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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七八岁的时候，村里有一个原本不瞎后来瞎了的人上吊，刚吊上去被他七八十岁的老娘发现，于是抱着他的腿往上用力，直等到有人来把瞎子救下。救下后，瞎子一直哭着埋怨救他的劝他的人坏了他的好事。这时来了一位身穿黑长袍戴着瓜皮帽长着长长的白胡子的老爷爷，他说:"你们不该救孩子，该让孩子凉凉的走了才对。"瞎子终于遇到了知音，他说:"老叔说的对呀！在那边我什么都能看见，一点儿也不痛苦，是他们硬把我扯回来了呀！哇，哇，哇......"
我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还"这边那边"？人在这里吊着，谁到那边去了？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有过一次身体软硬件分离的经历后才明白。
1970年临近春节了，父亲出去开会，大概要十多天的时间，于是我瞄上了他留在家里的自行车。那个年月谁家有辆"永久"，"飞鸽"自行车，相当于现在家有"奔驰"。那些天我有空子就找借口把车子推出去学骑。十五岁了，但由于自幼"垃圾食品"根本沒有，虽说主要是吃的"绿色食品"，但又严重不足，所以个子还没长起来。那时的车子又高，还有横樑，因此上下还是需要一定技术的。几天下来，上下车没问题了，但骑上去还只能是脚尖刚刚挨着脚踏。还有一个小伙伴跟着我沾了光，也学会了骑车。
那个时代，能骑着一辆崭新的牌子硬的自行车出门，就如同现在开着"宝马"出门差不多，是件很风光的事。于是，沾光学会骑车的小伙伴就成天撺掇我把车子推出来去逛集市。开始我怕母亲不许，不敢往出推车。后来有一天，母亲让我买几张红纸回来，准备过年写对联。我终于有了正当理由。其实根本用不着骑车子的。
偷偷推出车子，叫上伙伴。因为谁也带不了人，于是说好你骑一段我骑一段，不骑着的在后面跑着追。我们住在古县城，集市在北关，出了北城门过一座护城河上的古石桥就到北关了。我先追了一段，该我骑了，正好是要过桥。城门楼早没了，土筑古城墙虽被挖的破烂不堪但还能看出大致轮廓，古石桥呈倒三角形连通城与关，桥面凹型，中间低平两头有坡，桥两边护墙除中间一段尚有一截，两头的早已被人为了用石头而扒平了。刚学会骑车上路，脚尖刚点着脚踏，骑快尚可，慢了不好平衡，容易倒。本来我想好，过桥下坡这头我不用刹车冲下去，那头上坡就凭惯性冲上去了。但是又不忍心让伙伴在后面追不上，于是下坡时我刹了闸，平段时又沒使劲蹬，到上坡时车子就扭起来了，扭到桥边沿时，我正努力往回扭，只听伙伴喊:"下来，该我骑了！"我一回头看，只觉眼前几棵酸枣刺划过，我站到了城墙头上。
写到这里，让我实实在在地感到了人类语言文字是那么的贫乏。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人类的生存范围就这么大，无法创造出表达其生存范围以外的事物的文字来。无法表达也得写呀！己经写了那么多。就继续勉为其难吧
我站到了城墙头上，但感觉不到体重，也无漂浮感，有形无质;
天地一色，金亮金亮，亮光是那么的强烈，但毫无刺眼的感觉，所看到的事物沒有任何阴影;
静极了，无任何声音，像一帧天地大画;
不用扭头便能观察到前后左右的亊物，但与已无关;
无冷热痛痒之感觉，无任何体感，但知道存在;
无思考，无任何为什么，无任何美丑好坏之分别;
感觉（勉强用词）愉悦，祥和，安静，光明.....，无恐怖，无丑恶，无瞋恚，无爱恋，无不适......
我看到桥那头两个行人突然从陡坡上往桥下跑去，还看见一个端着一盆衣服的解放军战士撂下盆子从桥这头向桥下奔去。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是观察。
隐约有声音了，从老远处传来，像是叫我名字。声音越来越大！吵得我无法观察了。睜开眼，看见四张脸对着我，伙伴正在拼命地喊我的名字。我连人带车躺在一堆呲牙咧嘴的乱石堆里。他们扶我起来，还能挪动，只是觉得右腿大胯骨好象掉了，得用整个身子提起它走，一摸后脑勺，手上沾有血。行路人走了，解放军战士也走了。我和伙伴不敢直接回家，推着又掉链子又弯条的车子，编了一路的谎话，以备瞞哄双方父母。最后终于编出一个漏洞百出的"在生产队干活，拉粪的小车翻了，把我摔坏了"的故事来。
[ 本帖最后由 野医 于 2009/5/24 18:2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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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4 17:3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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