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伤寒, 瘟疫, 俱外侮之证, 惟内实者能拒之, 即有所感而邪不胜正, 虽病无害。 最畏者, 惟内虚之人, 正不胜邪, 邪必乘虚深入, 害莫大矣。 故曰伤寒偏打下虚人。 且今人虚弱者多, 强实者少, 设遇挟虚伤寒, 而不知速救根本, 则百无一生。 故伤寒书曰: 阳证得阴脉者死, 正以阴脉即虚证也。 此欲辨之, 惟脉为主, 而参以形证, 自无失矣。 盖凡遇伤寒外热等证, 而脉见微弱浮空, 举按无力者, 即是虚证, 最不易解, 最不宜攻。 虽欲发汗, 汗亦难, 出即有微汗, 亦不过强逼肤腠之汗, 而必非营卫通达之所化。 若不顾虚实而逼之太甚, 则中气竭而危亡立至矣。 然治虚之法, 须察虚实之微甚, 若半虚者, 必用补为主, 而兼散其邪。 若太虚者, 则全然不可治邪, 而单顾其本, 顾本则专以保命, 命得不死, 则元气必渐复, 或于七日之后, 或十四日, 甚者二十日之后, 元气一胜, 邪将不攻自溃, 大汗至而解矣。 欲知其兆, 亦察其脉, 但得弱者渐强, 小者渐大, 弦者渐滑, 紧者渐缓, 则大汗将通, 吉期近矣。 凡用补之法, 但察其胸膈何如。 若胸腹多滞者未可补, 年壮气实者未可补。 若气本不实, 而胸腹无滞, 则放胆用之。 又若内无热邪, 而素宜用温, 其或气有难行者, 则必兼暖胃而后可。 盖补得暖而愈行, 邪得暖而速散, 切不可杂用消耗寒凉, 以分温补之力。 其或初感寒邪, 但见脉证真虚, 邪不易散等证, 则人参, 熟地之类, 开手便当速用, 愈早愈妙, 若或迟疑, 则纵寇深入, 反成难制, 此治虚邪最善之法也, 余用此法, 活人多矣。 常闻昧者有伤寒忌补之说, 不知补者所以补中, 是即托卅之意。 亦以寒邪如盗, 其来在外, 元气如民, 其守在中, 足民正所以强中, 强中正所以御外, 保命玄机, 惟此一着, 何为补住邪气? 庸妄误人, 莫此为甚。 余因再悉于此, 用补伤寒治法之未备, 渐用渐熟, 方知其妙。 自今而后, 知必有不惑余言, 而受余之生者, 将无穷矣。
2. 伤寒精血素弱, 或阴中阳气不足, 脉细弱而恶寒者, 必须大助真阴, 则阳从阴出, 而表邪自可速解, 惟理阴煎加柴胡, 麻黄之类, 或随证加减用之为最妙。 若伤寒于七八日之后, 脉数无力, 神昏气倦, 或躁扰不宁, 散之不可, 清之不可, 而邪不能解者, 只宜理阴煎大剂与之, 真回生神剂也。 若气血俱虚而邪不能解, 只宜平补者, 以五福饮为主, 而随证加减用之, 或大补元煎, 或六物煎, 或十全大补汤, 皆可用。 若脾胃中气虚弱, 而邪不能解者, 宜四君子汤加减用之。 若中气虚弱脾寒, 或兼呕恶而邪不解者, 宜五君子煎, 温胃饮。 若劳倦伤脾, 寒邪内陷, 身热不退, 当升散者, 宜补中益气汤。 若寒邪陷入阴分, 血虚不能外达, 而当升散者, 宜补阴益气煎。 若阴虚发热, 面赤口渴, 烦躁, 脉浮洪无力者, 宜六味地黄汤大剂与之, 一服可愈。 凡中气虚寒, 表邪不解, 或日久畏药, 或诸药不效者, 只宜独参汤, 或浓或淡, 或冷或热, 随其所好, 时时代茶与之, 连日勿间, 使其营气渐复, 则邪气渐退, 大有回生之妙, 毋勿之也。
3. 伤寒用补之法, 与用攻用散者不同。 盖攻散所以去实邪, 其力峻, 其效速, 故凡用柴胡, 麻黄之类, 取效在一二三剂之间, 用大黄, 芒硝之类, 取效在一剂之间, 此而不效, 必其用之不善, 不可多也。 至若用补者, 所以补虚, 其力柔, 其功缓, 虽于一二剂见效者, 亦多有之, 若积劳积损, 气血虚甚者, 欲其复元, 诚不易也。 但察其服补无碍, 或于脉证间略见相投, 便是得补之力。 故轻者二三剂, 重者十余剂, 方得见功, 而汗出邪退以愈也。 若不知此理, 而但于一二剂间, 未见速效, 则必致庸谗起, 惑乱生, 而全功尽弃矣。 此不可不深察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