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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傷寒論》灸法淺探
摘 要:
《伤寒论》中,除了用方药治疗疾病外,还有多处旁及针灸医术,特别是用灸法治疗疾病的内容。仲景依证立法,依法施灸,既疗常疾,又治危候。或逆者正治,寒则热之;或从者反治,以热治热。既权衡揆度,治病求本;亦明辨寒热,慎防变证。挽狂澜于即倒,扑火势于燎原,疗效极佳。重温仲景的精湛灸术,对于研究艾灸以及纠正当今重药物而轻针灸,重针刺而轻艾灸的不良偏向,具有积极意义。
张仲景所著《伤寒论》是我国古代一部理法方药比较完善的医学著作。全书除了载有用方药治疗疾病的内容外,还有多处旁及针灸医术,特别是用灸法治疗疾病的论述,体现了医圣的精湛医术和依证立法的治疗原则,对指导用灸法治病有着重要的意义。笔者不揣浅陋,择书中有关灸法的论述,做一粗浅的分析。
1. 逆者正治 寒则热之
《伤寒论》[1]117 条对太阳病心阳虚证的桂枝加桂汤证记载有:“烧针令其发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必发奔豚,气从少腹上冲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壮,与桂枝加桂汤,更加桂枝二两也。”
清代著名医家钱潢[2]在《伤寒溯源集》中对烧针的解释是:“烧针者,烧热其针而取汗也。”即用烧针的方法令病人发汗,汗出则腠理开,若此时外寒从针处侵入,寒闭阳郁,卫气不行,故局部红肿,“核起而赤”。
《医宗金鉴》[3]曰:“针处宜避寒,若不谨慎,外被寒袭,火郁脉中,血不流行,必结肿核赤起矣。”这时若迫劫发汗,阳虚阴乘,下焦寒气乘虚上犯心胸,证见气从少腹上冲于心,此即奔豚发作。所以仲景提出在病变部位施灸的方法,即先以艾柱灸针刺处之赤核各一壮,以壮阳热之气,温煦虚阳,散逐寒邪,再服桂枝加桂汤平冲降逆,扶心阳之虚。
又如《伤寒论》304条曰:“少阴病,得之一二日,口中和,其背恶寒者,当灸之,附子汤主之。”
少阴病包括手少阴心和足少阴肾,为伤寒六经病变发展过程中的危重阶段。病至少阴,机体抗病能力明显减退,多表现为全身性虚寒证。邪居少阴一二日,病人口中不苦、不燥、不渴,知非里热,当是少阴经阳气虚衰,不能温煦所致,此乃少阴病阳虚寒湿证的辨证要点。背为阳之府,又为督脉所过之处,阳虚而寒湿凝滞,总督一身之阳气的督脉先受影响,故其背恶寒。仲景洞察本证,除了用附子汤以温经祛寒除湿外,更兼用灸法,与汤药并进,以增强疗效。书中虽未明言灸何穴,但后世医家一般认为可灸大椎、膈俞、关元、气海等穴,以培肾固本、振奋阳气。
对以上寒邪偏盛、阳虚阴乘之证,仲景宗《内经》“寒者热之”之法,均配以火灸,或灸其“赤核”(红肿处),或灸其受邪经络腧穴,皆欲借火灸之攻,以振奋阳气,使寒病得火而散,阳气得灸而复,获温热补益之效。
2. 从者反治 以热治热
《伤寒论》292条曰:“少阴病,吐,利,手足不逆冷,反发热者,不死。脉不至者,灸少阴七壮。”
少阴病虚寒证吐利,一般应伴有手足逆冷。今手足不逆冷,表明阳虚程度不甚;反发热者,是少阴经阳气来复之兆,说明阳能胜阴,有向愈之机,而不是阳气越脱之候,所以断为不死。仲景明辨此时的“脉不至”,并非阴阳离决,而是由于吐利暴作,阳气乍虚,脉一时不能接续所致,故遵《内经》治病求本的原则,从者反治,以热治热,果断提出“灸少阴七壮”,以温通阳气。阳气通则脉自至,脉至则热退,吐利向愈。
正如明代医家方有执[4]在《伤寒论条辨》中所说:“阴寒吐利,法当厥逆者,以无阳也。手足不厥冷,则阳自若而脾胃和。……灸 之者,以其有可生之道,所以通其经以遂其生也。”
清代名医程郊倩[5]也说:“脉之不至,由吐利而阴阳不相接续,非脉绝之比。灸少阴七壮,治从急也。”故灸足少阴经井穴涌泉、原穴太溪、经穴复溜等,以冀降逆气,止泄利,清虚热,益肾气,调阴阳,如此水火升降既济,而使病趋康复。
3. 权衡揆度 治病求本
《伤寒论•辨厥阴病脉证并治》第343条:“伤寒六七日,脉微,手足厥冷,烦躁,灸厥阴,厥不还者,死。”363条:“下利,手足厥冷,无脉者,灸之。不温,若脉不还,反微喘者,死。”
厥阴为三阴之尽,厥阴病大多由他经传变而来,既可由太阴、少阴传入,又可从三阳经内陷,是邪正相争的危重阶段。前条脉微是阴盛阳虚,不能外温四末,则手足厥冷;阳气衰微,阴寒盛极,阴寒迫阳又见烦躁之证,这种烦躁往往属于亡阳的危候。在此危急之时,仲景急用灸法回阳为先,以温阳祛寒。若灸后厥冷依然不见好转,表明阳气衰竭,则为死候。 后条下利,手足厥冷,无脉,是阴盛阳虚,真阳趋于衰竭,病情十分凶险,使用汤药恐缓不济急,故仲景不用白通加猪胆汁汤辈,而用灸法急救。若灸后阳气来复,手足转温,则病势缓和,是向愈的征兆;如灸后手足不温而脉不至,并见微喘者,则为肾阳衰竭,不能纳气归根的反应,病属危候,多预后不良。故取大艾炷重灸足厥阴经原穴太冲、荥穴行间、八会穴之脏会章门等穴,以冀阳回脉复,手足转温,病趋好转,尚或可治。仲景深悟其中之真谛,危急之中舍药而用灸,足见灸法确有起死回生之功。
正如明代医家龚居中[6]所赞:“火有拔山之力”,“若年深痼疾,非药力能除,必借火力以攻拔之。”
4. 明辨寒热 慎防变证
仲景对一些疾病常用灸法进行治疗,但不是不论疾病虚实寒热均加以火灸。一般多用于阴盛阳虚的寒证,而对阴虚阳盛的热证,则再三告诫忌用。
如《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第115条曰:“脉浮热甚,而反灸之,此为实,实以虚治,因火而动,必咽燥吐血。”太阳病脉浮热甚,为表阳闭郁,邪气实盛。
程郊倩认为:“脉浮热甚,无灸之理,而反灸之,由其人虚实不辨故也。表实有热,误认虚寒,而用灸法,热无从泄,因火而动,自然内攻,邪束于外,火攻于内,肺金被伤,故咽燥而吐血。”由此可见,本应解表开郁之证若灸之,不但不能疗疾,反使阳气郁闭更甚,火热内攻,上伤阳络,动血伤阴,继而可见咽燥、吐血、伤津、动血之变证。紧接着第116条曰:“微数之脉,慎不可灸,因火为邪,则为烦逆,追虚逐实,血散脉中,火气虽微,内攻有力,焦骨伤筋,血难复也。”微数之脉即数而无力之脉,多主阴虚火旺。阴虚火旺之证,本应“慎不可灸”,若误用灸法,伤阴助热,使阴血更虚,火热愈焚,“追虚逐实”,使血液散乱于脉中,阴血难复,肌肤筋骨失却濡养,形成肌肤枯燥、焦骨伤筋的严重后果。
明代医家汪机[7]在其所著的《医学原理》中指出:“若虚极之人,孤阴将绝,脉浮而大,精神昏短,不能抵敌火气者,不可灸之,灸之即死。”他认为热证用灸,无异于“抱薪救火”。
清代医家陆以恬[8]也说:“邪症挟热,因灸而益重,是不可不慎也。”其论点皆师承于仲景,可见仲景热证忌灸的认识与实践对后世影响极大。
张仲景继承了《内经》等基本理论和汉以前丰富的医药知识,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和体会,创立了理法方药相结合的辨证论治诊疗体系,上承《内经》、《难经》,下启诸家方书,其精于汤药,工于针灸,是一位善于药物、针灸并用的大师。
仲景除了依证立法、依法立方、依方立药和依法行针之外,还依证立法,依法施灸。既疗常疾,又治危候,或逆者正治,寒则热之;或从者反治,以热治热;既权衡揆度,治病求本;亦明辨寒热,慎防变证,挽狂澜于即倒,扑火势于燎原。这对当今重药物而轻针灸,重针刺而轻艾灸的偏向具有积极意义。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我们既要学习张仲景“勤求古训,博采众方”的严谨治学精神,又要师古而不泥古,对《伤寒论》中的灸法,除了要师承其法,还应知常达变,才能做到古为今用,进一步促进祖国医学的发扬和提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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