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临证精粹:孔伯华治臌胀医案

梁知行

关某，男。
　　肝郁已久，邪气内逆，气运闭塞，使脾土受湿而不能制水，小溲极少而赤，大便溏秘不匀，肤色黯黑，目白睛浑黄，唇紫而焦，舌苔白腻，形冷，痞满腹胀，腿肢微肿，气机不畅，俯时尤甚，右侧胸膺胁际环引腰肢均感刺痛。西医诊谓“肝硬化”、“脾脏肿大”，治之数月未效。近呈臌胀之象，腹隆起而腰挺直不能俯偻，脉弦滑而数，急宜柔肝化瘀，和中利水，化湿清热以建中州，而兼顾肾气治之。
　　荆三棱15g，蓬莪术15g，炒二丑各9g，北细辛1．5g，川椒目1．5g，生桃仁9g，赤小豆30g(布包煎)，干百合15g(苏叶2．1g同水煨)，瞿麦12g，扁蓄12g，云苓皮9g，旋覆花12g(布包煎)，代赭石12g，川萆薢12g，生知柏各9g，汉防己9g，煨木香4．5g，犀黄丸9g(冲服)，禹余粮丸9g(冲)，金匮肾气丸3g(布包煎)。水煎温服，早晚各1次。
　　共诊30余次，服药114次，所患基本痊愈，后经医院检查，脾大已消，肝脏功能恢复正常。
　　[评析]
　　孔伯华（公元1885～1955年），北京四大名医之一，是我国近代一位杰出的中医学家和中医教育家。孔伯华先生擅长温热病学，喜用石膏，有“石膏孔”的称誉，又善用鲜药。他的学术思想来源于温病学说，有自己独特的创见，并且把温病学说推广到杂病的治疗中，取得了极高的疗效。
　　肝硬化是指各种原因作用于肝脏，引起肝脏的弥漫性损害，使肝细胞变性坏死，残存肝细胞形成再生结节，网状蛋白支撑结构塌陷，结缔组织增生形成纤维隔，最终导致原有的肝小叶结构破坏，形成假小叶，在此基础上出现一系列肝功能损害与门脉高压症的临床表现。
　　各种有害因素（包括肝炎病毒、酒精、某些寄生虫及原虫感染、化学毒物等）长期或反复作用于肝脏，导致程度不一的损害。根据其临床表现，肝硬化分为静止性和活动性，代偿期和失代偿期。
　　对于肝硬化的形成机理和治疗要点，孔氏曾云：“西医所谓肝硬化病之后期者，即中医之臌胀病属也……乃肝郁恚怒不节，气逆伤肝，渐蚀及脾，损于胆胃是其因也，至于瘀滞久而肝硬化者，是其果也。盖肝伤则脾伤，气机滞阻，郁而为热，热留为湿，久之脾阴大伤而运化失司，运化失司则血行乖戾而络塞，络塞则‘肝可硬化’……渐至肝失所藏，脾失所统，水气泛滥遂成臌胀，若以疏肝化瘀、理脾调气、和脉达络、通调水道，则可清热化湿、逐瘀从新，使腹臌消失，肝硬变软……。”
　　《金匮要略·水气病》篇曰：“血不利则为水。”本例病人，肝郁气滞既久，导致血瘀，肝脾络脉不通而致水气停蓄，酿成湿热，出现湿、热、瘀、虚错杂交织的局面。治疗时抓住了调整气血以治“瘀”这一关键环节，瘀去则水去胀消，方中用金匮肾气丸者，意在补肾气以利水，补命火以生土，具有直接治肾，间接治脾的双重作用。同时攻补兼施，泄实不忘虚，补虚不忘实，调理肝、脾、肾三脏，使其功能恢复正常而获得基本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