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虚似中,世人尚少
或疑葳蕤之药,过于中和,不若用四物汤之流动,虽白芥子能消膜膈之痰,然用至五钱,未免过多,起首口角流涎,自宜多用,至于后来,似可少减,何以始终用至五钱耶?不知血病多痰,消痰始能补血。况中血之病,血虚之极,膜膈之间,无非痰也,非多用白芥子断不能消。白芥子消痰而不耗气,且能助补血之药以生血,故始终之所必需。但其力少薄,不比半夏、贝母之力厚,是以必宜多用,而不可少用也。四物汤虽是补血之圣药,而白芍非中血之宜,川芎亦过于动,故特用葳蕤者,以葳蕤生血,而又能起废,同熟地、当归用之,尤善建功,实胜于四物汤耳。且葳蕤之药,暂用则难于取胜,久用则易于建绩。以之治缓病,实有相宜。
况多用至二两,其力更厚,用之为君主之药,又相佐得宜,故始终任之而攸利也。此症用益阴生血汤亦佳。熟地一两 茱萸 白朮 白芍 麦冬各五钱 人参二钱 白芥子三钱 五味子五分 水煎服。有人头面肿痛,口渴心烦,一旦猝中,手足抽挡,言语不出,口眼喎斜,人以为中风也,谁知是中火也。夫火生于木之中,火藉风之力,似乎中火即中风也。人谓不解其风,则火从何而息?嗟乎,中火而祛风,非所以治火也。火所最恶者,水也。
祛风以息火,则火之焰少战而火之根未除;滋水以救火,则火之光自消而火之性尽灭。是祛风以治火,不若滋水以治火也。况中火之症,内实无风,用祛风之药,则毛窍尽开,反足以通火之路。火之路开,而风反得入之矣。火得风之威,风恃火之势,本非中风。欲不变为风症,而不可得矣。治法贵乎补水,而不必用祛风之药也。方用灭火汤:玄参三两 沙参二两 白芥子三钱 茯苓一两 熟地一两 山茱萸五钱 麦冬五钱 北五味一钱 水煎服。
一剂而心烦定,二剂而口渴除,三剂而语言清,四剂而喎斜正,十剂而手足不牵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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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盛似中,世人实多。
盖玄参能消浮游之火,况益之熟地、沙参、茱萸、麦冬、五味之类,纯是补水添精之味,自然水足而火衰,何必用风药以搜风哉。倘于补水之中,少加风药,则于补水添精反多牵制,而不能奏功矣。或曰不用风药是矣,独不可用凉药以解氛乎?不知此火乃虚火而非实火也。实火可用寒凉以直治,而虚火断不可用寒凉以增其怒也。况玄参微寒,未尝不于补中以泻火,何必更用寒凉哉。此症用二冬二皮汤亦妙。麦冬 天冬 地骨皮 丹皮各二两 水煎服。有人一时猝中 手足牵搐,口眼喎斜,然神思则清,言语如故,人以为阳虚中风也,而孰知不然。夫阳虚猝倒,未有不神昏者也。今猝倒而心中明了,状以阳虚,而非阳虚,此乃阴虚之中耳。夫阴虚非血虚之谓,盖真阴之虚,肾水干枯,不能上滋于心,故痰来侵心,一时迷乱而猝中。及痰气既散,而一之清如故也。
作中风治,非其治也,即作中气治,亦非治法。惟有直补其肾中之阴,则精足而肾自交于心,而心之液,自流行于各脏腑,而诸症自痊也。方用填阴汤:熟地四两 山茱萸二两 北五味三钱 麦冬一两 山药一两 白芥子五钱 破故纸一钱 牛膝三钱 附子一分 水煎服。一剂而牵搐除,再剂而口眼正,一连十剂而平复如常矣。
阴虚似中,前人实无治法,得远公之论真补天手也。
夫熟地、山茱、山药,实填精之圣药,而麦冬、北五味,又益肺之仙丹。盖单补肾水,恐水不能速生,攸又补其肺,使肺金以生肾水,子母相资,更易滋润也。又虑阴不下降,用破故、牛膝下行以安于肾宫,则浊阴不致上干,而真阴自然既济矣。复加附子一分者,以阴药太多,未免过于腻滞,少加附子,以行其真阴之气,非假之以助其火也。水得火之气,则水尤易生,毋怪其奏功之奇矣。此症用清宁汤亦效。熟地 麦冬各二两 北五味三钱 芡实 巴戟天 菟丝子各一两 水煎服。有人平居无恙,只觉手足麻木,尚无日眼喎斜等症,人以为风中于内,三年后必有晕仆之症矣,劝人顶服搜风顺气等药,以防猝中。其论则是,而所用之方非也。手足麻木,乃气之虚,非气之不顺也。即气之不顺,非风之作祟也。人苟中风,其来甚暴,岂待至三年之后而始发哉。
然而气虚能使手足麻者,何故?盖气一虚,即不能化痰,痰聚于胸中,而气即不能通于手足也。治法于补气之中而佐以消痰之味,则得之矣。方用释麻汤:茯苓三钱 半夏一钱 白芥子一钱 陈皮一钱 白朮三钱 甘草五分 附子一分 柴胡八分 人参一钱 当归三钱 黄芪三钱水煎服一连四剂,而手足自然不麻不木矣。
服搜风之药,适所以招风,前人亦有言之者。
倘仍然麻木,前方加倍,再服四剂,未有不愈者。盖麻木于手足,此四余之轻病,原不必重治之也。今人因不知症,所以取效之缓,遂疑为重症。于是风药乱投,反致变轻为重矣。苟知是虚而非风,一治虚而风象灭矣,何难之有。此症附汤亦妙用。各五钱 附子二分 水煎服。 人参 茯神各三钱 白朮 黄芪 各五钱 附子二分 水煎服。
有人遍身麻木,而身又不颠仆,状似中风,然而风则有之,而非中也。此等之病,不可不治风,而又不可直治风也。不治风则风不能出于躯壳之外,直治风则损伤气血,风又欺气血之虚,反客为主而不肯去,必须于补气补血之中,而佐之祛风祛痰之品,则气血不伤,而风又易散也,方用解缚汤:黄芪一两 当归五钱 人参五钱 附子一钱 白芍五钱 葳蕤一两 白朮五钱 熟地五钱 天花粉三钱 秦艽三钱 羌活一钱 水煎服。一连四剂,身知痛痒矣,十剂全愈。
风轻而虚,重补虚以祛风。
同一麻木之症,何以上条用药之少,而此条用药之多且重耶?盖上条麻木,止在手足,尚无风之入体也,此条麻木,在于遍身,是风乘虚而入腑矣,原不可同日而语也。故上条可以轻治,而此条非重治断难奏效耳。此症用顺气和血汤亦大佳。当归三钱 白朮五钱 黄芪五钱 人参二钱 附子一片 天麻 南星 羌活 独活各五分 半夏一钱 水煎服。
有人天禀甚厚,又素好烧酒,一时怒气相激,致成口眼喎斜,有似中风,而未尝身仆,且善饮食,其脉洪大有力,此非风中,乃火盛而肝伤也。此等之症,在西北人甚多,而南人甚少。然而治法,又不可徒泄火而不养肝血也。方用:酒蒸大黄二钱 柴胡一钱 白芍一两 当归一两 白芥子二钱 炒栀子二钱 水煎服。
方名解焚汤。用大黄以泻其火酒之毒,用栀子以泄其肝木之火,用二味祛除,未免过于迅利,复用芍药、当归以大补其肝血。盖血足而火自息也。加柴胡、白芥子以舒其肝叶之气,而消其膜膈之痰,痰消而肝气益舒,肝气舒而风象自去。倘误以为中风也,而妄加入麻黄、羌活等药,愈祛风而愈动其火矣。或不去滋肝,而反去补气,则阳旺而气盛,转来助火,肝中血燥,益足以增添怒气,势必火亢自焚,而成猝中之症矣。
此症亦可用宽气汤:柴胡 乌药 秦艽 甘草 酒蒸大黄各一钱 白勺一两 茯苓三钱 当归三钱 天麻 防风各三分 天花粉二钱 水煎服。
有人猝中之后,手足流注疼痛,久之则麻痹不仁,难以屈伸,人以为中风之伤,以致风湿相搏,关节不利也,而不知不然。此症实因先有水湿,人不知治元气之衰,而反去祛风利湿,以成似中风之症也。既因虚而成湿,又因湿而致中,不去治元气之虚,尚可治风湿之旺乎。然而风湿既已搏结于一身,但去补气而不去祛风利湿,亦非救误之道也。今用两利汤:白朮五钱 茯苓五钱 薏仁一两 人参一钱 甘草五分 白芍一两 当归一钱 肉桂三分 防风五分 半夏一钱 水煎服。连服四剂而疼痛止,再服十剂而麻癖愈,再服十剂而屈伸尽利矣。
《痹证门》风湿相搏,最难治疗。
风湿相搏,最难治疗。两利汤实佳。方中补多于攻,用防风以散风,而不用泽泻、猪苓以利水。盖因虚而成风湿,既祛其风,何可复泻其水。况方中白朮、薏仁未尝非利水之药也,于补水之中以行其利水之法,则水易流,而无阻滞之虞。水湿既去,而风难独留,故少用防风以表邪,而孤子之风邪,无水艰于作浪,不必多用风药,而风无不除也。
此症用至仁汤亦能收功。白朮 黄柏 白芍 天花粉各三钱 茯苓五钱 车前子一钱 防风五分 甘草五分 肉桂三分 益智仁五分 水煎服。
人有两足牵连作痛,腹又微溏,人不能寐,卧倒足缩而不能伸,伸则愈痛者,人以为寒湿之成痹也,谁知是风寒湿同结于大肠乎。夫风入大肠,日日大便,邪似易下,即有湿气,亦可同散,何以固结于中,而痛形于两是耶?不知寒邪入腹,而留于大肠,又得风湿相搏,每不肯遽散,因成为痹耳。治法必去此风寒湿三气之邪,使不留放大肠,而痹病可愈。然而徒治大肠之邪,而风寒湿转难去也,又宜益大肠之气,令气旺于肠中,而转输倍速,则风寒湿亦易祛矣。方用逐痹丹:人参一钱 茯苓五钱 肉桂三分 升麻五分 甘草一钱 薏仁一两 神针五分 白朮五钱 水煎服。一剂而湿去,二剂而风寒亦散也。
痹症最难治,得其要正不难也。信然。
此方治湿为多,而治风治寒反轻者,盖水湿最难分消,治其难,而易者更易。况治湿之中,不伤元气,则大肠自有传化之妙力,能使风寒随湿而同解也。此症亦可用薏仁苓朮汤:茯苓 白朮各五钱 薏仁一两 肉桂三分 炒荆芥三钱 水煎服。人有呕吐不宁,胸膈饱闷,吞酸作痛,因而两足亦痛者,人以为胃口之寒也,谁知是风寒湿结于胃而成痹乎。夫胃喜热而不喜寒,胃口一寒,邪气因之相犯,风入于胃而不散,湿停于胃而不行,三者相合,而痹症乃成。治法祛三者之邪,而仍在调其胃气,胃气健而风寒湿不攻自解也。方用六君子汤加减治之。人参三钱 白朮五钱 生姜五片 陈皮五分 甘草五分 肉桂五分 荆芥三钱 茯苓三钱 半夏一钱 水煎服。
一剂轻,二剂又轻,三剂更轻,连服十剂而饱闷酸痛之证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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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健而风寒湿俱不能侵,故补胃而三邪俱散也
此方开胃而又善分消,加之生姜、荆芥,尤善祛散风寒,以离散党羽,故奏功特神也。此症亦可用温胃消湿丹:人参 黄芪 茯神 巴戟天各三钱 远志一钱 肉桂三分 肉豆蔻一枚 益智仁 甘草 防风各五分 水煎服。人有心下畏寒作痛,惕惕善惊,懒于饮食,以手按之,如有水声嘓嘓,人以为水停心下也,谁知是风寒湿结于心包络乎。夫水邪犯心则痛,风邪乘心则痛,寒邪入心则痛,是邪无论风寒湿均能成病。重则未有不死者,今止畏寒作痛,而不致有死亡者,正心包以障心也。然心包既然障心,独当其锋,安得而不痛乎。
治法自当急祛风寒湿三者之邪,使之毋犯心包,而心君相安,何致心下之痛哉。虽然徒祛风寒湿之邪,而不补心包之气,则心包太弱,而外援之师亦多相欺,反成覆亡之祸。故必补心包而兼治风寒湿也。方用散痹汤:巴戟天五钱 白朮五钱 菟丝子三钱 炒枣仁三钱 远志八分 山药五钱 莲子五钱 茯苓三钱 甘草三分 柴胡一钱 半夏一钱 水煎服。
一剂而惊止,二剂而胃气开,三剂而水声息,十剂而心下之痛安然也。此方之药,似乎单治心也,然而心包为心之相臣,治心正所以治心包耳。譬如君主清明,而相臣供职惟谨,自能安反侧于顷刻也。此症可用巴戟天汤:人参 白朮 茯神 巴戟天 车前子各三钱 山药一两 半夏 肉桂各一钱 水煎服。人有小便艰涩,道涩如淋,而下身生疼,时而升上有如疝气,人以为疝,或以为淋,而不知非也。盖风寒湿入于小肠之间,而成痹耳。夫小肠主泄水者也,水入小肠,何邪不去,乃缩住而不流,盖寒与风作祟也。
治法必须散小肠之风寒,而湿气不难去也。然而治小肠,必宜治膀胱之为得,膀胱利而小肠无不利也。虽膀胱亦有痹症,而与小肠之痹正无差别,故治小肠之痹,必当以治膀胱者治之耳。方用攻痹散:车前子三钱 茯苓三钱 薏仁一两 肉桂五分 木通二钱 白朮五钱 王不留行一钱 水煎服。一连数剂,而似淋者不淋,似疝者不疝,再服数剂,而痛如失也。
[ 本帖最后由 蓝天百云 于 2007/4/28 17:35 编辑 ]
风寒湿入于小肠而成痹,亦无人能识
此方利湿而又不耗气,祛寒而风自散,所以为佳,何用逐风之品以损伤脏腑哉。此症可用寄奴汤:白朮一两 茯苓三钱 肉桂一钱 柴胡一钱 刘寄奴二钱 水煎服。人有一身上下尽行作痛,有时而止,痰气不清,欲嗽不能,咽喉气闷,胸膈饱胀,二便艰涩,人以为肺气之不行也,谁知是风寒湿之犯于三焦乎。夫三焦主气,而流通于上中下之间者,气也,风寒湿感一邪,而气即不能宣矣,况三邪搏结,安能自舒乎。毋怪清浊二道,举皆闭塞,因而作痛也。治法不急祛风寒湿三者之邪,则三焦何以流通哉。然三焦不可径治也,治三焦必宜治肾,肾气旺而下焦之气始通;更宜治肺,肺气肃而上焦之气始降;尤宜治脾胃,脾胃健而中焦之气始化。理肺、肾、脾胃之气,而益之散邪之药,则三焦得令,而风寒湿不难去也。方用理本汤:人参一钱 白朮五钱 麦冬三钱 山药五钱 芡实五钱 巴戟天三钱 肉桂一钱 桔梗五分 贝母五分 白芥子二钱 防己三分 茯苓三钱 豨莶草一钱 水煎服。四剂而上中下之气乃通,一身之病尽解,再用四剂,诸症全愈。
此方全去扶肺、肾、脾胃之气,而轻于祛风塞湿者,正所以理其本也,而攻标在其内矣。况原未尝无荡邪之药乎,故能建功若是之神也。此症亦可用防桂朮苓散:白朮 茯苓 防风各五钱 巴戟天三钱 肉桂一钱 桂枝八分 天花粉 黄柏各二钱 水煎服。 人有胸背、手足、腰脊牵连疼痛不定,或来或去,至头重不可举,痰唾稠粘,口角流涎,卧则喉中有声,人以为此痹症也,宜用控涎丹治之,而不知非也。夫痹虽合风寒湿三气之邪以成,然而人之气血不虚,则风塞湿何从而入?风寒湿之入,乃乘气血之虚而侵之也。乌可徒治其邪而不补其正乎。控涎丹用甘遂、大戟以祛邪,而无补气补血之药,往往用之以治痹而不能收功,反致败绩者坐此弊也。法宜补正而助以祛邪,则百战而百胜矣。
方名补正逐邪汤:白朮五钱 薏仁五钱 人参一钱 桂枝三分 茯苓一两 白芥子三钱 水煎服。二剂轻,十剂愈。
白朮、薏仁、人参、茯苓皆健脾补气之药,又利水去湿之剂也。虽曰风寒湿合而成痹,其内最多者湿也。湿在经络、肠胃之间,最难分化,逐其湿而风寒正不必治而自散,所以止佐桂枝数分而已足也。惟是既用参、朮、薏、苓以健上而利湿,尚何虑痰哉。然而风塞湿之邪,每藉痰为奥援,故治痹者必治痰。今用白芥子,膜膈之中痰且尽消,其余各处之痰有不尽消者乎?痰消而风寒湿无可藏之薮,欲聚而作乱,已不可得,况正气日旺哉。或曰痹成于气血之虚,治法自宜气血双补矣,何以方中止用气分之药以益气,绝不用血分之药以益血也?不知气旺自能生血,且血有形之物,补之艰于速生,且恐因循等待,有碍生气之速,不若专补其气,而去风去湿去寒之更捷也。
此症亦可用自适汤:黄芩 白芍 当归 茯苓各五钱 陈皮五分 半夏 羌活 甘草各一钱 柴胡二钱 桔梗五分 水煎服。有肌肉热极,体上如鼠走,唇口反裂,久则缩入,遍身皮毛尽发红黑,人以为热痹也。夫风寒湿三者合而成痹,未闻三者之中更添入热痹之谓。此乃热极生风,似乎痹症,而实非痹症也。治法解其阳明之热,而少散其风则得矣,不必更治其湿也。至于塞邪,尤不必顾,盖塞则不热,而热则不寒耳。方用化炎汤:玄参一两 甘菊花五钱 麦冬五钱 升麻三钱 羚羊角镑,五分 生地五钱 荆芥炒,三钱 水煎服。连服二剂而热少解,再服四剂而诸症尽愈矣。
[ 本帖最后由 蓝天百云 于 2007/4/28 17:43 编辑 ]
似痹非痹,辨析才明白。
方中用玄参、菊花、生地、麦冬解其阳明之火,而更退其肺金之炎者,以肺主皮毛也。然而仅治其胃与肺,恐止散其在内之热,而不能散其在外之热也。故又多用升麻、荆芥导之出外。而不使其内留以乱心君之神明。外既清凉而内有不快然者乎。至于羚羊角者,虽取其散火之毒,亦藉其上引而入于唇口之间,使缩者不缩,而裂者不裂也,或谓既是阳明火毒,何不用石膏、知母寒凉之药以泻之?不知火热而外现于皮毛、唇口、肌肉之处,一两大寒大凉之药,则直攻其火,必从下泄,不能随升麻、荆芥之类而外泄矣。故不用石膏、知母,而用玄参、菊花于补中表火之为得也。此症用凉肢散亦效。茯苓 薏仁 玄参各五钱 甘草 升麻各一钱 炒荆芥一钱 甘菊三钱 麦冬三钱 天花粉二钱 水煎服。
人有脚膝疼痛,行步艰难,自按其皮肉直凉至骨,人以为是冷痹也。夫痹而曰冷,正合风寒湿三者之旨也。此等之病,虽三邪相合,而寒为甚。盖挟北方寒水之势,侵入骨髓,乃至阴之寒,非至阳之热不能胜之也。然而至阳之热,又虑过于暴虐,恐至寒之邪未及祛,而至阴之水先已熬干。真水涸而邪水必然泛滥,邪水盛而寒风助之,何以愈痹哉。方用真火汤治之。白朮五钱 巴戟天一两 附子一钱 防风一钱 牛膝三钱 石斛三钱 萆薢二钱 茯苓三钱 水煎服。连服四剂而皮肉温矣,又服四剂而骨髓热矣,再服四剂脚膝之痛去,更服四剂而步履无艰难之态矣。
方中用巴戟天为君,补火仍是补水之药,而辅佐之味,又彼此得宜,不用肉桂、当归之品温其血分,实有意义。盖补气则生精最速,生精既速,则温髓亦速矣。若一入血分之药,则沽濡迟滞,欲速而不达矣。萆薢原忌防风,使之相畏而相使,更复相宜,所以同群而共济也。
胸痹是肝痹也
人有肝气常逆,胸膈引痛,睡卧多惊,饮食不思,吞酸作呕,筋脉挛急,人以为此肝痹之症也。夫肝痹是矣,而肝之所以成痹者,人知之乎?虽风寒湿三者成之,然亦气血之不足而成之也。肝之血不足而湿邪乘之,肝之气不足而风邪乘之,肝之气血不足而寒邪乘之。有此三邪,直入于肝经,而后肝之血益亏,肝之气益耗,于是肝之魂不能藏于肝之中,乃越出而作惊也。肝经既病,何能生心,心无血养,安能生胃气哉。胃气不生,自难消化饮食,不能消化饮食,而强饮强食焉,必至吞酸作呕矣。
夫饮食所以养脏腑者也,饮食既不消化,不能变精以分布于筋脉,则筋脉无所养,安得而不拘挛哉。然则治法,乌可徒治风寒湿三者之邪,而不顾肝经之气血耶。方用肝痹散:人参三钱 当归一两 川芎五钱 代赭石末二钱 羌活五分 肉桂一钱 茯苓五钱 酸枣仁一钱 丹砂末五分 水煎,调丹砂、代赭石末同服。一剂而惊止,二剂而胸膈不痛,肝气不逆矣,再服四剂而吞酸呕吐之病痊,筋脉亦不挛急矣。
方中用当归、川芎以生血,加入人参益气以开血,引代赭石去通肝气,以佐川、归之不逮,气开血通,而后邪可引而出矣。又加肉桂以辟寒,加茯苓以利湿,加羌活以除风,则邪自难留,而魂自不乱矣,所以益之枣仁、丹砂收惊特速也。此症用二朮救痹饮亦效。白朮 白芍 茯神各五钱 陈皮 肉桂 柴胡各一钱 枳壳五分 远志 白芥子 苍朮各三钱 水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