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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溪医案评析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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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8 14:27: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http://file.gltcm.cn/10490/viewspace-25101.html


1.朱丹溪生平及其学术成就
                                             
   朱丹溪,名震亨,字彦修,元代婺州义乌人。生于元至元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即公元1281年1月9日。因为其故居有一溪名“丹溪”,学者遂尊之为丹溪翁或丹溪先生。丹溪幼习举业,十五岁时丧父,由其母戚氏抚育成人。三十六岁时赴东阳八华山,师事名儒许谦受理学。三十七岁时乡试不中,四十岁时再度应试仍失利,遂专志学医。次年以“倒仓法”疗许谦病愈。四十五岁时外出漫游求师,途经定城,始得阅刘元素与李东垣书稿。至武林,拜名医罗知悌为师。罗氏为河间学派南传的关键人物。当时罗年事已高,由丹溪伺诊,罗尽授丹溪医术。丹溪四十七岁时罗卒,丹溪为之营葬而归。至此,丹溪已精于刘、张、李三家之学。丹溪归故里后,除日常诊务外,还广泛授徒,传授医术。至正十八年(公元1358年)丹溪以七十八岁高龄逝世。

  丹溪的学术思想,最为著名的是“阳常有余,阴常不足”说。他认为人体阴气难成而易亏,因而在病理上表现为阳常有余。这种说法显然与《内经》、《伤寒论》以来的崇阳抑阴传统观点不符,但也反映了临床火热证居多的客观事实。笔者认为,临床所见火热证居多的病理现象,与人体生理以阳气为本的生长发育规律并不抵牾,它只是一个事物标本关系的两个方面而已。应该看到的是,丹溪虽然主张“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但这个说法与其“相火”说紧密相关,因而其重点在“阳常有余”而不在“阴常不足”。所以,在其医案中,补阴滋阴方法并不多见,而是在临床实践中,遵循“有则求之,无则求之”的原则进行辩证施治。如在《格致余论》中,即有一节题目便是“面鼻得冷则黑论”。另外,善于使用人参、附子也是丹溪的临床特点之一。

   气血痰郁的病机辩证与治疗,是丹溪学术思想的又一个重要方面。他认为,人身诸病,多生于郁,气血痰郁是杂病的主要病因与病机。丹溪关于气血痰郁的病机辩证思想给了后世以深远的影响。
   朱丹溪在中医史上最重要的贡献,是开创了辩证论证的系统理论。在丹溪以前,虽然已有刘、李、张关于辩证论治的某些论述,但形成系统的理论与方法并使其具有临床可操作性,却是丹溪最重要的历史性贡献。
   在诊断方法上,丹溪首先提出了“治病先观形色然后察脉问证”原则,成为后世望闻问切的先声。辩证中的审证求因与诊断中的先望形色的结合,成为丹溪思想的重要原则并为后世医家尊从。
   固护胃气为丹溪学术思想的另一个重要方面,尤其在治疗方法与疾病预后的判断上,占据了中心的位置。
   以上是丹溪学术思想的概况。

   为了使学者能够完整的、系统的掌握临床操作方法。他采取了模式化的教学方法,即把各种病症归纳为一些不同的证型,每一种证型都对应不同的病因病机以及诊断治疗内容。这样由个别至一般,又由一般至个别的研究方法,能够使学者全面的熟悉辩证思路,然后执简御繁,形成系统的临床诊治方法。为了便于深入掌握这些知识,丹溪又很注重学习医案。从其晚年所作的《格致余论》中可以看出,他对于重要问题的阐发,都是举案例以说明之。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丹溪医案,几乎都是这种性质的文献。这些医案都是由其不同的门生记录,长期流传,最后才收入以丹溪名义问世的不同著作中。正是由于这些医案是在讲课中,为说明某一问题而引用的案例记录,因而文字相当简略,往往症候不全,甚至有头无尾。有的案例只是提示了一个诊断要点,有的则仅说明一种病机,有的几乎只是一张处方,仅用以说明用药组方的规律。这些都给我们阅读、学习丹溪医案,造成不少的客观困难。本文的写作则是解决这一问题的一个尝试。
   朱丹溪在中医史上的影响深远,除及门弟子戴思恭、赵良仁、赵道震、王履及再传弟子刘纯、王纶、虞抟等人外,新安医家的汪机、程充、方广等人均能继承发扬朱氏学问。可以说明清之际,大凡有临床成就的医家,都受到过丹溪的不同程度的影响。叶天士等温热学派受丹溪影响更为至深。叶氏善于使用人参、附子,又其处方不拘形式,往往一、二味乃至数味药物即为一方,这些都是继承丹溪心法的结果。
   学习中医书本知识,并不等于就可以立即具备实践能力,这是由于中医许多概念的模糊性与不可定量性所决定的。读书只是走了一半的路程,剩下的一半,便是如何把书本知识转化为实践能力,这才是成功的关键。在目前中医教育已陷入的困境中,朱丹溪在辨证论治教学方面的成就,尤其是丹溪医案的示范意义,为我们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应该引起我们的充分重视。



   2.“族叔祖年七十”案
   “族叔祖年七十,禀甚壮,形甚瘦。夏末患泄利至深秋,百方不应。予视之,曰:病虽久而神不悴,小便涩少而不赤,两手脉俱涩而颇弦。自言膈微闷,食亦减。因悟曰:此必多年沉积,僻在胃肠。询其平生喜食何物,曰:我喜食鲤鱼,三年无一日缺。予曰;积痰在肺,肺为大肠之赃,宜大肠之本不固也,当与澄其源而流自清。以茱茰、陈皮、青葱、蔍苜根、生姜煎浓汤,和以沙糖,饮一碗许,自以指探喉中。至半时辰,吐痰半升许,如胶,是夜减半。次早又饮,又吐半升而利止。又与平胃散加白术、黄连,旬日而安。”(《格致余论/治病必求其本论》)
    按:此案以虽然久病而精神不衰减,并且胸膈满闷,而判断为肺胃痰积。脉弦为痰饮,涩为久病。痰饮为五谷所化生,虽然为病邪,亦能养人,所以说“病久而神不悴”,此为痰饮病的特点之一。用吐法者,吐法有宣泄痰饮之功并且可以升提气机以止泻。涩脉为瘀血,亦为痰气阻闭之久病,为丹溪心法之一。
    又,蔍苜根,不详。又作“芦荟根”,或是。




3.“东阳王仲延”案
     
        东阳王仲延遇诸途,来告曰:我每日食物必屈曲自膈而下,且硬涩作微痛,它无所苦,此何病?脉之,右甚涩而关尤沉,左却和。予曰:污血在胃脘之口,气因郁而为痰,此必食物所致,明以告我。彼亦不自觉。予又曰:汝去腊食何物为多?曰:我每日必早饮点剁酒两三盏,逼寒气。为制一方,用韭汁半银盏,冷饮细呷之,尽韭叶半斤而病安。已而果然。  (《格致余论/治病必求其本论》)
      按:吞咽之际胸膈下硬涩作痛,当为胃脘痰阻血瘀,脉涩而右关尤沉可证明之。然而诊断仍由问诊而得。脉与问诊相符,然后诊断方可无疑,非仅以脉为凭。韭性温通化瘀,《本草衍义补遗》:“研汁冷饮,可下膈中淤血”,《丹溪心法》:“经血逆行,或血腥、或吐血、或唾血,用韭汁服之”。“冷饮细呷之”,即小口频频饮之,以使药力徐徐相续于局部病所也。

     4.“又一邻人”案

       “又一邻人,年三十余,性狡而躁,素患下疳疮,或作或止。夏初患自利。膈上微闷。医与治中汤,昏闷若死,片时而苏。予脉之,两手皆涩,重取略弦似数。予曰:此下疳疮之深重者。与当归龙荟丸去麝,四贴而利减。又与小柴胡汤去半夏,加黄连、芍药、川芎、生姜,煎五六贴而安。彼三人者,俱是涩脉,或弦或不弦,而治法迥别,不求其本,何以议药!”(同上)
       按:性格狡猾急躁者,肝气素强、胆火内伏之质体。素患下疳疮者,肝经久伏火毒。前医因其下利,误认为脾虚内寒,与治中汤即理中汤加陈皮,随即昏闷欲死,可知肝胆伏火无疑。故徑予当归龙荟丸清热解毒,其利即减。续予小柴胡汤去半夏之辛燥,加黄连清肝火,芍药敛阴和肝,川芎疏肝理气。此案之脉涩由热邪痼结、久病络塞所致,即下文所谓“形气但有热证,当作痼热可也”。

5.“东阳吴子方年五十”案

      “东阳吴子方年五十,形肥味厚,且多忧怒,脉常沉涩。自春来得痰气病,医认为虚寒,率与燥热香窜之剂。至四月间,两足弱,气上冲,饮食减,招我治之。予曰:此热郁而脾虚,痿厥之证作矣。形肥而脉沉,未是死证。但药邪太盛,当此火旺,实难求生。且与竹沥下白术膏,尽二斤,气降食进,一月后大汗而死。书此以为诸贤覆辙戒云”。(《格致余论/涩脉论》)
       按:形肥则气盛于外而虚于内,平素厚味则痰饮生,忧郁则气郁化热。本案原为痰火气郁兼脾弱中虚之质。误予辛燥则痰火愈盛而脾气大虚。足弱者,脾主四肢也;食减、气上冲者,痰热中阻,胃气不得宣降也。方以竹沥清热豁痰、润燥降逆。白术熬膏取其滋补脾气而不燥。药仅二味者,病情既然深重,药亦必简练专注也。               
       古云;“肥人责脉浮”,所以丹溪谓“形肥而脉沉,未是死证”。但本案有误进燥热剂史,故丹溪又曰“但药邪太盛,当此火旺(之季节),实难求生,”可知药毒甚于六淫为患远矣。
       辛燥热药本有逐寒回阳之功,然而若阳热内郁或风邪束闭者误服之,常见偾事。笔者曾接诊一男性患者,年近五旬,叙其病史云:十九岁时外感发烧,多日不退。求诊于当地一中医,医谓阳虚,予人参姜附数剂,病情骤重,后经住院后烧退。此后经常头痛、身痛、腰痛,精神萎靡,失眠多梦,口苦咽干,尿频尿赤,阳痿早泄,种种痛苦,不一而足。虽经多方治疗,效果不著。为疗病痛,其人自学中医多年,读书颇丰,常为他人开方治病,而自身病痛仍不能获效。笔者予疏风泄热、滋阴养肝法后,念该患者路途遥远,来去耗费不赀,遂为详述病机治法,命其自为加减调整。后告知病症显减而逾时复发,常年不离药锅。虽证情渐减,然至今仍未能除根。笔者附近又有一男性患者,六十余岁,主诉:二十岁时因伤风小恙求治一老中医,彼谓肾虚,猛进温补大剂。遂致百病丛生,驯至神志狂躁失常,由精神病院受治逾年始愈。此后经常精神恍惚,身如蚁行或如风邪,自内向外走窜不息,无有定处。自觉风邪攻窜之处刺疼不已,为余示之,视之确有红色小疹,搔之流清水少许,数日自愈。服疏风泄热、凉血之剂则小愈,如此反复发作,仍无痊愈之望。笔者自临证以来,接诊此类患者甚多,此二例乃印象最深者。可见丹溪“实难求生”云,洵非虚语!
转者按:误补之祸亦大

6.  “东阳张进士次子二岁”案

      东阳张进士次子二岁,满头有疮,一日疮忽自平,遂患痰喘。予视之曰:此胎毒也,慎勿与解利药。众皆愕然。予又曰:乃母孕时所喜何物?张曰:辛辣热物,是其所喜。因口授一方,用人参、连翘、芎、连、生甘草、陈皮、芍药、木通,浓煎沸汤,入竹沥与之,数日而安。或曰:何以知之?曰:见其精神昏倦,病受得深,决无外感,非胎毒而何?予之次女,形瘦性急,体本有热。怀孕三月,适当夏暑,口渴思水,时发小热。遂教以四物汤加黄芩、陈皮、生甘草、木通。因懒于煎煮,数贴而止。其后此子二岁,疮痍遍身。忽一日其疮顿愈,数日遂成亥疟。予曰:此胎毒也。疮若再作,病必自安。已而果然。(《格致余论/慈幼论》)
       按:疮发则病散。反之,疮忽自平则火邪内陷,脏腑必受其毒。投之辛凉剂数日而安者,必疮复出而后乃愈也。谢映庐《得心集》收有数案,均疮忽自陷者,皆以辛凉佐辛温之法,俾疮复透发出于肌表而收功,乃深于丹溪者也。今录其中一案,可以与本案互相发明其意:
       “许静常乃郎,素禀阳脏,形骸骨立。暑月焦哭不安,渐至烦渴,因而吐泻。医不察其吐泻由烦渴而来,并不察其烦渴由阳脏所生,误以藿、砂燥胃,参、术补脾,乃至手足搐搦,角弓反张。余视其头毛作穗,独左脑侧隐隐觉高。知为火毒内攻、热盛生风之候。所喜危迫之际,其肿色隐隐尚红,许以可治。时有同道在旁,私议余之张大其词也。疏方以石斛为君,合麦冬、知母、桑叶、枇杷叶、丹皮、薄荷、荆芥之药。服下而风痉大缓,吐泻顿止。随加生黄芪、金银花。再剂,其左脑侧果然高肿耸突,神识清爽,乳食寤寐如常。尚有微热微渴,更以清胃疏风、排脓托毒之药,服至十余日外,脓出而安。五弟启明问曰:烦渴吐泻之病,本属夏月霍乱之症。详考幼科诸书,并无此等治法。其中原委,请明示之。答曰:此症盖察其阳脏为患,而阳脏多火,与焦哭之症相合,渐至烦渴吐泻。较之阴脏猝然吐泻者,大不侔也。经云:‘暴病非阳,久病非阴’是已。且小儿风火内伏之症,吾尝悟出治法,成效可纪。盖仿仲景热邪下陷、嘉言逆流挽舟之法而变通也。须知一病当前,纵然变态千般,必有所以致病之情。既得其情。病斯起矣。试观小儿夏月之病虽多,然有疖疮者少病,无疖疮者多病,况疖疮出则吉、不出则凶乎?夫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唯在后人神而明之。”(《得心集/卷六/霍乱门》)


7. “又一男子年十六七岁”案

      又一男子,年十六七岁,发热而昏,目无视,耳无闻。两手脉皆豁大而略数,知其为劳伤矣。时里中多发豆者,虽不知人,与药则饮,与粥则食,遂教参、芪、当归、白术、陈皮大料浓煎与之,饮至三十余贴,豆始出,又二十余贴,则成脓泡,身无全肤。或曰:病势可畏,何不用陈氏全方治之?余曰:此但虚耳,无寒也。只守前方,又数十贴而安。后询其病因,谓先四五日恐有出豆之病,遂极力樵采,连日出汗甚多。若用陈氏全方,宁无后悔?至正甲申春,阳气早动。正月间,邑间豆疮不越一家,卒投陈氏方,童幼死者百余人。虽由天数,吾恐人事亦或未之尽也。(《格致余论/豆疮陈氏方论》)
      按:“目无视,耳无闻”,病情危殆矣,颇似脱证。而“与药则饮,与粥则食”,则非脱证矣,实乃气虚热盛而神识昏昧也。“两手脉皆豁大而略数”者,《金匮》云:“脉大为劳”,大为气虚之象。实证热盛脉当数而此仅“略数”,可知此为虚证。故以参、芪、归、术、陈以峻补气血,里托其毒,使其外出而安。陈氏方指《局方》治疗豆证诸方剂,豆证即天花。《局方》率多辛燥,遭到丹溪《局方发挥》的大力批评。
      又按:脉大宜用柔药,脉小、弦、细、紧、微则宜用刚药,盖前者为营血亏损而后者为阳虚寒饮也,此为辨证施治的一条重要原则。黄芪补气升阳而有柔润之性,伍以当归之柔润养血,古称补血汤,实即补气升阳中兼柔润营血之意。凡脉涣散虚大虚洪者,皆气虚营血失守,阳气涣散不攝,俱宜柔润养血,甘温益气。若误投辛燥,势必营血愈益耗散不收也。关于用药的刚柔之辨,是研读丹溪医案的重点内容之一,以后还要结合案例继续分析。

8.“东阳傅文”案

       东阳傅文,年逾六十,性急作劳。患两腿痛甚,动则甚痛。予视之曰:此兼虚证,当补血温血,病当自安。遂与四物汤加桃仁、陈皮、牛膝、生甘草,煎入生姜,研潜行散,热饮。三四十贴而安。
       又:朱宅阃内,年近三十,食味甚厚,性躁急,患痛风挛缩数月,医祷不应。予视之,曰:此挟痰与气证,当和血疏气导痰,病自安。遂以潜行散入生甘草、牛膝、炒枳壳、通草、陈皮、桃仁、姜汁煎服,半年而安。
       又,邻鲍六,年二十余,因患血痢用涩药取效。后患痛风,叫号撼邻。予视之曰:此恶血入经络证,血受湿热,久必凝浊。所下未尽,留滞隧道,所以作痛。经久不治,恐成偏枯。遂与四物汤加桃仁、红花、牛膝、黄芩、陈皮、生甘草,煎入生姜,研潜行散,入少酒饮之,数十贴。又与刺委中,出黑血近三合而安。(《格致余论/痛风论》)     
       按:多劳且年近花甲则阴血虚衰;性急则厥阴伏火;肝主筋又主藏血,下肢为至阴之地,湿阻热郁于其所,即发为两腿疼痛也。其治以四物汤补血和血;桃、膝通络下行;潜行散即黄柏一味清热燥湿凉血;佐生甘草凉血缓急止痛,生姜温散;寒药热服即“寒因热用”之法,以助宣痛之力。
       以下,次案“朱宅阃内”案,同为性躁急,肝经伏火,而食味甚厚则与上案异。厚味则化生痰饮,久病则湿阻气滞化热而凝于筋络。故以潜行散清热燥湿;枳、陈行气开胃;通草通络;桃、膝活血;生甘草凉血止痛;姜汁燥湿温通。
       又次“鲍六”案,血痢为涩药所遏,湿热逼入血分,湿浊热邪阻滞于隧道,脉络湮塞作痛。瘀血疼痛较之于气分疾患疼痛尤为剧烈,故“叫号撼邻”,此亦诊断之又一依据。故以四物汤补血和血,加桃、红、膝通络化瘀;黄芩清肝胆湿热以治痢;潜行散凉血燥湿;陈皮和中开胃;生甘草凉血止痛;佐酒以宣通。此证虽值年壮,似不宜用补药,而大肠为热邪所销烁化为脓血,阴血久伤,故仍与四物汤补血养阴。

        古人云:“治病之难,难于识病也”(《古今医案按/俞震按语》),又云:“治病以识症为第一”(余听鸿《诊余集》)。“识病”即现在所说的诊断方法,诊断方法在丹溪医案中具有相当丰富的内容,值得我们学习。
       由以上各案可以看出,丹溪诊断方法的主要特点是:诊断的依据,首先是体质。“四诊”的首要目的是判断体质属性,其次是判断病证的性质。这个“体质”,不是现代医学所说的体质的含义。在中医传统的用法上,“体质”包括由年龄、形体(主要是高低、肥瘦、体态)、色泽、脉象、生活条件、日常习惯、饮食嗜好等推断出来的身体属性的概括。所以叶天士云:“明理,——欲治病先理体质之宜忌””(《叶天士医案大全》,p191)。为什么要先体质后疾病呢?叶氏又云:“凡论病,先论体质、形色、脉象,以病乃外加于身也”(同上)。这样,现代人所说的“中医学说的本质是体质学说”,也就得到了很清楚的说明。
      “又一邻人”案,以性格狡躁而用极苦寒的当归龙荟丸;“又一男子十六七岁”案以两手脉豁大且目无视、耳无闻而用参、芪峻补气血;本篇“东阳傅文”案以年逾六十、性急作劳而用补血清热相兼之法;“朱宅阃内”案以年壮、味厚、性急而用和血疏气、导痰清热法;“鲍六”案以年二十余而用活血清热兼放血之法,都是从这个原则出发而诊治的。近代中医受到西医方法论的影响,体质学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转化为“病邪学说”,这样便从根本上背离了中医学的方法论,造成了疗效的下降,这是我们应该注意到的事实。
[转者按:治病必求其本,这个本可以说是元气,正气,也可以说是体质,而西医则是治病必求其邪,如非典中不辨明病毒,则无法用药]

9.“宪佥詹公”案

      前岁,宪佥詹公禀甚壮,形甚强,色甚苍,年近六十。二月得痎疟,召我视之。知其饫于醲肥者,告之曰:须远色食淡,调理浃月,得大汗乃安。公不悦。一人从旁曰:此易耳,数日可安。与劫药三五贴,病退。旬日后又作,又与又退。绵延至冬,病犹未除,又来求治。予知其久得药,痰亦少,惟胃气未完,又天寒汗未透。遂以白术粥和丸与二斤,令其遇饥时且未食,取一二百丸,以热汤下。只与白粥调养,尽此药,当大汗而安。已而果然。如此者甚多,但药略有加减,不必尽述。(《格致余论/痎疟论》)
      按:疟证乃由风邪内伏于表里之分际,所以应当以汗出为其出路。本案未得汗者,由于饫于穠肥,痰浊内聚,气机失达。故丹溪告之以“须远色食淡”,然后用药物“调理浃月”,待痰浊消减,才能“得大汗乃安”。初诊时未治,前医屡投辛烈劫剂,胃气已大伤。故予白术一味为丸,一味者,取其力专效宏。待胃气复原而后汗出,则风邪自然解散。然而制丸二斤,每服一、二百丸,古人制丸常称“如梧桐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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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永康吕亲”案“
      永康吕亲,形瘦色黑,平生喜酒,多饮不困。年近半百,且有别馆。忽一日,大恶寒发战,且自言渴,却不饮。予诊其脉大而弱,惟右关稍实略数,重取则涩。遂作酒热内郁,不得外泄,由里热而表虚也。黄芪一物,以干葛汤煎与之。尽黄芪二两、干葛一两,大得汗,次早安矣。
      按:形瘦色黑者,气阴俱不足之体也。嗜酒则湿热内蕴也。年近半百且有别馆者,下元久惫也。偶感风寒,口渴不饮,而脉右关实数,重取则数者,湿热内郁,蒙蔽气机,不能外泄也。恶寒发热而左手脉大而弱者,左手脉主表,卫阳随下元空虚而内陷。——左脉大为表而弱为虚也。故以大剂黄芪升阳益气而达表,干葛解酒毒以宣散湿热,于是表实热散得大汗出而安。

11.“叶先生患滞下”案
      叶先生患滞下,后甚逼迫,正合承气证。予曰:气口虚,形虽实,而面黄稍白,此必平昔食过饱而胃受伤,宁忍一二日辛苦。遂与参、术、陈皮、芍药等补药十余贴,至三日后胃气稍完,与承气两贴而安。苟不先补完胃气之伤,而遽行承气,吾恐病安之后,宁免瘦惫乎?
      按:面黄为脾弱。兼白则尤为气虚矣。徴之以脉,气口即右手脉虚,正合脾气虚弱之体,故予先补后攻之法。丹溪在治疗方法上,首重脾胃,此乃《伤寒论》以来最根本的治疗原则,可知丹溪对于仲景学说具有深刻的理解。

12.“一婢色紫稍肥”案
        一婢色紫稍肥,性沉多忧。年近四十,经不行三月矣。小腹当中有一气块,初起如栗,渐如炊饼。予脉之,两手皆涩,重取却有。试令按其块,痛甚。扪之,高半寸。遂与千金消石丸。至四五次,彼忽自言乳头黑且有汁,恐有娠。予曰:非也,涩脉无孕之理。又与三五贴,脉之稍觉虚豁。予悟曰:药太峻矣。令止前药,与四物汤,倍加白术,佐以陈皮,至三十贴,候脉完,再与消石丸。至四五次,忽自言块消一晕。便令莫服。又半月,经行痛甚,下黑血半升,内有如椒核数十粒,乃块消一半。又来索药,以消余块。余晓之曰:勿性急,块已开矣,不可又攻,若次月经行当尽消矣。次月经行,下少黑血块,又小一晕。又来问药,余曰:但守禁忌,至次月必消尽。已而果然。大凡攻击之药,有病则病受之。病邪轻而药力重,则胃气受伤。夫胃气者,清纯冲和之气也,惟与谷肉菜果相宜。盖药石皆是偏胜之气,虽参芪辈为性亦偏,况攻击之药乎?此妇胃气自弱,好血亦少。若块尽而却药,胃气之存者几希矣!议论至此,医云乎哉!
        按:色紫则近于暗红,为阴血虚之象。性沉多忧则平素气机郁滞矣。年近四十者,正当壮盛之年,故以千金消石丸攻逐实邪。与三五帖后脉转虚豁,知体肥者原本内气不足,遂改四物汤加术以补血益气,加陈皮以制四物汤之腻滞,正气充足则余邪自消也。

13.“东阳陈兄”案
        东阳陈兄露筋骨,体稍长。患体虚而劳,头痛甚,至有诀别之言。余察其脉弦而大带数,以人参、白术为君,川芎、陈皮为佐,至五六日未减,众皆讶之,以药之不对也。余曰:药力有次第矣,更少俟一二宿当自安。忽其季来问曰:何不少加黄芪?予笑不答。又经一宿,忽自言病顿愈。予脉之,觉指下稍盛。又半日,病者言膈上满,不觉饥,视其腹纹已隐矣。予曰:夜来药中莫加黄芪否?曰:然,止与三帖。遂速与二陈汤加厚朴、枳壳、黄连,以泻其卫,三贴而安。
        按:露筋骨者,体瘦而棱角分明。体瘦者则脾虚,露筋骨而身长者则肝强。值辛劳则肝气逆盛而头痛。脉弦者正肝气盛之象,大者为虚,为劳损。其治自宜培土以抑木,故以参术补脾胃为君,川芎疏肝,陈皮开胃为佐。瘦长人肝气偏旺,虽脾虚亦不可升阳助肝气。故误予黄芪后膈满气壅,肝气上逆也。于是复诊予二陈汤加朴、枳宽胸降气,黄连泻肝也。
        又按:余读此案,揣摩再四,不禁慨叹!体瘦本为脾虚,而露筋骨、体长,于是复知为脾弱肝强之体,亦察之仔细矣。其方以参、术、陈补脾开胃,川芎疏肝以预留补气之余地,正合其体而简练得当,不可再添一味亦不可再减一味也。由是知丹溪立方,正如量体裁衣,因人而异,实以体质为主。病邪乃外加之物,居于其次。余前言昔贤投方治病,无不由“体”与“病”二者相合而成,而以“体”为主,试观前人治案,如叶、喻、谢、薛、孙一奎、汪石山诸案,莫不如此。若不察“体”而仅辨“病”即率尔操觚,则必如盲人瞎马,正不知将坠于何渊也。至民国以降,近代中医受西医方法论的影响,逐渐以“病”为主,而以“体”为次。若治外邪,则清热解毒不遗余力;若疗内伤,则活血化淤恒为常法。竟不知“体”为何物矣。此案若付与今人治之,必以祛风止痛为务,较之丹溪,相去霄壤矣。

14.“浦江义门郑兄”案
         浦江义门郑兄,年二十余,秋间大发热,口渴,妄言妄见,病似邪鬼。七八日后召我治,脉之两手洪数而实,视其形肥,面赤帶白,却喜露筋,脉本不实,凉药所致。此因劳倦成病,与温补药自安。曰:柴胡七八贴矣。以黄芪附子汤,冷与之饮。三贴后,困倦酣睡,微汗而解,脉亦稍软。继以黄芪白术汤。至十日,脉渐收敛而小。又与半月而安。夫黄芪,补气药也,此两人者,一则气虚,一则气实,便有宜不宜存焉,可不审乎?(《格致余论/治病先观形色然后察脉问证论》)
        按:形肥面白,为气虚之体;谵妄面赤、脉浮洪,为虚阳上越之戴阳证。推其戴阳之故,必为寒凉下逼,元阳失其所而上越,浮阳上越则面色赤,脉亦上浮而大,故谓“凉药所致”。因而以黄芪温补卫阳,附子逐寒以收摄浮阳。“却喜露筋”者,以体虽肥,仍有内气之敛藏。盖体瘦者气敛于内而内实外虚,体盛者气充于外而外实内虚也。故凡体肥而露筋者较浑然虚浮者易治也。又,此案若非误治者,无论脉之浮大与否,均应以黄芪、白术治之,以其体肥色白为气虚之体也。芪补卫气,术补脾气,气壮则汗出,邪亦自然随汗而散,其理显然可见。此案用附子者以戴阳之故。若无误治,自当不用。由此可知丹溪论治,首推体质,为重中之重,正与上案同也。


15.“宪幕之子傅兄”案

      宪墓之子傅兄,年十七八,时暑月,因大劳而渴,恣饮梅浆,又连得大惊三四次。妄言妄见,病似邪鬼。诊其脉,两手皆虚弦而带沉数。予曰:“数为有热,虚弦是大惊,又梅酸之浆郁于中脘。补虚清热,导去痰滞,病乃可安。”遂与人参、白术、陈皮、茯苓、芩、连等浓煎汤,入竹沥、姜汁,与旬日未效。众皆尤药之不审。余脉之,知其虚之未完,仍与前方入荆沥,又旬日而安。(格致余论/虚病痰病有似邪祟论)
      按:暑月本为汗蒸气虚之季,大劳则益虚。恣饮梅浆则脾虚饮停,复值大惊三四次,则暑热随脾虚内陷,与饮邪相结成痰。脉虚者气虚;弦为受惊气乱而肝横乘脾、生火扰心之象;沉数者,暑热内陷,无以宣泄则发热,痰郁心窍则谵妄。其治以参、术、补脾,托邪外出;陈、苓、竹沥、姜汁化痰散结;芩、连清心泻肝。


16.“ 外弟一日醉饱后”案

     外弟一日醉饱后,乱言,妄言妄见。询之,系伊亡兄附体,言生前事甚的。乃叔在边叱之。曰:“非邪!食腥与酒太过,痰所为耳。”灌盐汤一大碗,吐痰一二升,汗因大作,困睡一宵而安。(《格致余论/虚病痰病有似邪祟论》)
    按:与上案不同,此案不用培土托邪者,以醉饱后随即妄言妄语,病起于骤然,脾气未损,故迳用吐法。大汗出者,乃吐后气机得以宣泄之故也。

17.“予族叔形色俱实”案

      予族叔,形色俱实,痎疟又患痢,自恃强健能食,绝无忌惮。一日招予曰:“我虽病却健而能食,但苦汗出耳。汝能止此汗否?”予曰:“痎疟非汗出不能愈也,可虑者正在健与能食耳。此非痢也,胃热善消,脾病不化,食积与病势已甚矣。此时节择饮食以养胃气,省出入以避风寒,候汗透而安”。叔曰:“时俗谓无饱死痢,我今能食,何谓可虑?”余曰:“痢而能食者,知胃气未病也,故言不死,非谓恣食不节择者”。不从所言,恣口大嚼,遇渴又多啖水果。如此者月余后,虽欲求治,不可着手矣,淹淹又月余而死。《内经》以骄恣不伦于理为不治之病,信哉!又周性者,形色俱实,患痢善食而易饥,大嚼不择食者五日矣。余责之曰:“病中当调补自养,岂可滋味戕贼?”遂教之只用熟萝卜吃粥,且少与调治,半月而安。(《格致余论/大病不守禁忌论》)
      按:大凡无论新病、久病,能食者,或为胃热,或其平素胃气强健,均易痊愈,以脾胃为后天之本也。故问诊首问饮食,以知胃气之强弱。又凡治病,无论外感、内伤,投方后无论其本病减轻否,若纳进知饥者,多有向愈之机。否则,或为药证不符,或为预后不良之兆,均宜小心伺查从事。然胃气强健者仍须持护,不可恣意进食,否则仍可归于败局。此案原为胃强脾弱,不守禁忌,终不免偾事,即为一例也。


18. “金氏妇壮年”案

     金氏妇壮年,暑月赴宴归,乃姑询其坐次失序,遂赧然自愧,因成此病。言语失伦,其中又多一句曰:“奴奴不是”。脉皆数而弦。余曰:“此非邪,乃病也。但与补脾清热导痰,数日当自安”。其家不信,邀数巫者喷水而咒之,旬余而死。或问曰:“病非邪而邪治之,何遽至于死?”余曰:“暑月赴宴,外境蒸热;辛辣适口,内境郁热;而况旧有积痰,加之愧闷,其痰与热何可胜言?今乃惊以法尺,是惊其神而血不宁也;喷以法水,是冰其体,密其肤,使汗不得泄也。汗不泄则蒸热内燔,血不得宁则阴消而阳不能独立也,不死何俟?”或曰:“《外台秘要》有禁咒一科,庸可废乎?”余曰:“移精变气乃小术耳,可治小病。若内有虚邪,外有实邪,当用正大之法,自有成式,昭然可考。然符水,惟膈上热痰,一呷凉水,胃热得之,岂不清快?亦可取安。若内伤而虚,与冬严寒,符水下嚥,必冰胃而致害。彼郁热在上,热邪在表,须以汗解,率得清冷,肤奏固密,热何由解?必致内攻,阴阳离散,血气乖争,去死为近”。(《格致余论/虚病痰病有似邪祟论》)
      按:此因愧疚气郁成病,而未有前案之大劳、恣饮伤脾,又未有第二案之醉饱痰积,故知必平素脾弱而有痰饮留伏,一时气机郁闭发为痰火蒙蔽心窍,宜治以补脾清热导痰之法。今反而喷以法水,饮以符水,致使寒凉外闭,内寒遏伏,邪热无以宣泄。痰火内攻,必致阴阳离散而死。以上三案,均为痰火成疾而病因病机同中有异,治亦不同。



19.“贾氏妇”案

     予见贾氏妇,但有孕至三个月左右必堕。诊其脉,左手大而无力,重取则涩,知其少血也。以其妙年,只补中气,使血自荣。时正初夏,教以浓煎白术汤,下黄芩末一钱,服三、四十帖,遂得保全而生。因而思之,堕于内热而虚者,于理为多。曰热曰虚,当分轻重,好生之工,幸毋轻视!(《格致余论/胎自堕论》)

     按:堕胎有热有寒,有气虚不举,有督任不固,亦有气滞升降失司。故保胎亦必辨析病因而分途用药,非可概以黄芩、白术为保胎之圣药也。《金匮要略》治妊娠腹痛有附子汤,治疗恶阻有干姜人参半夏汤,治疗胎漏有胶艾汤,并不避热药。总之,有是证即用是方为治病治原则,丹溪力主清热,实由于其“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立论而出,不无偏颇,不可以为法。

20.“余从叔父平生多虑”案

       余从叔父平生多虑,质弱神劳,年近五十。忽左膊外侧廉上起一小红肿,大约如栗。余视之,曰:“慎勿轻视,且生与人参大料作汤,得一二斤为好”。人未之信。漫进小贴数服,未解而止。旬余值大风拔木,疮上起一道红如线,绕至背胛,直抵右肋。余曰:“必大料人参,少加当归、川芎、陈皮、白术等补剂与之”。后与此方,两阅月而安。又,东阳李兄,年逾三十,形瘦肤厚,连得忧患,又因作劳,且过于色。忽左腿外侧廉上一红肿,其大如栗。一医问其大腑坚实,与承气两帖下之,不效。又一医教与大黄、朱砂、生粉草、麒麟竭,又二三帖。半月后召余视之,曰:“事去矣”。又一李兄,年四十余而面稍白,神甚劳。忽胁下生一红肿如桃,一人教用补剂。众笑且排。于是流气饮、十宣散杂而进之。旬余召余视之,余曰:“非惟不与补药,抑且多得解利,血气惧惫矣!”已而果然。
        或曰:“太阳经非多血少气者乎?何臀痈之生,初无甚苦,往往间有不救者,吾子其能治之乎?”余曰:“臀居小腹之后,而又在其下,此阴中之阴也。其道远,其位僻,虽曰多血,气运不到,气既不到,血亦罕来。中年之后,不可生痈。才有痛肿,参之脉证,但见虚弱,便与滋补。血气无亏,可保终吉。若用寻常驱热拔毒纾气之药,虚虚之祸,如指诸掌!”(《格致余论/痈疽当分经络论》)

       按:质弱神劳则气虚,气虚则络脉流行不畅利;多虑则气郁,郁则经气湮淤而成痈疽。治当壮气以行滞,即《素问》“壮者气行则愈”之意。故以大剂人参作汤,此亦“相体治病”(叶天士语)之一例也。
       又,此证若痛剧者,尚宜佐乌、附类助人参通阳破滞,如下面第42“又一男子年五十”案。此证若付予今人治之,恐只知清热解毒矣。
 楼主| 发表于 2009/1/8 18:05:43 | 显示全部楼层
21.“杨兄年近五十”案

    杨兄年近五十,性嗜好酒。病疟半年,患胀病,自察必死,来求治。诊其脉,弦而涩,重则大。疟未愈,手足瘦而腹大,如蜘蛛状。余教以参、术为君,当归、川芎、芍药为臣,黄连、陈皮、茯苓、厚朴为佐,生甘草些少,作浓汤饮之,一日定三次,彼亦严守戒忌。一月后,疟因汗而愈。又半年,小便长而胀愈。中间虽稍有加减,大意只是补气行湿。

    按:年近半百,嗜酒伤脾,脾虚则湿聚,湿盛则气滞。湿浊久伏,郁而生热,湿热交结,久而入血,气血壅塞则发为鼓胀。盖生蜘蛛纹者,正血络壅塞之象也。其脉弦者,湿阻气滞;涩者,血瘀络塞;重取大者,湿热与疟邪内伏也。脾弱气虚则无力托邪外出。故治以参、术补气;归、芎、芍行血化瘀;黄连苦寒降胃清热;厚朴、陈、苓燥湿理气;生甘草利尿清火。一月后汗出而愈者,正与前文东阳吴子案、宪佥詹公案、永康吕案意义相同,可知丹溪独擅此法也。

22.“陈氏年四十余”案

      陈氏年四十余,性嗜酒,大便时见血。于春间患胀,色黑而腹大,其形如鬼。诊其脉,数而涩,重似弱。予以四物汤加黄连、黄芩、木通、白术、陈皮、厚朴、生甘草,作汤与之,近一年而安。一补气,一补血,余药大率相出入,皆获安,以保天寿。(《格致余论/鼓胀论》)

      按:色黑者血虚之体,嗜酒则脾虚化湿,继而湿聚化热,湿热乘虚入血,热灼血分则大便下血。其脉数者,湿热内伏;涩者,血络中湿热壅塞;重取弱者,血虚气弱之象。故以四物汤补血和血,连、芩、木通、生草清热利,白术健脾培土,陈、朴化湿理气。


23.“郑廉使之子”案

      郑廉使之子,年十六,求医曰:“我生七个月患淋病,五日七日必一发。其发也大痛,扪地叫天,水道方行,状如漆如粟者,约一盏许,然后定。诊其脉,轻则弦,重则弦。视其形瘦而稍长,其色青而苍。意其父必因服下部药,遗热在胎,留于子之命门而然。遂以紫雪和黄柏细末,丸梧子大,晒十分干,而与二百丸作一服。经二时又与三百丸作一服。率以热汤下,以食物压之。又经半日,痛大作,连腰腹,水道乃行,下如漆和粟者一大碗许,其病减十分之八。后张子忠以陈皮一两,桔梗、木通各半两,作一帖与之,又下漆粟者一合许,遂安。父得燥热,且能病子,况母得子者乎?”余书此以证东垣红丝瘤之事。(《格致余论/秦桂丸论》)

       按:此案父母多服温热补肾药味,耗损真阴,故致生子阴亏阳亢,热毒燔灼阴液,湿热蕴伏于下焦,气血壅塞,致成淋病。其脉涩者,湿热阻滞;重取则弦者,水亏肝胆热毒内伏;形瘦长、色青苍者,肝木素盛、阴虚伏火之体。其治以紫雪之清热宣通及黄柏清下焦血分之伏热。《局方发挥》:“紫雪者,心、脾、肝、肾、胃经之药也”,可宣彻上下伏热也。

       24.“进士周本道”案

      进士周本道,年逾三十,得恶寒病。服附子数日而病甚,求余治。诊其脉,弦而似缓。与以江茶入姜汁、香油些少,吐痰一升许,减绵大半。周甚喜,余曰:“未也,燥热已多,血伤亦深,须淡食以养胃,内观以养神,则水可生而火可降。”彼勇于仕进,一切务外,不守禁忌。余曰:“若多与补血凉药亦可稍安,内外不静,肾水不生,附毒必发。”病安后,官于婺城,巡夜冒寒,非附子不可疗,而性怕生姜,只得以猪腰子作片煮附子,与三帖而安。余曰:“可急归”。知其附毒易发,彼以为迂。半年后,果发背而死。又司丞叔,平生脚自踝以下常觉热,冬不可加绵于上。常自言曰:“我禀质壮,不怕冷”。余曰:“此足三阴之虚,宜早断欲事,以补养阴血,庶乎可免”,笑而不答。年方五十,患痿,半年而死。观此二人,治法盖可知矣。
(《格致余论/恶寒非寒病恶热非热病论》)
      按:上案未及形色,然服附子数日而病甚,脉弦而缓,痰火内伏显见,不必再论形色也。吐痰以后,阴血亏损,阴虚火旺,若能急补阴血,附子热毒自可消弥。未补阴血,复用附子,故知附子热毒迟早必然发作。果然半年以后患发背而死也。后案,平生两足发热,知为阴虚火旺,既不断欲,亦不补养阴血,故终于患痿而亡。


25.“赵立道年近五十”案

      赵立道年近五十,质弱而多怒。七月炎暑,大饥索饭,其家不能急具,因大怒。两日后得滞下病,口渴。自以冷水调生蜜饮之甚快,滞下亦渐缓。如此者五七日。招余视,脉稍大不数,遂令止蜜水,渴时但令以人参、白术煎汤,调益元散与之,滞下亦渐收。七八日后,觉倦甚发呃,余知其因下久而阴虚也,令其守前药。然滞下尚未止,又以炼蜜饮之。如此者三日,呃犹未止,众皆尤药之未当,将以姜、附饮之。余曰:“补药无速效。附子非补阴者,服之必死。”众曰:“冷水饭多,得无寒乎?”余曰:“炎暑如此,饮凉非寒,勿多疑,待以日数,力到当自止”。又四日而呃止,滞下亦安。(《格致余论/呃逆论》)

      按:质弱而多怒者,质弱则脾弱,多怒必肝强也。暑湿月令,湿浊下注,肝火克乘脾土,湿热内阻,疏泄失司,发为痢证。然大饥索饭,脾胃之阴虚可见,故自饮生蜜水证即缓。初诊与参、术健脾益气,益元散清热消暑,滑垢利湿。二诊发呃,知胃阴益亏,故再佐以炼蜜之甘润补阴。


   26.“陈择仁年近七十”案
      
     陈择仁年近七十,厚味之人也,有久喘病而作止不常。新秋患滞下,食大减,至五七日后呃作。招余视,脉皆大豁,众以为难。余曰:“形瘦者尚可为。”以人参白术汤下大补丸以补血,至七日而安。此二人者,虚之为也。又一女子年逾笄,性躁味厚。暑月因大怒而呃作,每作则举身跳动,神昏不知人,问之乃知暴病。视其形气俱实,遂以人参芦煎汤饮一碗,大吐顽痰数碗。大汗昏睡,一日而安。(《格致余论/呃逆论》)

     按:年近七十,久有喘病者,脾虚之体也。土不生金,肺气亦弱,故劳则气喘,作止不常。平素厚味,湿浊内聚,金敛而木横,则泻而不畅,发为滞下。至数日后呃逆,六脉大豁,知胃气衰败,此为传统关于呃逆病看法之大忌,因而“众以为难”。故治以参、术培土生金。大补丸即黄柏一味为丸以清热燥湿。“此二人”谓前面“进士赵立道”案与本案。上案以其能食易饥而知其胃腑阴虚,此案以其食大减而知脾脏气虚。形瘦者内实,形肥者内虚,故曰:“形瘦者尚可治”。次案为实证,辩证不难,与前案对举,以见虚实之不同也。


27.“罗先生治一病僧”案

        罗先生治一病僧,黄瘦倦怠。罗公诊其病因,乃蜀人。出家时其母在堂,及游浙右经七年,忽一日念母之心不可遏,欲归无腰缠,徒尔朝夕西望而泣,以是得病,时僧二十五岁。罗令其隔壁泊宿,每日以牛肉、猪肚甘肥等,煮糜烂与之。凡经半月余,且时以慰谕之言劳之。又曰:"我与钞十锭作路费,我不望报,但欲救汝之死命尔"。察其形稍苏,与桃仁承气,一日三贴下之,皆是血块痰积方止,次日只与熟菜稀粥将息。又半月,其人遂如故。又半月余,与锭十锭遂行。因大悟攻击之法,必其人充实,禀质本壮乃可行也.否则邪去而正气伤,小病必重,重病必死。(《格致余论/张子和攻击法论》)

        按:此案病因于气机郁滞,思则伤脾,运化失司,久而气血虚弱,故黄瘦倦怠。时值二十五岁,虚实兼挟显见。因而先以饮食调补脾肺,复以言语宽慰舒其气机。终以桃仁承气汤攻其痰浊气血之郁滞。由此可知,实证积聚有形诸外者,固然宜攻之。若虽未有形而病因病机辩证确切无疑者,亦当攻之,所谓“医者,意也”,此案即为一例。


28. “一色目妇人”案

         一色目妇人,年近六十,六月内常觉恶寒战栗,喜啖热御绵,多汗如雨。其形肥肌厚,已服附子二十余。但浑身痒甚。两手脉沉涩,重取稍大。知其热甚而血虚也。以四物汤去川芎,倍地黄,加白术、黄芪、炒蘖、生甘草、人参,每贴二两重。方与一贴,腹大泄,目无视,口无言。余知其病热深,而药无反佐之过也。仍取前药炒熟与之,盖借火力为向导。一贴利止,四贴精神回,十贴病全安。 (《局方发挥》)

按:形肥肌厚且年近六十,知平素脾虚湿重,本非阴虚血热之体也。恶寒战栗者,伏热在内也。滋因多服辛热之附子,致使多汗如雨。大汗损耗阴津,伏热欲泄无路,故浑身痒甚。脉沉涩者,阴血虚耗;重取大者,伏热在内。故以四物汤去川芎之辛散以补阴血;素体脾虚,故以参、术、芪益气健脾;黄柏清热燥湿凉血;生甘草清热利湿。服药后大泄者,热盛而火性炎上。身痒者,病势有向外趋向。骤与甘温厚重之品重镇其上,势必火邪格拒,郁极而泄,夺路而出。既已下泄,故以前药炒熟与之,以破其格拒之势,此同气相求之意也。此案若初诊加生姜,必无此番曲折也。


29.“余从叔年逾五十”案

         余从叔年逾五十,夏间患滞下病。腹微痛,所下褐色,后重频并,谷食大减,时有微热。察其脉皆弦而涩,似数而稍长。却喜不甚浮大,两手相等。视其神气大减。余曰:“此非滞下,忧郁所致,心血亏,脾气弱耳!”遂与参、术为君,当归身、陈皮为臣,川芎、炒白芍药、茯苓为佐使。时暄热甚,加少黄连,与两日而安。(《局方发挥》)

         按:谷食大减为脾胃气虚之征。凡脉两手大小相等,若左小者,上升之气不足,为寒,为里;若左大者,上升之气有余,为热,为表。若两手相等,虽身有热,而病机实不在寒热、外邪也。“似数而稍长”者,湿热内蕴之象也。故以脉弦涩,断为忧郁伤心脾。然弦涩未必皆为忧郁所伤,而断为忧郁所伤者,视其神气大减若丧也。其治以参术陈苓补脾开胃,归芍益营血,川芎疏肝气。盖肝气乘脾则腹痛后重频并,故所下褐色也。时有微热,则知虚中挟湿热,故加黄连也。


30.“梅长官年三十余”案

    梅长官年三十余,奉养厚者。夏秋间患滞下,腹大痛。有人叫服单煮干姜。与一贴痛定,少顷又作,又与又作,由是服干姜至三斤。八日后,余视之,左脉弦而稍大似数,右脉弦而稍大减亦似数,重取之似紧。余曰:“此必醉饱后吃寒冷太过,当作虚寒治之”。因其多服干姜,遂教四物汤去地黄加人参、白术、陈皮、酒红花、茯苓、桃仁煎,入生姜汁饮之,至一月而安。(《局方发挥》)

     按:奉养厚者,知为脾虚寒湿久伏之体。夏秋间暑湿外侵之时,脾虚肝横,发为滞下红白。多服干姜则耗伤阴血,盖干姜虽有温阳燥湿、宣通止痛之功,而无益气培土之效,是以虽然久服而痢疾终不愈也。脉右弦大虚者,脾虚肝乘;左脉弦大者,肝血亏损而横逆;重取紧者,寒湿内聚。治以四物汤去生地之寒腻,以补血柔肝,制其横逆;参、术、陈、苓即四君子汤去甘草之甘腻,加陈皮以化湿补脾、益气开胃;加桃仁以活血通络;改干姜为姜汁以温润辛通、止痛燥湿。


31.“金氏妇年近四十”案

     金氏妇年近四十,秋初尚热,患滞下。腹但隐痛,夜重于昼,全不得睡。食亦少减,口干不饮。已得治痢灵砂一贴矣。余视之,两手脉皆涩且不匀。神思倦甚,饮食全减。因与四物汤倍加白术为君,以陈皮佐之,于十数贴而安。(《局方发挥》)

     按:腹隐痛则非寒滞之大痛矣。推其脉,两手皆涩,为阴血亏虚;不匀,为血弱而郁滞不畅,则其隐痛为虚痛而非实痛显然可见。滞下而夜频、彻夜不眠、口干不饮,则痛在阴分。饮食全减为脾胃气虚。故治疗以四物汤补阴和血,白术重用以补脾气,陈皮化湿开胃。本案于初秋尚热之时患病,原长夏暑湿伤脾在前,复伤于炎热湿浊在后。初秋肺气肃敛而肝气沉降,热邪随脾气下陷而发为痢疾也。


32.“一老人奉养太过”案
    一老人奉养太过,饮食伤脾,常常泄泻,亦是脾泄:白术(炒)二两,白芍药(酒炒)一两,神曲(炒)二两,山楂一两半,半夏一两(汤浸),黄芩(炒)半两。上为末,青荷叶烧饭为丸。(《丹溪先生治法心要/卷二》)

    按:奉养太过在此处指恣食厚味而言。脾主运化,膏梁厚味则损伤脾气而致使运化不及,必有积滞。损伤脾土又易于泄泻,泄久则脾气益虚,故曰“常常泄泻,亦是脾泄”。其治疗方法不外健脾为主,故以白术培土,曲、半、山楂消积化痰,荷叶升举脾阳,又以白芍抑木止痛,黄芩清热,以膏梁厚味必蕴伏痰火也。


33.“一老人年七十”案

     一老人,年七十,面白,脉弦数,独胃脉沉滑。因饮酒作痢,下血、淡水脓后腹痛,小便不利,里急后重:参、术为君;甘草、滑石、槟榔、木香;苍术最少;下保和丸二十五丸。第二日,前证俱减,独小便不利,以益元散服之。(《金匮钩玄,卷第一》)

     按:饮酒导致下痢者,当治其湿邪也。本案以年高面白气弱,故以参、术益气健脾为君,佐甘草以缓急;滑石滑利粘垢;槟、香温肠下气,苍术燥湿;脉沉滑为食积痰火,故再佐以保和丸。
    又按:面白为气虚,气虚重者即为阳虚。第以腹痛、小便不利,实乃湿阻气滞、本虚标实,故以滑石、保和丸治其标实。若腹痛而无小便不利及脓血症,则宜去滑石、保和丸而加干姜以燥湿温通,径治其本矣。


34.“昔有一老妇”案

    火动其痰:二陈汤加黄芩、苍术、羌活,散风行湿,或用防风行湿之剂可也。昔有一老妇,患赤白带一年半,是头眩,坐立不久,睡之则安。专用治赤白带,除之,其眩自安矣。(《金匮钩玄,卷第一》)

    按:“坐立不久,睡之则安”,坐立则火气上升而头晕甚,故不能持久。睡则阳入于阴,火亦随之潜降,故晕减而安。以此来看,治之必于祛痰中佐以清火可知矣。方以二陈汤祛痰,加苍术燥湿,羌活升清,黄芩清热也。


35.“一妇人年近六十”案

          一妇人年近六十,形肥,奉养膏粱,饮食肥美,中焦不清,浊气流入膀胱,下注白浊,白浊即是湿痰也。戴云:断用二陈汤去痰,加升麻、柴胡升胃中之清气,加苍术去湿,白术补胃,全在活法。服四贴后,浊减大半,觉胸满。因柴胡、升麻升动其气,痰阻满闭,用二陈汤加炒曲、白术。素无痰者,升动胃气不满。(《金匮钩玄,卷二》)

          按:此为戴元礼案。奉养膏粱则湿浊内生,故以二陈汤去痰浊,加升、柴升清,苍术燥湿。形肥则中气不足,故再加白术以健脾益气。
          又案:本案用升、柴升清之法,仿用东垣补中益气汤。然补中益气汤原为治疗气虚发热而设,其病机为脾虚阴火乘之,心包相火陷于脾土。故用升、柴升清,实寓疏解郁热之义。此案为湿浊下注,并无内陷之郁热,本宜用羌、独、防类升清燥湿,以风能胜湿也。两种病机既异,用药自不宜混同矣。


36.“一妇人脾疼”案

     一妇人脾疼,后患大小便不通,此是痰隔中焦,其滞于下焦:二陈汤加木通。初吃后,渣再煎服,吐之。(《金匮钩玄,卷第二》)

     按:痰阻中焦,剧痛之后,气机闭塞而肝气疏泄受阻,致使气机沉湮于下焦,故二便不通也。方与二陈汤豁痰,加木通下行利尿,待湿气下行以后,二煎再予引吐中焦积痰,先后有序,不致引起痰气上逆不止且木通味极苦,易于引吐也。


37.“一男子年三十岁”案

     一男子年三十岁,因酒发热,用青黛、瓜篓仁、姜汁,每日以数匙入口中,三日而愈。(《金匮钩玄,卷二》)

     按:此证因饮酒,久而结为痰火、酒毒,内蕴而发热。方中瓜篓消痰降气;青黛,《本草衍以补遗》谓其“能收五脏之郁火,解热毒,泻肝,消食积”。佐姜汁以温散燥湿。此方又见《脉因证治/热》:“治酒发热”,可知为丹溪常用之效方也。


38.“一人因吃面内伤”案

     一人因吃面内伤,肚热头痛:    白术一钱半     白芍、陈皮、苍术各一钱     茯苓、黄连、人参、甘草各五分。(《丹溪先生心法/卷三》)

     按:食面内伤者,面食所伤为脾虚不运而湿邪停滞,故以四君子汤健脾益气;肚热者,脾阴不足,故加白芍以补脾阴;加苍、陈以化湿行气;头痛者,积滞痰火上逆,再加黄连以苦降清热也。此案应该注意一下白芍的用法。


39.“一人便浊经年”案

     一人便浊经年,或时梦遗,形瘦,作心虚主治,用珍珠粉丸和定志丸服。(《丹溪先生心法/卷三》)

     按:病程经年者,心肾均虚;梦遗者,相火妄动;形瘦者,阴血俱虚;便浊者,为热伤阴血,湿热下注。故以局方定志丸之参、苓、远、菖平补心气,朱砂安神,珍珠粉丸之黄柏凉血清肾中伏热,蛤粉咸寒入肾以利湿浊。


40.“一妇年七十”案

     一妇年七十,形实性急而好酒,脑生疽。才五日,脉紧急且涩。急用大黄酒煨细切,酒拌炒为末,又酒拌人参炒,入姜煎,调一钱重。又两时再与。得睡而上半身汗,睡觉病已失,此内托之意。(《丹溪先生心法/卷五》)

     按:形实、性急而好酒,知肝火素盛、酒毒久伏,实证奚疑?“才五日脉紧急且涩”者,知火毒之极速而壅闭血脉,故以酒大黄攻毒散结。年高再以人参扶持正气,俾痈毒不致随攻逐而内陷。次佐生姜以温通宣散。此案以脉紧不浮而用大黄攻逐火毒,与下案以脉浮不沉而用辛散法驱邪外出,对举以说明内托之两种方法也。
     又按:大黄攻逐痈毒具有殊效,不论大便燥结与否,均可用之。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有详论,张氏有用四两者,当并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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