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阴症门
冬月伤寒发厥,面青手冷,两足又热,人以为直中阴寒也,宜用理中汤治之,而不知非其治也,此乃肝气邪郁而不散,风邪在半表半里之间也。若用理中汤治之,必然发狂而死矣。夫直中阴寒之症,未有不从足而先冷者也。今两足既热,其非直中肝经明矣。夫邪既不在肝经,似乎不可径治肝经矣。然而邪虽不在肝经之内,而未尝不在肝经之外也。邪在门外,与主人何豫,而忽现发厥、面青、手冷之症耶?不知震邻之恐,犹有警惕之心,岂贼在大门之外,而主人有不张惶色变者乎。倘用理中汤,是用火攻以杀贼,贼未擒,烧而房舍先焚,贼且乘火而突入于中庭,必至杀主人而去矣。治法用小柴胡汤加减,以散其半表半里之邪,而肝气自安,外邪化为乌有。方用:柴胡二钱 白芍五钱 甘草一钱 当归一钱五分 黄芩一钱 半夏一钱 水煎服。一剂而手温,再剂而厥止,身热尽除,而面青自白矣。足热不是阴症,真见到之言。
此症用七贤汤亦甚效。白芍白朮各五钱 甘草一钱 肉桂三分 柴胡一钱 丹皮三钱 天花粉二钱 水煎服。一剂即安。冬月伤寒,身热汗自出,恶寒而不恶热,人以为阳明之症也,欲用百膏汤治之,而不知非也。汗出似阳明,然阳明未有不恶热者。今不恶热而恶寒,此阳气甚虚,邪欲出而不出,内热已解,而内寒未散之症也。此症必因误汗所致。方用补中益气汤:人参三钱 黄芪三钱 白朮二钱 当归二钱 柴胡一钱 升麻四分 陈皮一钱 甘草一钱 加桂枝五分,水煎服。一剂而汗止身凉,寒亦不恶矣。
夫补中益气之汤,非治伤寒之症也,李东垣用之以治内伤之病,实有神功。我何所取乎?不知伤寒之中,亦有内伤之病,正不可拘拘于伤寒,而不思治变之方也。况此症因误汗而成者,汗已出矣,邪之存于经络者必浅,即有畏寒,其寒邪亦必不重,是外感而兼内伤也。补中益气汤,补正之中而仍有袪邪之药,故兼用之而成功也,况又加桂枝散寒之味乎。倘误认作阳明之症,而妄用白虎汤,少投石膏,鲜不变为虚寒之病而死矣,辨症乌可不明哉。
失汗之症径作内伤治,非胆识两到者,断不敢轻用。谁知放胆用之,无不奏功。
温正汤亦可用。党参一两 当归五钱 柴胡一钱 甘草五分 神曲一钱 人参五钱 黄芪一钱 桂枝三分 水煎服。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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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火热症门
冬月伤寒,身热五六日不解,谵语口渴,小便自利,欲卧,人以为阳明之余热未解也,而予以为不然。夫谵语虽属胃热,然胃热谵语者,其声必高,拂其意必怒。今但谵语而低声,非胃热也。但既非胃热,何以口中作渴,欲饮水以自救耶?然口渴饮水,水不化痰上涌,反直走膀胱而小便自利,其非胃热又明矣。夫阳明火盛,多致发狂,今安然欲卧,岂是胃热之病。但既不是胃热,何以谵语、口渴不解,至五六日而犹然耶?不知此症乃心虚之故也。心虚则神不守含而谵语,心虚则火起心包而口渴。夫心与小肠为表里,水入心而心即移水于小肠,故小便自利也。治法用:茯苓五钱 麦冬一两 丹皮二钱 柴胡一钱 甘草五分 水煎服。一剂而谵语止,二剂而口渴除,身热亦解。余热未解用清热散最宜。
此方名为清热散。用麦冬以补心,用茯苓以分消火热,用柴胡、丹皮、甘草以和解其邪气。心气足而邪不能侵,邪尽从小肠以泄出,而心中宁静,津液自生,故渴除而肾气上交于心,而精自长亦不思卧矣。倘疑为胃热,而用白虎或用青龙之汤,鲜不败衄矣。凉解汤亦可用。茯神三钱 麦冬五钱 玄参一两 柴胡一钱 甘草三分 炒枣仁二钱 水煎服。
冬月伤寒,至五六日往来寒热,胸苦满,或呕或吐,或渴或不渴,或烦或不烦,人以为少阳之病也,宜用小柴胡汤和解之。夫小柴胡汤治少阳邪之圣药,用之似乎无不宜也。以少阳居于表里之间,邪人而并于阴则寒,邪出而并于阳则热,故痰结于胸而苦满,欲吐不吐,欲渴不渴,而烦闷生矣。用柴胡汤和解之自易奏功,然而止可一用,而不可常用也。盖少阳胆木,最喜者水耳,其次则喜风。柴胡风药,得之虽可以解愠,然日以风药投之,则风能燥湿,愈见干枯,必以大雨济之,则郁郁葱葱,其扶疏青翠为何如耶。譬之炎夏久旱,禾苗将至枯槁。必得甘霖沾足,庶乎可救。故用柴胡汤之后,必须用补水之剂以济之。方用济生汤:竹茹一圆,熟地五钱 玄参五钱 麦冬三钱 山茱萸一钱 山药三钱 茯苓二钱 白芍三钱 柴胡五分 茯神三分水煎服。一剂而烦满除,再剂而寒热止,三剂而前症尽失也。
此方多是直补臂水之味。直补其胆木之源。则胆汁不枯,足以御邪而有余。况加入白芍、柴胡,仍散其半表半里之邪,安得不收功之速乎。倘疑伤寒之后,不宜纯用补肾之药,恐胃气有伤,难以消化。不知少阳之症,由太阳、阳明二经传来,火燥水涸,不但胆汁为邪所逼,半致熬干,而五脏六腑尽多炎烁,是各经无不喜盼霖雨,非惟少阳胆木一经喜水也。然则用补水之药正其所宜,何至有停隔之虞哉。此症用和隔散亦妙。柴胡一钱 白芍一两 生地五钱 玄参三钱 麦冬二钱 茯苓二钱 竹茹一圆 白芥子一钱 水煎服。
冬月妇人伤寒,发热至六七日,昼则了了,夜则谵语,如见鬼状,按其腹则大痛欲死,人以为热入血室,而不知非止热入血室也。虽亦因经水适来感寒而血结,故成如疟之状,然而其未伤寒之前,原有食未化,血包其食而为疟母也。论理小柴胡为正治,然而小柴胡汤止能解热,使热散于血室之中,不熊化食,便食消于血块之内。予有一方最神,治热入血室兼能化食,可同治之也。方名两消丹。用:柴胡二钱 丹皮五钱 鳖甲三钱 山查肉一钱 枳壳五分 炒栀子二钱 甘草一钱 白芍五钱 当归三钱 桃仁十粒 水煎服。一剂而痛轻,二剂而鬼去,谵语亦止,腹亦安然,杳无寒热之苦矣。今人一见伤寒,手忙脚乱,谁肯于伤寒之前而一问其所伤乎?读远公书不胜慨然。
盖此方既和其表里,而血室之热自解。妙在用鳖甲进攻于血块之中,以消其宿食,所谓直捣中坚,而疟母何所存立以作祟乎。服吾药实可作无鬼之论也。此症清白饮治之亦妙。丹皮三钱 柴胡 前胡各二钱 白芍一两 青蒿三钱 人参 甘草 半夏各一钱 青皮 炒栀子各二钱 茯苓 当归各三钱 水煎服。
木最喜风,有风而无水济之,则木必干涸矣。故以风治木,尤不若以雨治木之得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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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伤寒》邪门
冬月伤寒,项背强几几,汗出恶风,服桂枝加葛根治之而不愈,人以为太阳、阳明合病,舍前方又将用何药以治之的而不知不可执也。夫太阳之邪,既入阳明,自宜专治阳明,不必又去顾太阳也。况于葛根汤中仍用桂枝,以袪太阳之邪乎。是太阳之邪轻,而阳明之邪重矣。方用竹叶石膏汤,以泻阳明之火,而前症自愈,但不必重用石膏也。余定其方:石膏三钱 知母八分 半夏一钱 麦冬三钱 竹叶五十片 甘草一钱 水煎服。一剂而汗止,再剂项背强几几之症尽去,而风亦不畏矣。倘必拘执仲景方法,而仍用桂枝加葛根汤,虽病亦能愈,而消烁津液亦多矣。予所以更示方法,使治伤寒者宜思变计,而不可死泥古人之文也。此症用清胃汤亦佳。玄参 生地各五钱 知母二钱 半夏一钱 甘草五分 水煎服。
冬月伤寒,头痛几几,下利。夫头痛太阳之症也,几几阳明之症也,是二经合病无疑,似乎宜两解其邪之为得,然而不可两治之也,正以其下利耳。夫阳明胃土也,今挟阳明胃中之水谷而下奔,其势欲驱邪而尽入于阴经,若不专治阳明,而急止其利,则阳变为阴,热变为寒,其害有不可言者矣。方用解合汤治之。葛根二钱 茯苓五钱 桂枝三分 水煎服。一剂而利止,二剂而几几头痛之病顿愈。
伤寒,阳邪变阴最为可危。若不急为挽救,一入于阴便难措手。此际用药必须力量,用解合汤以止利,直争先之法也。盖葛根乃太阳、阳明同治之圣药,况加入桂枝,原足以散太阳之邪,而茯苓不独分消水势,得桂枝之气,且能直趋于膀胱。夫膀胱正太阳之本宫也,得茯苓澹泄,而葛根亦随之同行,袪逐其邪尽从小便而出,小便利而大便自止矣。此不止利而正所以上利,不泻阳明而正所以泻阳明,两解之巧,又孰能巧于此者乎。此予所以谓不必两治,而止须一治之也。此症用葛根桂枝人参汤大妙。葛根三钱 桂枝五分 人参一钱 水煎服。
《伤寒》少阳门
冬月伤寒,六七日后头疼目痛,寒热不已。此太阳、阳明、少阳合病也,而不可合三阳经而统治之。然则终治何经而三阳之邪尽散乎?夫邪之来者太阳也,邪之去者少阳也。欲去者而使之归,来者而使之去,必须调和其胃气。胃气一生,而阳明之邪自孤,势必太阳、少阳之邪尽趋阳明以相援,而我正可因其聚而亟使之散也。譬如贼人散处四方,自难擒剿,必诱其蚁屯一处,而后合围守困,可一举而受缚也。方用破合汤:石膏三钱 葛根三钱 茯苓三钱 柴胡一钱 白芍三钱 陈皮一钱 甘草一钱 水煎服。此方治阳明者十之七,治太阳者十之一,治少阳者十之二,虽合三经同治,其实乃专治阳明也。故二剂而目痛愈矣,再剂而头痛除矣,三剂而寒热解矣。此皆胃气发生之故,奏功所以甚速也。倘不治阳明而惟治少阳,则损伤胃气,而少阳之邪且引二经之邪,尽遁入阴经,反成变症而不可收拾矣。此症和阳汤亦妙。石膏五钱 葛根 白芍各二钱 人参二钱 麻黄三分 柴胡 甘草各一钱 天花粉五分 水煎服。
冬月伤寒五、六日,吐泻后又加大汗,气喘不得卧,发厥者,此误汗之故,人以为坏症而不可治也。夫大汗之后,宜身热尽解矣,今热不退,而现此恶症,诚坏症之不可治也。吾欲于不可治之中,而施可救之法,亦庶几于不宜汗之中,而救其失汗乎。盖伤寒至吐泻之后,上下之邪必散,而热未解者,此邪在中焦也。理宜和解,当时用柴胡汤调治之,自然热退身凉,而无如其误汗之也。
今误汗之后,而热仍未退,身仍未凉,是邪仍在中焦也。此时若用柴胡汤,则已虚而益虚,不死何待乎?必须大补其中气,使汗出亡阳仍归于腠理之内,少加柴胡以和解,则转败为功,实有妙用也。方用救汗回生汤:人参三两 当归二两 柴胡一钱 白芍一两 陈皮五分 甘草一钱 麦冬五钱 水煎服。一剂而汗收,再剂而喘定,可以卧矣,三剂而厥亦不作。然后减去柴胡,将此方减十分之六,渐渐调理,自无死法。
失汗必须救汗,又何疑哉?但苦救汗必多用人参。天下贫人多而富人少,何从得参以全活之乎。余不禁三叹云。
此救坏病之一法也。人见人参之多用,未必不惊用药之大峻。殊不知阳已尽亡,非多用人参,何以回阳于无何有乡,尚恐人参回阳而不能回阴,故又佐之当归之多,助人参以奏功。至于白芍、麦冬之多用,又虑参、归过于勇猛,使之调和于肺、肝之中,使二经不相战克,而阳回于阴之中,阴摄于阳之内,听柴胡之解纷,实有水乳之合也,何必以多用参、归为虑哉。此症用救败散亦效如响。当归 麦冬 人参各五钱 白芍五钱 柴胡 甘草各五分 北五味十粒 茯神三分 水煎服。 冬月伤寒,汗吐后又加大下,而身热犹然如火,发厥,气息奄奄欲死,皆为坏症,不可救矣。然亦有可救之法,正以其误下耳。夫误下必损脾胃之气,救脾胃未必非生之之道也。惟是邪犹未解,补脾胃之气,未必不增风寒之势,必须救脾胃,而又不助其邪始可耳。方用援下回生丹:人参三钱 白朮一两 茯苓五钱 柴胡五分 甘草一钱 赤石脂末一钱 水煎调服。
一剂而泻止厥定,二剂而身热解,口思饮食矣。此时切戒不可遽与饮食,止可煎米汤少少与饮,渐渐加入米粒,调理而自安。设或骤用饮食,必变为结胸之症,断难救死也。
夫同是坏症,前条何以多用人参,而此条少用人参耶?盖大汗亡阳,其势甚急;大下亡阴,其势少缓。亡阳者阳易散也,亡阴者阴难尽也。亡阳者遍身之阳皆泄,非多用人参,不能挽回于顷刻;亡阴者脾胃之阴尽,而后及于肾,故少用人参而即可救于须臾。此方之妙,参、朮以固其脾、胃、肾之气;茯苓以分消其水湿之邪;柴胡、甘草以调和于邪正之内;加入赤石脂以收涩其散亡之阴,所以奏功实神,此又救坏症之一法也。
此症用定乱汤亦神。人参 山药各一两 茯苓 薏仁各五钱 甘草 黄连各五分 陈皮 茯神各三分 砂仁一粒 水煎服。
冬月伤寒,汗下后又加大吐,气逆呕吐饱闷,胸中痞满,时时发厥,昏晕欲死,谵语如见神鬼,且知生人出入,此亦坏症之不可救者。盖不宜吐而误吐,以成至危之症,则当深思安吐之方,舍转气之法又将何求乎。方用转气救吐汤治之。人参一两 旋覆花一钱 赭石末一钱 茯神五钱 水煎服。一剂而气逆转矣。
另用招魂汤:人参三钱 茯苓三钱 山药三钱 芡实三钱 陈皮三分 神砂三分 麦冬三钱 柴胡一钱 白芍五钱水煎服一剂而身凉神魂宁贴,前症尽愈。
救误吐必须入参,况神已外越乎?
夫汗下之后,而身热未解者,此邪在半表半里也,理宜和解乃不用和解,而妄用吐药,邪随气涌,气升不降者,因汗下之后,元气大虚,又加大吐,则五脏反复,自然气逆而不能顺矣。气既逆矣,呕吐何能遽止,胸中无物,而作虚满、虚痞之苦,以致神不守舍,随吐而越出于躯壳之外,故阴阳人鬼尽能见之也。似乎先宜追魂夺魄之为急,而必先转气者,何也?盖气不转,则神欲回而不能回,魄欲返而不能返,所以先转其气,气顺而神自归矣。况转气之中,仍佐以定神之品,安得不奏功如向哉。至于转气之后,反用招魂汤者,岂魂尚未回,魄尚未返,而用此以招之乎?盖气虚之极,用转气之汤以顺之,苟不用和平之剂调之,则气转者未必不重变为逆也。招魂汤一派健脾理胃之药,土气既生,安魂定魄,而神自长处于心宫,而不再越矣。然则招魂之汤,即养神之汤也,此又救坏症之一法也。更有救逆散亦能成功。人参二两 茯苓 白芍各一两 附子一钱 麦冬五钱 牛膝二钱 破故纸一钱 水煎服。
冬月伤寒,身重目不见人,自利不止,此亦坏症之不可救者,乃误汗误下之故耳。一误再误,较前三条为更重,本不可救而内有生机者,以胃未经误吐,则胃气宜未伤也。扶其胃气以回阳,助其胃气以生阴,未必非可救之又一法也。
方用渐生汤:人参三钱 白朮五钱 茯苓一两 山药一两 芡实一两 黄芪五钱 白芍五钱 甘草一钱 砂仁三粒 水煎服。一剂而目能见人,再剂而自利止,三剂而身凉体轻矣。
误汗误下,断非人参不为功。
故用参、苓、朮之品,得以品春也。倘阴阳已绝,又安能续之乎。此又救坏症之一法也。此方妙在缓调胃气,胃气生而五脏六腑俱有生气矣。夫阴阳之衰,易于相生,阴阳之绝,固难以相救。第阴阳之道,有一线未绝者,犹可再延。此症虽坏而犹有生气,是阴阳在欲绝未绝之候,此症用救脾饮亦效。人参 茯苓 巴戟天各五钱 山药 芡实各一两 北五味 陈皮各五分 茯神五分 水煎服。冬月伤寒,误吐、误汗、误下,而身热未退,死症俱现,人以为必死矣,即法亦在不救。吾不忍其无罪而入阴也,再传一起死回生之法,以备无可如何之地,而为追魂夺魄之方,方名追魂丹:人参一两 茯神五钱 山药一两 附子一分 甘草一钱 生枣仁一两 水煎服。
汗、吐、下齐误,非人参何以追魂夺魄哉。方中止用人参一两,人以为多,吾以为犹少也。
一剂而大便止者,便有生机,或汗止,或吐止,三者得一,亦有生意。盖阴阳未绝,得一相接,则阴阳自能相生。盖误吐、误汗、误下之症,其阳与阴气原未尝自绝,而亡其阴阳耳,其阴阳之根实有在也,故一得相引,而生意勃发。服之而大便止,是肾阴之未绝也,服之而上吐止,是胃阳之未绝也;服之而身汗止,是五脏六俯之阳与阴俱未绝也,何不可生之有!倘三者杳无一应,是阴阳已绝,实无第二方可救矣。
或问追魂丹方中,纯是回阳、回阴之药,而绝不去顾邪者,岂无邪之可散乎?使身内无邪,宜身热之尽退矣,何以又热如故也?嗟乎,经汗、吐、下之后,又有何邪?其身热之未退者,因阴阳之虚,为虚热耳,使早用补剂,何至有变症之生耶!故止须大补其阴阳,阴阳回而已无余事,不必又去顾邪,若又顾邪,则追魂丹反无功矣。
[ 本帖最后由 蓝天百云 于 2007/4/27 16:45 编辑 ]
若顾邪无性命矣
此症用夺魂汤亦神。人参 生枣仁 白芍各一两 茯神五钱 附子一分 水煎服。冬月伤寒八、九日,腹痛,下利便脓血,喉中作痛,心内时烦,人以为少阴之症也。治法不可纯治少阴,然而本是少阴之症,舍治少阴必生他变。使治脓血而用桃花汤,则心烦者不宜;使治喉中作痛而用桔梗汤,则腹痛者不宜。而我以为二方不可全用,而未尝不可选用也。余酌定一方,名为草花汤。用:甘草二钱 赤石脂二钱 糯米一撮 水煎服。一剂而腹痛除,二剂而喉痛止,三剂而利亦愈,烦亦安。盖少阴之症,乃脾气之拂乱也。故走于下而便脓血,奔于上而伤咽喉。今用甘草以和缓之,则少阴之火不上炎,而后以赤石脂固其滑脱。况有糯米之甘以益中气之虚,则中气不下坠,而滑脱无源而自止。何必用寒凉之品,以泻火而化脓血哉。脓血消于乌有,而中焦之间尚有何邪作祟,使心中之烦闷乎,故一用而各症俱痊耳。谁谓桃花、甘草之汤不可选用哉?安脾土以定少阴之乱,实有定识。此症用脂草饮亦效。甘草 赤石脂各一钱 人参二钱 水煎服。
太阴出汗因于无阳,少阴出汗因于阳虚。
冬月伤寒,一、二日即自汗出,咽痛,吐利交作,人以为太阴之病也,而不知乃少阴肾寒之病,而非太阴脾虚之症也。兼伤寒初起宜无汗,而反汗出者,无阳以固其外,故邪不出而汗先出耳。此证实似太阴,以太阴亦有汗自出之条。但太阴之出汗,因无阳而自泄;少阴之出汗,因阳虚而自越也。夫少阴之邪,既不出于肾经,不能从皮毛分散,势必随任、督而上奔于咽喉,而咽喉之窍甚小,少阴邪火直如奔马,因窍小而不能尽泄,于是下行于大阳,而下焦虚寒,复不能传送以达于肛门,又逆而上冲于胃脘,而作吐矣。方用温肾汤:人参三钱 熟地一两 白朮一两 肉桂二钱 水煎服。一剂而汗止,吐泻亦愈而咽痛亦除。太阴出汗因于无阳,少阴出汗因于阳虚。
此症乃下部虚寒。用参、朮以回阳,用肉桂以助命门之火,则龙雷之火喜于温暖,自然归经安于肾脏矣。然肉桂未免辛热,恐有助热之虞,得熟地以相制,则水火有既济之欢也。此症可用桂朮汤:白朮五钱 肉桂一钱 水煎服。
冬月伤寒五、六日,腹痛利不止,厥逆无脉,干呕而烦,人以为直中阴寒之症,而不知非也。夫宜中之病,乃冬月一时得之,身不热,而腹痛、呕吐、发厥者为真。今身热,至五、六日之后而见前症,乃传经少阴之症,而非直中少阴之症也。虽传经之阴症,可通之以治直中之病,而辨症终不可不清也。
此症自然宜用白通加猪胆汁汤治之。夫本是阴寒之症,何以加入人尿、胆汁以多事?不知白通汤乃纯是大热之味,投其所宜,恐致相格而不得入,正藉人尿、胆汁为乡导之物,乃因其阴盛格阳,用从治之法为得也。盖违其性则相背,而顺其性则相安。然此等之症,往往脉伏而不现,服白通汤而脉暴出者,反非佳兆,必缓缓而出者,转有生机,亦取其相畏而相制。原有调剂之宜,不取其相争而相逐,竟致败亡之失也。
若顾邪无性命矣
冬月伤寒,四、五日后腹痛,小便不利,手足沉重而疼,或咳或呕,人以为少阴之症也,宜用真武汤救之是矣。然而不知其病也,我今畅言之。四、五日腹中作痛,此阴寒入腹而犯肾也。然而小便自利,则膀胱尚有肾气相通,可以消寒邪而从小便中出;倘小便不利,则膀胱内寒无肾火之气矣。火微何以能运动于四肢乎?此手足之所以沉重而作痛也,火既不能下通于膀胱,引寒邪以下走,势必上逆而为咳为呕矣。真武汤补土之药也,土健而水不能泛滥作祟。仲景制此方,于火中补土,士热而水亦温,消阴摄阳,其神功有不可思议者矣。此症用四君加姜附汤亦神。白朮一两 茯苓五钱 附子一钱 人参五钱 甘草一钱 干姜一钱 水煎服。
冬月伤寒,四,五日后手足逆冷,恶寒身蜷,脉又不至,复加躁扰不宁,人以为少阴阳绝之症也,而不知不止阳绝也,阴亦将绝矣。盖恶寒身蜷,更加脉不至,阳已去矣,阳去而不加躁扰,则阴犹未绝,尚可回阳以摄之也。今既躁扰不宁,是基址已坏,何以回阳乎。虽然,凡人有一息尚存,当图救援之术,以人之阴阳未易遽绝也,有一丝之阳气未泯,则阳可救;有一丝之阴气未泯,则阴可援也。阴阳有根,原非后天有形之物,实先天无形之气也。补先天之气,而后天之气不期其续而自续矣。方用参附汤救之。用:人参二两 附子二钱 水煎服。往往有得生者。
人之阴阳最易绝而又最难绝。易绝者邪旺也;难绝者,正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