陰病,也當作是溫病。溫病要「發表清熱解毒涼血」,少陰要「溫經散寒」,治法等同天淵!結果,弄錯,苦了病家,又壞了中醫的名聲。

話先講清楚:我並不是說臺灣無溫病,溫病當然是有的。一得了,輕症銀翹散(先喉微痛或破嘴巴者)或葛根湯(先傷津液後又感冒,一感冒就人發燥熱,可說是溫病傷寒,也可說是熱傷風,常發於海邊大曬一天玩回來後或坐飛機被空調抽乾後)科中吃一吃就了事;重的話,如果要退高燒,白虎湯也可用(桂林古本有溫病治法,我尚未一一試用到上手,只得退而求其次,待高賢指點);要偷懶,來個「專病專方」,銀翹散或十味敗毒散外掛中劑生地或重劑石膏也可,看是熱在氣分還是血分(這個蠻容易,氣分較熱右手脈強,血分熱左手脈強,新手也能分辨),熱在氣分的話,生石膏一開要到四兩(前述白虎湯亦然),擣碎一點煮,高燒才退得掉。如果是血分脈急而滑,生地、丹皮也可以下,大約三五錢開始試,分幾次喝(因為生地之類的涼血藥後作用蠻大的,弄不好涼壞了人,男人可能變鼻子過敏,女人下個月就延經了;反而是生石膏多用無妨,時下不少醫師畏石膏而濫用生地,似乎是搞反了?),可以用科中,也會熱退病愈。除此之外,科中普濟消毒飲也可以用,效果不算太差,慢些,也穩些。
(※註1.生石膏用法,可見於張氏錫純《醫學衷中參西錄》各處。其書之於溫病,亦提及羚羊角之使用;而羚羊角之效,《名醫心得叢集》譚氏述渠論之甚詳可參。 註2.白虎湯若因渴要加人參成白虎加人參湯,JT在此建議用黨參,莫用人參。用了人參,燒會很難退。人參這味藥不是那麼好用的,我所見過很會用人參的高手,是指定一個產地固定品種的人參,一直試吃,吃到了然於胸,於是就只用那一種。不然效果隨品種而千奇百怪,令人措手不及,惲鐵樵先生等人之著作中就曾提及虛勞少女服老山參,一服即瞎的事實。再者,張仲景所說的人參,有可能藥性較近似於今日之黨參。而實際驗之臨床,如理中湯,則用黨參效果遠勝人參,用人參的吃了會有滯悶感,效力慢;用黨參則見效甚速而服者感受甚暢。箇中諸多不明之處,尚乞高賢有以教我。)

可是,離譜的是,一見到喉痛,就判定為溫病,什麼普濟消毒飲外掛龍膽瀉肝湯再加板藍根、連翹打去,這種做法就太不可取了。

不要忘記,少陰腎經接到人的扁桃腺,少陰受邪,元氣上不來,扁桃腺失去生命能量的保護,沒了抵抗力,細菌愛怎麼長就怎麼長,於是也會爛、會喉痛如刀割。這古時候叫作「喉痺」,我則戲稱之為「少陰病.死喉嚨」。西醫可能都當作是發炎吧,但,同樣是喉嚨痛,來路卻是大不相同的。

一感冒就喉嚨痛時,第一件事就是自己把自己的脈,分辨出是溫病(洪滑)還是少陰(沈細),然後才好出手。

如果是少陰,立刻,麻黃附子細辛湯(科中每次1.5克,一天四五次)或桂林古本的附辛芩連湯(用單味藥配的話,黃連可稍較原書減量;或是用成方麻黃附子細辛湯2克搭葛根芩連湯1克,一天三次)立刻吃,也會很快好轉,同時少陰病的特徵「很想躺」或是連帶的發燒症狀也會緩解──少陰病,始得之,反發熱,脈沈者,麻黃附子細辛湯主之。
如果這一關慢了半拍,沒守好,那也不要緊,照《傷寒論》看:如果是身體沈重、痛,或是原來不抖腿的人現在會抖腿了(可算作「身瞤動」乎?),或兼有拉肚子等兼證,用真武湯科中五克再掛兩三克附子(科達的附子不錯,比順天、明通的有力很多,帶些生附的藥性,吃三克會全身麻),多吃幾次,吃到舌根發麻,接著手腳也覺得又麻痺又重,等大約一兩個小時,這陣麻的感覺退掉時,燒也會退,病也好了一大半。(※註3.科中的真武湯成方與古方相比,附子太輕而白朮太重,古方的附子一大約折為三兩,現在當作一兩來製藥是略有偏差的。朮多附少的真武湯會很容易吃上火,補足附子的量、再加附子帶白朮的藥性之後會好很多。最近有一家「順然」製藥的真武湯,白朮的比例對了,只需補一點附子就好,還不錯。)
又或者手腳一動會扯痛,脈又沈細得快把不到,當歸四逆湯吃吃也會好,總之《傷寒論》中有成例可循,照書生病、照書吃藥即可。

但是,真是少陰病,若當溫病醫,就會醫壞,不會好。偏偏眼下中醫,醫到病人送西醫急診打點滴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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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大陸在1972年紅斑狼瘡就曾以幾帖《金匱》升麻鱉甲湯醫好過(當然,是要「證」合,不是在推銷專病專方),我朋友得這個病,某中醫系的大教授親口跟他打包票說:「這個中醫沒辦法醫!一定要交給西醫!」這樣你有辦法嗎?

我朋友在新竹問中藥鋪:「有在賣石膏嗎?」他們說:「有,『熟』石膏。」又問:「有人用嗎?」答曰:「有,做豆花可用。」──這是在告訴我們,那一帶的醫生無人會用生石膏嗎?──(我在臺北藥鋪看到的都是生石膏,還蠻可以放心,請臺北以南的朋友千萬不要用到熟石膏!生石膏是直條紋的結晶體,熟石膏是白灰;生石膏煮過在湯底像碎玻璃渣一粒粒分開的,熟石膏會結成一整塊石膏像那樣的東西。用熟石膏不但不能退熱,反有大害。)

中醫的世界自己亂來,弄得人民對中醫失去信心,這個罪過,可就不能推卸給「西醫打壓中醫」了。

shork 发表于 2006/9/18 19:43:17

感觉台湾的中医还保持着中医的原貌。

大陆的中医,再这样下去,由多数不会看病的所谓院士、博士、教授们把持,待到几个得道者没了,中医也就跟着没了。

王海峰 发表于 2006/10/8 09:44:02

经方本草溯源

中醫方脈學有兩個分支,一是經方派,一是時方派。兩者對于中藥的理解和運用,各不相同。大概有人覺得我在故弄玄虛,你經方派用的芍藥是芍藥,我時方派不也是這個嗎?其實不然,比如說西醫偶爾也用用中藥,可無論是用藥方法還是思路,一定和你中醫不同。經方派和時方派在傳承上就不一樣,用藥也是天壤之別。學生在這就說說對《本經》的心得。不當之處,還請各位老師同學不吝賜教,批評下來,對我是個提高。

   班氏《藝文志》將方技分爲四類:一曰醫經,二曰經方,三曰房中,四曰神仙。國學常常牽一發而動全局,此四者皆是攝生立命之要術,然而各有偏重,或兼濟?天下,或獨善其身。其中醫經、經方之學,乃可博施于民而能濟衆。

醫經講的是針灸,經方倚仗的是識證遣藥。中醫四大經典,醫經、經方各居其半。醫經者,《內》、《難》;經方者,《本經》、《傷寒》便是。

大家還記得《黃帝內經》的下卷《靈樞》嗎?其實這部書早早地就散轶了。然則天之未喪斯文也,此書因流落到朝鮮半島得以保存。當地人對其特別重視,未敢?稍加改動,且仍冠之以舊稱,謂之《針經》九卷 。

時光飛逝,鏡頭跳接到北宋,正是宋哲宗在位時期,朝鮮使臣攜《靈樞》抵達京都汴梁,請求以此書換取宋朝的治國大法。此事非同小可,立即在朝野引起爭議。蘇轼聞聽此言,奮袖出臂,大呼不可,連上數道奏章加以阻撓。也難怪,區區一部醫書,在士大夫眼中,怎比得一國的治國大法!然而哲宗皇帝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依然同意交換,且隨即下诏將其頒行天下。宋哲宗此舉,實爲功在千秋。   

《黃帝內經》古人常謂之“靈素”,沒聽過叫“素靈”的,《靈樞》、《素問》孰爲根基,此中原委自不必說。《靈樞》以針道安身立命,《素問》自然亦不離其宗。《神農本草經.序》中有段名言:“醫不三世,不服其藥。三世者,一曰黃帝;針經,一曰神農本草,一曰素女脈訣。”因爲《靈樞》也叫《針經》,所以不少人奇怪爲什麽《本經.序》沒把《素問》算上,其實一個《黃帝針經》就包含了“靈素”了。

   然而後世醫家在注解《素問》的時候常把自己的東西加進去——這個不怪,誰不覺得自己的東西是真傳呢?況且一個人要是連自己的主見都沒有,亦實不足與言!可也正是因爲這個,《素問》就漸漸變得面目全非了。

   《藝文志》所載的四大方技,均是出自道門,且非出于醫人之手。說得通俗點,醫經和經方最初不過是爲修道保駕護航之用。“修得色身堅強了,遮風避雨好煉丹”。于是便有種可能是醫史專家們不願意看到的:雖說醫之爲道可以利人,然其立法之初衷,僅是爲己所用。

   比《傷寒論》稍晚的南朝時期,有一部《輔行訣》,作者是山中宰相陶弘景。《輔行訣》其書很多方劑是和仲師的東西師出同門,顯然亦是出自經方一脈。陶氏精通陰陽五行行醫之術,兼善寫草隸二書,然而他的本行是修道,其他東西也都是爲道術服務的,所以謂之“輔行”。“行”也就是修行。這也佐證了醫術最初是爲道術鋪路一說,也證明了經方一脈醫術最初也就是爲己所用。

   事實上但凡和“道”字占邊的,一般只能爲己所用,古典術數就是個例子個再精通四柱的人,也沒法推測自己的年月日時,以調配自身五行。也正因爲如此,四柱學到老,總是一場空。術數一途唯一有用的就是蔔筮,然而蔔筮又與四柱恰恰相反——只能爲己所用。凡是給別人推演八卦的,無非就是玩一樂子,炫人眼目罷了。大意者不言蔔,真正懂易的,又不需要蔔筮了。像模像樣地幾天不吃肉,渾身上下洗幹淨了,然後再換身衣服,躲一清淨地,得那麽兩個卦——我就納了悶了這一輩子就得指著這兩個卦活著了嗎?什麽叫易,有變才有易,而這個“易”恰恰又是不易的。明白了這個,還用什麽蔔筮,還有必要守著那麽兩個死卦嗎?

   既然是爲己所用,那就自己的香自己點,醫道是這樣,什麽都是這樣。上古之時,修道之人各有師承,于是都忙著自己修自己的道,所以秦汗講一個“修”字。時至東漢,世間所有神仙方術,一下子全都不見了。大家于是失去了方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便常常坐在一起談玄論道——魏晉好清談。于是有了王弼大器早成有了竹林七賢,魏晉講一個“談”字。而到了唐宋,該成的他也就成了,那麽沒成的呢?人家也沒閑著,沒事就琢磨,我們怎麽就不成呢?終于有一天想明白了:哦,不是我們不成,是我們不想成,我們跳出去了——禅宗。唐宋占一個“成”字。最後到了明清,台城故事皆過眼,前人留下的真真假假,皆無從考證。索性甭管你什麽儒釋道,咱都是難兄難弟,統統爲我所用。明清是個誕生“全書”的時代,有伍柳派三家合流,有道藏五千四百八十卷。明清講一個“集”字。

   追溯到上古,就是那個最講究“自己香自己點”的時代,醫經和經方誕生了。所以《本經》動辄就是“輕身,神仙,不老,延年”。本草之運用,原在以草木金石之陰陽協調人身之陰陽,以期奪天地之造化,與道合真。所以上品藥多重陰陽,中品藥亦如是。如陽起石一物,生于泰山山谷。其地陽氣旺,故能“冬不積雪,夏則生雲”。陽起石受泰嶽積陽飛升之氣而生,故入于人身則可以升陽舉陷,勃舉陽物。人禀天地陰陽而生,世間萬物皆同,因此治病即是治陰陽。又如當歸一物,當歸,當歸也,夫離家三年,妻望其歸,陽歸于陰謂之當歸。正如人身之陽火入于營陰,奉心化赤遂生血。再比如辛夷,如與其他草木一起,必定長勢最高,故其性善升;花性輕揚,而腦鼻亦居人身之高位,故可散腦鼻間風寒。

   凡此種種,草木金石,或以産地論,或以性味論,或以喜惡論,必定有所偏倚.,自能糾人身之偏。經方至于本草,即基于此。

   上古之人服藥不用湯劑,而是和吃飯一個樣,那時候叫“呋咀”。這個方法沿用了很久,以至于連《金匮玉函經》都不忘了愛心提示一下“茱萸、椒之類不呋咀”雲雲。 後來有個人把這個現狀改變了,此人正是成湯亞父——伊尹。說起伊尹,本來是侍奉君王飲食的廚子,湯劑的誕生,據學生推測就是伊尹根據烹饪的經驗大膽創制的,這就是古人說的“伊尹以滋味說湯液”。

   什麽是方?方者,方也。不是這些藥,而是這個法,用藥之法即是方。觀天下第一方桂枝湯,五味藥中三味都和做飯有關。古時候肉桂和桂枝是不分的。璞雲:“今人呼桂皮厚者,爲木桂,及單名桂者,是也。一名肉桂,一名桂枝一名桂心。”肉桂、大棗、生姜,能炒盤菜了。再一翻《金匮要略》,更完了, “百合雞子湯”、“當歸生姜羊肉湯”……學生剛才都忍不住弄夜宵去了。藥和食,真的是同體同源。還記得小時候嘴饞拿山楂丸當糖吃,沒聽說誰餓了紮一針的。當然了,學生說的不是絕對的,藥還是有毒的多,要不還要我們醫生幹嘛。總之醫經和經方,就是明顯的兩條脈絡。

   三世醫家,在漢代還各有傳人。如華佗以針灸雜科顯世,倉公長于診法,唯.有仲景秉經方之學,善以識證遣藥濟世活人。   仲師以傷寒立法,也是有其用意。蓋因百病之中,以外感最爲凶險;外感六又以傷寒最爲暴戾。仲師之良苦用心,可見一斑。也正是《傷寒雜病論》的橫空出世,經方派才算到曆史書那報了趟到。   此後曆代,不乏醫經、經方兼擅者。如北宋錢仲陽善以五髒辨證,法取于素問而不離乎六經。其論“循衣摸床”一證,言“其熱在肝”,而仲師卻責之陽明,且雲:脈弦者生,澀者死。二者看似相悖,實則殊途同歸。蓋緣肝熱必犯胃,胃爲陽明燥土。脈弦則肝平,木不克土,後天戊己敦土不絕,乃可全生。錢氏本有《傷寒論指微》五卷傳世,後散轶,其法每能得見仲景之遺風。

   然而醫經與經方並行的傳承方式,到了宋代就結束了。古今針灸,唐宋一變。宋代尚科舉,于是一個應考試需要而生的針灸銅人與其創制者王唯一得以青史留名。一個曆來起于草野的醫書,終于如一些人所願得以起于廟堂之上,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王唯一在排列穴位的時候,爲了便于學生記憶,把皇甫谧、孫思邈等前賢從四末向胸腹的向心布穴方式統統給“整齊劃一”了,改成了十二正經首尾順次相接循行布穴的方法。   以前取穴施針的方法,講穴而不講經,井水不犯河水,且以手足四末爲根本。察國學國術,多重稍節。內家拳講究點重身松,驚起四稍。風水堪輿之學亦同。如果把墓安在天安門廣場,沒幾分鍾就踩平了。此種地方人馬川流不息,殺伐之氣太重,不利于蔭澤子孫。稍節則較之根節靈秀,明代皇帝陵墓舍太行山主幹而偏取其支脈,即是此意。

   有些事過于規範就是不行,尤其是醫學。然而宋代“規範”成了風尚,不光針灸,就連方脈一術也在劫難逃。《和局方》頒行了,官制丸藥也到街上賣了于是百姓方便了,醫生也方便了——放下現成的方書不用,誰還去研究晦澀古奧的《神農本草經》!   既然不用研究《本經》就能行醫,于是一大批醫學的優秀人才誕生了……說句不好聽的,倘使西醫,倒是人人都能學得,而中醫,決不可以!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徐靈胎就說過,“孰知醫之爲道,乃古聖人所以瀉天地之秘,奪造化之權,以救人之死。”倘若沒有大根器,是無法承載醫道的,勉強也無益。然而丸藥出門便有,《局方》一書在手,還有什麽可怕的,粗通文墨咱就敢開方下藥。什麽經方不經方的,統統閃一邊去。這不,老百姓都編出順口溜了——男用六味,女用金匮。金匮腎氣丸好好一個經方就這麽給糟踐了。   金匮腎氣丸來源于仲景《金匮要略》的腎氣丸,其中肉桂一物仲師取其化氣之用。肉桂溫養營血之功人人盡知,而能化氣,何也?時方派常常遇到這樣的問題,基本上回答都一樣“氣爲血之帥,血爲氣之母”——其實估計也就能解釋到這了。   化氣這個工程,有賴于腎水的充足,心腎相交,心火蒸動腎水,遂能化氣。腎氣丸中八味藥:地黃、山藥、丹皮、茱萸以生水;同時必以苓、澤利水,遂成生化之勢;水有了,就必須完成心腎相交,于是以附子振動腎陽,用來升舉腎水;心火下移的重任,就交給了善于營養心陰的肉桂,化氣這個工程也就完成了,肉桂之妙用即在于此。然而整個過程不是如時醫一般氣虛補氣,血瘀活血,而是依靠三焦氣化。鄭欽安前輩嘗言:“‘氣化’二字乃傷寒書一部之真機。”由此得之。

   前者提過,方者,方也。腎氣丸不如說腎氣法。然而宋代醫生在大的方向脫離《本經》去研究《傷寒》,也就沒有了法。有的僅僅是這個藥清肝明目,那個藥托瘡生肌。朱肱,龐安時又提出了前人從未敢于碰觸的“六經傳變”。這個狀態下去運用經方,其每每失效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不管用,咱就不用!   “君慎勿滯仲景紙上語。”金元四大家的張從正,寥寥數語,字字振聾發聩。張從正之前的時代,由于官制丸藥大行,百姓服藥成風,大多補益過度。于是張從正大膽投之以寒涼,一改前人習氣,不泥于古方。其大膽創新,靈活應變,令人歎爲觀止。

   四大家繼張從正之後即劉完素。劉氏接過寒涼大旗,並且上升到了理論——六氣皆從火化。   學生一直很納悶有個人爲什麽沒被收到“幾大家”裏,那就是李杲的老師——張元素。他才是最終結束經方時代的人。   話說劉完素晚年不巧得了傷寒,可他使了渾身解數,就是沒個治。按理說他火得比寒大,因爲對于一位屢起沈疴的名醫,最上火的就是這個事。以至于身爲後生的張元素登門自薦的時候,劉氏向隅而坐,不與答言。   可老天偏偏還是讓張元素成就了,不僅漂亮地治愈了劉氏的病,還引得其連連大呼“後生可畏”!你說這樣的一個人,怎麽能不讓他名噪京師。

   張潔古的醫書,來源于醫經一脈。有個故事,說張元素學《素問》學得刻苦,有回做夢就夢見有人把他的肚腹剖開,放進去一部醫經,從此術業大進。張氏在很大方面繼承了《中藏經》,《中藏經》爲華佗所傳。相傳華佗創制“九針之喜”以考驗弟子術業,即以古制九針逐一刺入公雞之身,必令針柄盡末而雞不得稍痛。如此刺滿六針,華佗方准其下山行醫而不辱門庭。   醫經之學本于針道,張潔古將針灸的思路,大膽用在了識證、遣藥上,果然出現了不同尋常的效果。于是方脈一途終于也可以脫離本草湯液的根基而另立門戶。

   然而張元素更大的動作,在于其創造了“藥味歸經”理論。“藥味歸經”的出現,標志著經方時代的結束,而新的方脈流派得以現世——時方派。   時方派和經方派的理論基礎不一樣,對本草的理解自然就不同了。如葛根,時方派論其歸于陽明。經方本草則察其根系深長,如人身之太陽經;葛根善從土中土中吸水以上達藤蔓,在人身就能引膀胱寒水上達于肺。仲師以葛根治太陽痙病,意即在于此。《本經》謂葛根“主消渴,身大熱,嘔吐,諸痹,起陰氣”,亦不在陽明之列。   由于時方派不習《本經》,“藥味歸經”又著實給藥物的應用思路打了折,才使得後世出現了“單方一味,氣死名醫”的笑話。學生曾經在世一堂當了幾天跑堂打雜的,其間發現管藥的阿姨雖然不懂醫理,卻深知各藥的生性喜惡,其每每以單味藥治病,也真讓我長了見識,不由得歎服本草之學的博大精深。

   據說張元素著《醫學啓源》是爲了引導李杲入門。察其全書,雖以六經爲綱,內容卻與《中藏經》一脈相承。關于張潔古,還有另一種傳聞,即張氏在傳授李杲的同時,還留下了另一支脈絡,即王好古,兩家合而爲一才能成爲真傳。

   金元寒涼攻伐太過,又引來了明代溫補學派與之競榮。時醫各派,就如走馬燈一樣,來了又去,去了又回。   其間亦不乏傷寒注家,然而鮮有得其經詣者。大多數都是在用時方派的理論去解釋經方派經典,就像今天的西醫看中醫,就是一個勁地往上套,能套上他那個東西那就是精華,套不上就是糟粕……什麽邏輯!所以出來的東西自然不堪入目,一觀《醫宗金鑒》所注傷寒便知。

   時至清初,醫界有雙璧,一爲江南葉天士,一爲洄溪徐靈胎。葉天士可謂時方派集大成者,將時方之學運用到極致,組方精細入微,一方之中藥向不出七味。其法飄逸,故時人有半仙之譽。葉天士雖說自幼喪父,但怎麽說也是有家學淵源,受過正規教育。而與其並稱的徐靈胎則不同,徐氏出自書香門第,祖父曾參與修訂明史,家中藏書萬卷。徐氏本來是能在科舉仕途上有所做爲的,由于家人接連患病,使得其痛失至親,便立志行醫。于是盡棄諸業,每于房中日夜披覽家中所藏醫書,上溯漢唐,下追明清。

   打個比方,如果說葉天士是二郎神,那麽徐靈胎就是孫悟空。實質上徐靈胎是有師承的,只是老師沒有顯世罷了,就像孫悟空的師父菩提祖師,沒有在野罷了。正因爲徐氏受時醫的影響很小,因此才可以探及醫源。所著《神農本草經百種錄》,實得經方派《本經》真傳之三味。

   正如前文所言,明清講一個“集”字。那時候的醫家,追趕潮流,動辄就出大部頭的書。官家修書,民間也爭相仿效,以至于明清醫書繁雜無序,浩如煙海,一時間誕生了一大批高産作家。比如張景嶽,他寫的書光叫你抄一遍你都不幹。真無法想象他行醫之余,哪來的功夫著書立說……抑或是他寫書之余,從哪抽的空給人看病。話說回來,張氏的書再厚,也未跳出“張熟地”的美譽,莫非熟地一味藥就抵得上洋洋萬言   再比如李時珍著《本草綱目》,曆代醫家多有微辭,如唐容川評價其“泛而無當”。其實在考證道地藥材及論述藥物炮制方面,《綱目》還是很詳盡精當的。

   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徐靈胎的《百種錄》一石激起千層浪,啓發了其後諸多醫家的思路,經方本草得以複興。蜀中唐容川著《本草問答》,文章侃侃而談,將藥物合而論之,比較了各藥性味、生長、應用,兼述醫理。然而限于篇幅,論述未能暢快。還有一部鄒澍的《本經疏證》,有《疏證》十二卷及《本經續疏》六卷。鄒澍在應用經方的時候,有意識地加減各味藥物,便體察到了各藥的功用。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各藥的在《傷寒論》中的功用,俨然與《本經》所述如出一轍。至此遂知《本經》、《傷寒》實爲一脈相承,古之人不余欺也!   正因爲此,在學習《神農本草經》的時候可以利用《傷寒論》,以互爲印證。如芍藥,《本經》謂其“主邪氣腹痛,除血痹,破堅積,寒熱疝瘕,止痛,利小便,益氣。”其主治爲“邪氣腹痛”,在《傷寒論》就有“本太陽病,醫反下之,因而服滿時痛者,屬太陰也,桂枝加芍藥湯主之。”“除血痹,破堅積”,則有“曾經半産,瘀血在少腹不去,何以知之?其證唇口幹燥,故知之。當以溫經湯主之。”至于“寒熱疝瘕,止痛”,又有“奔豚氣上沖胸,腹痛,寒熱往來,奔豚湯主之。”   《本經疏證》是對藥分而論之的,在闡述各藥聯系方面較《問答》稍遜。因此二書可以相互參照。

   由于經方派療效顯著,時至晚清,便出現了諸多經方派大家。民國之後,中醫橫遭劫難,余雲岫一部《靈素商兌》,幾乎把中醫葬送了。聽說連蒙受中醫救命之!恩的胡適都不敢站出來爲中醫說句話,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滿紙酸楚,不提也罷。

   現今炒得沸沸揚揚的火神派,實則就是出自經方門庭。然其失于偏頗,過猶不及。一次我聽老師談及火神派,謂其過于偏執,已失經方派神韻,用來糾溫病的偏倒是正好。然而老師同樣提到,火神派之于理論臨證,確有獨到之處。

   說到這就該結束了,感謝各位耐心聽我說這些。學生無心指桑罵槐獨擅己說,只是想說明《本經》不是像時人認爲的那樣脫離臨床。也想說明醫之爲道不是把諸如湯頭歌、四百味、瀕湖脈學都背得滾瓜爛熟,再把英語四六級過了就算完了。我也承認自己的腦袋偏,比如那天試驗課要求弄死蟾蜍,根本不忍心,豁出去不及格,就把它送到校外一片農田放了,臨走還跟它說一句“哥們,遠點走!”總覺得中醫不像西醫那樣開始就得練怎麽殺人,照樣能治病。上周我自己得了病,中西藥全部失效,阿莫仙都吃半盒了,後來越來越重,無奈只能自己把脈辨證,說了你都不信,河北藥都最便宜那個藥,三丸藥就徹底痊愈了。

   倘若各位能放下功利,潛心研悟醫道,悲憫大衆,我說話算話,他年有緣相見,一定當面給您鞠一躬。                        

張馳 丙戌年秌于長春中醫藥大學

(文中言刘完素在张从正之后,可能是张驰老师记忆有误,应该刘完素比张从正年代稍早,一个1120年生人一个1156年生人。)

[ Last edited by 王海峰 on 2006/10/12 at 18:13 ]

王海峰 发表于 2006/10/8 09:45:39

其实大陆也有很多高手的。

王海峰 发表于 2006/10/12 15:03:21

對錯難明國醫史
    陰陽未定人世間   JT

生麼是「氣」?

在上正課之前,今天預備先跟大家講一個小專題,就是,中國人說的「氣」是什麼東西啊?這個小專題其實很簡單,大家如果中文好一點,一定早就都懂了。
中文在意譯成外文的時候,幾乎大部分的字都可以用外文解釋得出來,而找得到相對應的外文字。只有這個「氣」字,不管放什麼外國字上去,都覺得不妥貼,到現在多半的學術書就只好寫「chi」就算了。
其實,中國人的「氣」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概念,就是說:有一樣東西,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就稱為「氣」。
外國人,如果要寫「氣」字,依中國人原始的「氣」的意思,就是寫「UFO」啊,就是「未確認飛行物體」──算了,氣也不一定都在飛行啦──寫「UO」就好了。
古時候,有很多很多東西都是未確認的,所以呢,我們那時候不知道地球表面有空氣,對不對?現在才知道空氣是由稀薄的分子構成的,我們那時候也不知道有細菌、有病毒……所以那一切一切我們無法定義,又摸不到看不到的東西,就稱為「氣」。
然後漸漸隨著科學的發達,我們就知道「啊,原來那是『氮』跟『氧』這些東西瀰漫著的稀薄存在!」於是我們就開始抓住個東西,而叫它作「空氣」,一旦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我們中國人的「氣」的領域就排除了「空氣」這個層面。而西方發現了細菌,「原來這些病是『細菌』造成的」,於是乎,我們中國人定義的「氣」裡面,又把「細菌」這一樣東西排除了。
也就是說,凡是不能定義的東西,就留在「氣」這個字的名目底下;能夠定義的東西就拔出去。
所以我們中國古時候,生病,說這是「邪氣」、這是「病氣」,可是現在就發現它有的是病毒,有的是細菌,有的是什麼別的因素造成的。當它被你確認了之後,這東西就不再屬於「氣」的範疇。所以中國人的「氣」是一個不斷在減少中的檔案夾,我們每隔幾年就要從裡面抽掉一點東西,說:「這個東西不用再算到氣裡面了。」但是,即使是今天,我們不能確認的東西仍是很多,對不對?如果哪一天我們中國人的「氣」這個字真的不存在了,那就是我們的科學已經發達到找到上帝的那一天了。不然多多少少會有不能確認的事情。
這個是基本的文字定義方面。那,如果要說中醫的一般論,我們人身上,是什麼叫作「氣」呢?
在我們的肉身跟靈魂──靈魂,在這裡我是指情緒跟思考的中心的那個靈魂,意識,mind──在肉身跟靈魂之間,我們中國人假設它有一種介面,這個介面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知道那個東西你要說它純粹是靈魂嗎?不盡然;純粹是肉體嗎?也不是。我們上次曾講到什麼「心」跟「物」對不對?我們現在的哲學會有心物二元論,可是中國人是怎樣的呢?中國人是三元論,就是「心、氣、物」三元論。「氣」這個東西,我們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就當它是一種媒介,在我們的肉身跟靈魂之間往來許多訊息的。
關於這一點,《孟子》講得比較多,孟子說「氣壹則動志,志壹則動氣」,那個「壹」後來清代的考證說可能是古代噎到的「噎」字。也就是說,如果你跑步的時候忽然摔一跤,那是你的肉體一個滯塞不通的狀態,可是你的心就會因此嚇一跳。在心與肉身之間,不斷地在交流,不斷地有情報在互動的。所以孟子才會說「本來你不緊張的人,如果你開始狂奔,可能你心裡頭就會開始有一種好像『我心跳加快,我心開始慌亂』的感覺。」原本是肉體帶起的,就像有的時候我原來覺得心不亂,可是做什麼事情做得有點趕,那肉身趕到一個程度,我心也開始急起來了──這樣的事情是會發生的。
所以我們中醫在討論的「氣」,就是在靈魂與肉身之間的介面,我們大概知道一下這個基本定義,會比較容易處理。

那,我們也知道說「氣」是一個「泛指未確認物體」的集合名詞,所以我們不要傻傻地去定義死「什麼是氣」。
我有一次在中研院聽到有一個人報告他的論文,那個論文是研究清末的一位名醫者「唐容川」。報告中提到了唐容川對「腎氣」、「命門火」的觀點。人的腎臟不是有元氣嗎?對不對?我們之前說的天癸什麼的,那,腎氣是什麼東西呢?唐容川就舉一個例子,他說「好像是一個火爐燒著一鍋水,底下有個小小火,然後這個水被燒了變成蒸氣之後,這個蒸氣就可以充塞於你的全身,帶動你的生命活動。那這個鍋子就是腎水,這個火爐就是命門之火。」──這個是以後會教的觀念。
結果,中研院有一位研究員就對這個發表論文的人提出一個不客氣的問題,我覺得那個問題真的蠻刻薄:
那個研究員,他說:「這個東西不是一個實質的存在。」意思就是說:人的身體裡面,哪裡有什麼管子像火車頭一樣在運送蒸氣?於是又抬出他們很喜歡說的那一套:說中國人總是對傳統的東西盲目信仰、對封建時代的權威不敢質疑,明明不存在的東西也迷信說它存在云云……。
可是我覺得,這種摃法真的是太過份了,所以……我後來有出言講他,我說:你會問這個問題,是因為你不知道中國人的『氣』是什麼東西──都已經告訴你是腎「氣」了嘛──腎氣,就是腎裡面「無法以肉眼或科技觀察,不知道是什麼」的運作,於是我們說它像什麼,那也是打個比方,來告訴你它的作用點大概有這樣子的形態存在。既然稱之為「氣」,就是其實不知道它的真相是什麼,那我們用象徵物來打比方,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那位研究員聽到拿一個比喻物來比喻這個「氣」,就覺得唐容川很愚蠢:怎麼會拿這種東西來說就是腎氣?於是他就表達「你不可以把這東西定義成那東西。」
其實一開始就沒有人敢定義這個東西的。是那個研究員在瞎緊張。
所以「氣」的觀念要搞清楚,一旦你看到中國人說的「什麼什麼氣」、「什麼什麼氣」,對它要有一定的寬容度,因為它之所以還叫作「氣」,就是我們現在仍然沒有人知道真相是什麼。所以可能會有很多的論點,用來作為逼近真相的假設。
就像有一個大陸的學者劉力紅寫一本書《思考中醫》,他也想了一些象徵物來說《傷寒論》中的一些道理,然後就有很多人攻擊他。當然,他用的象徵物不一定絕對正確,也不一定很適切;但是攻擊他的人更加地無謂,因為「難道你就知道那個真相是什麼了嗎?」。其實大家都不曉得,這樣大家互相亂攻擊一通──你選的象徵物跟我選的象徵物不一樣!──那簡直是宗教戰爭,就像你信佛教我信基督教,互相罵天堂長得不是對方說的那樣──這樣子是不行的,宇宙間真正存在的那個東西是什麼?其實我們不知道,所以有人從這個角度去觀察它而形成這樣的論點,有人從那個角度觀察它而形成那樣的論點。
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我們都要有種包容的態度,因為捫心自問──
我們也不知道。

……不過,對於劉力紅博士舉的一些例子,我個人還是有一點小批評啦,非關醫術,而是「文學表現力」方面的。
我總覺得,既然要舉例子、使用象徵物,就是要把一件事類比得淺白一點,使人容易明白,這是基本的意圖。可是劉博士的例子之中,有些,反而把一件事說得更「玄」了,這樣就失去文學表現力領域的「舉例借喻」的目的了。
中醫雖然是極不簡單的東西,但,由真懂的人講出來,聽起來應該不會「玄」才對的。比如說四川的小火神盧崇漢先生,他講的話極精極深,內容都很偉大,但字字都是非常淺白的。
現在世面上有很多學中醫的人,在網路上面跟人打筆戰、打辯論,那些人的醫術大部分都是很差的,可是講的話,連我都看不懂(我算是讀的書很雜了耶!),都是「黑話」,一大堆奇詭的專業術語在空中飛來飛去,繞樹三匝,無枝可棲;反而是醫術好的人沒有這種現象,都講「白話」。
曾經看到過這樣的故事:許多年前,有一個人對相對論有興趣,就買了幾本相關書籍來看,結果,只有一本他看得懂,而且很容易懂,而那一本看得懂的書,作者叫「愛因斯坦」。
任何專業領域,只有懂的人,才能講到別人懂。
所以,對於中醫的教學,我看到劉力紅博士有點「玄」的講話調調,也感到有些警惕。希望各位同學,如果聽到老師上課講出「黑話」,要舉手警告我一下。因為聽起來會「玄」的「黑話」,一定就是我也沒弄懂,而在那兒硬兜、硬掰的部分了。
但願我們這個課,能夠從頭到尾,字字「白話」,這樣我也才可以對自己稍微放心一點。

王海峰 发表于 2006/11/8 20:38:16

桂枝,望文生义,似为桂树之枝,其实不然。《神农本草经》牡桂条下郭璞注云:“一名肉桂,一名桂枝,一名桂心”可知古时肉桂`桂枝`桂心,一物三名。

不知何时,本草指肉桂为树皮,桂枝为树枝。仲景方桂枝每云去皮,实去肉桂外层加错之粗皮,故《外台》、《千金》皆称桂心。若近时桂枝,则无皮可去。

《伤寒论》有桂枝加桂汤,时贤有加桂枝或加肉桂之争,皆因不知“一物三名”之义。

日本的经方实践家疾医派的创始人,东洞吉益也有一物三名之说,并讥讽说:“李皋以气味后薄,分桂枝肉桂,遂构上行下行之说,是臆测,不可从矣”。


关于桂枝去皮只义,陈修圆之侄陈鸣岐说:“古人用桂枝,惟取当年新生嫩枝,折视之内外如一,皮骨不分。若见皮骨可以辨者,去之不用,故曰去皮”。如此解去皮之义,自然不妥,但桂枝当取新生嫩枝,非常可取。此为后世桂枝,自《神农本草经》之后,药品日增,无须厚非,但不能后来居上,以此代仲景方中桂枝。


或问:“桂枝解表,人尚惧其热,怎能用大热壮阳入下焦之品,治外感发热?”答曰:“佛经言:‘善能分别诸法相,于第一意而不动’,您的这些观点,恐怕连第二意也算不上,学用经方,若不能深入经藏,只据讲义,套用千载古方,实在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我十余年来,尊郭璞、东洞之说,仲景方凡桂枝者,皆用肉桂,从未见不良反映。(沙丘沙)

王海峰 发表于 2006/11/13 19:16:50

阳春白雪,下里巴人。

医病医心难医命,顾利顾名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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