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承张锡纯学堂系列讲记之----写在前面(1)李静
写在前面
李静
现代中医界名家刘观涛先生曰:“学医难,学中医尤难!成为名中医更是难上加难。因此,元代名医王好古写的中医书名叫《此事难知》!一旦通晓医理,就能以一当十,一通百通,就像清代名医陈修园写的书《医学实在易》!而从“难知”到“实在易”中间,则是成为中医临床高手最为艰难的路程。被誉为“中国近代医学第一人”的张锡纯,曾经这样总结自己的中医教学效果:“三年期满,皆能行道救人”。而对比传统中医教学,则是“取《内经》、《难经》、《伤寒》、《金匮》诸书为讲义。然如此以教学生,取径太远,非阐十年之功于此等书,不能卒业;即能卒业者,果能得心皆应手乎?”
张锡纯先生与数十年前即在回冉雪峰书信中论曰:“汉赵充国云“百闻不如一见”,此论用兵也,而用药等于用兵,故学医者亦耳闻不如目睹。医学校当与医院并立,合为一事,以医院中大夫充医学校中教员。众学生平日闻于师者,及见师之临证处方与所言者,若合符节,所治之病又皆能奏效,则学生对于经见之证,异日经手自疗,自然确有把握也。所可虑者,教员讲衍,无善本讲义可遵,不得不仍取《内经》《伤寒》《金匮》诸书为讲义。然如此以教学生,取径太远,非阐十年之功于此等书,不能卒业,即使能卒业矣,果能得心皆应手乎?是以弟在医院中教导学生,不敢徒慕高远,惟授以拙著《医学衷中参西录》俾其自阅,于难领略处亦间为讲解。其中一百六十余方,需以三年之久,大抵学生能历睹弟用诸方以治愈诸证,是以三年期满,皆能行道救人。此非为《内经》、《难经》诸书可废也,因古籍紧要之处,已粗搜罗于拙著之中而便于领会也。”
《医学衷中参西录》是一代医界伟人张锡纯先生毕生精研祖国医学心血的结晶。其中“医方编”每一方剂下均说明主治、药物配伍理论根据、加减及服用方法,有些方还用西医理论加以分析,辨病与辨证结合,具有较高的临床实用价值。一代名医,中西医结合的先驱张锡纯先生在医学理论上崇尚《内经》,在阐述药性上推尊《本草经》,组方师法《伤寒》、《金匮》,而对历代医家的学术成就亦兼容并蓄。作为实际派大师,他重视临床实践,提倡在明药性的基础上中西医并用,在坚持发展中医的前提下取西医之长,补中医之短,体现了他治学重创新,强调紧跟时代潮流的思想。本书内容丰富,具有较强的科学性、系统性、理论性及实用性,可供广大中医研究者及中医医务工作者阅读,参考使用。是用自拟方,经方,时方,验方,单方,秘方灵活运用的典范。先生临证,手到病除。即病势垂危,群医束手,一经先生诊视,立能回春。阅历既久,屡试屡验之方药,笔之于书,于医理药理多为发前人所未发,更力求融汇中西医于一致。对于祖国医学发扬光大,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先生之大作,名为衷中参西,衷中者,仍以中为要也。先生自序中说:“吾儒生古人之后,当竟古人未竟之业,而不能与古为新,俾吾中华医学大放光明于全球之上,是吾儒之罪也。锡纯日存斯心,孜孜忘老,于西法医学,虽尝涉猎,实未暇将其药饵一一试验,且其药多系猛烈之品,又不敢轻于试验,何能多采取乎?然斯编于西法非仅采用其医理,恒有采其化学之理,运用于方药中者,始乃合中西而融贯为一,又非若采用其药者,仅为记问之学也。特是学问之道,贵与年俱进,斯编既成之后,行将博览西法,更采其可信之说与可用之方,试之确有效者,作为续编,此有志未逮之事,或即有志竟成之事也”。张锡纯又说:“吾人生古人之后,贵发古人所未发,不可以古人之才智囿我,实贵以古人之才智启我,然后医学有进步也”。类似观点在其书中随处可见。如他主张:“读《内经》之法,但于其可信之处精研有得,即能开无限法门。其不可信之处,或为后世伪托,付之不论可也。”对《伤寒杂病论》中的错误,他也主张伪托或错简说,认为“古经之中,犹不免伪作,至方术之书,其有伪作也原无足深讶。”
先生精研内经“伤寒论”、“本草经”、《伤寒》《金匮》,于内伤、外感诸证,诸多心得体会,把毕生所学写成“医方编”、“药物编”、“医论编”、“医话编”“医案编”五大部分名为《医学衷中参西录》。将屡试屡验之方论留给了后人。其可贵者,在于衷中参西,辨病与辨证论治,专病专方专药论治,故有医方编之治阴虚劳热方、治肺病方、治心病方、治癫狂方、治喘息方、治黄疸方等,且有写续编之意。然先生未竟之志者,是乃我辈现代中医之任也。然其书与现代中医教科书有不相对应之处。仲景《伤寒论》中多为辨证论治,如桂枝汤证、大承气汤证、陷胸汤证等。《金匮》则多为辨病论治,如百合病、疟病等。实则张锡纯先生乃仲景之功臣也!而《医学衷中参西录》一书则是既辨病,又辨证论治,既采用西医辨病,又与中医相对应。衷中为主,中西结合,是为师承中医之可读之书,是现代中医承先启后,继往开来之佳作!学习好,运用好,光大之,方为继先生之志,如此,则医学幸甚!则中医幸甚!
张锡纯先生最为推崇《内经》、《神农本草经》,因其中载石膏性微寒,是其特别推崇石膏治寒温的文献依据。然而他说:“诸家本草皆不足信,可信者惟《本经》,然亦难尽信”。怎样发古人所未发,与古为新呢?当时在基本理论方面,中医面临的主要问题是阴阳五行学说与自然科学基本原理难通;藏象学说与解剖生理难通;六气六淫学说与微生物病因学说难通;气化学说与细胞学说难通。张锡纯在前人的基础上对这些问题作了大量的汇通探讨,其中至今仍有参考价值。张锡纯先生行医时代常有霍乱流行。当时西医对该病长于预防而短于治疗。为此,他创用了治疗霍乱的急救回生丹及防治兼用的卫生防疫宝丹。查其药味及制法则系衷中参西的成果,而经济简便,效果又在中西医之上。是其对防治霍乱的贡献。
创“赭遂攻结汤”治肠梗阻。古人有大承气、大陷胸汤等方法,但多禁忌,疗效亦不甚满意。张锡纯所创之法一为赭遂攻结汤,一为葱白熨法。前者集古方之长又有新意,后者为外治法,适于动力性肠梗阻。而疗效甚好。近年中西医结合治疗肠梗阻的原则,仍不出张锡纯所用之法。创荡胸汤以代大、小陷胸汤,实验用之屡有佳效。张锡纯先生长于救治危急大证,用山萸肉抢救急证是其一大发明,每重用萸肉救脱。脱证在西医称为休克,至今常见且难治。中医古方救脱以人参为主,但有禁忌,张锡纯以萸肉为主基本无禁忌。现代有中成药注射剂“参麦”注射液以治气血阴阳两虚之证。然其与山萸肉之功效当不可同日而语。张先生救治虚脱则每重用山萸肉,精读先生书中论山萸肉诸多验案即明山萸肉救脱之功效。临证与虚证每重用山萸肉即知其功效。现代如能将山萸肉制成救脱之剂,则为张先生之愿也。血证为临床常见证,近代名医张锡纯积数十年之临床经验,在其著作《医学衷中参西录》中,多有论述与验案收载。而张先生在书中仍推崇傅青主之“老妇血崩方”,此实为张先生博采众方之举,书中多有述及,今人观之用之,确有其临床实用价值。
先生对当时一些中西医互不合作的现象十分痛心,他主张中西医要互相学习,互相取长补短,极力反对中医界闭门自守和互相隔阂的思想,对待新知识新技术努力学习。主张医学以活人为宗旨,原不宜有中西医之界限存于胸中,在中医不仿取西医之所长,以补中医所短。阐述中西两药合用的好处。认为西药治在局部,是重在病之标也,中医治病求因, 是重在病之本也。究之,标本原应相兼顾,,若遇难治之证,,以西药治其标,中药治其本,则奏效必速。此在其创制的石膏阿斯匹林汤的运用中可谓发挥的淋漓尽致。
先生在大作中写其初习医时,与伤寒论小青龙汤处久思不解。后读喻昌“尚论篇”霍然而解时,不觉狂喜起舞,自叹见之恨晚。而我读先生书,于其精要处,亦深有同感。恨读之晚矣。故先生门人弟子、以及诸多学者,对先生盛誉之余,更重要的是将之发扬光大。然而随着时代之发展,现代医学与传统中医如何共荣共存,共同发展。如何使中医药实现现代化。在于如何运用好现代医学科学技术,认真地研究它,掌握它,运用它,使它为我中医所用,是现代中医临床实践的需要。也是广大病人的需要,我想先生知之,当亦欣慰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