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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京来到陕西农村半年多的时间以来,在最基层接触到了许多在北京难以见到的病例。选择部分误诊或误治病例,与同道交流,权且名曰“西行诊记”。
01 高血压(亲情束手,用药无功)
岳母年近六旬,体质瘦弱,向来血压偏低。入秋以来,夜间时觉两腿抽筋,已一月有余,自意为小恙,未加在意。近一周夜间抽筋加重,甚至疼痛不可转侧,乃告知我们病情。
诊脉惊见六脉浮弦搏指,心中暗讨:不好。立即测血压,结果为145/110mmHg。我们一面埋怨老人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一边立即带老人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心电图、B超、肾功等结果出来以后,我们稍微松了一口气,大部分检查结果都正常,只是在右肾上极发现一个小的液性囊肿。没有严重的器质性病变,这就好办。于是不顾院长留我们住院观察的好意,放心回家吃中药。
重新为岳母做详细的四诊检查:面色淡暗,略有浮肿,舌质润而有瘫软感(伸舌无挺直有力之象),舌苔薄白微腻。六脉双寸关浮弦而有急促之象,沉取无力,双尺脉沉弦细无力。纳食一般,入睡困难,易惊醒。大便偏干,小便一夜2-3次。
此上盛下虚,阳虚阴盛无疑。虑及老人体质素来偏弱,大剂温通恐不能胜药,改从中焦着手,俾中焦健运,纳食有加之时,再加入大剂温阳之品以治其本,当为稳妥可靠之途。
予附子理中丸合二陈汤加少许活血通经之品。三剂后,纳食未增,血压未降。舌脉如前。
因思舌脉上看虽为阴盛于上,而高血压及腿抽筋分明肝风内劲,润降阳明以平肝熄风当为捷径。急则治标,先降压再说。为书熟地、麦冬、黄精、玉竹、大枣等大剂柔润通降之品,以求速效。三剂后,轻度腹泻数次,而纳食更减,血压依旧。
此时已近病后一周,而岳母血压丝毫未降,妻子亦颇有微词,对我的口头禅也变成了“庸医”。
于是静心细思,错在何处?或许顾虑太多,反而束缚了手脚?乃假定岳母为一与己无关的普通患者,该当如何辩证论治?其脉虽浮弦搏指而沉取无力,且舌质瘫软,分明元阳浮越之象,急当大剂温阳通脉为治,何须另事更张?
乃与妻子商定,重剂温阳为治。
处方:熟附片60g,干姜60g,生甘草60g,熟地60g,麦冬30g,五味子20g,生麻黄24g,细辛根30g,生黄芪60g,山萸肉60g。一剂。水煎2小时,小量频服。
为防止万一,特预购葡萄糖、生脉饮等备用。下午抓药,熬好,已近黄昏。晚饭后开始服药。第一次服小半杯约50ml,觉无特殊不适。因第二天我们还要上班,岳母遂嘱我们去睡觉,言其可自行服药。乃嘱岳母如有心慌汗出等不适,须立即停药并叫我们,遂就寝。
第二天早晨,没听见岳母早早起床为我们做早饭的声音,心中一阵惊慌,立即披上衣服冲进岳母房间。见岳母躺在床上,神情疲惫。对我们说:昨晚喝了三次后,渐觉全身战栗不能自主,然神清异常,一夜未眠,没有出汗。因怕影响我们休息,所以没有叫我们。现在只是觉得非常疲惫,已无其他不适。
查看所剩汤药,知昨夜服药量不过整剂的三分之一。诊脉则六脉沉细缓弱,急测血压,显示为90/60mmHg。乃嘱岳母安心卧床,静心休养。
下午我们下班回家时,岳母已经起床操持家务,言其一切如常,不必担心。再诊脉则六脉缓和有力,测血压为110/70mmHg。已经恢复到了高血压之前的正常状态。
自此一剂药之后,除了生活当中注意休养之外,未再服过任何药物。如今半年已经过去,高血压未再复发。
[ 本帖最后由 无中生有 于 2008/3/16 21:52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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