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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某,男,40岁,干部,因精神疲乏、食欲减退12天,眼黄7天,于1963年12月24日住院,病初头晕无力,不思饮食,恶心厌油,上腹闷胀,继则尿色深黄如浓茶状,最近7天发现身目俱黄,舌干口苦,不欲饮水,大便秘结,既往有高血压病。查体:血压120/80mmHg,巩膜及皮肤明显黄染,心肺无异常表现,上肝界起自右侧第六肋间,下界于右肋下1.0cm、剑突下3.0cm可以触及,中等硬度,明显叩触痛,脾未触及,化验:总胆红质9.7mg%,直接胆红质5.9mg%,脑絮(-),麝浊4马氏单位,麝絮(-),谷丙转氨酶4160单位。
入院后中医诊视:脉弦缓,舌苔黄腻,质红。口干苦而不欲饮水,尿黄赤,大便秘结,是湿热内阻,气机不畅,为阳黄热重之象,取苦寒泄热、淡渗利湿法,用茵陈蒿汤加陈皮、枳壳、厚朴、茯苓、滑石,服3剂后,大便仍干燥不行,脉数苔黄,乃改用茵陈蒿汤合栀子柏皮汤3剂后,大便转稀,饮食增加,舌净,脉数亦减,又用茵陈五苓散以通阳利湿,3剂后,总胆红质下降至4.25mg%,谷丙转氨酶降至2000单位左右。继续服用原方1月,胆红质定量始终波动在2~3mg%之间,未见继续下降,谷丙转氨酶降至400单位左右。
住院已达40天,仍眼目微黄,身微刺痒,脉象沉数,舌苔薄黄,乃肝胆湿热未清,用龙胆泻肝汤清泄之,5剂后身痒虽除,却见恶心纳减,上腹不适,舌苔薄白,脉弦,因服苦寒有伤胃腑,改用平淡之剂缓图之,以一味茅根煎汤内服代茶,一周后黄疸仍未见退,食纳不旺,舌净,脉缓带弦,改投香砂六君子汤以健脾开胃,10剂后,纳谷增旺,黄疸仅略见下降,胆红质减至1.5~2.0mg%之间,谷丙转氨酶在300单位左右。因脉弦,虑其肝邪未净,立通络活瘀法,方用醋柴胡、归身、太子参、瓦楞子、橘叶、炙鳖甲、杭芍、郁金、丝瓜络、桔梗、陈皮、木香,一周后,黄疸终于全消,胆红质定量降至正常范围。但谷丙转氨酶仍在200单位,因患者夙有失眠症,一向睡眠不好,夜寐易惊,舌苔薄白,舌尖略红,脉象两关浮大,沉取略数,血压最近以来又上升至140/100mmHg,因而认为必须从杂病入手,不应胶执在肝功能的谷丙转氨酶上,于是用《普济本事方》珍珠母丸加减:珍珠母、石决明、生龙齿、龙胆草、白蒺藜、青葙子、首乌藤、合欢皮、石菖蒲、茯神。一周后,不仅睡眠好转,谷丙转氨酶亦降至正常范围,符合临床治愈标准,于1964年3月12日出院,共住79天。
按 本例恢复正常较一般急性传染性肝炎为慢,恐与年龄及夹有兼症(高血压病)和中期治疗辨证不够严谨有关。在恢复阶段血压又复升高,睡眠长期不好兼症互见,以致影响病程,中期用茵陈五苓散治疗达一个月之久,黄疸始终稽留在一定水平上,未能消失,是治疗不够灵活处,最后重视辨证治疗,本症兼症互治,才能痊愈出院。
肝炎后期仅剩眼目微黄、血中胆红质尚有少许未恢复正常时,似湿热已衰,不宜大剂苦寒清热利湿。否则徒伤胃气,造成恶心纳减,以致又需用甘温香燥之剂扶胃健脾,黄疸久久未清,病久入络,用通络活瘀法,黄疸始清,而谷丙转氨酶仍未恢复正常,临床症状有血压升高,睡眠不好,且易惊,故先治睡眠用镇肝安神清热之珍珠母丸加减,睡眠既愈,肝功能亦随之恢复了正常。这一点似乎有探讨的必要。因为凡是急性病一般都有它一定的病程经过,若日久迁延不愈,伴随着体力的困惫,在化验检查上常有某项功能不能够恢复正常。这时在临床上应当加以缜密的观察,如或是阴伤难复,或是阳虚莫支,或是余毒转化,或是湿停不去,或是久虚似邪,或是宿疾作梗等都应作全面的观察具体分析,不必囿于初发的急性病范围之内,更不必拘于某项化验的结果不正常,只要在辨证施治上,抓住当前客观现实的主要矛盾,给以适当的处理,解决了主要矛盾,次要矛盾亦随之迎刃而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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