泻南方补北方论
七十五难曰︰经言东方实,西方虚,泻南方,补北方,何谓也?然︰金木水火土,当更相平。东方木也,西方金也。木欲实,金当平之;火欲实,水当平之;土欲实,木当平之;金欲实,火当平之;水欲实,土当平之。东方者肝也,则知肝实;西方者肺也,则知肺虚。泻南方火,补北方水。南方火,火者,木之子也;北方水,水者,木之母也。水胜火,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故泻火补水,欲令金不得平木也。经曰︰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此之谓也。余每读至此,未尝不叹夫越人之得经旨也,而悼夫后人之失经旨也。
先哲有言,凡读书不可先看注解,且将经文反复而详味之,待自家有新意,却以注解参校,庶乎经意昭然,而不为他说所蔽。若先看注解,则被其说横吾胸中,自家竟无新意矣。余平生佩服此训,所益甚多。且如《难经》此篇,其言周备纯正,足以为万世法。后人纷纷之论,其可凭乎?夫实则泻之,虚则补之,此常道也;实则泻其子,虚则补其母,亦常道也。人皆知之。今肝实肺虚,乃不泻肺而泻心,此则人亦知之。至不补肺补脾,而补肾,此则人不能知,惟越人知之耳。夫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以常情观之,则曰︰心火实,致肝木亦实,此子能令母实也;脾土虚,致肺金亦虚,此母能令子虚也。心火实,固由自旺;脾土虚,乃由肝木制之。法当泻心补脾,则肝肺皆平矣。越人则不然。其子能令母实,子谓火,母谓木,固与常情无异;其母能令子虚,母谓水,子谓木,则与常情不同矣。故曰︰水者,木之母也。子能令母实一句,言病因也;母能令子虚一句,言治法也。其意盖曰︰火为木之子,子助其母,使之过分而为病矣。今将何以处之?惟有补水泻火之治而已。
夫补水者何谓也?盖水为木之母,若补水之虚,使力可胜火,火势退而木势亦退。此则母能虚子之义,所谓不治之治也。(此虚字与精气夺则虚之不同,彼虚谓耗其真而致虚,此虚谓抑其过而致虚之也。)若曰不然,则母能令子虚一句,将归之于脾肺乎?既归于脾肺,今何不补脾乎?夫五行之道,其所畏者畏所克耳。今火太旺,水太亏,火何畏乎?惟其无畏,故愈旺而莫能制。苟非滋水以求胜之,孰能胜之?水胜火三字,此越人寓意处,当细观之,勿轻忽也。虽泻火补水并言,然其要又在于补水耳。后人乃曰︰独泻火而不用补水。又曰︰泻火则是补水。得不大违越人与经之意乎?若果不用补水,经必不言补北方,越人必不言补水矣。虽然,水不虚,而火独暴旺者,固不必补水亦可也。若先因水虚而致火旺者,不补水可乎?水虚火旺而不补水,则药至而暂息,药过而复作,将积年累月无有穷已,安能绝其根哉?虽苦寒之药,通为抑阳扶阴,不过泻火邪而已,终非肾脏本药,不能以滋养北方之真阴也。欲益其阴,非地黄、黄柏之属不可也。且夫肝之实也,其因有二︰心助肝,肝实之一因也;肺不能制肝,肝实之二因也。肺之虚也,其因亦有二︰心克肺,肺虚之一因也;脾受肝克,而不能生肺,肺虚之二因也。今补水而泻火,火退则木气削,又金不受克而制木,东方不实矣。金气得平,又土不受克而生金,西方不虚矣。若以虚则补母言之,肺虚则当补脾,岂知肝势正盛,克土之深,虽曰补脾,安能敌其正盛之势哉?纵使土能生金,金受火克,亦所得不偿所失。此所以不补土而补水也。
或疑木旺补水,恐水生木而木愈旺,故闻独泻火不补水之论,欣然而从之。殊不知木已旺矣,何待生乎?况水之虚,虽峻补尚不能复其本气,安有余力生木哉?若能生木,则能胜火矣。或又谓︰补水者,欲其不食于母也,不食于母,则金气还矣。岂知火克金,土不能生金,金之虚已极,尚不能自给,水虽欲食之,何所给乎?若如此,则金虚不由于火之克。土之不生而由于水之食耳,岂理也哉?纵水不食金,金亦未必能复常也。金不得平木一句,多一不字。所以泻火补水者,正欲使余得平木也,不字当删去。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虚指肺虚而言也,泻火补水,使金得平木,正所谓能治其虚。不补土,不补金,乃泻火补水,使金自平,此法之巧而妙者。苟不能晓此法,而不能治此虚,则不须问其它,必是无能之人矣。故曰︰不能治其虚,何问其余?若夫上文所谓金木水火土更相平之义,不劳解而自明,兹故弗具也。夫越人,亚圣也,论至于此,敢不敛衽?但恨说者之 蚀之,故辨。
积热沉寒论
人之所藉以生者,气也。气者何?阴阳是也。夫阴与阳可以和而平,可以乖而否,善摄与否,吉凶于是乎歧之。夫惟摄之不能以皆善也,故偏寒偏热之病,始莫逃于乖否之余矣。虽然,寒也,热也,苟未至于甚,粗工为之而不难。设热积而寒沉,良工犹弗能以为计,况其下乎?奈之何俗尚颛蒙,恪恃方药,愈投愈盛,迷不知反。岂知端本澄源,中含至理,执其枢要,众妙俱呈。且以积热言之,始而凉和,次而寒取;寒取不愈,则因热而从之;从之不愈,则技穷矣,由是苦寒烦岁而弗停。又以沉寒言之,始而温和,次而热取;热聚不愈,则因寒而从之;从之不愈,则技穷矣,由是辛热比年而弗止。嗟夫﹗寒凉益深,而积热弥炽;辛热太过,而沉寒愈滋。苟非大圣慈仁,明垂枢要,生也孰从而全之?经曰︰寒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所谓求其属也。属也者,其枢要之所存乎?斯旨也,王太仆知之,故曰︰益火之源,以消阴翳;壮水之主,以制阳光。又曰︰取心者不必齐以热,取肾者不必齐以寒。但益心之阳,寒亦通行;强肾之阴,热之犹可。吁﹗混乎万言千语之间,殆犹和璧之在璞也。其宝久湮,岂过焉者石之而弗凿乎?余僭得而推衍之。
夫偏寒偏热之病,其免者固千百之一二,而积热沉寒,亦恐未至于数见也。然而数见者,得非粗工不知求属之道,不能防微杜渐,遂至滋蔓难图以成之欤?夫寒之而热者,徒知以寒治热,而不知热之不衰者,由乎真水之不足也;热之而寒者,徒知以热治寒,而不知寒之不衰者,由乎真火之不足也。不知真水火不足,泛以寒热药治之,非惟脏腑习熟,药反见化于其病,而有者弗去,无者反至矣。故取之阴,所以益肾水之不足,而使其制夫心火之有余;取之阳,所以益心火之不足,而使其胜夫肾水之有余也。
其,指水火也。属,犹主也,谓心肾也。求其属者,言水火不足,而求之于心肾也。火之源者,阳气之根,即心是也;水之主者,阴气之根,即肾是也。非谓火为心而原为肝,水为肾而主为肺也。寒亦益心,热亦强肾。此王太仆达至理于规矩准绳之外,而非迂士曲生之可以 及矣。彼迂士曲生不明真水火于寒热之病,有必制必胜之道,但谓药未胜病,久远期之。是以恪守方药,愈投愈盛,卒至殒灭而莫之悟。呜呼,甚矣﹗余见积热沉寒之治,每蹈于覆辙也,因表而出之以劝。
春宣论
春,蠢也,阳气升净,草木萌芽,蠢然而动。前哲谓春时人气在头,有病宜吐。又曰︰伤寒大法,春宜吐。宣之为言扬也,谓吐之法自上出也。今之世俗往往有疮痍者,有膈满者,有虫积者,以为不于春时宣泻以毒药不可愈也。医者遂用牵牛、巴豆、大黄、枳壳、防风辈为丸,名之曰春宣丸,于二月三月服之,得下利而止。于初泻之时,脏腑得通,时暂轻快,殊不知气升在上,则在下之阴甚弱,而用利药戕贼其阴,其害何可胜言?况仲景用承气汤等下药,必有大满大实坚,有燥粪转矢气下迫而无表证者,方行此法。可下之证未悉具,犹须迟以待之。泄利之药,其可轻试乎?余伯考形肥骨瘦,味浓性沉,五十岁轻于听信,忽于三月半服春宣丸一帖,服之下两三行,每年率以为常。至五十三岁,时七月初,炎热之甚,无病暴死。此其非妄认春宣为泻而致祸耶?自上召下曰宣,宣之一字吐也,明矣。张子和已详论之,昔贤岂妄言哉?(丹溪)
明医周汉卿序
予闻松阳周君汉卿,以医名者久矣。一日,予婿郑叔 复来青萝山中述其详曰︰周君之医精甚,他固不能知,姑即士君子所常道者言之。
括苍蒋仲良,左目为马所踢,其睛突出,悬如桃。群工相顾曰︰是系络既损,法当眢。周君笑不答,以神膏封之,越三日,目如初。
华川陈明辽,患瞽者十龄,百药屡尝而不见效,自分为残人。周君视之曰︰是翳虽在内,尚可治。用针从入睛背,掩其翳下之目,焕然辨五色。陈以为神。
武城男子病胃痛,不可忍,嚼齿剌剌作声。或奋掷乞死,弗之得。他医用大攻汤汗皆不损。
周君以药纳鼻窍中,俄大吐,吐出赤虫尺余,口眼咸具,痛即止。
东白马氏妇有孕,历十四月不产, 且黑。周君脉之曰︰非孕也,乃为妖气所乘耳。以药下之,下一物如金鱼,疾旋已。
永康应童婴腹疾,恒 行,久不伸。周君解裳视之,气冲起腹间者二,其大如臂。周君刺其一,拍然鸣,又刺其一,亦如之。稍按摩之,气尽解,平趋无 行。
长山徐妪构惊疾,初发,手足颤掉,褫去裳衣,HT 而奔,或歌或哭,或牵拽如舞木偶。粗工见之,吐舌走,以为鬼魅所惑。周君独刺其十指端出血,已而安。
虎林黄氏女生瘰 ,环颈及腋,凡十九窍,窍破白沉出,右手拘挛不可动,体火热。家人咸忧,趣匠制棺衾。周君为剔窍母长二寸,其余以火次第烙,数日成痂,痂脱如恒人。
于越杨翁,项有疣,其巨类瓜。因醉仆阶下,疣溃,血源源流。凡疣破血出弗休,必杀人。
他医辞不进。周君用剂糁其穴,血即止。
乌伤陈氏子腹有块隐起,扪之如罂。或以为奔豚,或以为 瘕。周君曰︰脉洪且芤,痈发于肠也。即用燔针如 者刺入三寸余,脓随针射出,其流有声,愈。
诸暨黄生背善曲,杖而行。人以风治之。周君曰︰非风也,血涩不通也。为刺两足昆仑穴,顷之,投杖而去。
其医之甚精如此。缙绅先生宜有以褒之扬之,敢以序为请。余惟古之神医,一拨见病之应,因五脏之输,乃割皮解肌,决脉结筋,搦髓揲荒爪幕以为治,所谓炼精易形者也。今则人谁知之?其次则汤液醴酾、 石跷引、按抚毒郁之法耳。是法亦绝不传。其仅存于世者,往往不能用,用或乖戾,以致夭札而伤者多矣。
夫医者,民命所系,一投丸之间,一援箴之际,则安危由此而分,何可不致谨于斯耶?昔司马迁立《仓公列传》,其所治自齐侍御史而下凡十有余人,皆历疏其病状,辞虽繁而不杀者,其意盖有见于此也。余敢窃取斯义,备以叔 所述,序次成文,以遗周君,又安知他日修史传者无采余之言哉?余耄矣,且有脾祸,吐涎日二三升,曼延将四稔。叔 尚邀周君以起余之疾者乎?(《宋学士文集》)
明医戴原礼序
医之为道至矣。故周官有疾医,视万民四时之病,春之 首,夏之痒疥,秋之疟寒,冬之咳嗽上气,皆分而治之,验其状而制其禄,甚为不轻也。后世官 失职,故于其术每择之不精。有人于此,能合于古者之道,岂不犹空谷足音之可喜者乎?如吾同县戴原礼氏是已。原礼生儒家,习闻诗礼之训, 有志于泽物。乃徒步至乌伤,从朱先生彦修学医。先生见其颖悟倍常,倾心援之。原礼自是识日广,学日笃,出而治疾,往往多奇验。予请得而详道之。原礼从叔仲章,六月患大热,面赤,口谵语,身发红斑。他医投以大承气汤,而热愈极。原礼脉之曰︰左右手皆浮虚无力,非真热也。张子和云︰当解表而勿攻里,此证似之,法当汗。遂用附子、干姜、人参、白朮为剂,烹液冷冻饮料之,大汗而愈。
诸暨方氏子妇,疟后多汗,呼媵人易衣,不至,怒形于色,遂昏厥若死状。灌以苏合香丸而苏。自后闻人步之重,鸡犬之声,辄厥逆如初。原礼曰︰脉虚甚,重取则散,是谓汗多亡阳,正合经意。以黄芩、人参日补之,其惊渐减,至浃旬而安。
松江朱仲文,长夏畏寒,身常挟重续,食饮必热如火方下咽,微温则呕。他医授以胡椒煮伏雌之法,日啖鸡者三,病愈亟。原礼曰︰脉数而大且不弱。刘守真云︰火极似水,此之谓矣。椒发阴经之火,鸡能助痰,只以益其病尔。以大承气汤下之,昼夜行二十余,顿减纩之半。复以黄连导痰汤益竹沥饮之,竟瘳。
姑苏朱子明之妇,病长号,数十声暂止,复如前。人以为厉所凭,莫能疗。原礼曰︰此郁病也。痰闭于上,火郁于下,故长号则气少舒。经云︰火郁则发之是已。遂用重剂涌之,吐痰如胶者无算,乃复初。
乐原忠妻,亦苏人,因免乳后病惊,身翩翩然如升浮云之上,举目则重屋旋运,持身弗定。
他医饮以补虚治惊,皆不验。原礼曰︰左脉虽芤且涩,神色不动,是因惊致心包络积污血耳,法宜下之。下积血如漆者一斗,即愈。
留守卫吏陆仲容之内子病热,妄见神鬼,手足 动。他医用黄连清心汤不中。原礼视之曰︰形瘦而色不泽,乃虚热耳,法当以李杲甘温除大热之法为治,即经所谓损者温之者也。服参 而安。
他若此者甚众。予备闻贤士大夫恒言之,今不能悉数也。呜呼﹗有人于此,可不谓之合于古道者乎?夫医之为道,本于《素问》、《内经》,其学一坏于开元,再坏于大观。习俗相仍,绝不知究其微指,唯执一定之方,类刻舟而求剑者。人訾之,则曰︰我之用此,不翅足矣,又何事《内经》为?宋之钱仲阳独得其秘于遗经而扩充之。金之张、刘、李诸家又从而衍绎之。于是《内经》之学大明。
刘之学,朱彦修得之最深。大江以南医之道本于《内经》,实自朱发之。原礼乃其高弟,其用心也笃,故造理为特精。其传授有要,故察证无不中,亦可谓贤也已矣。近来京师缙绅家无不敬爱之,服其剂沉 豁然如洗。或欲荐为医官,辞不就,道赋诗以钱其东还,且请余为序。昔者司马迁作《仓公传》,载其应诏所对,凡廿有三,书治病之状甚具。予仿此义,稍陈原礼疗疾奇中者,系之首简,并告周官疾医四时治证之概。世之知言君子必有所择焉。(《宋学士集》)
望闻问切订
春甫谨按︰望闻问切四字,诚为医之纲领,若得四字之旨,则于医学可谓至矣。今人惟问一端而已,其于望闻亦浅浅耳。至于切脉,则又谓居三者之末而犹后轻视之,故所以卒鲜有精于脉者。间有言者,亦不过左心小肠之说耳。经位不别,其何以察虚实生死之几耶?殊不知四者之要,则又在乎切之之功也,其望其闻其问之三者,先以得其病情之端,而后总切脉于寸口,确乎知始病之源。而方今延流于何脏何经、若虚若实、或死或生,准候酌方,必有赖于切脉而后可以为图治之效矣。斯其次第之序,初近患人,光望而闻,次问而切,固理之不容易也。然则切脉果可轻与?予故订之,以备知者之取采耳。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之,见其色知其病,命曰明;接其脉知其病,命曰神;问其病知其处,命曰工。余愿闻见而知之,按而得之,问而极之,为之奈何?岐伯曰︰夫色脉与尺脉之相应也,如桴鼓影响之相应也,不得相失也。此亦本末根叶之出候也,故根死则叶枯矣。色脉形肉不得相失也,故知一则为二,知二则为神,知三则神且明矣。
又曰︰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
六十一难曰︰望而知之者,望见五色,以知其病之所处也;闻而知之者,闻其五音,以别其病之所出也;问而知之者,间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之所起所在也;切脉而知之者,诊其寸口,视其虚实,以知其病在何脏腑也。
望闻问切订
《灵枢‧邪气脏腑病形篇》曰︰色青者其脉弦,赤者其脉钩也,黄者其脉代也,白者其脉毛,黑者其脉石。见其色而不得其脉,反得其相胜之脉,则死矣;得其相生之脉,则病已矣。又曰︰先定其五色五脉之应,其病乃可别也。
五色篇帝曰︰各以其色言其病。雷公曰︰人不病卒死,何以知之?帝曰︰大气入于脏腑者,不病而卒死矣。雷公曰︰病小愈而卒死,何以知之?帝曰︰赤色出两颊,大如拇指者,病虽小愈,必卒死;黑色出于天庭,大如拇指,必不病而卒死。雷公再拜曰︰善哉﹗雷公曰︰官五色奈何?黄帝曰︰青黑为痛,黄赤为热,白为寒,是谓五官也。
五脏生成篇曰︰五色微诊,可以目察。能合色脉,可以万全。赤脉之至也,喘而坚,诊曰有积气在中,时害于食,名曰心痹。得之外疾,思虑而心虚,故邪从之。白脉之至也,喘而浮,上虚下实,兼有积气在胸,喘虚,名曰肺痹,寒热,得之醉而使内也。青脉之至也,长而左右弹,有积气在心下支 ,名曰肝痹,得之寒湿,与疝同法,腰痛足清头脉紧。黄脉之至也,大而虚,有积气在腹中,有厥气,名曰厥疝。女子同法,得之疾使四肢汗出当风。黑脉之至也,上紧而大,有积气在小腹与阴,名曰肾痹。
脉要精微篇曰︰夫精明五色者,气之华也。赤欲如帛裹朱,不欲如赭;白欲如鹅羽,不欲如盐;青欲如苍璧之泽,不欲如蓝;黄欲如罗裹雄黄,不欲如黄土;黑欲如重漆色,不欲如地苍。
五色稍微象见矣,其寿不久也。
夫五脏者,身之强也。头者,精明之府,头倾视深,精神将夺矣;背者,胸中之府,背曲肩随,府将坏矣;腰者,肾之府,转摇不能,肾将惫矣;膝者,筋之府,屈伸不能,行则偻附,筋将惫矣;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则振掉,骨将惫矣。得强者生,失强者死。
五脏之气,故色见青如草兹,黄如枳实,黑如烟煤,赤如 血,白如枯骨皆死。此五色之见于死也。青如翠羽,赤如鸡冠,黄如蟹腹,白如豕膏,黑如乌羽皆生。此五色之见于生也。
青色见于太阴太阳,及鱼尾正面口角,如大青蓝叶怪恶之状者,肝气绝,死。若如翠羽柏皮者,只是肝邪,有惊病、风病、目病之属。
红色见于口唇及三阴三阳上下,如马肝之色死血之状者,心气绝,主死。若如橘红马尾色者,只是心病,有怔仲,有惊悸,夜卧不宁。
白色见于鼻准及正面,如枯骨及擦残汗粉者,为肺绝,丙丁日死。若如腻粉、梅花、白绵者,只是肺邪咳嗽之病,有孝服之忧。
黄色见于鼻,干燥若土偶之形,为脾气绝,死。若如桂花杂以黑晕,只是脾病,饮食不快,四肢倦怠,妻外家之累。
黑色见于耳或轮郭内外、命门悬壁,若污水烟煤之状,为肾气绝,则死。若如蜘蛛网眼乌羽之泽者,只是肾虚,火邪乘水之病。
凡望五色,以知其病,如面青肝病,面赤心病,面黄脾病,面白肺病,面黑肾病。此知病之属也。
凡相五色之奇脉,面黄目青,面黄目赤,面黄目白,面黄目黑者,皆不死。面青目青,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皆死也。
凡望病患目睛不了了,鼻中呼不出,吸不入,气短促而冷者,阴病也。病患目睛了了,鼻中呼吸出入能往而能来,口鼻息长而皆热者,阳病也。病患及健人黑色若白色起入目及口鼻,三日中死。久病患耳目及颧骨赤者五日死。病患目无精光,若土色,不受饮食,四日死。望病患两目有黄色起者,将愈。病患面目俱黄者不死。病患面唇青黑者俱死。望建人及病患面如马肝色,望之如青,近之如黑者死。
望闻问切订
闻其五音,以别其病,如经云︰言而微,终日乃复言者,此夺气也。中盛脏满,声如从室中言,此中气之湿也。因于暑汗,烦渴而喘,静则多言。衣被不敛,言语善恶不避亲疏者,此神明之乱也。病患五脏已夺,神明不守,声嘶者死。病患寻衣缝谵语者不可治。内伤饮食劳倦证,不欲言,纵强言之,声必怯弱而低微,内伤不足之验。外伤风寒证,言语必前轻而后重,其言高,其声壮厉而有力,乃有余之验也。
凡声嗄,其言响如从瓮中出,前轻而后重,高揭而有力,皆伤风气盛之验也。
痰火咳嗽,久而声嘶哑,而渐至不出声者必死也。闻病患言语无力,甚不欲言,气难布息者,内伤也。病患言语有力,动言不厌者,外伤也。病患阴阳俱绝,失错不能言者,三日死。病患妄言错乱,及不能言,不治;热病者可治。
望闻问切订
经曰︰必审问其所始病,与今之所方病,然后各切循其脉。
《素问‧疏五过篇》曰︰凡未诊病者,必问尝贵后贱,虽不中邪,病从内生,名曰脱营。尝富后贫,名曰失精。五气留连,病有所并。医工诊之,不在脏腑,不变形躯,诊之而疑,不知病名。身体日减,气虚无精,病深无气,洒洒然时惊。病深者,以其外耗于卫,内夺于荣。良工所失,不知病情。又曰︰诊有三常,必问贵贱,封君败伤,及欲侯王。
《灵枢》云︰入国问俗,入家问讳,上堂问礼,临病患问所便。慎之至也。
又云︰凡诊病者,必问饮食起居,暴乐暴苦,始乐后苦,皆伤精气。《征四失篇》曰︰诊病不问其始,忧患饮食之失节,起居之过度,或伤于毒,不先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凡百病问其昼则增剧,夜则安静,是阳病有余,乃气病而血不病也。夜则增剧,昼则安静,是阴病有余,乃血病而气不病也。问其昼则发热,夜则安静,是阳气自旺于阳分也。昼则安静,夜则发热烦躁,是阳气下陷入阴中也,名曰热入血室。昼则发热烦躁,夜则发热烦躁,是重阳无阴也,当亟泻其阳,峻补其阴。问其昼则恶寒,夜则安静,是阴血自旺于阴分也。夜则安静,昼则恶寒,是阴气上溢于阳中也。夜则恶寒,昼则恶寒,是重阴无阳也,当亟泻其阴,峻补其阳。
昼则恶寒,夜则烦躁,饮食不入,病名阴阳交变。阴阳交变者死矣。
闭户塞牖,系之病者。数问其情,以从其意。得神者昌,失神者亡。
《甲乙经》云︰所问病者,问所思何也,所惧何也,所欲何也,所疑何也。问之要,察阴阳之虚实,辨脏腑之寒热。疾病所生,不离阴阳。脏腑寒热虚实,辨之分明,治无误矣。
王海藏曰︰常人求诊,拱默,唯令切脉,试其能知病否。且脉,人之气血,附于经络。热胜则脉疾,寒胜则脉迟;实则有力,虚则无力。至于得病之由及所伤之物,岂能以脉知之乎?故医者不可不问其由,病者不可不说其故。
孙真人云︰未诊先问,最为有准。
苏东坡云︰脉之难明,古今所患也。至虚有盛候,大实有羸状。疑似之间,便有死生之异。
士夫多秘所患,以验医之能否。吾平生有疾请疗,必尽告以所患,使医了然知疾之所在。虚实寒热,先定于胸中,然后诊脉,疑似不能惑也。吾求愈疾而已,岂以困医为事哉﹗妇科产后,先问坐草难易,恶露多少,饮食迟早,生子存亡。盖形伤血伤之不同,补气补血之有异。饮食失节,宜调中;生子不存,兼开郁。问其所欲,以知其病,如欲热者知为寒,欲冷者知为热;如好静恶动者,知其为虚;烦躁不宁者,知其为实;恶食知伤食,恶风知伤风;好食甘为脾虚,好食辛者为肺病,好食酸者为肝虚,好食咸者为肾弱,嗜食苦者为心病。此皆顺应而易治。若乃心病受咸,肺伤欲苦,脾弱喜酸,肝病好辣,肾衰嗜甘,此为逆候,病轻必危,危者必死。治得其法,服药预防可回生。
五十一难︰问病欲得寒,欲见人者,病在腑也;病欲得温,不欲见人者,病在脏也。
东垣《内外伤辨》︰问其发热恶寒,寒热间作,蒸蒸燥热,发于肌肉之间者,内伤也。发热恶寒,寒热并作,拂拂发热,发于皮毛之上者,外感也。问其口不知味,饮食不下,手足不和,两胁俱热者,内伤证也。
问其饮食知味,腹中和,二便如常,筋骨疼痛,不能动摇,非扶不起,外感证也。
问其恶风,居露地,大漫风起却不知恶,惟恶窗隙些小贼风,是内伤证也。
问其鼻流清涕,头痛自汗间而有之,鼻中气短,少气不足以息,怯不欲言,为内伤证也。
问其小便频数而不渴,初以劳役,得之食少。小便黄赤,大便常难,或涩或结或虚坐,常有些小如痢非痢,或泻黄糜,或溏泄,或结而不通,皆内伤证也。
问其心下否,或胸中闭塞,如刀割之痛,二者亦互作而不并出,有时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痛,四肢不收,无力以动而懒倦嗜卧,皆内伤证也。
问其脐下相火之气,直上冲胸而不可遏,其气无止息,甚则高喘,皆内伤也。
问其头痛常常有之而不间者,外伤也。
问其积痛不移者,血病;走痛不常者,气病也。
问其痛处,按之而已者,虚病;按之而痛愈甚者,实病。
问其走注则为风,拘挛则为寒,烦渴则为暑,重涩则为湿。或好于善淫,或触于惊恐,或伤于饮食,或深居简出而受暑,皆为受病之因,所以贵于问也。
昔人喉间痛痒,诸医不效。一医问其平日好食斑鸠,乃知鸠食半夏苗而贻毒,治以生姜而愈。
又如唐汝正治小儿风热,通身俱愈,惟头顶不痊。问其因,乳母好热酒,知其贻毒。本方倍用葛根黄连而遂愈。
春得肺脉,夏得肾脉,秋得肝脉,冬得脾脉
切脉于寸口而知病之虚实生死。经曰︰必审其所始病,与今之所方病,然后各切循其脉,视其经络浮沉,上下逆从,循之其脉疾者不病,其脉迟者病;脉不往来者死,皮肤著者死。察脉候独小者病,独大者病;独迟者病,独疾者病;独热者病,独寒者病;独陷者病。脉从四时,谓之可治;脉逆四时,为不可治。所谓逆四时者,春得肺脉,夏得肾脉,秋得肝脉,冬得脾脉,其至皆悬绝沉涩,命曰逆四时。
诸过者切之,涩者阳气有余也,滑者阴气有余也。
人一呼脉再动,一吸脉再动。呼吸定息,脉之动,闰以太息,命曰平人。一呼脉一动,一吸脉一动,曰少气。一呼脉三动,一吸脉三动而躁,尺热,曰病温;尺不热,脉滑,曰病风;脉涩曰痹。人一呼脉四动以上,曰死;脉绝不至,曰死;乍疏乍数曰死。
脉有阴阳,知阳者知阴,知阴者知阳。凡阳有五,五五五阳。所谓阳者,真脏也,见则为败,败必死也。所谓阳者,胃脘之阳也。别于阳者,知病处也;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三阳在头,三阴在手,所谓一也。
粗大者阴不足,阳有余,为热中也。长则气治,短则气病,数则烦心,大则病进,上盛则气高,下盛则气胀,代则气衰,细则气少,涩则心痛。
脉虚身热,得之伤暑;脉盛身寒,得之伤寒。脉盛滑坚者病在外,脉实小而坚者病在内。脉小弱而涩者谓之久病,脉浮滑而疾者谓之新病。脉急为疝瘕、小腹痛,缓而滑曰热中,盛而坚曰胀。来疾去徐,上实下虚,为厥颠疾;来徐去疾,上虚下实,为恶风也。寸口之脉中手短者曰头痛,寸口脉中手长者曰足 痛,寸口脉中手促上击者曰肩背痛,寸口脉浮而盛者病在外,沉而坚者病在中,沉而弱者寒热。
帝曰︰脉从而病反者,其诊何如?曰︰脉至而从,按之不鼓,诸阳皆然。诸阴之反何如?曰︰脉至而从,按之鼓甚而盛也。
征其脉小,色不夺者,新病也;征其脉不夺其色夺者,此久病也;征其脉与五色俱夺者,亦久病也;征其脉与五色俱不夺者,新病也。推而内之,外而不内,身有热也;推而外之,内而不外,有心腹积也;推而上之,上而不下,腰足清也;推而下之,下而不上,颈项痛也;按之至骨,脉气少者,腰脊痛而身有痹也。
病热而脉静,泄而脉大,脱血而脉实,病在中。必先知经脉,然后知病脉。根于中者命曰神机,神去则机息。五色脉变,揆度奇常,道在于一,神转不回,回则不转,乃失其机。
阴阳之理一以贯之
造化之道,一阴一阳而已矣。阳动阴静,阳明阴晦;阳有知,阴无知;阳无形,阴有形;阳无体,以阴为体,阴无用,待阳而用。二者相合,则物生;相离则物死。微哉﹗微哉﹗通于其说则鬼神之幽、人物之着,与夫天文地理、医卜方技、仙佛之蕴,一以贯之而无遗矣。造化之蕴水火尽之
或曰︰天地水火恐未足以尽造化之蕴,不如以阴阳统之。予窃以为阴阳者,虚名也,天地水火者,实体也,二而一者也。谓天地水火未足以尽造化之蕴,此特未之察耳。盖人知水之为水,而不知寒凉润泽者皆水也;人知火之为火,而不知温热光明者皆火也。天宰之以神,地载之以形,水火二者交会变化于其间,万物由之而生,由之而死,造化之能事毕矣。自此之外,岂复有余蕴乎?
形神之妙太极分之
周子所谓太极,指神而言。神无所不统,故为太极;神无影,故为无极而太极。朱子所注,亦得其意,但不言神而言理,故读者未即悟朱注上天之载盖指神而言也。殊不知太极乃阴阳合而未分者也,阴形阳神皆在其中。及分为阴阳,则阳为天火,依旧为神;阴为地水,依旧为形。若太极本体止有神而无形,则分后地水之形何从而来哉?由此化生人物,其心性之神则皆天火之神所为也,其血肉之形则皆地水之形所为也。此理先圣屡有言者,但学人忽而不察耳。盖有形易见而无形难见,固无怪其然也。
调摄之要元精主之
造化之要,天火之阳下交于地水之阴,则化生万物。草木为植物,得阴气之多者也,故犹附于地;飞走为动物,得阳气之多者也,故不附于地。天机内运,而自为一物。人也者,动物之至灵者也,其神属天,其气属火,其液属水,其形属土,盖阴阳之会也。阴阳之会,其妙在精。精也者,形液之粹而神气之所和也。其始也,精由神气交化而成;其既成也,神气因附于精而不去。
此人之所以生生不穷也。人之始生也,固由造化之阴阳而来,然禀受有限,故其既生也,不能不赖造化之阴阳以养。饮食入胃,以养其中,化为元精,则神气不离,形液日益,盖所以续阴阳禀受之有限,而使之无穷也;衣服宫室,以养其外,则所以防造化阴阳之外邪,使不得侵其形而扰其神也。至于医药,则所以祛其邪而扶其正也。此摄生之常也,而莫不有节焉,知者鲜矣。善于摄生者,则又以清净养其神,以节宣养其形,以咽津纳气交和水火养其精。精全角固,外邪不侵,神气不离则寿矣。此调摄之要也,仙佛之道,亦由此进。呜呼深哉﹗(《柏斋三书》)
用药如用兵
革车千乘,带甲十万,筹策神机,鬼神猜泣,奇正万全,历古如是,况良医之用药。独不若临阵之将兵乎?奈何世人以卤莽之浮学,应仓卒无穷之疾变,其不眩骇颠仆者寡矣。苟无妙算深谋,成法以统治之,则倒戈败续之不暇,尚何胜之可图哉?予从事于患难之场,随病察诊,据脉立方,开之劫之,搏之发之,以尽其宜;吐之伸之,汗之下之,以极其当。攻守不常,出没无定。大纲小纪,经纬悉陈。本数末度,条理具设。前乎古人之所隐秘深藏,或不尽意者,不啻胸中自有十万精锐,如太阿之在匣中,其辉未尝耀于外,一旦挥之,有以恐人之耳目。持八阵之奇锋、七擒之利刃,其敌可却,其胜可决,而其安可图,如此而后已。(《医垒元戎》序)四方风土不同服药亦异
丹溪曰︰西北之地多风寒,故患外感者居多;东南之地本卑湿,故患湿热者众。盖北方高阜,天不足西北而多风;南方卑下,地不满东南而多湿。所以方土之候,各有不齐,而所生之病,多随土著。医者必须因时处治,随地判宜。治北人之病,宜以攻伐外邪为多;治南方之疾,宜以保养内气为本。何则?北方风气浑浓,禀赋雄壮,兼之饮食倍常,居室俭素,殊少戕贼元气之患,一有疾病,辄以疏利之,其病如脱而快意通神矣。若夫东南之人,体质柔脆,腠理不密,而饮食色欲之过侈,与西北之人迥异,概以峻剂攻之,不几操刃而杀人乎?虽然,北方禀气固浓,安能人人皆实?南方禀气虽薄,安得人人皆虚?当观其人,因其证而施药之,斯无一偏之弊矣。
医书
皇甫谧《黄帝世纪》曰︰黄帝命雷公岐伯教别九针,着《内外经》、《素问》,书咸出焉。
《黄帝内传》曰︰帝升为天子,《针经》、《脉诀》无不备也,故《金匮》、《甲乙》之书皆祖《内经》。
内经素问
黄帝御极,坐明堂之上,临观八极,考建五常,以谓人生负阴而抱阳,食味而被色,寒暑相荡,喜怒交伤,乃与岐伯上穷天纪,下极地理,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更相问难。雷公之伦,授业传之,而《内经》作矣。苍周之兴,秦和述六气之论,具于左史。厥后越人得其一二,演述《难经》,西汉仓公传其旧业,东汉仲景撰其遗论,晋皇甫谧刺为《甲乙》,隋杨上善纂为《太素》,唐王冰笃好之,大为次注。
(林亿《素问序》)《内经素问》,世称黄帝岐伯问答之书,及观其旨意,殆非一时之言,其所撰述,亦非一人之手。刘向指为诸韩公子所著,程子谓出于战国之末。而其大略,正如《礼记》之萃于汉儒,而与孔子子思之言并传也。盖灵兰秘典、五常政、六元正纪等篇,无非阐明阴阳五行生制之理,配象合德,实切于人身。其诸色脉、病名、针刺、治要,皆推是理以广之。皇甫谧之《甲乙》,杨上善之《太素》,亦皆本之于此。按西汉《艺文志》有《内经》十八卷之目,至隋《经籍志》始有《素问》之名,而不指为《内经》。唐王冰乃以《灵枢》九卷率合《汉志》之数,而为之注释,后以《阴阳大论》托其为师张公所藏,以补其亡逸,其用心亦勤矣。惜乎朱墨混淆,玉石相乱,训诂失之于迂疏,援引或至于未切。至宋林亿、高若讷等正其误文而精其缺义,颇于冰为有功。(《医史》)
难经
《帝王世纪》曰︰黄帝命雷公岐伯论经脉,旁通问难八十一为《难经》。杨玄操《难经》序曰︰《黄帝八十一难经》者,秦越人所作。按《黄帝内经》二帙,帙九卷,其义难究。越人乃采精要八十一章为《难经》。(《事物纪原》)《八十一难经》乃秦越人扁鹊祖述《内经》,设为问答之辞,以示学人。所引经言多非《灵》、《素》本文,盖古有其书而今亡之耳。隋时有吕博望注本不传,宋王惟一集五家之说,而醇 相乱。惟虞氏粗为可观,纪齐卿注稍密,乃附辨杨玄操。吕广、王宗正三子之非。周仲立、李子野、张洁古诸家注释,俱无所启发。近代王少卿演绎,目曰重玄。滑伯仁注释亦非诂训,大抵切于经旨而为要义者,不过数难而已矣。
伤寒论
世传张仲景用《素问‧热论》之说,广伊芳尹《汤液》而为之,至晋王叔和始因旧说重为撰次,宋成无己复为之注释。其后庞安常、朱肱、许叔微、韩祗和、王实之流固亦互有发明,而大纲大要无越乎汗吐下温四法而已。盖一证一药,万选万中,千载之下,如合符节。前修指为群方之祖,信矣。所可憾者,审脉时 王氏之言,三阴率多断简,况张经王传,亦往往反复后先,亥豕相杂。
自非字字句句,熟玩而精思之,未有能造其阃奥者。陈无择尝补三阴证药于三阴论,其意盖可见矣。近人徐止善作《伤寒补亡》,恐与先哲之意未尽合也。
天元玉册
《天元玉册元诰》十卷,不知何人所作,历汉至唐,诸《艺文志》俱不载录,其文自与《内经》不类,非战国时书。其间有天皇真人昔书其文,若道正无为,先天有之,太易无名,先于道生等语,皆老氏遗意,意必老氏之徒所著。大要推原五运六气、上下临御、主客胜复、政化淫乘,及三元九宫、太乙司政之类,殊为详明,深足以羽翼《内经》六微旨、五常政等论。太玄君扁鹊为之注,犹郭象之于《南华》,非新学之所易晓。观其经注一律,似出一人之手,谓扁鹊为黄帝时人,则其书不古;谓扁鹊为秦越人,则传中无太玄君之号,医门仿托,率多类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