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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性疲劳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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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3 13:05: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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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世界让我们消费太多,工作太多,睡眠太少。它充满形形色色的广告,让我们感到不足,渴望更多;它把我们变成了贪得无厌的生产者,永远饥渴的消费者;它让我们疲惫不堪,身心透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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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绵羊:睡眠和梦的科学》一书里,保罗·马丁告诉我们,如果睡眠不足会导致焦虑、抑郁和消化系统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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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10万名英国人一样,本文作者威廉·莱斯也是慢性疲劳综合征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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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莱斯将得病经历写成了一本书———《我在片片瓦解》。



失眠?压力大?焦虑?疲惫?无休止的消费;堆积如山的债务;超负荷的信息……现代生活方式并不健康。在24小时连轴转的世界里,你可能已经患上疲劳病。

    6月一个星期天上午,36岁的凯特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说,她不知道她是否还撑得下去。“我看不到出路,”她说,“我看着自己的人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她低下头,伸出大拇指,擦掉一滴眼泪。“我知道以前我也这么唠叨过。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凯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上帝,我随时都想放弃。昨天,我就一直觉得,应该放弃我的责任。我经常觉得被抛弃了,觉得毫无希望。但放弃不是出路,是吗?我有个孩子。我有一份工作。有什么东西必须放弃。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肯定有什么会坏掉,因为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

    我正和凯特谈论疲劳。首先应该说明的是,凯特并非她的真名。她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名。如果让她老板知道她的状况会有什么后果?首先,她是一名顾问,工作就是帮助别人,别人的人生都比她的有价值,不是吗?虽然最近,她不再如此肯定。

    凯特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她已经透支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她的面部表情让你想到战争照片中那些刚下火线的老兵。她目光呆滞,面部肌肉仿佛皱成一团。她的身体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她总是觉得头晕、恶心。她说自己的思维也不清楚,她用了“模糊”一词。最糟糕的是,她的抵抗力似乎不堪一击,总是被各种病毒感染。这个月她咳嗽不停,上个月她头痛发烧。她刚吃完两个疗程的抗生素。她说咳嗽总算好了些。但是,经验告诉她,不久又会有新的症状出现。

    每天工作时,至少有一两次,凯特觉得自己就要晕倒。仿佛整个系统正在关闭。“有什么东西降临,”她说,“我觉得自己被包裹起来,好像一张巨大的毯子把我捆了起来。”对于这一切究竟该如何解释?凯特极少从事体力活动。她不跑步、骑车,很少走路,也不搬运重物。她的疲劳是身体上的,但却来自身体之外。“总之很奇怪,”凯特说。

    但是,凯特并没有任何古怪或不同寻常之处。越来越多的人和凯特有着相似症状,这些人数以百万,他们在身体和精神上处于最差状态。在纽约工作的南非医生弗兰克·利普曼在他的几百位病人身上发现了同样的毛病,对于他们的状况他有一个形容词———精疲力尽。利普曼说,生活在21世纪,感觉精疲力尽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你生活在现代喧哗的城市,加上拥挤的交通,上下班挤闷罐车,移动电话,信用卡,霓虹灯,24小时购物,能不让人疲劳吗?

    关于凯特有一点需要说明。她每天晚上花7个小时躺在床上,但是这些时间并非全部在睡觉。她晚上11点30分上床,接着要数大约1个小时的绵羊才能入睡,然后在半夜她会醒来,又得花一两个小时才能重新入睡,更糟的是在凌晨5点醒来,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好一阵折腾,终于开始打盹了,却到了7点,闹钟大响。

    “然后,我按下打盹按钮。”她说,“不久闹钟又响了。那声音!哦!我再按打盹按钮。这样一直重复大约4次。我觉得自己动不了。好像被强力胶粘在了床上。我觉得像是瘫痪了。这种感觉真的让人绝望。就这样,一天开始了。讨厌的又一天。一开始就迟到,感觉比前一天更糟糕。因为总是越来越糟,这是规律。我束手无策,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可以告诉凯特,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两年前,我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像凯特一样,我的症状也经过了几个阶段———觉得不愉快,然后是疲劳,最后是无法想象的透支感。和凯特一样,我的疲劳主要不是身体上的。我的工作需要长期坐在桌子前,但我有定期运动。由于在家工作,每天可以保证7至8小时待在床上。

    但是像凯特一样,有什么东西———像魔鬼一样,无法解释的东西———在半夜让我醒来。像凯特一样,我会在凌晨两三点醒来,接下来的三四个小时由于无法入眠而变得绝望。当早晨来临,我觉得疲惫不堪,起不来床。感觉好像睡眠的能力被一点点从我的身体里抽空,直到我不得不承认失败,拼命把自己从床上拉起来。

    然后情况开始恶化。我开始被感染———一轮接一轮的病毒入侵。有时,我甚至能感觉到新一轮病毒发起进攻的确切时间。我的脸因为发热而通红,全身软绵绵,后背疼痛。几个月后,多种病毒发起总攻。我开始发烧,全身痛,胸部感染,喉咙痛、鼻塞、头痛欲裂。最严重的时候,我不得不停止工作。我无法集中注意力。躺在床上,用弗兰克·利普曼的话说,感觉精疲力尽。躺下休息成了我唯一的工作,但实施起来远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躺在那里,我看着天花板,琢磨着这种状况会持续多久,接下来的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克雷格。他告诉我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像凯特一样,克雷格也不愿透露他的真名。谁也不愿意打广告向世人宣布,“我觉得精疲力尽。”和凯特一样,克雷格也无法找到导致疲劳症状的原因。最初,他发现早晨起床变得越来越艰难。“我觉得身体能量耗尽,到处都痛,出现类似流感的症状。我以为自己染上了流感。但持续时间实在太长。”

    克雷格说,“我那时和我女朋友住一起,她开始察觉一些异常迹象。除了工作之外,我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读书。我一点儿也不想出门。连动一动身体也觉得费劲。半英里的路程走起来就像是5英里。我彻底被疲劳打倒,最后不得不承认:我干不了工作。幸运的是,我有医疗保险和一位善解人意的老板。我休了半年的带薪假。”

    但是,医院找不到克雷格的病因。他接受了各种各样的测试。他的器官功能完全正常。他没有得癌症,心脏、血压也正常。最后,伦敦布里奇医院的顾问本·特纳给他开了一种类似百忧解(Prozac)的抗抑郁药。克雷格说,“他告诉我,‘你在心理上也许并不是抑郁,但是我敢打赌,你的身体肯定是抑郁的。’他找不出导致我这种症状的原因。他说抗抑郁药能启动我的新陈代谢系统,让它恢复生机。那药确实管用,至少在一段时间内。”

    半年的时间内,克雷格的身体逐渐恢复。疲劳感慢慢消失,他的身体又能开始正常工作了。可惜好景不长。几个月后,精疲力尽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疼痛、发烧、无法起床……所有症状都回来了。他又变成了整天待在电视机前的“僵尸”。克雷格到底干了什么,遭到这样的报应?他一直老老实实在办公室工作。“肯定有我们无法看到的东西,”他说,“看看我的遭遇———我感觉就像半个死人。抗抑郁药让我重新恢复了生气,因此这个毛病肯定和心理有一定关系。致病的原因就是我们的寻常生活———忙碌紧张的工作、响个不停的移动电话……但是,这并不是全部。有时候,在超市里,被霓虹灯和流动的人潮所包围,听着人们争论要买什么东西。看着货架上堆积如山的商品。有时,看着周围的人晃来晃去,行色匆匆,我觉得好像和这一切格格不入,被隔离起来。就好像我不愿意融入。”

    2007年春的一天,我正沿着公园小溪旁的小路散步。突然,我开始犹豫不决,不知道到底要继续沿着溪边的小路走,还是要穿过公园。停下脚步,我环顾四周,觉得背上肩胛骨周围一阵疼痛,一种难受的感觉席卷全身。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在过去两个月里,我闹过两三次毛病。我记得当时就想“又来了。”那时我46岁。

    我还记得,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不停地生病。我可是一直以自己的强壮体魄为荣的。直到40岁,我还是属于“从不生病”的一类人。我清楚地记得,40岁的时候还曾无比骄傲地炫耀说,我从未请过一天病假。42岁时,我因为沙门氏菌感染高烧不止,还产生幻觉,不久之后,我又病了一个月———重感冒、咽喉痛、咳嗽、鼻窦炎。我咬牙挺了过去。又平安无事过了4个月。

    接着一整年,我不断被各种病毒感染。它们的症状非常奇怪,不是连续24小时的高烧,而像是一系列断断续续的攻击,类似食物中毒后的症状。发烧有时伴随头痛,有时伴随胃炎。有一次所有症状同时发作———发烧、肌肉痛、头痛欲裂、腹部剧痛。

    每一次,我都一咬牙挺了过去。但这些病毒———它们没有消失,而是对我发起了围攻。感染的频率越来越高,一次比一次严重。最后,到2007年春,在公园小溪边散步时,我突然觉得背痛。“又来了,”我想,“这实在是让人烦不胜烦,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当时我正在写一本书,进度已经落后。因为生病而停工是我最不愿遇到的情况。我以为即使生病最多也是一个星期。从来没有想过一拖就是几个月无法工作。

    回顾我的人生,我似乎能找到一些导致目前状况的细枝末节。有好几年,我的睡眠一直不好。我经常工作到深夜,靠闹钟、咖啡和酒精过日子。30多岁的时候我胡闹过一阵,尝试过海洛因。我还喜欢看电视,有时看到深夜,吃早餐时还盯着电视屏幕。在工作和娱乐间歇,我勉强能挤出五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偶尔能睡上7个小时。后来的事情证明这显然不是什么健康的作息习惯。

    我喜欢在营业到深夜的酒吧喝酒。如果前一天玩得太晚,第二天就会为了赶工作,忙到深夜。有时,大白天觉得困了,就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冰块,放在脖子上,让自己清醒起来。这似乎还很管用。我的咖啡消耗量越来越大。从一茶匙变成两茶匙,又变成三茶匙。我开始因为咖啡因过量觉得焦虑、恶心。

    我尝试各种方法让自己保持清醒,想尽办法把自己从床上闹醒。我常常在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在和人说话,却不知道那人是谁。恍惚片刻,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和我说话的人是电话接线员。因为总是使用电话闹钟服务,费用加起来竟然算得上一笔巨款。那个时候,仅靠闹钟是无法把我叫醒的。

    30多岁的时候,我经常旅行。5年里坐了200次飞机,经常在倒时差。有时,从飞机上下来,开始长达34小时的一天,或者发现某一天不知怎么就弄丢了。早上起来,我习惯喝上几口酒,让自己兴奋起来。有时,出差在外,我觉得困得不行,迫切想找个躲避人群的地方休息。就钻到如桌子底下,或随便倒在路边灌木丛里,躺下睡上哪怕是几分钟。

    在《数绵羊:睡眠和梦的科学》一书里,保罗·马丁告诉我们,如果睡眠不足会导致什么结果———你会变得焦虑;身体温度升高;身体会分泌超常分量的肾上腺素和皮质醇(压力荷尔蒙);你更容易患消化系统疾病,因为人体在睡眠时会释放帮助修复消化道炎症的保护性蛋白质。如果睡眠不足,肠道自然会出现漏洞。

    这是个恶性循环的怪圈。睡眠不足会导致胃痛,而胃痛反过来会影响睡眠。在马丁看来,睡眠是一个活跃的状态。你也许认为睡眠时,自己什么都没有干,事实上,大脑却用这段时间完成了很多事情。首先,它会做梦。完整睡眠分为5个周期,其中包括5次R EM睡眠,这个时候,你的眼球快速运动,经历超现实梦境。每个R EM周期均有不同作用:最后一次发生在你醒来前夕,科学家认为它能帮助减少忧虑和抑郁。

    因此,如果错过了早晨的睡眠,人可能变得更易焦虑、抑郁。反过来,焦虑和抑郁的人更难以入睡。马丁说,缺乏睡眠会损坏人体的免疫系统,从而让我们更容易被病毒、细菌和寄生虫感染。在动物实验中,被剥夺睡眠的小白鼠即使注射了疫苗同样会感染流感。科学家在睡眠不足的老鼠的淋巴腺中发现了大量寄生虫。

    人类身上会发生同样事情。马丁告诉我,一夜不眠就会导致血液中白血球数量减少28%.而白血球是人体免疫系统的重要战士,有杀死被病毒感染细胞的功能。失眠还会阻碍身体生产一种叫白细胞介素-2的物质。这是一种化学传递素,作用是维护我们免疫系统的健康。最严重的是,一夜失眠会让身体的皮质醇水平上升45%.而这种压力荷尔蒙有抑制免疫系统的作用。

    “慢性疲劳的原因,”本·特纳医生告诉我说,“和免疫系统有很大关系。你的免疫系统出现了差错。我不会说,它完全崩溃了。因为最终,大多数人会恢复。一般来说,疲劳通常从一次感染开始,比如咽喉链状球菌感染,或者一次症状不明的小感染,有时你甚至没有注意到。但如果你的免疫系统处于亚健康状态,那么就会导致疲劳。之所以会感觉精疲力尽,是因为你的免疫系统不堪重负。”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生病的原因。我是一个人类,生活在一个信息膨胀的社会。像所有食肉动物一样,人类也需要在他们的猎物睡觉的时候睡觉。但信息永不睡觉。作为信息猎人,多年来,我剥夺了自己的睡眠。但我的免疫系统很强悍,无情地击退了所有进攻———直到劳累过度。

    这时我开始生病,病毒的进攻变得更加频繁,直到有一天,我正在公园小溪边散步,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疼痛———病毒感染的信号,接连几个月,病毒在我身上安营扎寨,一住就是几个月。缺乏睡眠让我生病;生病又影响我的睡眠。我变得焦躁不安,轻度抑郁。这是一个因果互动的怪圈,一场恶性循环。

    我躺在床上,琢磨自己的免疫系统,突然意识到,在40岁之前,我的免疫系统就像是斯皮尔伯格在电影《拯救大兵瑞恩》中所描绘的奥马哈海滩上的德国人。影片开始,盟军登陆艇靠近海滩,船上的士兵害怕得瑟瑟发抖,不停祈祷。还有人呕吐不止,足以看出他们有多么害怕。这些士兵很像那些试图攻占我的身体的病毒。

    可是接下来形势逆转。虽然伤亡惨重,美国人依然继续发起无情进攻。必须有一个出口。汤姆·汉克斯带领的小组端掉了一个机关枪扫卡,打开了一条没有防守的通道。这之后,德军兵败如山倒。每个病毒的入侵让你变得更弱,为后来的病毒开辟了通道。

    我的身上上演着类似的战役。在发达国家,越来越多的人有着和我类似的经历。我们周围的一切———电话、闹钟、电脑、移动电子邮件接收装置———让我们变得日益繁忙。长此以往,我们的身体必然在某个时刻不堪重负。

    “一个人的总负荷量,”弗兰克·利普曼说,“是他所承受的身体、心理和环境压力的总和。过去30年里,人体所承受的总负荷增加了3倍。”

    “我的看法是,”利普曼告诉我,“我们扰乱了身体的自然节奏。”他所说的“我们”是生活在发达国家的人,他们已经在人工光线和钟表的统治下生活了超过一个世纪。利普曼认为,人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动物,这是进化给我们安排的作息规律。“不仅如此,现代人还有暴饮暴食、营养不良的毛病。在光线摄入方面,存在类似问题。”

    利普曼写过一本关于慢性疲劳的书,叫《精疲力尽》。他是南非人,在约翰内斯堡上的医学院。毕业后曾在一个叫K w aN debele的小城工作。他的病人都很穷,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抑郁、失眠和焦虑的症状。事实上,相对于他们的经济状况,这些人相当的健康———“他们不像我的那些城市病人一样经常觉得疲劳、头痛、消化不良。他们似乎对这些症状完全免疫。”

    利普曼发现一个特别之处———他的穷病人的家里都没有电灯。“他们被迫按照自然的节奏生活。”黑夜是重要的,在夜晚,人体分泌睡眠荷尔蒙褪黑激素。这种激素又刺激其他协助睡眠的荷尔蒙的分泌。利普曼尽量在每晚10点上床睡觉。他的卧室里没有电话、电视、收音机,当然也没有闹钟。

    “我们变得精疲力尽,”利普曼在书中写道,“是因为现代生活让我们远离自然,我们的生活不再和自然节奏、周期协调一致。何谓现代生活?”利普曼说,“我们都是公司模式的奴隶,我认为情况还会越来越糟———在近期,我看不到任何改善的迹象。除非到某个临界点,让大家猛然警醒。”

    走在开普敦海滩上,利普曼通过移动电话向我解释,为什么现代生活会让我们疲惫不堪。原因并不复杂。首先,我们都追逐金钱,这是原因之一。其次,我们都负载累累,因此,我们今年必须比去年赚得多。假设,我们在食品行业工作,就必须想方设法生产低成本高需求的产品。换句话说,就是廉价而让人上瘾的东西……如果不这样,公司的盈利就不会增长,我们将面临失业的危险。如果我们追求利益,则会导致消费者的身体充满合成碳水化合物和糖,这会让他们的血糖增加,容易感到疲惫。当他们感觉疲惫时想要什么?更多的糖和淀粉。

    这是个越滚越大的雪球。负载累累的经济不得不满负荷地工作,这样才能还债还利息。它必然衍生出无尽的新商品。对消费者而言意味着更多的选择———50种牌子的食用油,200个牌子的啤酒,500个电视频道,几十万个网站。美国社会学家巴里·施瓦茨专门研究产品的繁衍。他发现,在一定的时候,太多选择会造成我们大脑超载。他在《选择的矛盾》一书中说,“越来越多的选择可能从一个方面导致了抑郁症的流行,这一心理疾病正在西方国家蔓延。”施瓦茨专门到他家附近的超级市场调查了一番,看看到底有多少品牌可供选择。“单是速食土豆泥就有16个牌子。”

    在《更快》一书里,詹姆斯·格雷克提出了一个类似观点:“你购买的烹饪书越多,愈加迫切地想在客人面前炫耀新学会的美食,越想炫耀,就需要更多的烹饪书。混乱产生选择;选择刺激技术;技术催生混乱。”

    简而言之,现代世界让我们消费太多,工作太多,睡眠太少。它充满形形色色的广告,让我们感到不足,渴望更多。它把我们变成了贪得无厌的生产者,永远饥渴的消费者。它倡导个人主义,腐蚀集体精神。它让我们疲惫不堪,身心透支。这就是利普曼、格雷克和施瓦茨的观点。

    我们受困于这种绝望的处境下,目前似乎还没有出路。马德琳·邦汀在《自愿的奴隶》一书中对我们的超负荷工作文化做了精辟总结。她说,我们生活在一个不止满足的世界里。在债务刺激下,我们不惜不休不眠地,像奴隶一样工作。在超负荷的工作压力下,人际关系破裂。失去了人际网络的依靠,我们变得更加没有安全感,更劳累。疲劳让我们的工作效率降低,进一步刺激不安和忧虑。我的的头脑在不停地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走,而完全忽视了此时此刻。“我们被剥夺了‘现在’。”邦汀说,“这样的生活当然是让人心力交瘁的。”

    很难估计全世界究竟有多少人患有慢性疲劳综合征。据估计,在英国至少有10万名重度患者。还有更多的人觉得乏力、疲劳、体力不支、无精打采、早晨起不了床。保罗·马丁调查过人们的疲劳程度。他发现发达国家的人已经远远超过疲劳极限。一项调查发现,22%的美国人在大白天经常犯困,严重到影响他们的工作和行动。“

    我的情况是,疲劳变成疾病,又变成恶性疲劳,进而干扰我的睡眠。为了对抗疲劳,我彻底改变了生活方式———大白天不工作,躺下休息,不喝酒,不抽烟,杜绝毒品。我开始吃大量的水果蔬菜,几乎不碰谷物、蛋糕、饼干和碳水化合物食品。我开始长时间散步。散步的距离越来越远。最开始,散步让我更加疲劳,头痛加剧。然后,突然某一天,公园里发病几个月后,我爬上一座小山,感到前所未有的感觉———我觉得精力充沛。于是,我写了一本书,谈人到中年,身心俱疲的体验,书名叫《我在片片瓦解》(Bits of Me Are Fall-ing Apart)。

    我是幸运的。有的人一病许多年,一蹶不振。正如本·特纳医生所说,“有的人的免疫系统能够自我修复,有的人却不能。”我的恢复了。有了沉痛教训,未来的我变得谨慎。早早上床睡觉。不抽烟。不喝酒。绝对不沾染毒品。多多散步。“在疯狂、竞争激烈的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们为了目标不惜做牛做马,拼了命地鞭策自己,”本·特纳说,“现在,经济进入衰退期,这也许是一个纠正恶习的好机会。”

   
文:William Leith

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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