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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唯科学主义下的“中医必须是科学的”荒谬性
作者:王世保
这是一个科学崇拜教的时代，“科学”这个概念如今成为了人们心中的上帝，一切都要在科学面前进行审判，不是科学的就是罪恶，是科学的就是真理。这就象欧洲中世纪的情形，一切都要在上帝名义下才能成为正当的。这种唯科学主义的时代精神正牢牢地抓住大多数中国人的神经。于是，在唯科学主义的时代精神面前，中医就必须是科学的，且不管这科学的内涵是什么。
就在这种“中医就必须是科学的”幻觉的刺激下，国内产生了三种截然不同的荒谬的结论，下面对其进行详细的分析。
一、中医必须是科学的，但中医不是科学，所以要废除科学
东西方文化的碰撞导致了一批只信西方文化、仇恨和敌视中国传统文化的民族虚无主义者，这些人被西方文化完全洗空了脑子！但他们同西方的那些纯粹的西方文化中心论者还有不同的一点是：他们的心灵里有着近代中国被动挨打的阴影。这种阴影使得他们始终不能公平地对待自己的传统文化。
正是基于这种心理，所以他们的观点比较激进：既然中医是导致中国在近代被动挨打的文化的一部分，那么为了中国的富强，为了弘扬科学精神，就要废除中医！这可看着是一种“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余波。
这种提法很能迷惑一部分人，但是它却是一种狭隘的独断论。
中国在近代被西方列强侵略，并不是东方文化落后所致，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属于两种内容与形态完全不同的文化体系，各自塑造的人类生存形态迥然相异，它们之间没有内在的可比性。东方文化强调地是一种整体，在这种整体意识下，人们更注重自己与周围万物的和谐，这阻止了东方人对自然的掠夺；而西方则是以一种分裂的原子主义看问题，强调的是个体的独立性和自由性，因此，它推进了个人欲望的放纵和对自然的破坏，这就必然造就了西方强大的物质文明。西方物质文明的强大，必然会导致西方对东方的侵略。因此，中国的被动挨打不是因为我们的文化落后于西方文化，而是它们所塑造的人类生存形态的差异导致的。
由此可以看出，东西方是两种并存的文化体系，各自有各自的善，也有各自的恶。但是，我们决不能站在西方文化的立场上要求完全剿灭们的文化。西方文化内在的缺陷决定了我们继续保存我们自己文化有其重要性和积极的意义。
我们知道科学在西方才刚刚兴起近四百年，这四百年虽然给人类带来了丰富的物质文明，但是人类的贪婪过度，却导致了自己生存环境的破坏，这有毁灭人类自己的危险。很多人把这种危险归于西方人的纵欲，但是我们只要深入考察就会发现这是西方文化内在的缺陷导致的。
科学，本身就是一种破坏自然物的知识。科学家在认识自然物的过程中，使用的是一种分裂的原子主义思维，这必然会导致认识过程中对自然事物的破坏，而这个破坏的过程就是科学的认识过程，这个过程最后又被抽象为科学知识。因此，科学知识具有分裂自然物的内在缺陷，它来自于偏狭的眼光，又导致人们以一种狭隘的分裂眼光对待自己的生存所依赖的世界。
因此，科学的这个缺陷是科学自身不能克服的。而东方文化却能有效地更正这一缺陷。因此，保存中国的传统文化，保持中国文化的多元性，是我们能够更好地生存的需要。
尤其是我们已经接受了西方的科学文化大力发展国民经济，已经面临着与西方同样的生存困境的时候，保持和复兴东方文化就显得更为必要。
中医作为同西医一样的医疗体系，具有显著的救死扶伤的功用，它虽然不是科学，却能弥补西医治病的不足，因此，中西医并存能够更好地维护国民健康。
那种中医不是科学，所以要废除科学的提法就是一种狭隘的唯科学主义意识形态，是我们必须反对的，也是要屏弃的。
二、中医必须是科学的，科学能证明它，所以中医是科学的
中医药理论与西方自然科学之间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大部分人虽然承认中医理这种区别，但受唯科学主义时代精神的影响，他们却仍然坚持要把中医看作科学，离开了“科学”这个概念，他们几乎不能相信任何东西。
既然二者有着显著的差别，如何才能把中医与科学之间弄出一个科属来呢？常见的有两种方法：
（一）用科学理论来解释中医理论，确认中医理论是正确的，然后再确认中医理论是科学。
（二）主观臆造出一个宽泛的科学定义，然后包容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认知体系，这样就把中医主观地变成科学了。
这两种途径都是在一种唯科学主义时代精神的致幻下，由人们想出的自欺欺人的办法。
（一）只有证明了中医具有科学的属性和特征才能证明中医是科学
现在，不少人津津乐道自己用现代科技证明了中医的科学性，事实上这是一种典型的自欺欺人的举动。
使用科学技术能够证明某种认知体系是正确的，但这只是从另外一种途径来对这种认知体系进行验证，这种验证充其量只能说明这种途径认识事物是有效的，但它绝对不能证明这种认知体系就是科学。因为，使用科学技术验证的只是这种途径认知的结果，却不能对这种认知体系的属性和特征进行验证，而恰是这种属性和特征决定了这种认知体系的科属。
这种逻辑错误恰好就反映在一些人使用现代科技手段来证明中医是科学的行为上。
比如一些现代科技工作者向别人炫耀：
“我用某某现代科学理论证明了中医理论在某些方面与我的理论保持了一致性，
所以中医理论应该是正确的，
所以中医理论应该是科学。”
这就是这些人的一般思维，但是这个一般思维却隐含了一个假设的命题：凡是正确的，就是科学的；凡是科学的，就是正确的。
这里把正确等同于科学，也就把科学等同于真理，这正是唯科学主义者的一般心态。
科学到底是不是真理，但整个科学史证明，科学只不过是建立在假设基础上的一种理性知识，它的正确性更多依赖的的是人们的信仰，同时它的真理性仍然需要实践来检验。
我们可以说科学有可能反映出了部分真理，但是决不能把真理等同于科学，科学只是希望把自己从属于真理，这仍然是科学的理想。
所以那种用科学的手段来确证中医理论的正确性，只能说明中医理论反映出了一种不同于科学的有效的认识万物的途径，但它不是科学，更不是科学的。
（二）根据自己唯科学主义的心态任意扩大科学的定义，突显了一种循环论证的荒谬
有一部分人还是明智的，他们能够看到中医与西方自然科学之间的迥然差别，但是当他们在唯科学主义的幻觉的刺激下，又犯了一种名相崇拜的糊涂：既然中医不同于西方的自然科学，那么为了让中医必须是“科学”的，所以，就应该扩大科学的定义。
这种做法就是一种名副其实的“名相”崇拜，好象“科学”这个名词就代表了真理，不管西方文化中的科学的内涵到底是什么，就必须把中医塞进“科学”这个名词的队伍里去。
于是，那些想把中医塞进“科学”的人士，就开始根据中医与科学的共同特征，来丰富“科学”这个空壳，各式各样的科学的定义为了这个共同的目的都出现了。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科学就是正确的认识自然的知识体系。
这个定义是从哪来的呢？
就是从中医与科学都能正确的认识事物这一共同的特征而来。但是西方文化中的科学是自明的，也就是说它不用证明自己的身份就是科学。在这个“科学就是正确的认识自然的知识体系”科学的定义还没有总结出来前，中医并不是公认的科学。这样就从一种已知是科学的科学知识体系和未知是科学的认知体系中抽象出来的概念又返回来确认这个未知是科学的认知体系是科学的。这就是一种典型的循环论证。
科学就是正确的认识自然的知识体系，但正确的认识自然的知识体系并不是科学。要能证明中医就是科学，必须证明“正确的认识自然的知识体系就是科学”这一命题。
即使已经公认的科学能够正确的认识事物，但这一个现象并不足以抽象出“正确的认识自然的知识体系就是科学”这一命题，就象你不能从人的特征来抽象出“凡是动物都是能够直立行走的”一样。
另外，当别人指责你说：中医就是不科学的！人家持的可是西方文化中的科学的标准，可你却仍然反唇相讥：中医就是科学的！你中医的科学与别人的科学完全是两回事！
所以我们中医学界没有必要玩弄这种名相崇拜的游戏，既然中医与西方文化中的科学是两种认知体系，那么为了把中医与其区别开，最明智的做法还是承认中医是非科学的，而事实也是如此。
三、中医必须是科学的，但它是超前科学，虽然现代科学解释不清楚，
但是以后的科学是能证明的
还有一小部分人依据是科学的最新进展,，认为中医是超前的科学的。他们认为之所以许多中医理论用现代科学技术无法证实，那是科学还没有发展到认识中医理论的水平，但是随着西方系统科学的不断进步，这些中医理论必将为未来的科学所证实。部分学者以此一相情愿的臆测为依据，认为中医的方法论代表了未来科学发展的方向，所以，中医应该是超前的科学。
且不说那种未来的科学能够证明中医的科学性这种观点的逻辑的荒谬性，就说西方科学的系统论，其无论怎么发展，仍然是与东方的整体观有本质差别的。西方科学中的系统论是在西方机械原子主义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它把研究的对象作为一个整体，放在一个主观建构的更大的人工环境中进行考察，事实上，这种认识论仍然是西方的，仍然具有西方理性建构的特征，它是与东方人认识自然事物的整体直观方法有着本质的差别。
因此，无论科学在将来如何发展，它始终不会改变自己理性主义文化的特征。即使未来的科学能够证明中医理论的正确性与一致性，但它仍然不能说明中医就是科学。
以上分析的三种观点均是唯科学主义时代精神的产物，在这种时代精神的主导下，中医就必须是科学的，必须在科学面前进行解释，以便取得自己的合理性与合法性。这种“科学”名相崇拜的心理导致人们对待中医产生了种种荒谬的观点，有的要主观废除中医，有的则主观地把中医披上一层科学的外衣。
然而无论是哪种观点，这种随心所好而产生的意见都是对中医的发展有害的：废除中医的则直接要消灭中医，而那些力图把中医纳入西方文化科学体系的，则一方面通过曲解中医理论异化中医，一方面在误导人们看待中医的眼光，进而误导国家制定发展中医的政策。
因此，我们要想发展中医，把中医带出目前的生存困境，就需要明智地破除这种“科学”名相崇拜的幻觉，坚决批判废医论和中医科学化政策，既然中医不是科学，那么我们就应当确立其不同于科学的认知的有效性，进而保持自身的特征，走符合自身文化特征的发展之路。
（初稿，完成于2007年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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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21 15:24: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