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本草溯源
中醫方脈學有兩個分支,一是經方派,一是時方派。兩者對于中藥的理解和運用,各不相同。大概有人覺得我在故弄玄虛,你經方派用的芍藥是芍藥,我時方派不也是這個嗎?其實不然,比如說西醫偶爾也用用中藥,可無論是用藥方法還是思路,一定和你中醫不同。經方派和時方派在傳承上就不一樣,用藥也是天壤之別。學生在這就說說對《本經》的心得。不當之處,還請各位老師同學不吝賜教,批評下來,對我是個提高。
班氏《藝文志》將方技分爲四類:一曰醫經,二曰經方,三曰房中,四曰神仙。國學常常牽一發而動全局,此四者皆是攝生立命之要術,然而各有偏重,或兼濟?天下,或獨善其身。其中醫經、經方之學,乃可博施于民而能濟衆。
醫經講的是針灸,經方倚仗的是識證遣藥。中醫四大經典,醫經、經方各居其半。醫經者,《內》、《難》;經方者,《本經》、《傷寒》便是。
大家還記得《黃帝內經》的下卷《靈樞》嗎?其實這部書早早地就散轶了。然則天之未喪斯文也,此書因流落到朝鮮半島得以保存。當地人對其特別重視,未敢?稍加改動,且仍冠之以舊稱,謂之《針經》九卷 。
時光飛逝,鏡頭跳接到北宋,正是宋哲宗在位時期,朝鮮使臣攜《靈樞》抵達京都汴梁,請求以此書換取宋朝的治國大法。此事非同小可,立即在朝野引起爭議。蘇轼聞聽此言,奮袖出臂,大呼不可,連上數道奏章加以阻撓。也難怪,區區一部醫書,在士大夫眼中,怎比得一國的治國大法!然而哲宗皇帝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依然同意交換,且隨即下诏將其頒行天下。宋哲宗此舉,實爲功在千秋。
《黃帝內經》古人常謂之“靈素”,沒聽過叫“素靈”的,《靈樞》、《素問》孰爲根基,此中原委自不必說。《靈樞》以針道安身立命,《素問》自然亦不離其宗。《神農本草經.序》中有段名言:“醫不三世,不服其藥。三世者,一曰黃帝;針經,一曰神農本草,一曰素女脈訣。”因爲《靈樞》也叫《針經》,所以不少人奇怪爲什麽《本經.序》沒把《素問》算上,其實一個《黃帝針經》就包含了“靈素”了。
然而後世醫家在注解《素問》的時候常把自己的東西加進去——這個不怪,誰不覺得自己的東西是真傳呢?況且一個人要是連自己的主見都沒有,亦實不足與言!可也正是因爲這個,《素問》就漸漸變得面目全非了。
《藝文志》所載的四大方技,均是出自道門,且非出于醫人之手。說得通俗點,醫經和經方最初不過是爲修道保駕護航之用。“修得色身堅強了,遮風避雨好煉丹”。于是便有種可能是醫史專家們不願意看到的:雖說醫之爲道可以利人,然其立法之初衷,僅是爲己所用。
比《傷寒論》稍晚的南朝時期,有一部《輔行訣》,作者是山中宰相陶弘景。《輔行訣》其書很多方劑是和仲師的東西師出同門,顯然亦是出自經方一脈。陶氏精通陰陽五行行醫之術,兼善寫草隸二書,然而他的本行是修道,其他東西也都是爲道術服務的,所以謂之“輔行”。“行”也就是修行。這也佐證了醫術最初是爲道術鋪路一說,也證明了經方一脈醫術最初也就是爲己所用。
事實上但凡和“道”字占邊的,一般只能爲己所用,古典術數就是個例子個再精通四柱的人,也沒法推測自己的年月日時,以調配自身五行。也正因爲如此,四柱學到老,總是一場空。術數一途唯一有用的就是蔔筮,然而蔔筮又與四柱恰恰相反——只能爲己所用。凡是給別人推演八卦的,無非就是玩一樂子,炫人眼目罷了。大意者不言蔔,真正懂易的,又不需要蔔筮了。像模像樣地幾天不吃肉,渾身上下洗幹淨了,然後再換身衣服,躲一清淨地,得那麽兩個卦——我就納了悶了這一輩子就得指著這兩個卦活著了嗎?什麽叫易,有變才有易,而這個“易”恰恰又是不易的。明白了這個,還用什麽蔔筮,還有必要守著那麽兩個死卦嗎?
既然是爲己所用,那就自己的香自己點,醫道是這樣,什麽都是這樣。上古之時,修道之人各有師承,于是都忙著自己修自己的道,所以秦汗講一個“修”字。時至東漢,世間所有神仙方術,一下子全都不見了。大家于是失去了方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便常常坐在一起談玄論道——魏晉好清談。于是有了王弼大器早成有了竹林七賢,魏晉講一個“談”字。而到了唐宋,該成的他也就成了,那麽沒成的呢?人家也沒閑著,沒事就琢磨,我們怎麽就不成呢?終于有一天想明白了:哦,不是我們不成,是我們不想成,我們跳出去了——禅宗。唐宋占一個“成”字。最後到了明清,台城故事皆過眼,前人留下的真真假假,皆無從考證。索性甭管你什麽儒釋道,咱都是難兄難弟,統統爲我所用。明清是個誕生“全書”的時代,有伍柳派三家合流,有道藏五千四百八十卷。明清講一個“集”字。
追溯到上古,就是那個最講究“自己香自己點”的時代,醫經和經方誕生了。所以《本經》動辄就是“輕身,神仙,不老,延年”。本草之運用,原在以草木金石之陰陽協調人身之陰陽,以期奪天地之造化,與道合真。所以上品藥多重陰陽,中品藥亦如是。如陽起石一物,生于泰山山谷。其地陽氣旺,故能“冬不積雪,夏則生雲”。陽起石受泰嶽積陽飛升之氣而生,故入于人身則可以升陽舉陷,勃舉陽物。人禀天地陰陽而生,世間萬物皆同,因此治病即是治陰陽。又如當歸一物,當歸,當歸也,夫離家三年,妻望其歸,陽歸于陰謂之當歸。正如人身之陽火入于營陰,奉心化赤遂生血。再比如辛夷,如與其他草木一起,必定長勢最高,故其性善升;花性輕揚,而腦鼻亦居人身之高位,故可散腦鼻間風寒。
凡此種種,草木金石,或以産地論,或以性味論,或以喜惡論,必定有所偏倚.,自能糾人身之偏。經方至于本草,即基于此。
上古之人服藥不用湯劑,而是和吃飯一個樣,那時候叫“呋咀”。這個方法沿用了很久,以至于連《金匮玉函經》都不忘了愛心提示一下“茱萸、椒之類不呋咀”雲雲。 後來有個人把這個現狀改變了,此人正是成湯亞父——伊尹。說起伊尹,本來是侍奉君王飲食的廚子,湯劑的誕生,據學生推測就是伊尹根據烹饪的經驗大膽創制的,這就是古人說的“伊尹以滋味說湯液”。
什麽是方?方者,方也。不是這些藥,而是這個法,用藥之法即是方。觀天下第一方桂枝湯,五味藥中三味都和做飯有關。古時候肉桂和桂枝是不分的。璞雲:“今人呼桂皮厚者,爲木桂,及單名桂者,是也。一名肉桂,一名桂枝一名桂心。”肉桂、大棗、生姜,能炒盤菜了。再一翻《金匮要略》,更完了, “百合雞子湯”、“當歸生姜羊肉湯”……學生剛才都忍不住弄夜宵去了。藥和食,真的是同體同源。還記得小時候嘴饞拿山楂丸當糖吃,沒聽說誰餓了紮一針的。當然了,學生說的不是絕對的,藥還是有毒的多,要不還要我們醫生幹嘛。總之醫經和經方,就是明顯的兩條脈絡。
三世醫家,在漢代還各有傳人。如華佗以針灸雜科顯世,倉公長于診法,唯.有仲景秉經方之學,善以識證遣藥濟世活人。 仲師以傷寒立法,也是有其用意。蓋因百病之中,以外感最爲凶險;外感六又以傷寒最爲暴戾。仲師之良苦用心,可見一斑。也正是《傷寒雜病論》的橫空出世,經方派才算到曆史書那報了趟到。 此後曆代,不乏醫經、經方兼擅者。如北宋錢仲陽善以五髒辨證,法取于素問而不離乎六經。其論“循衣摸床”一證,言“其熱在肝”,而仲師卻責之陽明,且雲:脈弦者生,澀者死。二者看似相悖,實則殊途同歸。蓋緣肝熱必犯胃,胃爲陽明燥土。脈弦則肝平,木不克土,後天戊己敦土不絕,乃可全生。錢氏本有《傷寒論指微》五卷傳世,後散轶,其法每能得見仲景之遺風。
然而醫經與經方並行的傳承方式,到了宋代就結束了。古今針灸,唐宋一變。宋代尚科舉,于是一個應考試需要而生的針灸銅人與其創制者王唯一得以青史留名。一個曆來起于草野的醫書,終于如一些人所願得以起于廟堂之上,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王唯一在排列穴位的時候,爲了便于學生記憶,把皇甫谧、孫思邈等前賢從四末向胸腹的向心布穴方式統統給“整齊劃一”了,改成了十二正經首尾順次相接循行布穴的方法。 以前取穴施針的方法,講穴而不講經,井水不犯河水,且以手足四末爲根本。察國學國術,多重稍節。內家拳講究點重身松,驚起四稍。風水堪輿之學亦同。如果把墓安在天安門廣場,沒幾分鍾就踩平了。此種地方人馬川流不息,殺伐之氣太重,不利于蔭澤子孫。稍節則較之根節靈秀,明代皇帝陵墓舍太行山主幹而偏取其支脈,即是此意。
有些事過于規範就是不行,尤其是醫學。然而宋代“規範”成了風尚,不光針灸,就連方脈一術也在劫難逃。《和局方》頒行了,官制丸藥也到街上賣了于是百姓方便了,醫生也方便了——放下現成的方書不用,誰還去研究晦澀古奧的《神農本草經》! 既然不用研究《本經》就能行醫,于是一大批醫學的優秀人才誕生了……說句不好聽的,倘使西醫,倒是人人都能學得,而中醫,決不可以!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徐靈胎就說過,“孰知醫之爲道,乃古聖人所以瀉天地之秘,奪造化之權,以救人之死。”倘若沒有大根器,是無法承載醫道的,勉強也無益。然而丸藥出門便有,《局方》一書在手,還有什麽可怕的,粗通文墨咱就敢開方下藥。什麽經方不經方的,統統閃一邊去。這不,老百姓都編出順口溜了——男用六味,女用金匮。金匮腎氣丸好好一個經方就這麽給糟踐了。 金匮腎氣丸來源于仲景《金匮要略》的腎氣丸,其中肉桂一物仲師取其化氣之用。肉桂溫養營血之功人人盡知,而能化氣,何也?時方派常常遇到這樣的問題,基本上回答都一樣“氣爲血之帥,血爲氣之母”——其實估計也就能解釋到這了。 化氣這個工程,有賴于腎水的充足,心腎相交,心火蒸動腎水,遂能化氣。腎氣丸中八味藥:地黃、山藥、丹皮、茱萸以生水;同時必以苓、澤利水,遂成生化之勢;水有了,就必須完成心腎相交,于是以附子振動腎陽,用來升舉腎水;心火下移的重任,就交給了善于營養心陰的肉桂,化氣這個工程也就完成了,肉桂之妙用即在于此。然而整個過程不是如時醫一般氣虛補氣,血瘀活血,而是依靠三焦氣化。鄭欽安前輩嘗言:“‘氣化’二字乃傷寒書一部之真機。”由此得之。
前者提過,方者,方也。腎氣丸不如說腎氣法。然而宋代醫生在大的方向脫離《本經》去研究《傷寒》,也就沒有了法。有的僅僅是這個藥清肝明目,那個藥托瘡生肌。朱肱,龐安時又提出了前人從未敢于碰觸的“六經傳變”。這個狀態下去運用經方,其每每失效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不管用,咱就不用! “君慎勿滯仲景紙上語。”金元四大家的張從正,寥寥數語,字字振聾發聩。張從正之前的時代,由于官制丸藥大行,百姓服藥成風,大多補益過度。于是張從正大膽投之以寒涼,一改前人習氣,不泥于古方。其大膽創新,靈活應變,令人歎爲觀止。
四大家繼張從正之後即劉完素。劉氏接過寒涼大旗,並且上升到了理論——六氣皆從火化。 學生一直很納悶有個人爲什麽沒被收到“幾大家”裏,那就是李杲的老師——張元素。他才是最終結束經方時代的人。 話說劉完素晚年不巧得了傷寒,可他使了渾身解數,就是沒個治。按理說他火得比寒大,因爲對于一位屢起沈疴的名醫,最上火的就是這個事。以至于身爲後生的張元素登門自薦的時候,劉氏向隅而坐,不與答言。 可老天偏偏還是讓張元素成就了,不僅漂亮地治愈了劉氏的病,還引得其連連大呼“後生可畏”!你說這樣的一個人,怎麽能不讓他名噪京師。
張潔古的醫書,來源于醫經一脈。有個故事,說張元素學《素問》學得刻苦,有回做夢就夢見有人把他的肚腹剖開,放進去一部醫經,從此術業大進。張氏在很大方面繼承了《中藏經》,《中藏經》爲華佗所傳。相傳華佗創制“九針之喜”以考驗弟子術業,即以古制九針逐一刺入公雞之身,必令針柄盡末而雞不得稍痛。如此刺滿六針,華佗方准其下山行醫而不辱門庭。 醫經之學本于針道,張潔古將針灸的思路,大膽用在了識證、遣藥上,果然出現了不同尋常的效果。于是方脈一途終于也可以脫離本草湯液的根基而另立門戶。
然而張元素更大的動作,在于其創造了“藥味歸經”理論。“藥味歸經”的出現,標志著經方時代的結束,而新的方脈流派得以現世——時方派。 時方派和經方派的理論基礎不一樣,對本草的理解自然就不同了。如葛根,時方派論其歸于陽明。經方本草則察其根系深長,如人身之太陽經;葛根善從土中土中吸水以上達藤蔓,在人身就能引膀胱寒水上達于肺。仲師以葛根治太陽痙病,意即在于此。《本經》謂葛根“主消渴,身大熱,嘔吐,諸痹,起陰氣”,亦不在陽明之列。 由于時方派不習《本經》,“藥味歸經”又著實給藥物的應用思路打了折,才使得後世出現了“單方一味,氣死名醫”的笑話。學生曾經在世一堂當了幾天跑堂打雜的,其間發現管藥的阿姨雖然不懂醫理,卻深知各藥的生性喜惡,其每每以單味藥治病,也真讓我長了見識,不由得歎服本草之學的博大精深。
據說張元素著《醫學啓源》是爲了引導李杲入門。察其全書,雖以六經爲綱,內容卻與《中藏經》一脈相承。關于張潔古,還有另一種傳聞,即張氏在傳授李杲的同時,還留下了另一支脈絡,即王好古,兩家合而爲一才能成爲真傳。
金元寒涼攻伐太過,又引來了明代溫補學派與之競榮。時醫各派,就如走馬燈一樣,來了又去,去了又回。 其間亦不乏傷寒注家,然而鮮有得其經詣者。大多數都是在用時方派的理論去解釋經方派經典,就像今天的西醫看中醫,就是一個勁地往上套,能套上他那個東西那就是精華,套不上就是糟粕……什麽邏輯!所以出來的東西自然不堪入目,一觀《醫宗金鑒》所注傷寒便知。
時至清初,醫界有雙璧,一爲江南葉天士,一爲洄溪徐靈胎。葉天士可謂時方派集大成者,將時方之學運用到極致,組方精細入微,一方之中藥向不出七味。其法飄逸,故時人有半仙之譽。葉天士雖說自幼喪父,但怎麽說也是有家學淵源,受過正規教育。而與其並稱的徐靈胎則不同,徐氏出自書香門第,祖父曾參與修訂明史,家中藏書萬卷。徐氏本來是能在科舉仕途上有所做爲的,由于家人接連患病,使得其痛失至親,便立志行醫。于是盡棄諸業,每于房中日夜披覽家中所藏醫書,上溯漢唐,下追明清。
打個比方,如果說葉天士是二郎神,那麽徐靈胎就是孫悟空。實質上徐靈胎是有師承的,只是老師沒有顯世罷了,就像孫悟空的師父菩提祖師,沒有在野罷了。正因爲徐氏受時醫的影響很小,因此才可以探及醫源。所著《神農本草經百種錄》,實得經方派《本經》真傳之三味。
正如前文所言,明清講一個“集”字。那時候的醫家,追趕潮流,動辄就出大部頭的書。官家修書,民間也爭相仿效,以至于明清醫書繁雜無序,浩如煙海,一時間誕生了一大批高産作家。比如張景嶽,他寫的書光叫你抄一遍你都不幹。真無法想象他行醫之余,哪來的功夫著書立說……抑或是他寫書之余,從哪抽的空給人看病。話說回來,張氏的書再厚,也未跳出“張熟地”的美譽,莫非熟地一味藥就抵得上洋洋萬言 再比如李時珍著《本草綱目》,曆代醫家多有微辭,如唐容川評價其“泛而無當”。其實在考證道地藥材及論述藥物炮制方面,《綱目》還是很詳盡精當的。
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徐靈胎的《百種錄》一石激起千層浪,啓發了其後諸多醫家的思路,經方本草得以複興。蜀中唐容川著《本草問答》,文章侃侃而談,將藥物合而論之,比較了各藥性味、生長、應用,兼述醫理。然而限于篇幅,論述未能暢快。還有一部鄒澍的《本經疏證》,有《疏證》十二卷及《本經續疏》六卷。鄒澍在應用經方的時候,有意識地加減各味藥物,便體察到了各藥的功用。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各藥的在《傷寒論》中的功用,俨然與《本經》所述如出一轍。至此遂知《本經》、《傷寒》實爲一脈相承,古之人不余欺也! 正因爲此,在學習《神農本草經》的時候可以利用《傷寒論》,以互爲印證。如芍藥,《本經》謂其“主邪氣腹痛,除血痹,破堅積,寒熱疝瘕,止痛,利小便,益氣。”其主治爲“邪氣腹痛”,在《傷寒論》就有“本太陽病,醫反下之,因而服滿時痛者,屬太陰也,桂枝加芍藥湯主之。”“除血痹,破堅積”,則有“曾經半産,瘀血在少腹不去,何以知之?其證唇口幹燥,故知之。當以溫經湯主之。”至于“寒熱疝瘕,止痛”,又有“奔豚氣上沖胸,腹痛,寒熱往來,奔豚湯主之。” 《本經疏證》是對藥分而論之的,在闡述各藥聯系方面較《問答》稍遜。因此二書可以相互參照。
由于經方派療效顯著,時至晚清,便出現了諸多經方派大家。民國之後,中醫橫遭劫難,余雲岫一部《靈素商兌》,幾乎把中醫葬送了。聽說連蒙受中醫救命之!恩的胡適都不敢站出來爲中醫說句話,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滿紙酸楚,不提也罷。
現今炒得沸沸揚揚的火神派,實則就是出自經方門庭。然其失于偏頗,過猶不及。一次我聽老師談及火神派,謂其過于偏執,已失經方派神韻,用來糾溫病的偏倒是正好。然而老師同樣提到,火神派之于理論臨證,確有獨到之處。
說到這就該結束了,感謝各位耐心聽我說這些。學生無心指桑罵槐獨擅己說,只是想說明《本經》不是像時人認爲的那樣脫離臨床。也想說明醫之爲道不是把諸如湯頭歌、四百味、瀕湖脈學都背得滾瓜爛熟,再把英語四六級過了就算完了。我也承認自己的腦袋偏,比如那天試驗課要求弄死蟾蜍,根本不忍心,豁出去不及格,就把它送到校外一片農田放了,臨走還跟它說一句“哥們,遠點走!”總覺得中醫不像西醫那樣開始就得練怎麽殺人,照樣能治病。上周我自己得了病,中西藥全部失效,阿莫仙都吃半盒了,後來越來越重,無奈只能自己把脈辨證,說了你都不信,河北藥都最便宜那個藥,三丸藥就徹底痊愈了。
倘若各位能放下功利,潛心研悟醫道,悲憫大衆,我說話算話,他年有緣相見,一定當面給您鞠一躬。
張馳 丙戌年秌于長春中醫藥大學
(文中言刘完素在张从正之后,可能是张驰老师记忆有误,应该刘完素比张从正年代稍早,一个1120年生人一个1156年生人。)
[ Last edited by 王海峰 on 2006/10/12 at 18:1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