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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临沂手足口病调查:传言源于一场医闹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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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7 14:34: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5月11日,青岛新闻网上关于临沂“怪病”的消息,是这个城市的“手口足病”疫情被全国所知的节点,但此前十几天内,临沂市早已经传遍了这个消息,街头流传最严重的说法是,“80个孩子被隔离,死亡的孩子有十几个”。
  记者◎王恺实习记者◎陈超

  这一切传闻的起点,始于此次疫情中唯一死亡的孩子申朝霞所在的村落,临沂沭埠岭村的村民与该市最大的人民医院的一场纠纷。纠纷现场的人群成为消息的第一批散布者。

  临沂拥有目前全国第三大的批发市场,这个市场使临沂的经济和城市面貌在近几年内大为改观,也使城市里出现了受尊敬的外来人口群:浙江老板群,他们开各种名车,“连 劳斯莱斯都有”,梳油光光的背头,吃海鲜,他们作为榜样人群改变了这个城市传统的生活方式,“有条件的临沂人都开始买车”。
  当一些浙江老板在网络上跟帖,表示最近要带孩子离开这座“危险”的城市,这个城市的中枢神经开始紧张,扑灭传闻,成为整个城市的目标。

传闻的起源

  申志斌是临沂沭埠岭村的村支书,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大家会误以为他是临沂那群成功的浙江商人中的一个:打扮和那些浙江商人没什么两样,开的也是名车,“奔驰还是 宝马,不记得了”。临沂人民医院负责和这位支书谈判的儿科一位负责大夫说,因为申志斌特殊的气派,以致大家开始都不相信他是近郊一个小村的村支书。“我们以为他和他带来的那群人都是职业‘医闹’。”
  4月30日,就在1岁多的申朝霞死亡的第二天,申志斌就率领村里的40多个村民来到这所医院新扩建的门诊大楼里,导医员们被他们最早扒开,因为她们不许村民们摆放花圈。花圈至少有十几个,与花圈相衬的是满大厅撒的纸钱。

  虽然只是一个地级市的医院,但是人民医院扩建于2004年的新大楼很是豪华,气派的门诊大厅至少能装下几千个人。医院副院长徐同龙说:“每天的门诊量是三四千人,和北京的大医院不相上下。”

  这天门诊的几千人几乎都看见了痛哭流涕的申朝霞的父母亲,更有好奇者一直跟着申志斌,从门诊大厅一直到儿科病房,再到医务科。按照申志斌的说法,孩子的死亡纯粹是医院误诊造成的——4月27日,孩子第一天来看病,“当时上吐下泻”,医院的诊断是肠胃不好,打了点滴回去了。第二天未见好转,继续打点滴。第三天早上来医院复查,结果出现了脑炎症状,抢救中因肺出血而死亡。医院负责抢救的儿科病房主任李志方说:“其实抢救是到位的。”但当时那些旁听者听见的是种种混乱的说法:“临沂开始流行大脑炎”;“一天就病70多个孩子,你们根本就没好好治疗”;“好多孩子隔离着,死的不止这一个”。这些说法,使无数旁听者有了最初的恐怖印象,这也是网上的第一个关于此病帖子中“大脑炎”说法的由来。

  孩子死亡报告上,记录死因是“脑炎、肠道疾病和手口足病”。因申家不同意尸体解剖,所以只能进行血液采样分析。当时有医生觉得这孩子的脑炎和一般的脑炎区别很大,所以上了医疗网站,一查之下发现这和台湾地区1998年流行的“手口足病”疫情中的一些病孩症状极其相似,就添加了“手口足病”。

  申家当天就得到了赔款的承诺。按照申志斌的要求,“误诊了就该赔偿”。8万元的数目不算多,但申家人表示并不是为了要钱而来——“纯粹是为了争口气。”申志斌强调。

  申志斌和申朝霞的父母亲有点亲戚关系,“但这不是我为他们出头的原因”。申志斌强调。他觉得自己在完成乡村带头人的角色。

  申志斌确实是该村的带头人,原因不仅因为他的职位,更因他的财富,他自己的私人工厂生产建筑材料,庞大的四排厂房就在公路边,雇佣的是周围各村的人,“也包括临沂市的人”。

  而医院始终不承认“误诊”的说法,专门处理医患纠纷的医务科的张主任说,患者闹事对于医院来说已经是常态了。“医院大,闹事的当然比别的医院多。”而国营医院面对这种情况一般是无计可施,“我们只能同对方谈判,尽快解决问题,为的是不影响正常工作”。他们说,对方在没在这里看三天病都可疑,“我们这里是没有门诊记录的”。但是“息事宁人”的原则至上,这场纠纷他们就以8万元了结了。

  但这场纠纷带来的严重后果,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4月30日,也在看病的临沂市某幼儿园的老师张俊英回到单位就把此事告诉了同事,“当时大家也就当是闲聊”。没有想到,下午就有一个家长跑来提请接孩子,并告诉她们,“五一”后也不会马上来上学,“临沂市开始有‘瘟疫’了”。消息比张俊英还灵通。“可能是因为有孩子,听见这消息格外关心。”幼儿园、学校于是成为消息流传的第二级公共空间。

  “五一”后,原来有30个孩子的大班只来了半数学生,“瘟疫”的传闻已经不再限于小范围的流传了,即使是送孩子来的家长,也都担心地向老师询问,他们的新说法是,这种病和“口蹄疫”没区别,可以通过吃肉传染,当天,幼儿园就停止给孩子们供应肉食。“往年此时就该排练‘六一’的节目了,可是今年到现在孩子都没来齐。”张俊英烦恼地说,不过她又马上安慰自己,“别的幼儿园也这样,临沂有一半的幼儿园缺孩子”。

  “五一”长假,传闻并没有消失,并且在假期的最后一天达到高潮,出现在百度网上某山东论坛里的一篇帖子——《危机,危机,大家注意了,“非典”又来了》迅速被各论坛转载,“临沂出现了大脑炎,导致大量儿童死亡”的说法,终于在临沂成为街谈巷议的内容。

  张俊英说,“五一”过后,那些家长来幼儿园的时候,有的给孩子戴着口罩,有的问她幼儿园是否干脆停课,她只能表示自己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唯一的防范是,少让孩子说话,不让孩子吃肉,“这样一来,呼吸道,消化道都被管住了”。

封闭的卫生系统
  事实上,早在今年的3月13日,临沂第一例“手口足病”的信息被当地的卫生局通过内部的“疾病检测信息报告系统”直接上报,无论是山东省的还是国家的疾控中心,都始终掌握着临沂手口足病的发病情况。“他们为什么没有反映,我们不知道。”临沂卫生局局长卢廷祥说。

  卢廷祥的解释是,临沂完全执行了“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传染病疫情不能由市一级单位通报,而应由国家卫生部或委托省、自治区、直辖市通知,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对外界宣布临沂的“手足口病”疫情。

卢廷祥是个喜欢锻炼身体的卫生系统领导,他能用两个手指撑着,在沙发上做俯卧撑,在临沂的卫生界,他的健康意识都很出名,这次疫情处理,在他看来,始终都“不怠慢”。第一时间上报之外,“‘五一’都没休息,组织了全市医生专门听省里来的专家做培训,如何对待流行病”。印在粉红色的薄纸上的“手足口病治疗标准”也确实在人民 医院的办公桌上随处可见。
  因为死亡个案的出现,临沂整个卫生系统的“五一”期间更加繁忙。人民医院首当其冲——卫生局下文给各个区、县医院,如发现“手口足病”后一概让患者进市治疗。“五一”假期,人民医院一天内能接收几十名孩子,这些孩子都有相似的病症:手、脚,包括嘴里面发出红点,像疹子。

  医生们也没有对家长进行任何疫情的说明,因为他们觉得,“这病很容易治疗,属于传染病中不用上报的那种,并不严重”。护士王非不属于儿科病房,她是从亲戚的电话里知道临沂开始流传某种疫情,“他们来找我打听”——虽然在医院工作,可是她也不知情。碰见儿科隔离病房工作的同事,那个医生笑着对她说:“不要紧,你家孩子不会得病,得病的都是脏小孩,看他们的手指甲就知道了,里面都是泥。”

  整个医院并不因为每天涌进患儿而紧张。徐同龙说:“医生们看惯了生老病死,早就习惯了。”而申朝霞死亡的事实在医生们看来也不严重,“哪种疾病不死人呢?感冒也会导致死亡”。

  可是家长们对这个封闭系统充满了怨气,从下面县城里来的患儿韩耀星的爸爸是个老实的农村青年,可是这次孩子的病让他急红了脸:儿子的“死和活之间就差那么一小会儿”。他觉得孩子的命完全是捡来的。“刚开始,孩子手上都是小红点,孩子奶奶说是发风疹,说是不用看。我们想,村里的卫生所也确实看不好,就没去。”4天过去,孩子吃早饭的时候突然倒下,抽风,“送到县医院,一小会就没声音了,怎么问也问不醒”。跟着去县医院的孩子奶奶开始哭叫,“她一哭,县医院的大夫才像醒过来似的,叫我们赶紧送孩子上人民医院来,说是最近流行一种什么病”。

  他们是到了人民医院才听说“手足口病”这种说法,“要是早点知道临沂在流行这病,我也不会这么晚把他送医院”。他的说法,立刻在病房里获得家长们的一片响应。

  5月11日,青岛新闻网的记者张国勇在看见网上的众多帖子后,给临沂的疾控中心、人民医院分别打了电话,没有得到明确回答,徐同龙副院长说:“我们的医护人员没做错,因为疫情不可能由普通医生来宣布。”张国勇为了解情况,甚至给114查号台也打了电话——当然没有收获。但是,他还是根据自己的采访和猜想,写下了事后被80多家网站转载的消息,“临沂出现不明怪病,多名患儿死亡”——张的文章成为最早报道临沂疫情的文章,但“多名患儿死亡”的说法和事实不符。

  徐同龙至今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到了这个阶段,临沂终于进入了消息流传的失控阶段,那天涌进医院来的患儿挤满了走廊,“有很多不是得这病的,可是看了这消息后都吓坏了,发了红疹就说自己的孩子得了‘瘟疫’,他们给这病起了名字,叫‘烂肠子病’,也有说是得了‘口蹄疫’的”。

传闻:城市和乡村的“合谋”
  经过几天忙乱后,人民医院的儿科病房迅速恢复了宁静。

  接受采访的儿科主任王吉安甚至都不愿意承认这里曾经忙乱过。“我们一直是这么忙,‘五一’从来是要加班的。”他这样解释“五一”的加班。虽然是三级甲等医院,但是人民医院并没有采用电脑处方,所以患者什么时候来看病,结果怎么样,在这里都无法查询到。

  而狭窄的走廊里,也没有了前些天的隔离状态,外人进出不用戴口罩,“因为是常见的传染病,所以不用那么紧张”。王吉安极力展现自己医院的常态。

  王吉安举出医院从没有紧张过的例子,“‘五一’长假里,中央电视台有记者在我们这里拍摄我们医院的助残行动,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里出过传染病疫情”。而且,临沂市对待一切记者的态度是:“这个病哪里都有,干吗非说是我们临沂的?”王吉安说:“写手足口病,还不如写写我们医院怎么助残。”

  按照临沂市宣传部长的看法,临沂疫情被扩大,显然是青岛新闻网记者的责任。这种消息的扩散,对于正在发展的临沂经济是非常不利的。“我们这里有全国第三大的批发市场,每天来往的外地客商就不知道多少,这样的说法不是给我们抹黑吗?”他说自己已经建议有关部门对该记者严肃处理。

  全国第三大的批发市场,在徐同龙等与之没有直接经济关系的医护人员嘴里,也是临沂的骄傲,这个城市在这几年随着批发市场的建立而有了极大变化,仅仅不到4年的时间,随着批发市场的壮大,临沂由一个“破旧的老城”变成了“现代化的新城”——从没有见过这么有自豪感的城市市民,他们或者指着庞大的城市广场,或是指着通过蓄水而变得宽阔的沂水说:“我们生活得不比你们北京差。”

  这种自豪感,以及害怕流行病给城市带来的不利影响,使他们不能接受临沂流行手口足病的说法,采访医护人员的过程中,最多的说法是:“这是常见病,你们北京也多着呢。”可是根据来自全国疾控中心的统计数字,自3月份以来,临沂手足口病的康复病例已经477起,按照北京儿童医院的专家的看法,是山东省几年来该病再度流行的表现。

  而申志斌也开始忙于否认自己的村子里出过手足口病的死亡例子。“明明是大脑炎,结果医院乱说是‘手口足病’,给我们村、我们镇都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他坚定不移地说,“我们村从来没有过任何人得这种病。”而在临沂调查的山东省疾控中心专家也修改了以往的说法,他们说,这个1岁多的孩子,“因为突然死亡,且未采集到临床标本,所以不能认定为‘手口足病’引起的死亡”。-

    (本文部分被采访者系化名)
手足口病究竟有多危险
  还没到门诊时间,北京儿童医院的皮肤科候诊区不时有孩子的哭闹声传来,一个2岁左右的小男孩,在妈妈的怀里非常安静,嘴唇周围有一些比较明显的皮疹,伸出小手的时候,手掌中也有类似红点。北京儿童医院皮肤科副主任徐子刚大夫介绍说,“这就是典型的手足口病,在这个季节很常见,绝大多数感染者为5岁以下的儿童,我们现在平均每天有三四个患儿就诊,最近几年都比较平稳,没有显著增加的迹象,前两三年的这时候每天甚至有10个以上手足口病的患儿”。
  提到这种病的严重程度,徐大夫拿出一张《传染病报告卡》,“手足口病列在丙类传染病第四条,属于其他法定管理以及重点监测传染病,甚至不属于必填项,因此这个病本身没有那么严重。不过,这种病会有百分之十几的可能性产生合并症,比如心肌炎、脑膜炎等等,如果病情严重也会导致死亡,虽然死亡概率很低”。

  我国最早于1981年在上海发现手足口病,1983年和1986年在天津有两次大规模的爆发,患者最多的时候达7000例。最严重的疫情发生在台湾省,1998年6月和10月,台湾两次疫情爆发,共监测到129106病例,重症病人405例,死亡78例。

  今年,临沂首先出现了疫情,七八月份才是流行的高峰期。“这种病本身不可怕,一般7~10天就可以痊愈,我们给一些抵抗力较弱的孩子采用一些抗 病毒治疗就可以了,如果有合并症我们就会同其他科室一起治疗,效果都不错。患儿的传染性也不是很高,父母一般不会被感染,但是家里的老人要注意。所以患病之后我们主要是建议患儿先不要去幼儿园,避免传染。” 徐大夫的临床经验告诉我们这并不是特别严重的疾病,“当然,任何病都有致死的可能,因此对待这种病也应该有一种理性的态度”。-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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