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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娘已至待产之期,这日睡下不久。
一条黑影摸近床边。
银娘忽觉腹痛难忍,大声呼痛。那黑影吃得一惊,碰翻了夜壶。
李路老实不客气,一包蝎子草粉便招呼上去。
那贼蒙着面,觉察风声,举手招架,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药粉。闪了空不说,只觉奇痒难忍,心道中毒,挣扎破窗逃去,看去还有不错身手。
银娘吃此一惊,不觉便将孩儿生将下来。
到得满月之期,邀了同窗好友,将此当作奇闻。
不曾想莫谷更有怪事。
便与那日相隔不多,莫谷此夜睡下,半夜却听有人敲门。
莫谷起身,点起油灯,便觉背后有风袭来。
莫谷一个飞天蘑菇转,窜上房梁,却见一蒙面贼手执钢刀袭击自己。
那贼跳起,却只能勉强够着房梁,莫谷哈哈大笑。
那贼喝道:“下来打过。”
莫谷笑道:“好横的贼子,有本事上来打过。”
那贼晓得轻功不如,又喝道:“下来打过。”
莫谷笑道:“如此大家耗着,便到天明。”
不想那贼也不怕,便道:“耗便耗着。”大剌剌拉张凳子坐下。
二人便一上一下耗在哪里。
莫谷笑道:“好贼子,我莫谷两手空空,一贫若洗,你却来偷甚么?”
那贼一时语塞,四下一望,顺手从桌上抽取一本书揣在怀中,道:“便是窃书。”
莫谷失笑道:“岂有提着钢刀窃书的贼。便是窃书,也要窃有用的,这满桌四书五经你不取,偏取我顺笔小记。”
那贼便道:“这又如何,我打探明白,你主这里什么运筹,定然腹中有货,正要窃你此书。”
莫谷听他言语,绝非是一般的小贼,不但言谈利落,而且公然称自己是窃贼,好生奇怪,一时沉吟不语。
门外那人却扑哧一声笑,敲门道:“莫兄开开门。甚么朋友,我也来会一会。”竟是君娘。她原先听屋内有贼,吓得脸色发青,不敢动弹,此刻听内里讲话怪异,便以为是莫谷的促狭朋友,想来或者便是莫谷常提起的李路。
莫谷心道不妙,忙呼贤妹快去。
那贼机灵,抽开门栓,便要来抓君娘。
莫谷急忙跃下,与那贼子斗起来。那贼武功竟真不弱,若非莫谷在山洞中修练一阵,却还不是他对手,如今也堪堪是个平手。
君娘这才尖叫一声,竟挪不动步。
莫谷轻功本长,只害怕自己跃开,君娘却要落入那贼之手,只得缠斗。真正以短击长,不多时着了两处伤,那贼凶狠,竟似欲取他性命。
还好君娘尖叫惊动左右,正气堂众人明火执仗围将上来。
那贼见不是路,这才虚晃一刀,冲出包围。莫谷追出店去,截住那贼,却一时三刻也胜不了。
众人不会武功,那贼又有兵刃,皆不敢上前。那贼借机便逃了去。
只是这下,半夜三更君娘来寻莫谷,便是清白也讲不清了。君娘之父恼怒之下,便赶君娘出门,扬州李家更加生气,自然送来一纸休书。
君娘一不做二不休,竟便来寻莫谷。莫谷亲上杜家解释,杜父怒不相见,莫谷便又提亲,杜父依旧不见。
胡掌柜居间充作说客,唐掌柜也来讲话,杜父方放出话来:“他身无功名,家无片瓦,居然诱骗我女。若要我点头,不说考取功名,起码也需置家立业。”
胡掌柜道:“我如今聘用莫先生,乃是月薪五两,先付二两。眼见快到年底,三十多两薪俸也够置得一间住处了,便不够些,自有我补上。莫先生年轻有为,还怕没个前程,老先生放心。”
唐掌柜笑道:“君娘本不同于普通女子,说不得还是卓文君遇见司马相如,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杜父羞愧道:“养女不教,枉读圣贤书,真正无脸见人,更何以授徒?我且辞馆回乡,眼不见为净。罢了罢了。”竟辞馆回乡去。
已然如此,莫谷君娘只得相对跪拜,私下成礼,只待年终得了薪水置家,再将老父接来正式成礼。
莫谷原也只道是窃贼,此刻与李路合在一起,便觉不对。
莫谷道:“原以为是同行人来窃我笔记,如今看来,竟是寻我二人性命,究竟是何仇家。”
李路道:“左右想来,与你我共同有仇便只有赵五,如今赵五早已伏法,莫非是他家里人。”
众人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
刘寄奴自重身份,是不肯来的,只金娘来了,他家中却无事。想来那贼也不敢轻动官府中人,只寻李路莫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