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杏林
发表于 2013/8/12 22:36:10
20清骨散
【组成】 银柴胡5g胡黄连秦艽鳖甲(先) 地骨皮青蒿知母各3g炙甘草2g
【主治】 虚劳发热。骨蒸潮热,或低热日久不退,形体消瘦,唇红颧赤,困倦盗汗,或口渴心烦,舌红少苔,脉细数等。
【病案】 陈某,男,42 岁,干部,1988 年9 月12 日初诊。患者自1984 年开始反复头痛,逢午后、夜间加重,CT 检查诊断为血管神经性头痛,曾服中西药未效。近日由于工作繁忙而引发,诊见:颜面憔悴,午后及夜间自觉低热,心烦,食少,舌红少苔,脉象细数。痰检、血检未见异常。诊为阴虚内热,虚劳骨蒸,以清虚热、退骨蒸,投清骨散治之:银柴胡9g,胡黄连6g,秦艽9g,鳖甲12g,地骨皮9g , 青蒿6g,知母6g,甘草1.5g,白芍12g,蔓荆子15g,3 剂,水煎服。药后症状减半,食欲稍增,但仍有微热。效不更方,继服三剂。三诊症状消失,再用上方5 剂,以巩固疗效,随访半年未见复发。
(摘自《现代中医药》)
【分析】 患者“午后及夜间自觉低热……舌红少苔,脉象细数”,是阴虚内热非常典型的表现,“心烦”也常见于此证中。“颜面憔悴”但不知其面色、胖瘦等。工作繁忙触发旧疾,似属劳累后加重这一类,多有气虚,况又“食少”。但未见神疲乏力、齿痕舌、脉无力等典型表现,又结合舌红来看,阴虚是本案最为主要的,气虚仅是怀疑。考虑本案的主诉是头痛(当是虚证失养所致),治可用清虚热的清骨散,再加止头痛治标的药,可加补气药或消食药。虽然未见蒸热表现,但清骨散并非专治骨蒸,方中一派退虚热药,唯养阴治本略显不足。作者用清骨散原方,加养阴和柔筋止痛的白芍,又加止全头痛治标的蔓荆子(当然也可加治标的川芎),全方基本无补气作用。结果6 剂症状消失,又5 剂巩固疗效,多年旧疾基本未再复发。看来不能仅凭劳累后发作来判断气虚证,但是凭此来判断虚证可不可以呢?
21当归六黄汤
【组成】 当归生地黄芩黄柏黄连熟地各6g 炙黄芪12g
【主治】 阴虚火旺盗汗。发热盗汗,面赤心烦,口干唇燥,大便干结,小便黄赤,舌红苔黄,脉数。
【病案】 王某,女,25 岁,干部。1997 年4 月18 日初诊。第一胎足月顺产,产后10 天,盗汗较多,寐即汗湿衣,每晚须更衣2~3 次,伴乳汁少,质稠,口干苦粘腻不适,纳差心烦,易怒寐差,恶露鲜红,量少,舌质红,苔黄厚腻,脉滑数。此为阴虚火旺并湿热内蕴。治宜滋阴降火、清热燥湿敛汗,用当归六黄汤化裁:当归12g, 生地黄15g,熟地黄15g,黄芪30g,黄芩10g,黄连5g,黄柏10g,牡蛎30g (先煎),龟板30g(先煎),浮小麦30g,酸冬仁10g。3 剂,水煎服,每日1 剂,分3 次服。药后盗汗明显减少,夜已不用更衣,乳汁增多,口粘苦减轻,寐好转,苔厚腻消退大半。继投3 剂,盗汗止,唯觉口淡,纳欠佳,舌质红,苔少,脉细弱,余症消失。此为湿热已清,火旺已降而气阴未复之象,改投知柏地黄汤合补中益气汤化裁调治而愈。(摘自《福建中医药》)
【分析】 “盗汗较多,寐即汗湿衣”多是阴虚内热所致,尚不能肯定。“乳汁少,质稠……恶露鲜红,量少”,凡排泄物分泌物质地变粘稠的,多是有热(舌红脉数也确证了)。若分泌量少,要么是阴、血、精等不足,要么是阻滞不畅之象。“口干苦粘腻不适,纳差……苔黄厚腻,脉滑数”,明显的湿热表现,前之乳汁、恶露量少很可能正是其粘滞之性造成的,因为舌红少苔、脉细数、五心烦热等其他阴虚表现并未见到。仅凭盗汗一症,只能怀疑有阴虚,笔者就曾见过与阴虚毫无关系的盗汗。“心烦,易怒寐差”,可能湿热扰心犯肝,因为此二脏本易动火,或被火扰。
治疗当以明确突出之湿热为中心,可清热燥湿与利湿热配合。盗汗无法确定是否阴虚引起,但祛湿热药均易伤阴,略加养阴药未为不可。若湿热表现都治好了盗汗还不减,再以养阴为主也不迟。另外,针对盗汗的主诉症,可加点固表止汗以治标的药(别指望自发之病汗能够带出一定量的湿邪,所以收涩住它也没什么,只要在止治本的前提下)。心、肝表现及纳呆可同时处理,也可先用上述思路治疗观察再说。祛湿热、养阴、止汗(黄芪),当归六黄汤三法皆备,可以其为基础再行加减。作者用此方,再加牡蛎、浮小麦加强止汗,龟板加强养阴,酸枣仁止汗、养阴又安神。6 剂后,湿热去、盗汗止。唯“口淡,纳欠佳,舌质红,苔少,脉细弱”,为轻度的气阴两虚表现,用益气的补中益气汤和滋阴退虚火的知柏地黄汤(养阴的六味地黄丸加知母、黄柏)加减而愈。
仰望杏林
发表于 2013/8/12 22:36:37
第五章祛暑剂
本章主治夏日好发疾病,如伤暑与中暑(阳暑证)、过食生冷致腹泻、露宿贪凉或不当使用空调入眠致感冒、淋暴雨未在意致感冒(此三者为阴暑证)、吃了炎热变质食物致吐泻等。
本章方剂的基本配伍用药规律如下:
(1)治疗阳暑时——若不呕恶、苔不腻,是不兼湿,与气分热治疗相似,配合夏天出产的部分果蔬调理,如西瓜、黄瓜、苦瓜、丝瓜、荷叶等;若兼湿,加青蒿、白扁豆(花)、藿香化湿解暑。湿致胸闷,优先考虑厚朴,也可选瓜蒌壳、枳壳、薤白。湿致大便泄泻臭秽、肛门灼热,宜芩、连清热燥湿。
若中暑高热、面红、无汗,是危证,多为热挟秽浊不洁之气,每致昏迷或死亡,宜极早救治,用细线缠紧食指片刻,指尖消毒放出数滴黑血。或煎服大剂芳香化湿药物(如青蒿、扁豆花、藿香),配上不燥的清热解毒药(如金银花、蒲公英)和甘润生津不腻之品(如南北沙参、玉竹、鲜芦根、鲜竹叶),并加凉开的冰片防其昏迷。中暑若已致昏迷请先用开窍剂中“凉开三宝”。
(2)治疗生冷腹泻时——如从冰箱直接取服饮料、从室外到家立刻大喝冷饮、过食冰棒或冰淇淋等比赛。尤其是第一个原因比较常见,病人自己却想不起是这个原因。这种腹泻除了暂时要清淡的软食流食外,宜温(如干姜、吴茱萸)、燥(如苍术、厚朴)、化(如藿香、白豆蔻)、渗(如滑石、茯苓)、消(如神曲、楂炭)并举。泄泻无度者再加葛根、肉豆蔻、诃子,此时不必担心留邪。小便少者则可利小便以实大便,重用滑石、车前子渗利,但要注意补淡盐水。寒湿化热、肛门灼热者,按湿热泻治疗,请见祛湿剂中连朴饮。
(3)治疗不慎感冒时——夏天的感冒易兼内湿(不兼者按解表剂中同等处理,稍减发散力度)。既散风寒又祛内湿的药物有香薷、藿香、苍术,此三药解表力渐弱、化湿力渐强,可视外寒内湿的侧重灵活选用。再加点平和的散风寒药(如紫苏、荆芥)、化湿理气药(如白豆蔻、砂仁、陈皮)和消食药(如神曲、焦山楂)。代表方如香薷散和藿香正气散(此见祛湿剂中)。而风热感冒兼内湿的相对较少,可以桑菊饮解表为主,加藿香、陈皮等。
(4)治疗不洁吐泻时——西医抗生素效佳,可配合消食剂中的保和丸化浊、护胃。
仰望杏林
发表于 2013/8/12 22:36:57
1香薷散
【组成】 香薷9g白扁豆6g姜厚朴6g
【主治】 阴暑证。恶寒发热,腹痛吐泻,头重身痛,无汗,胸闷,舌苔白腻,脉浮。
【病案】 董仁仲,当署天纳凉饮冷,忽头疼发热,霍乱吐泻,烦躁口渴,舌苔白滑,此阴暑也。得之过于寒凉,致周身阳气为阴邪所遏。宜香薷(注:即本方)之辛热,发越阳气,散水和脾,四剂而愈。(摘自《续名医类案》)
【分析】 凡“暑天纳凉饮冷”患病的,多属阴暑证,风寒兼中焦内湿也。“忽头疼发热”,表证。“霍乱吐泻……舌苔白滑”,湿邪内阻,清浊不分,上吐下泻(此“霍乱”非现代西医之霍乱病,乃形容吐泻的挥霍缭乱之势)。心情“烦躁”,中焦升降失常,气机逆乱所致。“口渴”,湿邪阻碍脾之升津于口,内本有水湿,故并不欲饮。“烦躁口渴”并见后,也很像心火或阳暑之象,无舌红、苔黄、脉数、小便黄、喜冷饮,故知其不是。综合观之,是表证兼内湿。作者用平和解表又化内湿的香薷散,表里并治,4 剂而愈。
2新加香薷饮
【组成】 香薷厚朴各6g银花鲜扁豆花连翘各9g
【主治】 暑温。发热头痛,恶寒无汗,口渴面赤,胸闷不舒,舌苔白腻,脉浮而数。
【病案】 李某,女,37 岁。发病时间为8 月6 日。发热、恶寒、咽痛10 天,伴无汗,头重如裹,四肢酸痛不适,口干而不欲饮,胸脘痞闷,大便干结,小便短少色黄,曾到西医内科就诊,经胸透、血常规检查,未发现异常,诊断为上呼吸道感染。曾先后口服克感敏、病毒灵、先锋霉素,静滴病毒唑,用药后常微汗出,发热稍退,但不久体温又再度升高。期间体温曾达40.1℃,如今来中医科就诊,时下体温39.6℃,诸症仍在。舌尖红,苔厚黄腻,脉濡滑数。中医诊断为暑温挟湿证。治宜祛暑解表,清热利湿解毒。方用新加香薷饮加味:银花15g,连翘15g ,香薷6g,扁豆15g,川朴9g,黄芩9g,淡竹叶12g,通草10g,苡仁20g,藿香10g,荆芥10g , 柴胡10g,薄荷(后下)5g,生甘草5g。服药3 天,热退身凉,除纳呆、身倦外,余症消失。继续在原方基础上去通草、淡竹叶、荆芥加佩兰12g,桑枝12g,连服4 剂,诸症悉解,临床痊愈。(摘自《广西中医学院学报》)
【分析】 “发热、恶寒、咽痛10 天,伴无汗”,乃风热表证(可无汗或微汗)。“头重如裹,四肢酸痛不适,口干而不欲饮,胸脘痞闷”,明显的有外湿,且渐欲犯里。“大便干结,小便短少色黄”,里实热。“舌尖红,苔厚黄腻,脉濡滑数”,明确的里热兼湿双重病机。但从病情发展趋势来看,二者尚未胶结。其实,若无里热,又无咽痛,表证又极轻,极似祛湿剂中的三仁汤证。本案治疗可平和解表(脉并不浮)、祛风除湿、化湿理气、清热通腑并用。
作者用解表、化湿、清里热的新加香薷饮加减。银花、连翘疏散风热,又清里热。香薷、藿香既助解表(性虽稍偏温,在寒性方中无妨),又化内湿。荆芥、柴胡、薄荷均助解表,薄荷且疗咽痛。黄芩、淡竹叶助清里热。扁豆、厚朴化湿、燥湿,后者并理气宽胸。通草、苡仁渗湿(参考了三仁汤)。全方是解表、祛湿(化、燥、渗)、清里热三法俱备,又兼利咽、宽胸治标。无祛风胜湿和通腑药。3 剂大效,稍加调整,又4 剂巩固而愈,效果很好。看来,只有关节处酸楚或酸痛时才需加祛风胜湿药,整个四肢的酸痛应是湿在肌肉,可依三仁汤用利水渗湿药治之即可。另外,里实热造成轻度便秘的,实热一除,便秘自通。但是笔者认为还是可以加一点,表里双解的防风通圣散,其里实热也造成了轻度便秘,还是加了大黄、芒硝的,应有帮助,并无妨碍。
仰望杏林
发表于 2013/8/12 22:37:21
3六一散
【组成】 滑石6 份甘草1 份
【主治】 暑湿证。身热烦渴,小便不利,或泄泻。
【病案】 陈子佩治一人,八月间,发热谵语,不食又不大便。诸医皆以为伤寒,始而表,继而下,俱不应。延至五十余日,投以人参,热稍减,参少则又复热。于是益疑其虚也,峻补之,然不食不便如故。诊之,六脉平和,绝无死状。谓伤寒无五十日不便不食而不死之理,闻病者夏月治丧,往来奔走,必是中暑无疑。误以伤寒治之,又投以人参补剂,暑得补而愈不解,故至此耳。当以六一散以凉水调服,病者欲之,虽多不妨。服已即睡,睡醒即便,便后思食,数日而愈。(摘自《续名医类案》)
【分析】 此案堪称疑难病,前“发热谵语,不食又不大便”,本欲观察舌绛否,判断是否热毒逆传心包,拟用清营汤治疗。但从后面“六脉平和”来看,又不太可能。有医“投以人参,热稍减,参少则又复热,于是益疑其虚也”,确易怀疑是气虚发热,后也证明不正确。不得已,反复质询,又疑是很久前“夏月治丧,往来奔走”导致的,以六一散祛暑气试之,终于效且速!此病为“伏暑”无疑了。
此案有几处值得思考的:① 暑热导致发热、谵语、不食、不大便均有可能,但为何能六脉平和?② 已“五十日不便不食而不死”,这种类似“瑜伽”的现象是如何做到的,而且如此程度竟能“数日而愈”?③ 伏暑实证,何以投人参补剂而发热能够稍减?④ 笔者发现,很多病情较久或较复杂的病人,碰到很对证的方药时,都有一个反应,服后香甜入睡,醒后即能自觉大有转机。是否病日久后,气机终于得顺,故一下子全身得以放松而欲睡呢?⑤ 本案启发我们,对于疑难杂症,任何可能原因、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让患者及家属尽量逐渐朝前回忆。前四点提示我们,中医体系虽已较完整的自成系统,一百多年没有明显的突破与创新了,但仍有大量的暗箱没有打开,用现有中医理论难以解释。有人夏天衣服曝晒后,不待其凉,从室外直接入箱封存,冬天开箱取衣,一开即觉一股“燥气”扑面而来,立刻晕倒在地,醒后多处抽搐不能起,亦用六一散一剂而解。故唯知六一散真祛暑气之良方也!其他暂只能牵强地自圆其说了。
4桂苓甘露饮
【组成】 茯苓30g甘草6g白术12g泽泻15g官桂3g石膏30g寒水石30g猪苓15g滑石30g
【主治】 暑湿证。发热头痛,烦渴引饮,小便不利及霍乱吐下。
【病案】 患者男,17岁,2006 年7月12日初诊。患者6 月初出现不明原因发热,体温在37.5~38.5℃之间,上午轻,下午重。曾住院治疗半月,检查未见异常,抗生素及中药治疗无效,遂休学回家接受中医治疗。症见:发热,T38.5℃,伴有口干,乏力,食欲不振,小便黄,大便溏(1 日2~3 次),舌红苔白腻,脉濡数。结合发病季节,诊为暑湿证。用三仁汤合藿朴夏苓汤加减治疗半月,药后大便转正常,食欲好转,但发热不退,后改用桂苓甘露饮加味。茯苓15g,甘草6g,白术12g,泽泻15g,肉桂3g,石膏30g,滑石30g,寒水石30g,猪苓15g,佩兰10g,青蒿10g,芦根30g。共用此方加减治疗10 天,患者体温降至正常,恢复上学。(摘自《中华中西医杂志》)
【分析】“发热,体温在37.5~38 .5℃之间,上午轻,下午重”,似是潮热。阴虚、湿温、热积?“小便黄,大便溏(1 日2~3 次),舌红苔白腻,脉濡数”,看来是湿热!“口干”,若想喝水是“热”偏重,不想喝则是“湿”偏重。“乏力,食欲不振”不一定是气虚,因为脾胃最恶湿热。况且无齿痕舌、无力脉等进一步佐证,一般先不处理,最多加点消食药,湿化胃口会自开。所以本案是较典型的湿温潮热。作者又考虑到发病季节,名其为暑湿证(仍是湿温范畴,只不过治疗上偏好一些常用的祛暑方和季节性的药材)。采用了三仁汤(杏仁、白豆蔻、苡仁、竹叶、厚朴、通草、滑石、半夏)合藿朴夏苓汤(三仁汤去滑石、竹叶加藿香、茯苓、猪苓、泽泻、淡豆豉)加减治疗半月,结果“大便转正常,食欲好转”,湿已大为好转,但“发热不退”。证明上方仅利湿热是不行的,要加直接清热燥湿药。故作者改用利湿与清热均强的桂苓甘露饮,再加清热化湿的佩兰、青蒿和清热生津利尿的芦根,又10 剂而收全功。一开始苔白腻而非黄腻,烧也不高,作者未加直接清热的药应不为错。
治病时心要稳,初上临床时不要焦虑:“这么多症状我几包药就能减轻啦?一些症状没改善会不会很丢脸?”饭要一口一口吃,可以先挑有把握的先处理。只要交代病人,这个方子如果开对了,其中哪几个症状应该要有明显的改善(心里这点底气应该要有,否则就确实不合格了),病人就会安心,后面效果如何都会理解你的。有时多种病机、较为复杂时,要是想着一下子全部好转,反而容易使方子顾此失彼、药力分散,效果反而不好。哪怕是对任何一方面病机都没有十分把握,试探性治疗也是临床常有的事,不要急着崩溃信心。把可能的几个病机挑紧要的、病人反映强烈的一一试治。哪怕经验丰富的老名医,也不敢说对所有来诊病人的病机都有十分把握,所以遇事不要慌。
当然,这都是在基本功扎实的基础上而言,因此大家不要轻视教材,不要好高鹜远。学习要有计划,进步得一点一点来。教材虽然是最典型的,与每一个病人会稍有差异,但是学几何可以不学直线吗?可以不学三角形吗?可以不学勾股定理吗?只有最基本的都学会了,才能从里面生出扎实的变化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5清暑益气汤
【组成】 西洋参5g石斛15g麦冬9g黄连3g竹叶6g荷梗6g知母6g生甘草3g粳米15g 西瓜翠衣30g
【主治】 暑热气津两伤证。身热汗多,口渴心烦,小便短赤,体倦少气,精神不振,脉虚数。
【病案】 李某,男,5 岁,2003 年7 月22 日初诊。发热1 周余,体温37.6~38.9℃,腹胀纳差,呕恶烦躁,曾静脉输液未效。刻下口干渴饮,烦躁眠差,面白少汗,体温38.1℃,大便3 日未行,小便黄赤,纳食减少,嗜睡乏力,间有抽搐,舌苔薄黄而干,舌质红,脉弦细数。辨证为暑热内侵,气津两伤,治宜清热解暑,益气生津,兼消食积。处方:太子参9g,石斛10g,麦冬12g,知母5g,黄连2g,黄芩8g,竹叶6g,荷梗8g,栀子6g,地骨皮9g,青蒿9g,莱菔子3g,麦芽8g,鸡内金5g,西瓜翠衣15g。服3 剂热退(体温37.2℃),大便已行。再进3 剂,体温36.8℃,饮食能进,烦躁消失,口渴减轻。上方去莱菔子、栀子、麦芽,再进5 剂,诸症消失。嘱其家长给予饮食清淡和易消化食物。观察月余,未见复发。 (摘自《中国中医药报》)
【分析】 病初“发热……腹胀纳差,呕恶”,极似湿热中阻,惜不知舌脉。现“口干渴饮,烦躁眠差……体温38.1℃,大便3 日未行,小便黄赤……舌苔薄黄而干,舌质红,脉弦细数”,是实热伤津较重表现。若脉确属细数,就不是津伤了,而是液亏了(即伤阴)。实热却“面白”,体虚,可能是气血不足。体温不高(38.1℃),“少汗”也很正常。“纳食减少,嗜睡乏力”,气虚。“间有抽搐”,可能是热病气阴两伤、筋脉失养。现有症状中似未见明确的湿邪,但病初似应有湿,现仍可能余湿未尽。考虑它,主要是怕它的粘滞之性妨碍清热效果(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所以叶天士治湿热提到要使湿去而热孤,热不浸淫湿中才易消灭它)。综合分析,应是热病气阴两伤。可用竹叶石膏汤或清暑益气汤加减。考虑是夏季发病,用清暑益气汤加减更合适,可适当加利湿热药、柔痉定搐药和消食药。
作者用清暑益气汤,因是小儿,改西洋参为太子参(西洋参也过于昂贵)。去甘草、粳米,加清热的栀子、地骨皮,清化暑湿的青蒿,消食除胀的麦芽、鸡内金、莱菔子。全方清热、燥湿、化湿、益气、养阴、消食。未加止痉治标的药,可能是考虑抽搐仅为偶发,气阴一复会自止。两诊6 剂而病大减,遂稍减消食、清热药,又5 剂巩固疗效而愈。作者叮嘱“予饮食清淡和易消化食物”,与脾胃有关的疾病刚愈,犹须防食复也,大家以后也要记得叮嘱,治病并不等于开处方。
仰望杏林
发表于 2013/8/12 22:41:03
第六章温里剂
本章主治部分虚、实寒证。虚寒有心、脾(胃)、肾阳虚之分,实寒有心、肝、肺、胃、大肠之别。但缓补肾阳只在补益剂中讨论,膀胱虚寒在固涩剂中讨论。寒凝心脉、胃寒呃逆在理气剂中讨论,寒凝胞宫(肝脉)在理血剂中讨论。而肺中寒饮、大肠寒积分别在解表剂、泻下剂中已讨论过。
本章方剂的基本配伍用药规律如下:
(1)治疗心、脾(胃)阳虚时——本着阳、气一体的原则,以相应归经的温阳药加上相应归经的补气药合用以达到补阳目的(温阳与补阳的区别在于疗效的持久度)。如,心阳虚为桂枝加炙甘草(仲景的桂枝甘草汤);脾阳虚为干姜加人参(仲景的理中丸)。胃阳虚与脾阳虚治疗基本一致,只不过前者喜温按在胃脘,后者喜温按在大腹。
(2)治疗格阳、亡阳时——阴寒格阳于外之真寒假热证,以大剂附子散阴寒,干姜回阳;阴寒格阳于上,再加鲜葱白沟通上下阳气;非急性的虚阳浮越(面红如妆者很重,“特易上火”却舌淡胖者病情较轻),常加肉桂引火归元。阳衰日久亡脱或阴寒格阳于外致亡阳,红参加附子、干姜大补元气以救脱,极度虚寒致下利清冷且无度者亦先用此法逆转之。
(3)治疗胃实寒时——食冷食所致者,温胃加消食,温药如干姜、良姜、胡椒粉,消食如焦三仙;不慎肚子受寒者,温药即可,还致腹泻者,加肉豆蔻、吴茱萸;肝寒犯胃、脉弦胁满而呕者,吴茱萸必用。“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故均可略加健脾胃药,如党参、炒白术等。若拖延已久或误治未断根的,则必加健脾药。胃寒多呕,均可加生姜、姜半夏。实寒有时凝滞气机致胃脘胀闷,加木香、陈皮、砂仁、草豆蔻等均可。
(4 )治疗肝、血脉实寒时——巅顶冷痛者,以吴茱萸、藁本为主,其他可对症治标;少腹冷痛而脉弦紧或沉迟有力者,为少腹经脉寒凝,吴茱萸、小茴香、肉桂均可用,一般加疏肝理气的香附、乌药和活血的当归、川芎,为防寒凝气血;肝寒疝气,请见理气剂中;肢端厥冷或极易冻疮者,温通经脉为首务,桂枝必用。一般还要配些通经络药,如细辛、地龙、桑枝、路路通之类。若兼冬日着衣明显更多者,宜配合缓补肾阳法。若兼血亏脉空者,必须加养血药。因为血脉不能充盈,通脉亦无力,优先考虑养血活血的当归。若其人体质丰盈,很健康,而易冻疮者,嘱其冬天少碰凉水、戴暖和手套、养成五指抓握运动的习惯,能经常参加健身运动则更好。
(5)治疗局部肌肤受风时——大风袭于全身,反不易病。续袭一处不止,微风也能致病。轻则血痹皮肤麻木,重则“一指伤寒”,救治不慎者甚则致人命。血痹者,局部营卫失和,不觉中已为风邪所乘。当助卫气、散风邪,黄芪桂枝五物汤。“一指伤寒”是体弱者风寒不慎直中入肾,“老怕伤寒少怕痨”,及时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失去早期治疗时机的,四逆汤试救之。
仰望杏林
发表于 2013/8/12 22:41:57
1理中汤
【组成】 生晒参(另) 干姜炙甘草炒白术各15g
【主治】 (1)中焦虚寒证。脘腹疼痛,喜得温按,自利不渴,畏寒肢冷,呕吐,不欲饮食,舌淡苔白,脉沉迟。(2)阳虚失血。吐血,便血,血色暗淡,面色白,气短神疲,脉细或虚大无力。(3)小儿慢惊风。形体羸瘦,目睛上视,手足抽搐,神疲食少,便溏或泻泄,舌淡苔白,脉沉细或细缓弱。(4)病后喜吐涎沫。(5)胸痹因中焦虚寒所致者。
【病案】 秦某,女,42 岁,农民,1999 年6 月2 日初诊。自诉因胃溃疡出血手术后泛吐大量清水痰涎,伴食纳不佳、神疲乏力三年。曾用中西药治疗,效果不明显,故求诊于我院。诊见面色萎黄无华,精神萎靡,肢冷,腹部柔软略胀,舌淡白、苔薄白,脉沉细无力。属脾气虚寒,治宜温中补脾益气、摄津止唾,方拟理中汤加附子(先煎40 分钟)6g、益智仁9g、乌药6g。服药三剂,泛吐清水痰涎停止,纳食增加,精神亦转佳。原方继服七剂,诸症消失,纳食正常,病告痊愈。随访一年未见复发。 (摘自《中国中医药报》)
【分析】 “食纳不佳、神疲乏力……面色萎黄无华,精神萎靡……脉无力”,必有脾气虚。又“肢冷”,是脾阳虚常见表现之一。上述综合,考虑到阳、气一体(即阳虚多是气虚失于温煦所致),定为脾阳虚,并不与脾气虚的判断相冲突。且“舌淡白、苔薄白,脉沉”亦是脾阳虚可见的,只是舌淡而不胖,腹亦不冷,尚属轻证。主诉胃手术后“泛吐大量清水痰涎”,脾阳虚应是胃病及手术损伤后引起的。脾在液为涎,吐清涎应是脾虚不摄津的表现。脾虚的人腹仅“略胀”,还算是轻度的,可能略有气滞,也可能是“虚胀”。《伤寒论》396 条:“大病瘥后,喜唾,……宜理中丸。”理中丸又恰温补脾阳。仲景条文简略,从本案来看,虚性喜唾还正与脾阳气不足有关。从脾气摄涎看,笔者估计单纯脾气虚证也可能见此主诉。
作者在理中丸基础上,加附子补火生土。针对主诉,加摄涎治标的要药益智仁(也可能同时可治本,益智仁毕竟是温补肾阳的药)。加乌药,与益智仁配伍,便是助膀胱气化止尿崩的缩泉丸,在此方中似无必要。但其性温,加之亦无碍,本案又略有气滞,它可以理气。全方目标明确,配伍精当,数年虚证,3 剂大效,10 剂而愈。实证易去,虚证难补,本案堪称奇迹,可见经方历久弥坚的价值。
2吴茱萸汤
【组成】 吴茱萸3g生晒参(另)6g大枣(掰)4 枚生姜18g
【主治】 (1)胃中虚寒,食谷欲吐,胸膈满闷,或胃脘痛,吞酸嘈杂。(2)厥阴头痛,干呕吐涎沫,舌淡苔白滑,脉细迟或弦细不数。(3)少阴吐利,手足逆冷,烦躁欲死。
【病案】 刘翁,年古稀,体胖。每届天气变化,遂发头痛,而以巅顶为烈。追问病史,罹患高血压10 余年。近因烦劳,头痛增剧,时时吐涎,口淡不渴。刻诊血压160 / 90mmHg,舌润质淡,脉弦细而滑。自述每服凉药则胃中不适,而服温药则安然。细思脉证,与《伤寒论》吴茱萸汤证较为合拍。遂拟党参30g,吴茱萸6g,大枣5 枚(切),生姜10g。药进3 剂,头痛吐涎渐减。上方加藁本10g,服5 剂后,诸症消失。为巩固疗效,改用吴茱萸3g(轻捣),生姜5 片,大枣5 枚(切),砂仁皮3g,沸水冲浸,当茶饮之。一月后追访,头痛未再发作。 (摘自《中国中医药报》)
【分析】 密切受“天气变化”影响而发病者,多属风、寒、湿三邪,尤其寒、湿之邪。“巅顶为烈”,厥阴头痛是也。“近因烦劳,头痛增剧”,病情可能兼有虚的因素。痛的同时,“时时吐涎”,有痰饮?口不渴,苔不腻,只是怀疑(所谓“怪病多痰”,就是因为痰有时致病后留下的证据很少。原因难找之病,故曰“怪”)。也可能是脾虚不能摄涎,毕竟前面就怀疑他有虚。“脉弦细而滑”,脉象对于普通医生而言,多数时候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仅凭脉“滑”一点就说有痰饮,有痰饮时苔腻或滑比它更直观、常见一些。细脉既见于虚证,又可见于实邪阻滞,难以判别,弦脉似于紧脉,除非十分明显, 否则也只能作为参考。“每服凉药则胃中不适,而服温药则安然”,此病证必为寒性,与前面的受天气变化影响相印证。联合起来看,寒、巅顶痛、吐涎沫,正与仲景的吴茱萸汤证其中一种十分切合。《伤寒论》378 条:“干呕吐涎沫,头痛者,吴茱萸汤主之。”而此方是百分百的温热方,后世也确实经常拿来治厥阴头痛获效,盖吴茱萸本厥阴经之药。作者忆此条文,用原方3 剂见效。加一止巅顶痛治标的藁本,又5 剂而愈。
至于为何寒滞厥阴经之头痛在巅顶,而又为何经常导致胃之干呕或脾气失摄之吐涎沫?目前多从循经来解释,可能稍有牵强。寒为阴邪,而肝经起始于足,足在下属阴,为什么寒凝肝经不以足痛为主呢?但此方疗此类症状群有效,确是大家不争的事实,似乎是辨症状群施治的经验医学特点吧。古代中医有“证”字无“症”字,但以前“证”的本义却就是“症”。中医现代含义上的“证”才提出几十年,其实与古代的病因病机含义差不多,只不过变得更洗练了,叫做“多病机的综合概括”。仲景的很多方子都是针对稳定伴随的症状群施治的。为了便于理解和掌握经方,后人在经方与症群间再搭两座桥,那就是病机以及能消除病机的中药功效。讲这么多,就是告诉大家,我们先把明确的经验先继承下来再说,先“知其然”,能用起来。再尽量“知其所以然”,实在不行也不妨碍我们解除民众痛苦。很多人不知电脑运作原理,但并不妨碍我们使用它。
仲景条文,凡述症状者,绝非仲景想象所得,皆是真实记载,切莫从怀疑其症状上下功夫。其相应所配之方,皆于此一类症状集合之有效者也。凡仲景言“宜××方主之”,多是认为此方于此证(症)最为切合。凡言“宜××方”,即应体会此方所体现的治疗思路,此一类的方皆宜也。教材所收之方,三有其一来自仲景,故学方剂,《伤寒论》不可不熟读。
仰望杏林
发表于 2013/8/12 22:42:17
3小建中汤
【组成】 炒白药18g桂枝9g炙甘草6g生姜10g大枣(掰)4 枚饴糖(烊)30g
【主治】 虚劳里急证。腹中时痛,温按则痛减,舌淡苔白,脉细弦而缓;或心中悸动,虚烦不宁,面色无华;或四肢酸软,手足烦热,咽干口燥。
【病案】 王某,男,32 岁,2003 年4 月5 日诊。述胃脘部疼痛,以下午4、5 点钟及睡前为甚,食后即减,痛时喜温喜按、喜热饮,大便前硬后溏。刻下症见:痛苦面容,精神欠佳,舌淡苔白,边有齿痕、脉细滑。查体;剑下轻度压痛、无反跳痛。胃镜检查为:胃窦部溃疡。中医诊断:胃脘痛(脾胃虚寒)。方用小建中汤加黄芪、附子。3 剂后,疼痛减轻,效不更方,继服3 剂后痛止,大便仍溏。去附子加茯苓、党参、白术继服2 月后,诸症消失,经胃镜检查无异常,随访2 年未见复发。(摘自《实用中医内科杂志》)
【分析】 患者主诉是脘腹疼痛。“食后即减,痛时喜温喜按、喜热饮”,是脾胃虚寒的典型表现。“下午4、5 点钟及睡前为甚”,正在肚子较空的时间段,凡饥饿性腹痛,多属虚证,西医一般要提防十二指肠溃疡了。“大便前硬后溏”,又叫先干后稀,多属脾虚,而且有转为气虚便秘的可能(若大便时干时稀,多因肝郁脾虚,肝脾不调所致)。“舌淡苔白,边有齿痕”,脾虚敲定。“脉细滑”,难以确定。综合而言,本案为脾胃虚寒而以腹痛为主证,正可以小建中汤合理中丸,或小建中汤加附、姜。作者用小建中汤加黄芪增强健脾之功,加附子增强散寒之力(附子脾、肾、虚、实寒并治,虚寒时仅治标)。3 剂后主诉解除。去散寒的附子,加健脾气的四君子汤,2 月而愈。
3 剂取效后附子能不能减,要看喜温按、喜热饮的情况。若还在的话,哪怕嫌附子煎煮麻烦去掉了,也应加干姜补上。不能只关注“虚”,不关注“寒”。当然,脾胃虚证的特点是起效一般较快,甚至症状完全消失都是比较快的。可是这时候立刻做胃镜观察,胃粘膜外观却不见得比病前有大的改善。所以,脾胃病不能以症状消失为痊愈依据,否则易很快复发,而应该继续巩固1~3 个星期。作者用药2 个月后,胃镜检查能完全正常,效果不能算慢。另外提一下,凡病案中气虚腹痛用到了饴糖的,效果确实很好。可是饴糖在一般药店到处买不到,在大的中医院才有,怎么办?用30g炙甘草代替。若怕其助湿满中,或药后大便粘腻,加茯苓25g,或加少量的砂仁或苍术佐制它即可。
4大建中汤
【组成】 花椒6g干姜12g生晒参(另)6g饴糖(烊)30g
【主治】 中阳衰弱,阴寒内盛之脘腹剧痛证。腹痛连及胸脘,痛势剧烈,其痛上下走窜无定处,或腹部时见块状物上下攻撑作痛,呕吐剧烈,不能饮食,手足厥冷,舌质淡,苔白滑,脉沉伏而迟。
【病案】 赵某,女,64 岁,农民,左上腹痛5 天,于2006 年12 月5 日来诊。5 天前患者进食冷剩饭后引起左上腹痛,疼痛较重,来我院急诊,按“急性胃炎”给解痉止痛、抗生素输液治疗,连续4 天,疼痛未见明显缓解。遂停用西药,来门诊治疗。目前患者左上腹疼痛呈阵发性,并时有连及背部疼痛,疼痛时腹部起包块,攻撑作痛,按之可移动,疼痛过后包块消失,遇冷后加重。舌质淡红,苔白腻,脉沉细滑,两尺脉弱。史教授辨证为虚寒性腹痛,治以温中散寒,以大建中汤加减变化:蜀椒12g,干姜15g,细辛3g,党参10g,炙甘草10g。水煎服3 剂,每日1 剂,早晚分服。并对患者说:“如无意外,当药后见效,愈后不必再服。”约1 个月后,患者因感冒又来诊,追问上次病情,述药后左上腹疼痛即大减,服完3 剂,疼痛完全消失,遂停药,至今未再腹痛。(摘自《史载祥教授应用大建中汤治疗腹痛验案》)
【分析】 患者左上腹痛乃因冬天“进食冷剩饭后引起”,病史相当明确,实寒无疑。“疼痛时腹部起包块,攻撑作痛,按之可移动,疼痛过后包块消失,遇冷后加重”,明显寒凝气滞之重证。其疼痛除寒凝血脉所致外,继发气滞之攻撑(包块,可移动)亦是一大原因。舌象示寒象,脉象示里寒欲遏伏阳气之外达。苔腻应是其食积难化之象。全案为寒、食相结于中焦,并阻滞气机,当无疑问。如此重证数日,可能已伤脾胃。治当温散、消食、理气、健脾并举。实寒导致“腹部时见块状物上下攻撑作痛”,正是仲景的大建中汤。
史老用此方大散其寒。人参改为党参(现临床常例,因虑其为农民,必须为其考虑价格)。未用饴糖,是考虑腹痛并非持续,无需缓急止痛?还是非虚之痛?或者没有购到?加细辛,仲景喜用此药温散诸实寒积滞,也是史教授活用仲景经验。并未加直接消食、理气药。考虑到4 天住院,住院部已约束其为极少饮食?气滞包块本因寒触发,服药时暂未见到,故暂只需祛寒治本,而无须理气?服药3 剂而愈,效甚速。不过笔者认为,加消食、理气药不能说效果会更好,加上是否也无妨碍?史老言“如无意外,当药后见效”, 是对仲景方吃透后的底气,方与证果然若合符节。又言“愈后不必再服”,一是乡下不便复诊,二是此以实证为主,实证一去,正气伤之轻者可自我康复。
仰望杏林
发表于 2013/8/12 22:42:40
5四逆汤
【组成】 制附片(先)25g干姜15g炙甘草8g
【主治】 (1)少阴病。四肢厥逆,恶寒踡卧,呕吐不渴,腹痛下利,神疲欲寐,舌苔白滑,脉象微细。(2)太阳病误汗亡阳。大汗出而汗出如珠,四肢逆冷,面色苍白,脉细微。
【病案】 男,廿余岁,系一独子,体质素弱。始因腹痛便秘而发热,医者诊为瘀热内滞,误以桃仁承气汤下之,便未通而病情反重,出现发狂奔走、言语错乱。延余诊视:脉沉迟无力,舌红津枯但不渴,微喜热饮而不多,气息喘促而短,有欲脱之势。据此断为阴证误下,逼阳暴脱之证。遂拟大剂回阳饮(即四逆汤加肉桂)与服。药用:附片130g,干姜50g,上肉桂13g(研末,泡水兑入),甘草10g,服后当天夜晚则鼻孔流血,大便亦下黑血。次日复诊,见脉微神衰,嗜卧懒言,神识已转清。其所以鼻衄及便下黑血者,非服温热药所致,实由于桃仁承气汤误下后,致血脱成瘀,今得此方温运气血,使既已离经败坏之血,不能再行归经,遂上行而下注。嘱照原方再服一剂。服后,鼻血便血均未再出,口微燥,此系阳气已回,营阴尚虚,继以四逆汤加人参连进4 剂而愈。(摘自《江西中医学院学报》)
【分析】 “腹痛便秘而发热”,其实下焦蓄血化热、热积都有可能导致,甚至实寒积滞重证亦可见全身低热。舌、脉、小便、神志情况都是很重要的判别要点,惜不得而知。前医以“桃仁承气汤”治之,是判断为下焦蓄血(也就是文中所说的“瘀热内滞”)。笔者怀疑是否该医见到唇、舌青紫等症状,故以为是瘀血。为何笔者有此怀疑呢?因为后来证明是真寒假热证,大寒之证也可见到唇、舌青紫。究竟此时寒凝与瘀血该如何区分?寒凝者不渴,瘀血重证可能干渴却“但欲漱水不欲咽”;寒凝者脉沉迟,瘀热者涩中带数或弦数有力;瘀热还常易攻心,致神志异常。前医可能未及细辨,发生误判,对一个阴寒内盛之人却用寒下之法,结果“发狂奔走、言语错乱”。从我们已知的结果看,应未见舌红苔黄厚、脉滑数有力等,下腹部如果去摸,也应该没有包块。则应是心阳将要暴脱之象,而非瘀热攻心或痰热扰心之狂躁。
误治后出现脉“沉迟无力”,正是虚寒之象。“舌红津枯但不渴,微喜热饮而不多”,舌红津枯却不喜冷饮,喜热饮也仅仅是润口而已,正是真寒假热证的常见表现,若有小便则必见清长,与实热伤津之小便短赤大不相同。“气息喘促而短”,时时有亡脱之势,甚为危急。真寒假热可能要进一步发展到亡阳,作者急用回阳救逆之名方——四逆汤,用大剂量,再加引命火归元的肉桂。“服后当天夜晚则鼻孔流血,大便亦下黑血”,笔者初以为,辛热力量确实过重了,以致动血。因为除云南火神派以外,哪怕急救之时,附子也极少超过60g的,干姜也极少超过30g的,更别说肉桂研末冲服能达10g以上。但后来便发现必不是过量所致。因为“嘱照原方再服一剂。服后,鼻血便血均未再出”,病情已经好转了,不减量,鼻血便血反而不再出了,这就肯定不是药物过量造成的“后果”,而是作者解释的一种“矫”前医之“枉”的疗效反应。具体原理也似只有作者在文中所言稍显合理,请同学们回头细看细思。后口微燥,加补元固脱又生津止渴的人参,4 剂而愈。但估计此时四逆汤的量,应是救少阴虚寒下利时之常用量了,如附片15g、干姜10g等。在此笔者还是应告诫同学们,回阳救逆时,初上临床还是应从附子30g、于姜15g开始渐服渐加,以2~3 小时为服药观察间隔,一日最多可至3 剂,相对于一次性大剂量投入较为安全。关键是密切跟踪,随时调整。
6参附汤
【组成】 制附片30g红参60g
【主治】 阳气暴脱,四肢厥逆,冷汗淋漓,呼吸微弱,脉微欲绝。
【病案】 陈某某,女,27 岁,1992 年7 月7 日初诊。患者6 月10 日足月分娩,产后七天蒸乳发热,经抗炎治疗后热退。刻下时属夏季,为被抬入诊室,棉被覆盖,畏寒怕冷,左半身举动不遂,语音低微.大汗淋漓,中脘隐痛,便溏纳呆,干呕,恶露未净,腹软无压痛,舌淡,苔薄白,脉虚细。证属脾肾阳虚,卫表不固,急拟参附汤加味:红参5g,炒党参12g,熟附片5g,炮姜炭5g,焦冬术10g,茯苓10g,酒白芍10g,淮山10g,化龙骨30g,煅牡蛎18g,炙草5g。次日由家属转告,汗出已少,精神稍振,便次亦减,再拟温中和胃,以上方去附子加黄芪,先后共诊6 次,服药10 贴而化险为夷。(摘自《光明中医》)
【分析】 该患者为产后病。一般来讲,产后多虚,产后多瘀,产后正气不足又易为邪所乘。前不慎感染,经治烧已退,却又继发它病。被抬入诊室,盖因“左半身举动不遂”,难道是中风先兆?夏季而“畏寒怕冷”、“棉被覆盖”,且“语音低微,大汗淋漓……舌淡,苔薄白,脉虚细”,是肾阳虚极、欲亡脱于外的表现,甚是危急。“中脘隐痛,便溏纳呆,干呕”,是命火不能生土之象。“恶露未净”,不知道分娩一月以来具体起居调理情形,不知是留瘀还是有邪气阻滞。而今最要紧之事,须先抢救欲亡之阳气,四逆汤、独参汤均为此设。集两者之长者,参附汤也(现在做成参附注射液,方便抢救)。至于其他不甚明晰的因素,待病情稳定后缓图不迟。
或问,若“左半身举动不遂”真是中风先兆,不亦是危急之证?从此案综合来看,即便中风也是属于元气大亏的证型,而不是个实证。就王清任治中风的补阳还五汤所言,人身阳气十分亏去五分,余者聚于一侧以自救也。参附汤正可大补阳气,故应无虑。
患者尚未到“脉沉微欲绝”地步,故作者用参附汤轻剂,加党参、白术、茯苓、山药健脾(中脘隐痛,便溏纳呆,干呕),加白芍止腹痛,加炮姜炭温经止血(作者可能认为恶露不尽是阳虚失血证),加煅龙、牡以敛汗。全方是急缓兼顾,标本同治,不知是否有药力分散之虞。次日有好转,减回阳之力,增健脾之力,前后10 贴方已无亡脱之忧。笔者认为,即便亡阳前兆亦应本着急救回阳思想,药力集中,药量宜大。确已逆转后(肢温、利止),方能再图他证。这样起效更快,也更能令人放心。急救之时欲兼顾病人所有病机,从另一个角度讲却是更加的操之过急。此仅笔者一管之见,供同学们参考。
仰望杏林
发表于 2013/8/12 22:42:59
7当归四逆汤
【组成】 当归12g桂枝9g炒白芍9g细辛(先)3g炙甘草5g通草3g大枣(掰)8 枚
【主治】 (1)阳气不足而又血虚,外受寒邪。手足厥寒,舌淡,苔白,脉细欲绝或沉细。(2)寒入经络、腰、股、腿、足疼痛。
【病案】 肖某,女,29 岁,1999 年1 月9 日初诊。主诉5 年前起,每至冬季即感双手发凉,遇冷水后指端变白,继则发青,伴轻度麻木疼痛感,约半小时后自行缓解。今入冬以来症状加重,需近2小时才能缓解。刻症:形寒肢冷,指麻唇苍,舌质淡,苔薄滑,脉沉细涩。证属阳虚血弱,寒凝经脉。治宜温阳散寒,养血通脉。以当归四逆汤加减:炒当归15g,炒白芍15g,桂枝10g,川芎10g,丹参20g,炙细辛3g,制附子6g(先煎),黄芪30g,鹿角胶10g(烊化),干姜6g,补骨脂10g,炙甘草5g。每日1 剂,水煎,分2 次服。1 疗程(4 周)后,诸症悉除,随访1 年未见复发。(摘自《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
【分析】 “每至冬季即感双手发凉,遇冷水后指端变白,继则发青,伴轻度麻木疼痛感”,这是比较典型的雷诺氏病。因是寒冷因素触发,又是肢末端疾患,判断为中医中的“血虚寒厥”证可能性最大。从西医观点看,是因肢末端离心脏最远,肢末端血管又太细小,易受寒邪收引影响。再加上特殊的“体质”,血管便很易痉挛、收缩,血流不通、不畅,于是指端始则发白,继则瘀青。中医则认为,同样原因,为何普通人不会,独该类患者如此呢?应是该患者血虚不能充脉,故细脉络更易“塌陷”,而寒性凝滞收引,又成了肢末端血脉不通疼痛或冻疮的导火索。可以看出,中西医的认识在本病中有点相近。“舌质淡,苔薄滑,脉沉细涩”,也基本与血虚寒厥证一致。另外,患者还“形寒肢冷”,除了指麻以外还“唇苍”,血虚寒厥证一般不会有此表现,似另有肾阳不足的病机。因为,腰、少腹、膝时有时无的、非天气变化所致的冷感,以及全身怕冷、冬天着衣明显比别人多的表现,大多是肾阳虚。
作者亦作此考虑,认为“阳虚”加“血弱寒凝”,故用当归四逆汤加补阳散寒的制附子、鹿角胶、干姜、补骨脂。加川芎、丹参则是为了加强血脉通畅,引诸药到达末端病所。也有喜加虫类通络药达此目的的,如地龙、僵蚕、全蝎、娱蚣之类。加黄芪也许是考虑气能生血,或是考虑阳、气一体。先不提增强疗效吧,加之至少是无碍的。全方辨证准确,用药主次分明,方、药选择的理由都较为充分,取得了较好的效果。
8黄芪桂枝五物汤
【组成】 炙黄芪18g炒白芍10g桂枝10g生姜12g大枣6 枚
【主治】 血痹证,肌肤麻木不仁,脉微涩而紧者。
【病案】 患者,男,47 岁,工人。2002 年8 月就诊。四肢麻木怕冷半年,阴雨天气及劳累后加重。西医诊为末梢神经炎,用维生素等药治疗无效。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沉细而涩。中医诊为血痹。治以益气养血、散风通络。处方:黄芪50g,桂枝10g,白芍10g,桑枝20g,生姜10g,大枣5 枚,鸡血藤30g,姜黄10g,水煎服,日一剂。5 剂后症减,原方加减连服二十余剂,诸证消失而痊愈,随访至今未见复发。
按:本病系阳气不足,气虚血滞,营卫不和之血痹证。西医诊为末梢神经炎。以本方加味治疗,可达益气养血、散风通络之功,故疗效满意。(摘自《中华中西医杂志》)
【分析】 整个四肢的肌肤麻木的意义在于,任何局部肌肤的麻木感(而不是单纯的关节麻木重着),都可能是局部营卫气血失和的表现,而且六淫之风、寒、湿邪很易趁营卫不和而入侵该局部肌肤,进一步壅遏该处营卫气血的流通。此即为血痹,其特点是病位在肌肤之浅层,外邪尚未深入血络,更未至筋骨,故活动、力量均不受影响,仅以浅表皮肤感觉迟钝为主要表现。本案患者除了四肢麻木,还有四肢怕冷。单纯见整个四肢怕冷而其他部位或全身并不冷的,见于脾阳虚或气厥、热厥等(与仅有肢末冷的当归四逆汤证亦是不同,与关节冷痛的寒痹证也不同)。本案并无气滞、高热表现,故可能是脾阳虚。“阴雨天气”加重,阴雨天周围环境寒湿重,使与周围环境直接接触、已受风寒湿侵袭的局部肌肤的营卫气血更加的不流畅。“劳累后”也加重,劳动后伤气,气虚更不能固密肌表、抵御外邪。舌象正常,脉象显示正虚邪滞。
本案病机有气虚、营卫失和、气血不畅、风寒湿邪入侵局部。不知其饮食、大便、大腹感觉如何,不能肯定是否有脾阳虚。可先用血痹名方黄芪桂枝五物汤先治血痹。全方益卫固表、调畅营卫、兼发散外邪。而气血不畅即便有也是轻度,为表邪郁遏所致,表邪一散,气血自和,但加上“血中气药”川芎应也可以。黄芪桂枝五物汤于外湿方面不足,可加祛风湿的羌活、独活等。此次不是一小块皮肤麻木,而是整个四肢,恐怕要加点通络的药物,如地龙、全蝎、细辛等,以引药力。至于脾阳虚,虽不十分肯定,加点干姜于本方亦无碍,因为本方是偏于寒证(阴雨天加重)。作者用此方,与原方主治相比,本案气虚非常肯定,故作者加重了黄芪的量。又加了祛风湿、善走四肢肩臂的桑枝、(片)姜黄,以及通络、活血的鸡血藤等。虽作者亦言“本病系阳气不足……”,但用药上暂未予温阳补阳,可能也是尚不确定,故先挑肯定的、主要的方面治以待变。结果加减20 余剂而痊,效果较好。本方生姜用量不可小视,3 片、5 片的可不行,同样要注意的还有仲景的桂枝汤、旋覆代赭汤、桂枝新加汤等(本方也是仲景方)。
仰望杏林
发表于 2013/8/12 22:43:32
第七章表里双解剂
本章理论上应主治表里同病之各证,但如此一来便过于复杂,任何表证与任何里证的组合将是无数种。实际上本章涉及的只是常易见到的、表证里证间有所因果关联的几种组合。
本章方剂的基本配伍用药规律如下:
(1)治疗表证兼里热时——没有明确讲是表寒还是表热,是因为此二者一旦入里化热,若不问病史的话,未尽的表证到底是表寒或表热,是无法区分的。治疗上解表与清里并举。
解表药既有选择辛温解表药的,如麻杏石甘汤、大青龙汤;也有选择辛凉解表药的,如葛根芩连汤、银翘散;也有辛温、辛凉都用一点的,如防风通圣散。只是,若选择辛温解表药,相应清里热药恐怕要多用一点,以防其助火。
清里热药的选择则要看化里热的部位,有肺热明显的、大肠热明显的、心胸郁热的、全身气分热等的分别。除了化热外,病情不够单纯的话,还可能兼湿、兼痰、挟食等,兼夹其他实邪的配相应祛邪药。
(2)治疗表证兼里寒湿时——多是本有表证,又食生冷;或本里有寒湿,复感外邪。若是前者,表证为风寒、风热均有可能。后者则常从阴化寒,多表现出风寒表证。有是证用是药,选择相应解表药,与温中、化湿、燥湿药配合(渗湿药一般偏寒凉,故于寒湿中用得少一些)。表证为主、兼里湿的,用香薷饮;里寒湿为主的,用藿香正气散;偏于里、继致伤食不化或气血受阻的,用五积散。
(3)治疗少阳阳明合病时——少阳兼阳明经热、后者为主的,解阳明经热为主,用柴葛解肌汤;少阳兼阳明腑实、前者为主或二者并重的,解少阳为主或二者并重,用大柴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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