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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茂才:"驱风"大师 回春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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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 12:52: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主角

  刘茂才,中国知名中医脑病学家,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广东省名中医,广东省中医院老年脑病研究所所长,1963年从广州中医学院医疗系毕业后,一直在广东省中医院从事临床医疗、教学工作,师从广东省名中医林夏泉。刘茂才擅治中风、老年痴呆症,癫痫及内科其他疑难病症。

  自画像
  跳出中医窠臼,抛弃门户之见

  刘茂才是广东兴宁人,和许多名中医不同,他出生于普通的百姓人家,而不是中医世家,也许正因为这样,他反而更容易跳出传统中医的窠臼,进修西医神经科的知识、完善“脑主神门”的中医学说、创立脑病专科,并且在中医治疗中引入大量现在医学的技术手段,抛弃门户之见,使现代科学和传统中医学在脑病领域得到很好地融合。

  命运安排学了中医
  我是广州中医学院1957级的学生,当年大学减少招生,考取大学很不容易,我之所以选择中医,是因为我耳朵以前鼓膜穿了,听力不好。那时候有几次参军的机会,我在叶塘中学,学校推荐我参军,但参军要考听力,拿手表听秒针走动的声音,我的听力不行,总是过不了关。
  听力不行,影响参军,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当医生,在西医与中医之间为什么选择中医呢,我当时的想法很幼稚,西医是用听筒的,自己听力不好,可能使用听筒也不方便,而我在家乡看到过,中医是用三个手指搭脉的,扬长避短,又可以强身健体,我就决定学中医,我报考的第一志愿就是广州中医学院,就这样进了中医学院的大门。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医走“简便”的路线方针一直影响中医的发展,“三根手指”成了中医最重要的医疗手段。而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中医就远远不止一根银针、几副草药这么简单了。
  例如我们治疗急性脑出血病例,就要运用到CT、MR和数字减影等大型先进检测设备,这是传统的中医所不可想象的。现在我们承担了“高血压性中、大量脑出血血肿清除术和中医药治疗的研究”国家“九·五”攻关项目,在广东省中医急症研究重点实验室里完成研究,很多先进的装备为急症临床研究提供了有利条件。
  而我们的研究目标,就是初步制定出血中风急性期阳类证、阴类证辨证标准,体现的还是中医的治疗标准,还是发挥中医药的特色治疗方法。

  将“脑主神门”系统化
  运用中医学的知识治疗脑病,首先要突破中医的心脑之争。
  大家知道,中医与西医完全建立在不同的理论基础之上。就拿西医所讲的脑病来说,中医则是用“心”来代替。中医把脑的功能归结到心里边去,以心代脑,也就是所谓的“心主神门”,把脑的思维、意识、精神意识全部归属到心里面。治疗西医所讲的“脑病”,主要是运用中医的脏腑学说,把心当做脏腑的一部分来治疗。
  当然中医也有“脑主心门”的说法,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就明确地指出“脑为元神之府”,“脑主神门”和“心主神门”两派一直有争论。
  进修过西医神经学科的知识后,我认为“脑主神门”的说法和现代医学更能够融会贯通,而按照当前比较流行的“心主神门”的分法,感觉不太合理。所以我就和其他医生一起,力争把中医“脑主神门”的理论完整化、系统化,根据临床多年经验,把“脑为元神之府”的学说更好地完善。 
  用脑病学说替代传统的“以心代脑”论,对临床的帮助很大。比如中风病的治疗,就采用辨证施治原则,采用综合治疗措施;重视气血失调,痰淤为患;在采用辨证施治综合治疗的同时,强调早期的活血化淤、痰淤同治,通腑醒神,急性期后则重视益气活血与肝肾同治,取得很好效果。  刘茂才讲述 张丹萍整理

  人生画卷
  中途转弯,发现了别样洞天

  一次误诊改变一生选择
  1963年,意气风发的刘茂才从广州中医学院医疗系毕业,成为广东省中医院的一名内科医生。
  他做医生没多久,医学界推行“新医疗法”,医护一条龙,医生既要为病人看病,同时也要担任很多护理工作,当时大多推崇简单的医疗方法,讲究一副草药一根针治病,事实上,这样的体制貌似在培养通才,却并不利于医生和护士各自专业的发展。
  给刘茂才印象比较深的是这样一件事,当时医院的骨外科收治了一名腰腿痛的病人,住院没多久就出现反复发烧的症状,下肢也不能动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骨外科请内科去会诊,刘茂才也是参加会诊的医生之一,当时医生拿到的资料就是病人的一张胸椎X光片,显示胸椎没有问题,中医诊断也都是按照腰腿病来医治。当时一起参加会诊的岑鹤龄医生是一位进修中医的西医,他利用神经学的知识,只是拿棉签在患者的肚子上划了几下,观察病人的反应,就判断说,病人的问题还在胸椎上。后来证实岑医生的判断是正确的。
  缺少基本的神经学知识,差点误诊了病人,这件事情对刘茂才触动很大,文革结束后的1979年,刘茂才选择到中山医科大学进修神经科知识,并将自己的专业方向确定为脑病研究。

  只有一个主治医生的脑病专科
  中医学的高材生,转而学习西医的神经科知识,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不单是无数需要记忆的专业知识,更重要的是,还要有一颗兼容并蓄的心灵,“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而活水源源不断,还需要拓展新的空间。
  1979年,进修后的刘茂才主持成立了广东省中医院的脑病专科,主攻方向为中风病等脑病,这是全国中医系统较早成立的专科。最初,这个脑病专科只有刘茂才一个医生,每到开门诊的时候,他就会邀请理疗科的一个医生帮忙。
  学习了神经科知识的刘茂才,并没有丢掉中医的根本,而是“洋为中用”,他利用西医的知识诊断疾病,辅助治疗,同时将中医药理论积极运用到临床上。
  刘茂才坚持辨证施治原则治疗中风病,主张采用综合治疗措施;重视气血失调,痰淤为患;在采用辨证施治综合治疗的同时,强调早期的活血化淤、痰淤同治,通腑醒神,急性期后则重视益气活血与肝肾同治。
  中医药治疗脑病,尤其是中老年人的常见病,一时之间成为医院的强项,不过虽然已经成立了专科,病人也不少,但在专业上,刘茂才还是相当孤独的。

  从几张病床到独立病区
  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原来只有几张病床的脑病专科开始进入发展的阶段,不但开设了独立病区,而且进一步提高了临床的医学水平,1995年成立了颅脑外科,开创了全国中医院系统脑外科手术的先河。
  刘茂才曾经感慨地说:“中医药有独到的疗效,但也有局限。比如对中风小量脑出血中药十分有效,但中风大量脑出血就需开颅清除血肿。过去我们做不了手术,这类病人也就流失了,更别提中医药的参与了。现在引进开颅术后,不仅可及时抢救病人生命,中医药也有了发挥作用的机会。我们所做的国家课题说明,中西医并举不仅能使中风中大量脑出血患者死亡率、致残率大大降低,而且生活质量也提高了。假如回避现代科学,我们就永远无法了解这些。”

  名医讲堂

  不可轻信秘方
  中医有几千年的历史,又在民间有很深的基础,所以有不少灵验的秘方,但刘茂才认为,从来就有“凡药皆有偏”的说法,老百姓也常说“是药三分毒”,所以不可以轻信秘方。作为脑科专家,他常用的蝎子、蜈蚣等“毒物”来作为“扫风通路”的药物,但用起来相当慎重,因为这些昆虫对于人体来说都属于异性蛋白,可能会有不良的反应。
  中医最讲究辨症施治,所以养生不在秘方,而是因人而异。他自己有这样一次经历,1992年3月,刘茂才感觉心脏不舒服,于是去拍了心电图,当天医院开展义诊活动,他作为义诊专家在现场正在给病人看病,负责心电图的医生就找到他,说是心脏问题严重,让他立即住院。本来他很善饮,住院后按医生的要求滴酒不沾,后来他想到,古代医书中也常有用酒入药,来促进血液循环的,于是自己泡制了一点药酒,每天饮少量,几年下来,心脏早搏的问题居然没有了。

  睡得浅等于失眠
  在他看来,现在不少年轻人身体状态很差,有很多种原因,比如人之所以会得病,是“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而邪之所以能侵犯到人,是人的身体虚弱。以睡眠状态来说,比如曾经有人问过刘茂才,“睡不好”问题大不大,他认为,由于无法多睡、早睡,许多人在睡眠中爱做恶梦、容易惊醒,出现“浅睡眠现象”,而浅睡眠对人体衰老、智力及免疫力的危害与失眠、不睡觉造成的危害几乎相等。睡不好,也会虚,人也容易得病。
  另一种就是久病有淤。身体长期处于不健康的状态,气虚就必然带动血虚,虚极就见淤,邪气困在你机体里面,闭阻你的气血的流通,这就是久病致淤。 

  名医处方
  急则治标,缓则治本

  中风是中医的四大难症之一,而治疗中风颇有经验的刘茂才,总结自己治疗的心得,得出“急则治标,缓则治本”的原则。
  刘茂才认为,中风之病,多先有伏痰存在。有如风火相煽致风阳牵动伏痰,窜扰神明,或气虚不运,痰浊停滞,蒙蔽清窍,则神识不清;流窜脉络,闭阻脉道,则肢体瘫痪,口舌歪斜。
  所谓急则治标,是指对于急症的病人,首先要平肝熄风,祛痰开窍。一个是属于热比较盛的,就用辛凉开窍,同时祛邪、祛痰,先把病人的命救下来。
  接着在逐渐恢复的过程当中,就要扶正祛邪,补气血,疏通血脉的同时,也要祛除痰和淤,因为痰淤为患是中风病的主要矛盾之一,也是中风病的常见证候;痰淤在中风病的发生、发展、后遗阶段都起着重要作用
  刘茂才还指出,中风病是由于肾中阴阳水火失衡引发的,同时肝胃失调,因此到了后遗症的时候,除了补气补血、疏通血脉,还要养肝肾、柔肝平肝。

  名医门诊
  时间:每周六上午
  地点:省中医院大德路总院

  速写
  勇于探索,敢于突破

  刘茂才教授开始致力于中医脑病研究的时候,恰好刚刚过了不惑之年。尽管和许多人比起来,这个年龄才开始接受新的挑战并不算早,但“不惑”对于人生是一个相当积极的信号,不惑,是人的成长中最关键的一步,不惑,就是保持清醒的态度和独立的判断,而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这一点又格外重要。
  1979年,对于在中医学院学习了六年时间,当了二十几年中医的刘茂才来说,选择到中山医进修西医的神经学是一个相当有难度的挑战,而在学习之后,他做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选择,传统的“心主神门”的说法,让中医院根本就没有脑病专科,而他开始修正和完善中医“脑主神门”的理论,期望能够将西方医学中脑的概念移植到中医治疗当中。
  从当年的脑病专科唯一的一个主治医生做起,现在刘茂才身边已经形成了合理的人才梯队。广东省中医院的脑病专科,已经开设了中风、老年脑病、神经内科等七个门诊。
  心脑之争的突破,似乎让一切变得简单,思路更开阔,道理也更平坦。
  也许正因为如此,今天,已经六十多岁的刘茂才仍旧相当活跃,每周一到周五,他照例要到香港的一家中医研究所坐诊,往返于粤港之间,他感受到中医文化在两地的差别,这也使他认识到,对于中医来说,有时候文化的根底起到相当大的作用,当你找到文化的钥匙,才可以让探索的大门洞开。

  广东百年中医
  第二十三篇 传染病与中医药(上)

  中医药与治疗传染病有着不解之源,汉代张仲景在《伤寒论》序言就提到,学习医学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宗族家人多死于传染病。以后,在不断的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完善,形成了温病学说。
  1894年香港、广州两地流行鼠疫,病人见症一模一样,寒战高热,淋巴结肿大。省港死于鼠疫患者有十万之多,香港人口24万,有8万人走为上着,香港洋医都已束装回归英伦。但却有三位老中医视死如归,坚持每日接诊鼠疫患者,不畏瘟疫,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赢得了人们的尊敬。这三位老中医就是黄噙洲、徐午初、劳子开。难怪后人评说:“香港大鼠疫,中医当救星!”他们三人的医德医术为人们交口称赞。
  广州也有四位名医,分别是易巨荪、陈伯坛、黎庇留、谭星沅,当时称为“四大金刚”。他们认真研究鼠疫症状,并把它命名为“疫核症”。他们用升麻鳖甲汤主治,取得了非常好的疗效,活人无数。易巨荪后来写成《集思医案》,详细记载了岭南伤寒经方家救治鼠疫病的经过。
  广东省中医院提供资料

  思考中医
  中医里的文化传统

  中国人不信中医,就像中国人不爱吃中国菜,可能有,却一定少而又少。近年来中国人已经显露出了一怕苦二怕死的苗头,这其实是好事,惜命意识明显增强,而这样的一个结果,是让中医越来越吃香。
  据说一部韩剧在香港引起一阵中医热,按照我的理解,这是必然的现象,没有这个引子,也一定会是这剂药。原因无它,中国人的生活哲学,可能在中医里体现得最为明显,乱世也就罢了,到了安居乐业的时段,不信都不可能。我不是在夸大其辞,你可以看一看,中医开出的方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呢?一碗汤、一碗什么都有又什么都看不见更不知该如何命名的汤而已,很符合老子所说的“无状之状,无名之名”。而事实上,中国人在什么地方都在体现出这种莫可名状而一片混沌的标准:做人要世事洞明,奉行中庸;中国菜最讲究的是烹调,什么味道都要有;中国画讲究的是大写意,寥寥几笔写尽苍山绿水;中国诗要朦胧,所以李商隐的诗才最像诗……
  往大里说,中国文化实际上、根本上讲究的是这种混沌之道。按五行的说法,世界之本源就是混沌的,所谓“混沌初开,乾坤始奠”;再看看孔老夫子的学说,归根到底一个字——仁,但什么是仁?解释就多了。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根本不要求你给出个明确的定义,这样理解可以,那样理解同样没错。
  具体到中医,每一个人的身体出问题都有各自不同的原因,所以中医开出的每一个方子都肯定是不同的,是绝对的个性化服务。而西医对于每一个ED病人,可以都让他服用一个月的伟哥而不必有任何的歉疚,这在中医即使不被看做是草菅人命也至少要被人骂为是偷懒不敬业。
  中国古代读书人向来抱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观念,每一个乡村里,总有位未入仕途的老学究,粗通医术,备受乡里尊重。我觉得这样一个普遍的现象很值得玩味,事实上正可以看做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神经末梢:他们把传统文化的因子散播到了每一个乡村。中国的中医如此发达,也就怪不得封建社会历史有那么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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