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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天百云

《用藥如用兵》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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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1 11:51:47 | 显示全部楼层

醫學源流論.徐大椿

幼科論

   
   幼科古主謂之啞科,以其不能言,而不知病之所在也。此特其一端耳。幼科之病,如變蒸胎驚之類,與成人異者,不可勝舉。非若婦人之與男子異者,只經産數端耳。古人所以另立專科,其說精詳明備。自初生以至成童,其病名不帝以百計。其治法立方,種種各別。又婦人之與男子病相同者,治亦相同。若小兒與之成人,即病相同者,治亦迥異。如傷食之症,反有用巴豆、硼砂。其餘諸症,多用金石峻厲之藥,特分兩極少耳。此古人真傳也!

   後世不敢用,而以草木和平之藥治之,往往遷延而死。此醫者失傳之故。至於調攝之法,病家能知之者,千不得一。蓋小兒純陽之體,最宜清涼,今人非太暖,即太飽。而其尤害者,則在於有病之後,而數與之乳。乳之爲物,得熱則堅韌如棉絮。況兒有病則食乳甚稀,乳久不食,則愈棄滿,一與之吮,則迅疾湧出,較平日之下咽更多。前乳未消,新乳複充,填積胃口,化爲頑痰,痰火相結,諸脈皆閉而死矣。譬如常人平日食飯幾何,當病危之時,其食與平時不減,安有不死者哉?然囑病家雲:乳不可食。

   則群相詬曰:乳猶水也,食之何害?況兒虛如此,全賴乳養,若複禁乳,則餓死矣。不但不肯信,反將醫者詬罵。其餘之不當食而食,與當食而反不與之食,種種失宜,不可枚舉。醫者豈能坐守之,使事事合節耶?況明理之醫,能知調養之法者,亦百不得一。故小兒之所以難治者,非盡不能言之故也。
发表于 2007/3/21 11:53:27 | 显示全部楼层

醫學源流論.徐大椿

瘍科論

    瘍科之法,全在外治,其手法必有傳授。凡辨形察色,以知吉凶;及先後施治,皆有成法。必讀書臨證,二者皆到,然後無誤。其升降圍點,去腐生肌,呼膿止血,膏塗洗熨等方,皆必純正和平復,屢試屢驗者,乃能應手而愈。

    至於內服之方,護心托毒,化膿長肉,亦有真傳,非尋常經方所能奏效也。惟煎方則必視其人之強弱陰陽,而爲加減,此則必通於內科之理,全在學問根柢。然又與內科不同。蓋煎方之道相同,而其藥則有某毒主某藥,某證主某方,非此不效,亦另有傳授焉。故外科總以傳授爲主,徒恃學問之宏博無益也。有傳授,則較之內科爲尤易。惟外科而兼內科之症,或其人本有宿疾,或患外症之時,複感他氣,或因外症重極,內傷臟腑,則不得不兼內科之法治之。此必平日講於內科之道而通其理,然後能兩全而無失。若不能治其內症,則並外症亦不可救,此則全在學問深博矣。若爲外科者不能兼,則當另請名理內科,爲之定方。而爲外科者,參議于其間,使其藥與外症無害,而後斟酌施治,則庶幾兩有所益。

    若其所現內症,本因外症而生,如痛極而昏暈,膿欲成而生寒熱,毒內陷而脹滿,此則內症皆由外症而生,只治其外症,而內症已愈,此必商之內科也。但其道甚微,其方甚衆,亦非淺學者,所能知也。故外科之道,淺言之,則惟記煎方數首,合膏圍藥幾科,已可以自名一家;若深言之,則經絡臟腑,氣血骨脈之理,及奇病怪疾,千態萬狀,無不盡識。其方亦無病不全;其珍奇貴重難得之藥,亦無所不備。雖遇極奇極險之症,亦了然無疑。此則較之內科爲更難。故外科之等級,高下懸殊,而人之能識其高下者,亦不易也。
发表于 2007/3/21 11:55:07 | 显示全部楼层

醫學源流論.徐大椿

祝由科論

    禍由之法,《內經》賊風篇,岐伯曰:先巫知百病之勝,先知其病所從生者,可禍而已也。又移精變氣論,岐伯雲:古恬淡世,邪不能深入,故可移精禍由而已。今人虛邪賊風,內著五臟骨髓,外傷空竅肌膚,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禍由不能已也。由此觀之,則禍由之法,亦不過因其病情之所由,而宣意志氣,以釋疑而解惑。此亦必病之輕者,或有感應之理。若果病機病重,亦不能有效也。古法今已不傳,近所傳符咒之術,間有小效;而病之大者,全不見功。蓋岐伯之時已然,況後世哉?存而不論可也。以宏博無益也。

獸醫論

    禽獸之病,由於七情者少,由於風寒飲食者多,故治法較之人爲尤易。夫禽獸之臟腑經絡,雖與人殊,其受天地之血氣,不甚相遠,故其用藥亦與人大略相同。但其氣粗血濁,其所飲食,非人之飲食,則藥亦當別有主治,不得盡以治人者治之矣。如牛馬之食,則當用消草之藥;犬豕之食,則當用消糠豆之藥是也。又有專屬之品,如貓宜烏藥,馬宜黃藥之類。而其病亦一獸有一獸獨患之病,此則另有專方主治。余則與人大段相同。但必劑大而力厚之方,取效爲易。其中又有天運時氣之不同,變化多端,亦必隨證加減。此理亦廣博深奧,與治人之術,不相上下。今則醫人之醫尚絕傳,況獸醫乎?

四大家論

    醫道之晦久矣。明人有四大家之說,指張仲景、劉河間、李東垣、朱丹溪四人,謂爲千古醫宗。此真無知妄談也。夫仲景先生,乃千古集大成之聖人,猶儒這孔子。河間、東垣,乃一偏之家。丹溪不過斟酌諸家之言,而調停去取,以開學者便易之門。此乃世俗之所謂名醫也。三子之于仲景,未能望見萬一,乃躋而與之並稱,豈非絕倒?如扁鵲、倉公、王叔和、孫思邈輩,則實有師承,各操絕技,然亦僅成一家之言,如儒家漢唐諸子之流,亦斷斷不可與也子並列,況三人哉?至三人之高下,劉則專崇《內經》,而實不能得其精義;朱則平易淺近,未睹本原;至於東垣執專理脾胃之說,純用升提香燥,意見偏而方法亂,貽誤後人,與仲景正相反。後世頗宗其說,皆由世人之于醫理全未夢見,所以爲所惑也。更可駭者,以仲景有《傷寒論》一書,則以爲專明傷寒,《金匱要略》則以爲不可依以治病,其說荒唐更甚。吾非故欲輕三子也。蓋此說行則天下惟知三子之緒餘,而不深求仲景之學,則仲景延續先聖之法,從此日衰。而天下萬世,夭紮載途,其害不少,故當亟正之也。

醫家論

    醫之高不齊,此不可勉強者也。然果能智竭謀,小心謹慎,猶不人。更加以詐僞萬端,其害不可窮矣。或立奇方以取異;或用僻藥以惑衆;或用參茸補熱之藥,以媚富貴之人;或假託仙佛之方,以欺愚魯之輩;或立高談怪論,驚世盜名;或造假經僞說,瞞人駭俗;或明知此病易曉僞說彼病以示奇。如冬月傷寒,強加香薷于傷寒方內而愈,以爲此暑病也,不知香薷乃其惑人之法也。如本系熱症,強加幹姜於涼藥之內而愈,以爲此真寒也,不知彼之幹薑,乃泡過百次而無味者也。于外科則多用現成之藥,尤不可辨,其立心尤險。先使其瘡極大,令人驚惶而後治之,並有能發不能收,以至斃者。又有偶得一方,或五灰膏、三品一條槍之灰,不顧人之極痛,一概用之,哀號欲死,全無憐憫之心。此等之人,不過欲欺人圖利,即使能知一二,亦爲私欲所汨沒,安能奏功?故醫者能正其心術,雖學不足,猶不至於害人。況果能虛心篤學,則學日進;學日進,則每治必愈,而聲名日起,自然求之者衆,而利亦隨之。若專於求利,則名利秘兩失,醫者何苦舍此而蹈彼也?
发表于 2007/3/21 11:57:28 | 显示全部楼层

醫學源流論.徐大椿

醫學淵源論

    醫學之最古者《內經》,則醫之祖乃岐黃也。然《本草》起于神農,則又在黃帝這前矣。可知醫之起,起於藥也。至黃帝則講夫經絡臟腑之原,內傷外感之異,與夫君臣佐使,大小奇偶之制,神明夫用藥之理。醫學從此大備。然其書講人身臟腑之形,七情六淫之感,與針灸雜法爲多,而制方尚少。至伊有湯液治病之法,然亦得之傳聞,無成書可考。

    至刻苦鵲、倉公,而湯藥之用漸廣。張仲景先生出,而雜病傷寒,專以方藥爲治,遂爲千古用方之祖。而其方,亦俱原本神農、黃帝之精義,皆從相傳之方,仲景不過集其成耳。自是之後,醫者以方藥爲重,其於天地陰陽,經絡臟腑之道,及針灸雜術,往往不甚考求。而治病之法,從此一變。唐宋以後,相尋彌甚,至元之劉河間、張潔古等出,未嘗不重《內經》之學,凡論病必先敘經,而後採取諸家之說,繼乃附以治法,似爲得旨。然其人皆非通儒,不能深通經義,而于仲景制方之義,又不能深考其源,故其說非影響即支雜,各任其偏,而不歸於中道。其尤偏駁者,李東垣爲甚,惟以溫燥脾胃爲主,其方亦毫無法度。因當時無真實之學,盜竊虛名,故其教至今不絕。至明之薛立齋,尤浮泛荒謬,猶聖賢之學,變而爲腐爛時文,何嘗不曰我明經學古者也。

    然以施之治天下,果能如唐虞三代者乎?既不知神農、黃帝之精義,則藥性及臟腑經絡之源不明也,又不知仲景制方之法度,則病變及施治之法不審也。惟曰:某病則用某方,如不效,改用某方。更有一方服至二三十劑,令病者遷延自愈者。胸中毫無把握,惟以簡易爲主。自此以降,流弊日甚,而枉死載途矣。安得有參《本草》,窮《內經》,熟《金匱》、《傷寒》者,出而挽救其弊,全民命乎?其害總由於習醫者,皆貧苦不學之人,專以此求衣食,故只記數方,遂以之治天下之病,不復更求他法,故其禍遂至於此也!
发表于 2007/3/21 12:01:31 | 显示全部楼层

醫學源流論.徐大椿

考試醫學論

   醫學人命所關,故《周禮》醫師之屬,掌於塚宰,歲終必稽其事而制其食。至宋神宗時,設內外醫學,置教授及諸生,皆分科考察升補。元亦仿而行之。其考試之文,皆有程式,未知當時得人何如?然其慎重醫道之意,未嘗異也。故當時立方治病,猶有法度。後世醫者,大概皆讀書不就,商賈無資,不得已而爲衣食之計。或偶涉獵肆中,剿襲醫書,或託名近地時醫門下。始則欲以欺人,久之亦自以醫術不過如此。其誤相仍,其害無盡,岐黃之精義幾絕矣!

   若欲斟酌古今考試之法,必訪求世之實有師承,學問淵博,品行端方之醫。如宋之教授,令其嚴考諸醫,取其許挂牌行道。既行之後,亦複每月嚴課,或有學問荒疏,治法廖誤者,小則撤牌讀書,大則飭使改業。教授以上,亦如《周禮》醫師之有等。其有學問出衆,治效神妙者,候補教授。其考試之法,分爲六科。曰針灸,曰大方,曰婦科,曰幼科兼痘科,曰眼科,曰外科。其能諸科皆通者,曰全科。通一二科者,曰兼科。通一科者,曰專科。其試題之體有三:一曰論題,出《靈樞》、《素問》,發明經絡臟腑、五運六氣、寒熱虛實、補瀉逆從之理。二曰解題,出《神農本草》、《傷寒論》、《金匱要略》,考訂藥性,病變制方之法。三曰案,自述平日治病之驗否,及其所以用此方,治此病之意。如此考察,自然言必本於聖經,治必遵乎古法,學有淵源,而師承不絕矣。豈可聽涉獵杜撰,全無根柢之人,以人命爲兒戲乎!

名醫不可爲論

   爲醫固難,而爲名醫尤難。何則?名醫者,聲價甚高,敦請不易,即使有力可延,又恐往而不遇。即或可遇,其居必非近地,不能旦夕可至。故病家凡屬輕小之疾,不即延治;必病勢危篤,近醫束手,舉家以爲危,然後求之,夫病勢而人人以爲危,則真危矣。又其病必遷延日久,屢易醫家,廣試藥石,一誤再誤,病情數變,已成壞證。爲名醫者,豈真有起死回生之術哉?病家不明此理,以爲如此大名,必有回天之力,若亦如他醫之束手,亦何以異於人哉?

   於是望之甚切,責之甚重。若真能操人生死之權者,則當之者難爲情矣。若此病斷然必死,則明示以不治之故,定之死期,飄然而去,猶可免責。倘此症萬死之中,猶有生機一線,若用輕劑以塞責,致病人萬無生理,則於心不安;若用重劑以背城一戰,萬一有變,則謗議蜂起,前人誤治之責,盡歸一人。雖當定方之時,未嘗不明白言之。然人情總以成敗爲是非,既含我之藥而死,其咎不容諉矣。又或大病瘥後,無氣虛而余邪尚伏,善後之圖,尤宜深講。病家不知,失於調理,愈後復發,仍有歸咎於醫之未善者,此類甚多。故名醫之治病,較之常醫倍難也。知其難,則醫者固宜慎之又慎;而病家及旁觀之人,亦宜曲諒也。然世又有獲虛名之時醫,到處誤人;而病家反雲此人治之而不愈,是亦命也。有殺人之實,無殺人之名,此必其人別有巧術以致之,不在常情之內矣。
发表于 2007/3/21 12:03:24 | 显示全部楼层

醫學源流論.徐大椿

邪說陷溺論


   古聖相傳之說,揆之於情有至理,驗之於疾有奇效。然天下之人,反甚疑焉。而獨於無稽之談,義所難通,害又立見者,人人奉以爲典訓,守之不敢失者,何也?其所由來久矣。時醫之言曰:古方不可以治今病。嗟乎!天地之風寒暑濕燥火猶是也,生人七情六欲猶是也,而何以古人用之則生,今人用之則死?不知古人之以某方治某病者,先審其病之確然,然後以其方治之。

   若今人之所謂某病,非古人之所謂某病也。如風火雜感,症類傷寒,實非傷寒也。乃亦以大劑桂枝湯汗之,重者吐血狂躁,輕者身熱悶亂,於是罪及仲景,以爲桂枝湯不可用。不自咎其辨病之不的,而咎古方之誤人,豈不謬乎?所謂無稽之邪說,如深秋不可用白虎。白虎乃傷寒陽膽之藥,傷寒皆在冬至以後,尚且用之,何以深秋已不可用?又謂痢疾血症,皆無止法。夫痢血之病,屬實邪有瘀者,誠不可以遽止;至於滑脫空竭,非止不爲功,但不可塞其火邪耳?又謂餓不死之傷寒,吃不死之痢疾。

   夫《傷寒論》中,以能食不能食,驗中寒、中風之別,其中以食不食辨證之法,不一而足。況邪方退,非扶其胃氣,則病變必多。宿食欲行,非新穀入胃,則腸中之氣,必不下達。但不可過用耳。執餓不死之說,而傷寒之禁其食,而餓死者多矣!胃痢疾爲吃不殺者,乃指人之患痢非噤口,而能食者,則其胃氣尚強,其病不死,故雲。然非謂痢疾之人,無物不可食。執吃不殺之說,而痢疾之過食而死者多矣!此皆無稽之談,不可枚舉。又有近理之說,而謬解之者,亦足爲害。故凡讀書議論,必審其所以然之故,而更精思曆試,方不爲邪說所誤。故聖人深惡夫道聽塗說之人也。
发表于 2007/3/21 12:05:57 | 显示全部楼层

醫學源流論.徐大椿

涉獵醫書誤人論

   人之死,誤於醫家者,十之三;誤于病家者,十之三;誤於旁人涉獨醫者,亦十之三;蓋醫之爲道,乃通天徹地之學,必全體明,而後可以治一病。若全體不明,而偶得一知半解,舉以試人,輕淺之病,或能得效;至於重大疑難之症,亦以一偏之見,妄議用藥,一或有誤,生死立判矣。間或偶然幸中,自以爲如此大病,猶能見功,益複自信,以後不拘何病,輒妄加議論至殺人之後,猶以爲病自不治,非我之過,於是終身害人而不悔矣,然病家往往多信之者,則有故焉。蓋病家皆不知醫之人,而醫者寫方即去,見有稍知醫理者,議論鑿鑿,又關切異常,情面甚重,自然聽信。

   誰知彼乃偶然翻閱及道聽途說之談,彼亦未嘗審度,從我之說,病者如何究竟,而病家已從之矣。又有文人墨客及富貴之人,文理本優,偶爾檢點醫書,自以爲已有心得。旁人因其平日稍有學問品望,倍加信從;而世之醫人,因自己全無根柢,辨難反出其下,於是深加佩服。彼以爲某乃名醫,尚不如我,遂肆然爲人治病,愈則爲功,死則無罪。更有執一偏之見,恃其文理之長,更著書立說,貽害後世。此等之人,不可勝數。嗟乎!古之爲醫者,皆有師承;而又無病不講,無方不通,一有邪說異論,則引經據典以折之,又能實有把持,所治必中,故餘人不得而矣其末議。今之醫者,皆全無本領,一書不讀,故涉獵醫書之人,反出而臨乎其上,致病家亦鄙薄醫者,而反信夫涉獵之人,以致害人如此。

   此其咎全在醫中之無人,故人人得而操其長短也。然涉獵之人,久而自信益真,始誤他人,繼誤骨肉,終則自誤其身。我見甚多,不可不深省也。
发表于 2007/3/21 12:08:45 | 显示全部楼层

醫學源流論.徐大椿

病家論

   天下之病,誤於醫家者固多,誤于病家者尤多。醫家而,易良醫可也;病家而誤,其弊不可勝窮。遙不問醫之高下,即延以治病,其誤一也;有以耳爲目,聞人譽某醫即信爲真,不考其實,其誤二也;有平日相熟之人,務取其便,又慮別延他人,覺情面有虧,而其人又叨任不辭,希圖酬謝。

   古人所謂以性命當人情,其誤三也;有遠方邪人假稱名醫,高談闊論,欺騙愚人,遂不復詳察,信其欺妄,其誤四也;有因至親密友或勢位之人,薦引一人,情分難卻,勉強延請,其誤五也;更有病家戚友,偶閱醫書,自以爲醫書頗通,每見立方,必妄生議論,私改藥味,善則歸己,過則歸人,或各薦一醫互相譭謗,遂成黨援,甚者各立門戶,如不人己,反幸災樂禍,以期必勝,不顧病者之死生,其誤七也;又或病勢方轉,未收全功,病者正疑見效太遲,忽而讒言蜂起,中道變更,又換他醫,遂至危篤,反咎前人,其誤八也;又有病變不常,朝當桂附,暮當芩連;又有純虛之體,其證反宜用硝、黃;大實之人,其證反宜用參、術。病家不知,以爲怪僻,不從其說,反信庸醫,其誤九也;又有吝惜錢財,惟賤是取,況名醫皆自作主張,不肯從我,反不若某某等和易近人,柔順受商,酬謝可略。扁鵲雲:輕身重財不治。其誤十也。此猶其大端耳。

   其中更有用參、附則喜,用攻劑則懼;服參、附而死則委之命,服攻伐而死則咎在醫,使醫者不敢過症用藥。更有制藥不如法,煎藥不合度,服藥非其時,更或飲食起居,寒暖勞逸,喜怒語言,不進不節,難以枚舉。小病無害,若大病則有一不合,皆足以傷生。然則爲病家者當何如?在謹擇名醫而信任之。如人君之用宰相,擇賢相而專任之,其理一也。然則擇賢之法若何?曰:必擇其人品端方,心術純正,又詢其學有根柢,術有淵源,曆考所治,果能十全八九,而後延請施治。然醫各有所長,或今所患非其所長,則又有誤。必細聽其所論,切中病情,和平正大;又用藥必能命中,然後托之。所謂命中者,其立方之時,先論定此方所以然之故,服藥之後如何效驗;或雲必得幾劑而後有效,其言無一不驗,此所謂命中也。如此試醫,思過半矣。若其人本無足取,而其說又怪僻不經,或遊移恍惚;用藥之後,與其所言全不相應,則即當另覓名家,不得以性命輕試。此則擇醫之法也。
发表于 2007/3/21 12:11:06 | 显示全部楼层

醫學源流論.徐大椿

醫者誤人無罪論

   人命所關亦大矣。凡害人之命者,無不立有報應。乃今之爲名醫者,既無學問,又無師授,兼以心術不正,欺世盜名,害人無算,宜有天罰,以彰其罪。然往往壽考富厚,子孫繁昌,全無殃咎,我殆甚不解焉。

   以後日與病者相周旋,而後知人之誤藥而死,半由於天命,半由於病家,醫者不過依違順命以成其死,並非造謀之人。故殺人之罪,醫者不受也。何以言之?夫醫之妨否,有一定之高下。而病家則于醫之良者,彼偏不信;醫之劣者,反信而不疑。言補益者以爲良醫,言攻散者以爲庸醫;言溫熱者以爲有益,言清涼者以爲傷生。或旁人互生議論,或病人自改方藥,而醫者欲其術之行,勢必曲從病家之意。

    病家深喜其如順,偶然或愈,醫者自矜其功;如其或死,醫者不任其咎。病家亦自作主張,隱諱其非,不復咎及醫人。故醫者之曲從病家,乃邀攻避罪之良法也。既死之後,聞者亦相傳,以爲某人之病,因誤服某人之藥而死,宜以爲戒矣。及至自己得病,亦複如此。更有平昔最佩服之良醫,忽然自生疾病,反信平日所最鄙薄之庸醫而傷其生者,是必有鬼神使之,此乃所謂命也。蓋人生死有定數,若必待人之老而自死,則天下皆壽考之人而命無權,故必生疾病,使之不以壽而死。然疾病之輕重不齊,或其人善自保護,則六淫七情之所感甚輕。命本當死,而病淺不能令其死,則命又無權,於是天生此等之醫,分佈於天下。

   凡當死者,少得微疾,醫者必能令其輕者重,重者死。而命之權於是獨重,則醫之殺人,乃隱然奉天之令,以行其罰,不但無罪,且有微功,故無報也。惟世又有立心欺詐,賣弄聰明,造捏假藥,以欺嚇人,而取其財者,此乃有心之惡,與前所論之人不同。其禍無不立至,我見亦多矣。願天下之人細思之,真鑿鑿可征,非狂談也。
 楼主| 发表于 2007/3/22 12:52:05 | 显示全部楼层

“用药如用兵”中,淡医与药

    当人得到病时,必须找医生,而医生遇到病人时 ,则要辨别症状,则要用药,所以疾病、医生和药这三样,好像是用一根绳子贯串的三件东西,拉着一件,三件便相联而起。而作为一个医生要作到如:著名医学大师“孙思邈”谆谆教诲所行医家:“凡医者,不欺世盗名,不分贵贱,不论贫寒,全心济世,普救众生,方能大医精诚。”
  
疾病,有生理上的疾病和心理上的疾病有二种,于中二各有二:
  
    病理与心理上的病,分为轻微性和顽固性的二种,轻微性的病,例如伤风、感冒、咳嗽、发烧等等,如能及时医治,没有几天就会好了;顽固性的病就不同了,例如:糖尿病、心脏病、肺结核、癌症等等,必须花很长的时日去治疗,才能痊愈。虽然,这是就其一般而论的,其中当然也不无例外,比方患“支气管炎”虽非重病,但要医好,则又颇费时日;而最顽固的恶疾,莫过于癌症,癌若发生在非重要的部位,而能及早发觉,或立刻转移到权威性的医疗机构,立施手术,疗治却不很难,这是应称的上“医与兵”神圣职责和良好医德。
  
    心理上的疾病,又分为后天性的和先天性的二种,后天性的疾病,是由感染到社会上不良的风俗习惯,受了坏教育及不正当的学说所薰习而起的错误思想;先天性的病,是我们心中与生俱来的种种无明烦恼,以及不期然而然的自私自利执见。
  

    生理上的疾病,不论是轻微性的或顽固性的,都必须用药物去治疗它;药的原料,通常是植物、矿物和动物;中药多采用植物,而以矿物和动物副之;西药则多采用动物化学原料,而以植物和矿物副之,相信西医的人,常常轻视中药,认为中药都是以草药树根,那里有什么效力,而用惯中药的人,又嫌西药不干净,什么动物的尸体骨头制成抗生素,都是拿来炼药,用来治疗病症,那里靠得往。其实,这两种的看法,都是偏见;要知道,药物并无好坏,会用都奏奇功,这就是“用药如用兵”重点;如:砒霜是毒药,善用者可以医病;人参为补品,用错了反会害人;所以,作为医生要确保这一辩证和结论的绝对正确有效。
  

在世间一切都有药的存在,都可以治病;问题是在用药的人懂不懂它的药性,会不会应病与药,会不会做到用药如用兵呢!
  

    真正懂得药性而会治病与药的是谁,就是医生。医生除了要澈底地明白药性之外,最要紧的还是在于辨别症状,必须辨症正确,处方始能对症收效,获得痊愈,才是用药如用兵的主观。所以,药要等待医生去应用它,而医生则视病人所患的病而处方。
例如中医诊病,先要辨其病症,究竟属于“阴”的或“阳”,“表”的或“里”的,或“寒”或“热”,或“虚”或“实”等,然后予以适当的处方。如属外感寒冷病,则处以桂枝汤或麻黄汤;发热病则用桑菊饮,银翘散或清心牛黄丸等退热方剂;心脏衰弱病,或用真武汤,或用四逆汤;高热病用龙胆泻肝汤,石膏汤或紫雪丹等降气下火剂;大便不通用大承气汤、小承气汤等泻剂。这,就是所谓“应病与药”。辨别症状正确,处方适宜,才能收药到病除之效。人生的病症,千差万别,医生则各别予以适当的处方疗治。说到“用药如用兵”,虽然是在临床治疗上的治病更难,但其医治的原理,还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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