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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我们暂时使用的历法”就是我们现在正在使用的历法,又叫“公历”或“阳历”。这个历法从西方传来,自1911年清朝灭亡,民国建立时开始在中国使用。对于这套历法我们非常熟悉,一天有24个小时,一年有12个月,365天(闰年366天),12个月中的天数各不相同,1、3、5、7、8、10、12月为31天;4、6、9、11为30天;2月是28天(闰年29天),目前世界上通用的就是这套历法。
作为中国人,从小就会自觉不自觉地接触到另外一套历法,在中国印刷的挂历上,绝大多数都会在现在通用的“公历”日期之下印上另外一个日期,而且使用的是中文数字。如果小孩子问大人或老师,就会被告知那是“农历”或“阴历”。学校里可能还会讲,这套被称为“农历”或“阴历”的历法是我国劳动人民在长期劳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主要是用来指导农桑的。但可惜的是随着西方工业文明的崛起,这套有着传统农业特色的历法正在逐渐地被人们遗忘。仅从历法的名字上看,“农历”对应于“公历”表现的是落后和地理局限性;而“阴历”对应于“阳历”表现为一种弱势。无论如何,这个落后的、弱势的、有着明显地理局限性的历法都面临着被淘汰的命运,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被淘汰,可能与这套历法和天象相吻合有关,因为每到“阴历”的十五就一定会看到一轮满月。
我也是在上述的知识环境中长大的,那时候也一直认为这个由我国劳动人民在长期劳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农历”会随着农业向工业的转换而逐渐消亡,但19岁时的一些经历使我改变了这样的看法。
19岁时,我正在读大学,这一年,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因为这一年我的“阴历”生日和“阳历”生日恰好重合,我以为这是一个好兆头,这一年应该是一个好运之年。然而,这一年开始不久,在上一门物理课的时候,老师讲到了地球的运动。说到地球的运动,首先要遇到的肯定是“转动”:地球不停地绕着由南极到北极的轴旋转,其旋转周期是24小时,我们所熟知的日夜交替就源于地球的转动。然后,我们会遇到地球的“平动”:地球沿着一个椭圆形的轨道绕太阳运动,其运转周期是365天外加1/4天,我们所熟知的四季交替就源于地球的平动。一般的来讲我们只知道这两种运动,可是,就在19岁的这一年,老师告诉我们,地球还有一种运动:那是地球沿着太阳至地球的方向有规律的俯仰运动,有些像人在不停地点头。这种运动的幅度并不很大,使得西方天文学家一直到18世纪才发现。老师说:“地球的这个运动的周期是19年,而我们的祖先很早就发现了这个规律,并将19年这个周期命名为‘章’。于是,为了纪念我们祖先的发现,地球的这个规律被命名为‘章动’”。还记得当时听课时的感觉,的确震惊:难道这一年我的“阴历”生日和“阳历”生日的重合是源于这个“章动”?下了课就往图书馆跑,翻越万年历,果然,我的“阴历”生日和“阳历”生日每19年重合一次。换句话说,所有人的“阴历”生日和“阳历”生日每19年重合一次。也就是说“阴历”和“阳历”每19年重合一次(有些年会有一天的误差,后来我才知道是“公历”中那个闰年在捣乱)。一霎那间,转过许多念头,最后归结为:原来,我们所轻视的那个“农历”、“阴历”可能并不能简单地归结为农业的,落后的历法。这件事一直藏在我心里,很长时间也没有机会去研究19年被称为“章”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几年以后看到了《尚书》。
《尚书》实际上是中国的上古史,孔子时代就已经成型,孔子也曾参与过修订。在《尚书》的第一卷的“尧典”中有这样一段话: 帝曰:“咨!汝义暨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 尧帝说:“这才是正确的算法,一个周期有366天,要通过增插闰月来确定四季,从而成为一年”。这其中的“以闰月定四时”就是用闰月来调整由于月亮绕地球运转和地球绕太阳运转之间的差距,也可以说是调整“月亮历”和“太阳历”之间的差距。在朱熹所著的《书经集传》中对这句话有详尽的注解,由于注解太长,我就不引用了,直接写出朱熹注解的译文,由于注解中所采用的分数不好理解,我都转换成了小数。其注解如下:
地球绕太阳一周的时间是365.25天(也就是太阳历),而月亮绕地球一圈的时间是29.53天,如果一年有十二个月,则以月亮绕地球12圈为一年(也就是月亮历)的时间是354.37天。这样一来每年的太阳历和月亮历之间就相差10.88天,这样的差距积累3年就变成了32.64天,这时就要插闰月了,否则标志春天的正月就跑到冬天去了。但是,虽然在3年里增加了一个闰月,却只有30天,因此,3年增加一个闰月不够;而上述的那种差距如果积累到5年就变成了54.4天,就需要在5年里增加两个闰月。但是两个月是59天,因此,5年内增加两个闰月又过多。那么,有没有正好的增加整月的方法呢?有,那就是在19年里增加7个闰月,则太阳历和月亮历就正好重合。因此,这19年之数就被称为“一章”。
关于19年增插7个闰月的说法并不是最早源于朱熹,如果查一查资料,可以上溯到秦朝前后并还有可能更早。从《尚书》中尧帝所说的“以闰月定四时”可以推测,自尧帝时期,我们的祖先可能就已经掌握了这个包含地球“章动”周期的19年增插7个闰月方法,要不然怎么会“以闰月定四时”呢?如此说来,中国人掌握地球“章动”周期的时间要上溯到距今4500年。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祖先所创造的这套历法中有“阳历”吗?在1911年以前,我们并不知道现在所使用的这套由1月1日到12月31日的“阳历”,那怎么来确定地球绕太阳一周的365天呢?当然,我们的这套历法中有“阳历”,那就是24节气。24节气实际上是对地球绕太阳一周的轨道进行24等分所得到的24个点。如果只是将1年365天进行24等分则并不稀奇,关键的是24节气是将地球轨道一周的360度进行角度等分的结果。而这种等分的方法产生许多奇妙的结果,比如“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四个点互成90度,同时又是太阳直射赤道、北回归线、再次赤道、南回归线的四个重要的标志点。另一个有趣的结果是,这样的等分为增插闰月提供了条件。
前文中提到了,地球绕太阳运转的轨道是椭圆形的,这样一来,在一年之中地球就有时运行在距离太阳较近的一端,我们称之为近日点;而在另一些时候地球就运行在距离太阳较远的一端,我们称之为远日点。就北半球而言,冬天时,地球正好处在近日点,而夏天则处在远日点。我们先将这个椭圆的问题放一放,进行另一项工作:为了配合12个月,我们将24节气中每间隔一个的节气去掉,从而留下12个节气
那么这12个节气就是对地球轨道进行角度12等分的结果,而这12个节气中相邻两个节气的时间间隔大约为30天。将这12个等分点与上述的椭圆轨道重合就会发现,在地球的远日点,也就是北半球的夏天,上述12节气中相邻两个节气之间的距离就会大一些,时间间隔就长一些。例如,“夏至”到“大暑”之间的间隔就达到31天左右。相反,在地球的近日点,也就是北半球的冬天,相邻两个节气之间的距离就会小一些,时间间隔就短一些。例如,“冬至”到“大寒”之间的间隔在29天左右。由于月亮绕地球转一周的时间是29.53天,这个周期间隔小于在北半球的夏天、地球的远日点、上述两个相邻节气之间的间隔。因此就存在这种可能,一个阴历月正好处于上述两个相邻节气之间,也就是说,这个月就不包含图中所示的12个节气中的任何一个,那么这个月就是闰月,这个月在几月之后就是闰几月。这样的巧合在19年中正好发生7次,于是,就可以通过这样的方法在19年中增加7个闰月。而从上面的分析也可以得知,闰月只会发生在夏季或夏季前后,而不会发生在冬季,因此,我们不会发愁有什么闰正月或闰腊月来给春节捣乱。
通过这样的分析,我们了解了祖先所创立的这套历法大致状况。同时也会有这样的感觉:这套历法与天体运行规律密切相关,仅仅将其称之为“农历”有些不恰当;而这套历法中不仅包含了月亮的运动规律,也包含地球绕太阳运转的规律,仅仅将其称之为“阴历”也不完整,这套历法是一套“阴阳和历”。好在,我们的这套历法还有一个名字,由于自夏朝以来就使用它,因此它还被称为“夏历”,从这里开始,我将改用这个名字。
那么如何来描述这套历法,也就是“夏历”呢?应该说,它是包含了太阳、地球、月亮三个天体运行规律;包括了地球所有的运动规律(转动、平我们用的公历,起源于古罗马帝国,而那时使用的历法是根据地球绕太阳运转而制定的,那是一部“阳历”。这个历法很简单,一年的12个月中,每个月30天。从这个历法的制定初衷看,这12个月还是受到了月亮绕地球运转周期的影响。可是它一年只有360天,用了数十年之后,它所积累的误差就使得春夏秋冬乱了套。到了凯撒时代,开始修改这个历法,于是就将偶数月份定为30天,奇数月份定为31天,加起来一共是366天。这样又使用了一段时间,还是有误差,需要在这个历法的基础上减掉一天,从而使得一年为365天。凯撒选择从2月里减,关于凯撒不喜欢2月的传说有很多种,有的说2月是古罗马处治犯人的月份,有的说凯撒的仇人是2月出生的。但无论怎样传说,选择2月减掉一天是人为的、随意的,于是2月变成了29天。然后是凯撒的侄子奥古斯都即位,他很不喜欢自己出生的8月只有30天,而奇数的月份却是31天。于是,他不仅将8月的称号换成了自己的名字(August),还将8月改为了31天。不仅如此,为了使这种更改看上去顺理成章,他将8月之后的月份天数进行了对调,将9、11月改为30天;将10、12月改为31天。这样改造的结果是又多出了一天,需要找一个月份进行裁减,倒霉的又是2月。于是,就有了今天这样的历法,2月只有28天。幸亏这样的故事没有继续下去,否则,2月可能就给减没了。
后来,古罗马帝国皈依了基督教。于是,这套历法又用基督教加以改造。将耶稣出生的年份定义为公元1年,又按照上帝创造天地日月和人的故事增加了以7天周期的循环,于是就有了我们现在熟悉的星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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