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五脏相关理论与临床
五脏与五脏之间的关系，古人在理论上多以五行的生克乘侮来进行阐述。但是，经过历代医家的观察和研究，脏与脏之问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五行生克乘侮的范围，目前主要从各脏腑的生理功能来阐述其相互之间的关系。在各脏的关系当中，有三条是五脏所共同的：首先，肾阴肾阳是五脏阴阳的根本，肾中精气的盈亏决定着五脏阴阳的盛衰；其次，脾胃是五脏气血生化之源，脾胃的旺与衰决定着五脏气血的多少；第三，心是五脏之大主，五脏的各种生命活动都是在心的主宰下进行的。现将各脏之间所特有的关系，分别叙述如下。
一、心与肺
(一)心与肺的生理联系
心与肺的关系，主要是心主血和肺主气、心主行血和肺主呼吸之间的关系。“诸血者，皆属于心”、“诸气者，皆属于肺”，心主血与肺主气的关系，实际上是气和血相互依存、相互为用的关系(详见第二章气、血、津液)。
肺主宣发肃降和“朝百脉”，能促进心行血的作用，因此是血液正常运行的必要条件，符合于“气为血帅”的一般规律。反之，只有正常的血液循环，方能维持呼吸功能的正常进行，故又有“呼出心与肺”之说。但是，联结心和肺两者之间的中心环节，主要是积于胸中的“宗气”。由于宗气具有贯心脉和司呼吸的生理功能，从而强化了血液循环与呼吸之间的协调平衡。
(二)心与肺的病理关系
心与肺在生理上的关系密切，在病理上异相互影响。无论是肺的气虚或肺失宣肃、均可影响心的行血功能，而导致血液的运行失常而出现胸闷、心率改变，甚则唇青、舌紫等血瘀之病理表现。反之，若心气不足、心阳不振，瘀阻心脉等导致血行异常时，也会影响肺的宣发和肃降，从而出现咳嗽、气促等肺气上逆的病理现象。二者主要表现在气与血的关系失常方面。
(三)心肺关系临床应用举例
扩张性心肌病
李某，男，37岁，陕西省成阳市}胃城区北杜乡农民。1992年6月6日初诊：心慌气短5个多月，咳嗽10余天，患者平素体质尚健，因劳累受凉后出现心慌气短喘促症状，劳累后加重，曾以扩张性心肌病在咸阳市某医院住院治疗半月，症状缓解后出院，4月底又复发，症状如初，在当地治疗10余天无效。现除主症外，还有头昏，乏力，纳呆，口淡无味，睡眠不好，午后下肢浮肿，大便稍干，小便少，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濡数。心率105／min，律正，心界向左下扩大，心尖区可闻及Ⅱ级收缩期杂音，双肺有痰鸣音。辨证：痰瘀交加，心气虚弱。治法：化痰祛瘀，益气宽胸。方药：茯苓15 g，葶苈子10 g，鱼腥草30 g，瓜蒌15 g，薤白10 g，丹参15 g，桂枝6 g，细辛3 g，白茅根30 g，山楂15 g，炒枣仁15 g，大枣5枚，甘草3 g。6付，清水煎服。1992年6月13日二诊：服上方后喘促、心慌气短减轻，双足浮肿消失，现感头麻木不适，睡眠差难以平卧，大小便通畅。舌体胖大，苔黄腻，稍厚，脉濡数。药已中病，痰瘀稍化，但心阳不振，瘀阻仍重。继用上方去鱼腥草，桂枝易为10 g，加川芎10 g、苦参10 g。6付。1992年6月20日，喘促已痊，仍有心慌气短，偶有浮肿，以五苓散加苓桂术甘汤化裁，浮肿渐消，诸症逐渐减轻。(《疑难病证治》1996，92)
【按语】本案扩张性心肌病，病机为痰瘀交结，心气虚弱。喘而心慌、气短、乏力，属心肺两脏同病，证为痰瘀交加，心病为主，非一般单纯肺病之喘，病机较为复杂。故治以茯苓、葶苈子、白茅根泻肺利水，治肺气壅实作喘，鱼腥草清泻肺热，瓜蒌、薤白、桂枝、细辛宽胸通阳散结，化解痰郁之痹结，丹参、山楂化血脉之瘀阻，炒枣仁补养心肝之血，防止伤阴，大枣、甘草缓解药力之峻，以调和药性。6剂后热象已除，故去鱼腥草，加川芎加强化瘀之力，苦参清心热利水，加重桂枝振奋心阳，故瘀逐渐化解，喘证与水肿逐渐痊愈。心脏所致喘证，病情比较复杂而危重，临床也常可见到，用化痰利水、活血祛瘀之法一般可以取得较好疗效。
咳喘
薛某，女，67岁。1969年12月12日初诊。问诊：主诉咳喘不能平卧已半个月。患咳喘病多年，近些天因寒冷而明显加重。经某医院检查，诊断为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肺心病，心功能不全Ⅱ～Ⅲ度。因治疗未见明显效果，故要求中医治疗。现在咳喘明显，心慌、气短，不能平卧，夜难入睡，痰多、清稀易出，带白色泡沫，下肢浮肿。小便少，大便尚调，食纳减少，不欲饮水，脘问发堵、微痛，有时恶心呕逆。望诊：面色黄白不泽，下眼睑微有浮肿，倚被而坐。如清水，带有白色泡沫。舌苔白而水滑。闻诊：咳嗽频频，呼吸喘促，言语声低，且气短断续。切诊：心下痞闷，不喜重按。两下肢浮肿，按之凹陷不起。六脉皆滑、数，两寸细滑带弦，右关滑，左关弦滑，两尺沉滑略弦。辨证：四诊合参，诊为痰饮上凌心肺。治法：根据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及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的精神，拟以降气除痰、助阳化饮之法，标本兼治。方药：炒苏子10 g，炒莱菔子9 g，制半夏10 g，化橘红10 g，炙甘草6 g，茯苓15 g，猪苓15 g，桂枝8 g，泽泻10 g，珍珠母(先煎)30 g，藿香10 g，元胡9 g。3剂。服用上方后，咳喘明显减轻，痰亦明显减少，小便增多，浮肿已消，能平卧安睡，舌苔转薄，脉略滑而和缓，又服上方3剂，其女儿特来告知，说病人已愈，嘱其再进3剂，以巩固疗效。半月后追访，病未再作。(《从病例谈辨证论治》1982，4)
【按语】本案咳喘，病机为痰饮上凌心肺。根据面色黄白不泽，言语声低，天冷季节发病，知其阳气不足。年老阳虚，脾肺功能衰减，脾运不健，肺失肃降，寒湿不化，而生痰饮。饮邪上凌心肺，故咳喘、气促、心慌，不能平卧，夜难入睡。饮邪为患，故咯痰清稀、易出、量多，带白色泡沫。湿邪停滞，中焦不化，故脘堵、不欲饮水，舌苔白而水滑。湿邪下注，而致下肢水肿；再兼水饮凌心，胸阳不振，水饮射肺，肃降、布化之令难行，不能“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故小便减少而水肿日增。再据两寸脉象细滑带弦来看，知是水饮上凌心肺，关脉弦滑为水饮停滞不化，尺脉沉滑略弦，知下焦水饮停蓄而致下肢水肿。本方用三子养亲汤、二陈汤、五苓散加减变化而成。方中苏子降气利肺以消痰，半夏健脾燥湿以化痰为主药。莱菔子、橘红理气除痰；桂枝、茯苓温阳化饮为辅药。猪苓、泽泻配桂枝以化气利水而退肿；甘草配半夏、橘红、茯苓除痰化湿而健运中焦；藿香、元胡配莱菔子调中化滞而除满祛痛为佐药。珍珠母益心潜阳、镇怯安神为使药。因脘腹部发堵且微痛，故于五苓散中减去白术，三子养亲汤中减去白芥子而易以藿香、元胡。3方相合，各有侧重，相得益彰，共达降气除痰、助阳化饮，兼益心安神之功效。
夜游症(百合病)
江某，男，45岁，农民。1979年12月4日初诊。由病人家属陪来代诉：患者向来身体尚好，少有疾病。1月前因吵架后出现夜游症，夜间入睡后，突然起床在屋外行走，良久又回床而卧。起初家人不注意。不数日又夜游，问其为何夜出，病人称未有夜出，于是引起家人和邻里注意。开始三五日一发，近日越发越频，或隔日1次。白天问之，均谓未曾夜出，反见神思恍惚，烦躁不安，虽仍可参加田问劳动，但效率很差。曾在当地卫生所服过镇静剂，如苯巴比妥等，不见效，故来求诊。望其面色，不见异常。问其便食，尚属一般。切其脉，细数下静，而两寸尤甚。察其舌，质地偏红，且微有薄苔，反复询问病者感何不适?病人默坐于椅上，称唯感心悸不宁，有所焦躁，中味时苦，小便色黄而已。乃思《金匮要略》百合病：“意欲食复不能食，常默然，欲卧不能卧……，口苦小便赤……如有神灵者，身形如和，其脉微数。”与此病案极相似，即诊为阴血不足，心肺火旺。治则：滋阴清肺，宁心安神。方药：拟百合地黄汤加味。百合10 g，生地12 g，知母12 g，黄连3 g，白芍9 g，当归9 g，茯神9 g，石决明15 g，珍珠母30 g，远志4．5 g，炙甘草4．5 g。服药3剂，三日来已不见夜游，自觉心悸烦躁不安之象大有好转。再服3剂，夜游已无，脉舌也见好转。带回安神补心丸二瓶，以巩固疗效。一年后遇其家人，谓病愈后，一直很好。 [《中医杂志》1981；(1)：42]
【按语】本案夜游症，病机为阴血不足，心肺火旺。夜游症其脉证与百合病相符。百合病为心肺阳虚内热的一种病。本病例是属于情志所伤，郁结化火，灼损心肺阴血所致。由于阴虚血少，邪火内炽，故昼有心悸、烦躁、口苦、溲赤、舌红、脉数等症。及至夜间，邪火更甚，逼迫魂魄妄行，扰于阴分。于是就出现夜游。，选用百合地黄汤为主方治疗。百合、生地润肺清心为主；辅以川连、知母以加强清心除烦；佐以白芍、当归以加强养阴补血；再加茯神、石决明、珍珠母、远志、甘草以安神镇静，由于药证相符，所以六剂而愈。
舌尖奇麻
邹某，女，32岁。舌尖奇麻如虫行针刺已2月余，服中草药及西药无效，痛苦非常，先后曾用食花椒，盐水外搽等方法，均无效。夜寐不宁，口苦咽干，目眩烦躁，尿少而黄，大便干燥，痰多而稠，胆火上逆。治则：清心泻火，舒肝利胆。方药：龙胆泻肝汤加味。龙胆草、黄芩、桅子、柴胡各10 g，生地、当归各15 g，木通、车前子(另包)、泽泻、菊花、僵虫、蒺藜各12 g，黄连5 g，甘草6 g。水煎服。连服4剂后，舌尖作麻已大减，仅有时轻微发作，饮食大增，烦躁已愈，夜间多梦，脉细数，舌淡红少苔。此乃肝肾阴虚，虚火上灼。改用滋补肝肾，疏肝清热。处方：玉竹20 g，寸冬、兰花参、桑叶、车前子各15 g，甘草6 g，桔梗、胡黄连各12 g。2剂水煎服，诸证消失，随访未复发。l《四川中医》】993；(4)：30 I
【按语】本案为舌尖奇痒症。舌尖奇麻属中医舌痹的范畴，早见于《赤水玄珠》，又名麻舌，舌自痹等，可分为虚实两大类型。实证多由七情郁结，心火灼痰，滞涩经络所致，症见舌肿大或麻木不仁，不辨五味，或有疼痛，或见舌麻如虫行针剌、舌质多紫暗或赤；虚证多有自痹，舌体麻木不仁，脉多虚无力。该患者素多怒而善郁，郁久热生，复感寒湿之邪，中清之府不安，化热上逆，心属上焦，为君属五行之火，木郁又可化火，木火相生；舌乃心之苗，尖应心肺，热灼脉络，舌失濡养故生舌尖奇麻之证，脉弦数，舌红苔薄黄，溲赤便干，此乃肝胆实火，伤津灼络，舌体失其濡养故舌尖奇麻。拟龙胆泻肝汤，舌麻告愈。
二、心与脾
(一)心与脾的生理关系
心主血，脾统血，脾又为气血生化之源，故心与脾的关系至为密切。脾的运化功能正常，则化生血液的功能旺盛。血液充盈，则心有所主。脾气健旺，脾的统血功能正常，则血行脉中，而不逸出于脉外。因此，心与脾的关系主要表现在血液的生成和运行方面。
(二)心与脾的病理关系
在病理上，心脾两脏亦常互为影响，如思虑过度，不仅暗耗心血，且可影响脾的运化功能；若脾气虚弱，运化失职，则气血生化无源，则可导致血虚而心无所主。若脾不统血而致血液妄行，也会造成心血不足。以上种种，均可形成以心悸、失眠、多梦、腹胀、食少、体倦、面色无华等为主要见症的“心脾两虚”之病理变化。
(三)心脾关系临床应用举例
胎动不安
蒋某，女，29岁，技术员，已婚。初诊日期：1968年3月2日。患者婚后，先后2次妊娠3月滑胎j今又受孕3月，头昏乏力，体倦食少，心悸气短，少腹坠胀，似胎欲坠，急往某医院检查，诊为“3月妊娠反应”。嘱其注意休息，给肌内注射黄体酮治疗，诸症未衰，而来我院求治。诊视脉象细滑，舌质淡，苔薄白，面色萎黄，精神较差，言语细弱。良由素禀虚弱，心脾两虚，气血不足，冲任失固，是以胎动欲堕。治当补脾养心，摄血载胎，方拟益气举胎汤(验方)主之。方药：西党参12 g，绵黄芪12 g，云茯苓12 g，炒白术12 g，川续断12 g，当归身10 g，桑寄生12 g，血驴胶(烊化冲服)12 g，酸枣仁10 g，广木香3 g，炙甘草5 g。嘱其连服10付后停药，以后每隔15 d再服原方10付。照此方法，连续用至产前半月停药。1969年12月追访：诉其连服上方10付，诸症渐瘥。以后遵医嘱、按照上述用法至产前半月停药，于1968年10月足用平产
l男孩，母子均健。(《言庚孚医疗经验集》1980，125)
【按语】本案胎动不安，病机为心脾两虚，气血不足，冲任失固。本例病史记载，曾先后2次均在同一妊期，发生堕胎。中医学称为滑胎。而今又受孕3月，虽有少腹坠胀，似胎欲堕，但无腹痛，阴道不流血，此次不能称为滑胎，应属于胎动不安。然妊娠胎动不安，又常为堕胎、小产之先兆，临证勿可儿戏。脾乃气血生化之源，为后天之本，脾虚气弱则食少倦乏，言语低微。脾虚不能生血，营血亏虚，心失濡养，则常心悸气短。再因素禀虚弱，孕后更感气血不足，冲妊失固，难以摄血载胎，稍有不慎，胎易自滑。治当以去病为主，安胎为辅，去其病亦即安其胎。然胎气不安，必有所因，或虚或实，或寒或热，皆能为胎气之病。本例乃素禀虚弱，心脾两虚，气血不足而致。方以党参、黄芪、白术、云苓、炙草健脾益气，以资生血；当归、阿胶补血养心；枣仁养心安神以定悸；少佐广木香行气醒脾，补而不滞；配川断、寄生补肾安胎，乃肾系胞宫之理。
滑胎
吴某，女，28岁，营业员，已婚。初诊日期：1970年4月15日。婚后连孕3胎，均于同期滑胎。今又受孕3月，自觉头晕，神疲嗜睡，周身困倦，四肢欠温，心中不适，恶心欲呕，纳谷不馨，腰膝酸软，大便稀溏，小便频数，下腹堕胀，如欲临产，但无阴道流血，又恐此胎难保，特来我院求治。诊视脉象细滑，舌质淡，舌体胖嫩，苔白腻，面苍无华，双下肢按之如泥，脉证合参，乃脾虚气陷，健运失司，脾病及肾；肾气不足，虚不举胎，胎动欲堕也。治从脾肾入手，拟健脾益气，调中和胃，补肾固胎。方药：绵黄芪12 g，西潞党12 g，炒白术10 g，云茯苓12 g，西砂仁6 g，广陈皮6 g，炙甘草5 g，川续断12 g，桑寄生12 g，紫苏梗10 g，鲜生姜3片，大红枣5枚。复诊：投此方5付，头晕减轻，神疲乏力大为改善，心中无不适，恶心呕吐止，纳谷增进，四肢渐温，二便正常，下肢肿退，少腹堕胀亦减，惟仍腰胁酸软，易感疲劳，气短心慌，脉来细滑，舌质淡，苔转薄白，药已见效，理宜宗前法进治，予原方增人补血之品。原方加当归身10 g，杭白芍10 g，血驴胶(烊化兑服)12 g，再进10付。1972年患者因另疾来寓顺访，喜诉前年服药后，症平胎安，并于当年11月足月平产1男，母子均健。(《言庚孚医疗经验集))1980，125)
【按语】本案滑胎，病机为脾肾两虚。前例胎动不安系素禀虚弱，心脾两虚所致，本例为脾病及肾，脾肾俱虚而成，故治稍有不同，前者重在补益心脾，后者重在脾肾两治，而又以补脾为主。
崩漏
许某，女，40岁。初诊(1965年8月27日)：患者于1955年因流产刮宫后，以致每逢经行，淋漓不净，曾经西药及刮宫治疗无效，此次月经来潮，初起淋漓，继则如崩，绵延20余天不止，色紫成块，心跳不安，面色苍白，四肢逆冷。舌质淡红，苔薄腻，脉沉细。心脾不足，主统失职，势将血脱，急宜清热养营，固摄冲任。方药：熟地炭15 g，旱莲草9 g，阿胶珠9 g，蒲黄炭9 g(包)，乌贼骨12 g，炙茜草炭3 g，陈棕炭9 g，地榆炭9 g，血余炭5 g，炒白芍9 g，炒枣仁9 g，乌梅炭3 g，藕节炭12 g，十灰丸12 g(包)。上方服3剂后，崩止。继服调理固本药廿剂，随访未再复发。(《医案选编》1977，124)
【按语】本案为崩漏症。本例为人工流产后，冲任亏损，心脾不足，主统失职而致淋漓成崩。因症见经紫成块，系虚中有实，尚有血热瘀滞的现象。故急则治标，先用清热养营、止血固摄之法，以黑蒲黄散合用乌贼骨之类加减。藕节、地榆、十灰丸凉血止血；熟地、阿胶、白芍、旱莲滋阴，益血止血；乌贼骨、血余炭、陈棕炭、乌梅炭收涩止血；茜草、蒲黄行瘀止血、枣仁安神宁心。服药3剂后出血即止。第二诊时因出血日久，气随血耗，气能摄血．故投益气固本、引血归经之剂，以党参、熟地补益气血，乌贼骨、牡蛎固涩冲任，归脾丸等以培本固元，调理20剂，始得痊愈，未再复发。
顽固性早搏
张某，男，46岁，干部。有早搏史12年，反复频作，久治不愈。1年前心电图示：二联或三联律，交界性逸搏，窦性节律，运动试验阴性；心向量图正常。血沉、抗“0”、血脂、酶谱、血压等正常。x射线胸片：两肺清晰，主动脉中度扩大，心横经向左右扩大，肺动脉较平坦，心尖触及膈面。诊为心肌病，诊时早搏频繁，最多30次／分上。活动为甚，休息减少，几无休时，伴胸闷、心悸、气短。近期常感饥饿嘈杂则发甚，纳食则可减少，面晦黎黑。舌胖苔滑，脉象促结代兼有。辨证：心脏久伤，心气衰弱，心脉涩滞，乃促结带反复频作，中阳亏损，饥嘈发甚。治则：益气健中，养心复脉。方药：生炙黄芪、白芍、丹参各15 g，桂枝、生晒参、苔参各10 g，炙甘草、龙骨、牡蛎、玉竹各30 g，干姜5 g，大枣7枚，饴糖2匙(冲服)。服药一周稍减。续服2周，早搏大减，饥嘈若失。连续诊断治疗6次，前方略作增损，共治3月余，早搏基本控制已月余。胸片复查：心影略向左增大。心电图示：窦性心律，原来sT—T波低平复常，早搏偶见。
【按语】本案顽固性早搏，病机为心气衰弱，心脉涩滞。本例心肌病，顽固性早搏，由心脏久损，又突出中阳亏虚，宗气无以上贯心脉，循环失常所致。予建中复脉汤(自拟验方，黄芪建中汤加人参、丹参、台参、玉竹)为主，略作加减，共治3月余，早搏得以基本愈复。随访多年，照常工作，自觉身体健康。
病态窦房结综合征
薛某，女，72岁。原有高血压、冠心病、反复心绞痛病史。半年来晕厥频作。发无定时，一瞬即解，时作心悸胸闷，脉率缓慢。心电图示：窦性心功过缓，窦性心律不齐，窦性静止。阿托品试验；窦性心律不齐，结性逸搏，最快窦性心率88次／分。诊断：病态窦房结综合征(慢心率)。诊时症状如上，入冬畏寒倦卧，肌肤苍白，舌胖淡紫，脉细沉迟而涩(脉率40～50 7欠／分)。辨证气血虚弱，心脾阳衰，致使清阳不升，脑中缺血而眩晕晕厥，气虚无以鼓动血脉则胸细迟涩。治则：养血补虚，温经扶阳。方药：全当归、赤、白芍、大熟地各15 g，桂枝、大枣各10 g，麻黄、附子、干姜、炙甘草各5 g，北细辛3 g，饴糖2匙(冲服)。服药一周，症状减轻，脉率52～68次／分。食欲精神尚差，阳气渐有转复，当是鼓动之萌始，然气血久虚，须继续原方，再加炙棉芪15 g，陈皮10 g，砂仁3 g，以益气和胃，再服2周，脉率平均60～64 7欠／分，症状若失。三诊时去麻附细辛之温阳药，加白人参10 g，白术15 g，加强益气补中，使气旺而血冲。调治月余，病情稳定。心电图复查：窦性心律，心率66次／分，贫血好转。随访年余无复。《上海中医药杂志》1990；(7)：23]
【按语】本案病态窦房结综合征，病机为气血虚弱，心脾阳虚。本例病态窦房结综合征，以当归建中汤(见《千金翼方》)为主，结合益气补中，其问一度配用温经扶阳，好转即撤。是证心脾两虚，气血衰弱，宗气无源，血脉运行无力，而心动过缓，经治以来，心率改善较为明显，冠心病诸症亦得缓解。
心房纤颤
王某，男，47岁，教师。心房纤颤阵发史10年余，每月发作l～2次，轻则10小时许，长则2～3天复律。近4月来转为慢性心房纤颤，心悸几无休时，伴胸闷气短，素体畏寒腹冷，肠鸣腹胀，常年便溏，日行2～3次。舌胖嫩，苔白腻，脉散。急性加重时脉如釜沸、解索。血压为120／85 mmHg，心率听诊110～120次／分，血沉、抗“0”、血脂、酶谱等均正常，心电图：心房纤颤(原因不明)。辨证：脾阳衰弱，心脾气虚血亏，心气心脉失养，以致怔忡乱颤。治则：湿阳理中，益气整脉。方药，制附子、红参、炙甘草、川桂枝、蜀漆各10 g，干姜5 g，炒白术15 g，龙骨、牡蛎各30 g，大枣7枚。服药7剂，症状好转，怔忡亦已，脉散如游虾、鱼翔。续服2周，腹和，大便成形，心悸若失，脉细而涩，继续原方去红参，易党参15 g，再服2周，一般良好。心电图示：大致正常。又3月后随访，无发作。[《上海中医药杂志》1990；(7)：23]
【按语】本案心房纤颤，病机为心脾令血亏虚，心脉失养。本例心房纤颤，胸闷心悸，并畏寒，腹冷，长期便溏等，乃脾阳衰弱，宗气无源。胸阳衰微，心脉失调而心气衰耗，其主症在心，但其源则在脾阳虚弱，故治疗上不可直接治心而治脾，用附子理中汤为主，合桂枝去芍加蜀漆龙牡救逆汤之调和营卫，振奋心阳，配蜀漆、龙牡以制悸动(出自《医证续编》)，使脾胃阳气振复，宗气正常贯注心脉，心气随之复常，怔忡乱颤也随之消失而复律。
溃疡性口腔炎
刘某，男，2岁。发热四天，口舌生疮糜烂，口臭流涎，至某医院诊治，用青霉素及其他药物治疗后，发热持续不退，口舌糜烂日益加剧。1965年1月18日入院检查：体温39．2℃；脉搏136次／mi。。神志清楚，咽部充血，扁桃体肿大(+)，齿龈红肿易出血，舌、唇、二颊粘膜有散在溃疡，上覆灰白色坏死性薄膜，气味秽臭，二颌下淋巴结肿大，约1．5 om，可活动，无压痛。心、肺无异常。血液化验：白细胞11．4 X 10’／L，中性粒细胞0．75，淋E~ltt胞0．25。口腔分泌液涂片未找到螺旋体。诊断：溃疡性口腔炎。初诊(1965年1月18日)：发病4天，身热无汗，舌、唇生疮糜烂，齿龈肿胀出血，口角流涎，气味恶臭，烦躁拒食，大便艰解，小便短赤。舌光红少苔，脉弦数。证属心脾积热，治以清热泻火。方药：淡竹叶6 g，生石膏(打、先煎)30 g，川黄连3 g，连翘心9 g，金银花9 g，生甘草3 g，木通草5 g，焦山桅9 g，朱灯芯3束。外用野菊花煎汤拭口，再以锡类散涂患处。体温降至37．6℃，夜寐较安，余症如故。再予原方加芦根30 g、生大黄3 g(后下)。外治法同前。受凉感冒，体温波动在37．6~0～39．7~0之间，朝轻暮重，15疮延及右侧乳蛾，流涎，拒食，齿龈红肿出血仍然，脉弦滑数，舌光苔少，里热未清，又感新邪，治宜清泄里热，少佐疏解表邪。方药：生石膏(打、先煎)30 g，知母12 g，黄连3 g，黄芩9 g，甘中黄5 g，生大黄(后下)5 g，鲜芦根30 g，天花粉9 g，羌活18 g，1剂。外治方：用砒枣散涂口，1日2次，直至腐肉去，新肉生为止。经内外同治，发热消退，其后，以上列方剂为主，进行随症加减。前后共诊6次，服药7剂，口舌糜烂基本向愈，齿龈红肿也见消退，后予健脾养阴之剂调理，以巩固疗效。(《医案选编》1977，104)
【按语】本案溃疡性口腔炎，病机为心脾积热。本病例辨证属于心脾积热，热毒循经上行，熏灼口舌，故出现生疮糜烂、齿龈肿胀出血、口臭流涎、舌光红苔少；热毒炽盛，故发热、烦躁、拒食便艰；心移热于小肠、膀胱，故小溲短赤。治用清泻心脾热毒的药物，服药后，体温下降到37．6℃。三诊时，发热朝轻暮重，口疮延及右侧乳蛾，知其感冒之后，热毒鸱张，非重剂不能折其火毒，故用黄连、黄芩、甘中黄、大黄清热解毒；配石膏、知母，加强清热泻火的作用；芦根、天花粉养阴生津，羌活疏散表邪；再辅外治，以砒枣散涂擦患处，冀其去腐生新，诸法并用，因而获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