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emc 于 2017/9/4 09:56 编辑
我与师兄(先师次子)很早即相识。当年见其手患硬皮症,裂口深可见红肉,把其脉左右均沉紧。遂处以黄芪桂枝五物汤,加熟地、茯苓、黑顺片、红花,三剂。过半月,偶遇之,问及服药,答尚未服。又过半月,再遇之,言患处已愈。诊其脉,左右仍沉紧,知此证非重用附子、硫磺不可。这次,他谈到曾预先问过老父亲可否服此类药,在得到肯定后才服的。由此知先师知医,很久之后方之先师系一代大家王云珍前辈唯一真传弟子。 数月后春节,先师在次子家过年(过春节),余访师兄恰遇先师。 先师刚烈孤傲,对时下医界颇不以为然,对我这样一位物理教师学中医更是不屑一顾。余妄自尊大,自视甚高,总以为老者徒增年岁而无功。故第一次见面不欢而散。 改天再去,谈及归脾汤用法,余主要阐述两点: 1、 当酌加鸡内金及菟丝子、鹿角霜、麦冬,如患者腹泻可将鸡内金改为生麦芽。 2、 用药初期,桂圆肉、远志、大枣、炒枣仁等可不用,力求药专。 当天先师谈兴很浓。后来师兄对我说:“老爷子对学医的人很少夸奖。你走后他心情好,对你评价很高,真是破天荒了”。 及至后来,方知我师学验极丰,总觉其立论明显在岳美中、蒲辅周等明家之上,其学术特点则与张锡纯极为接近。 由于先师年迈,已不可能为我详细讲解仲景书。 先师只希望我能掌握临证四诊比较扎实基本功即可,比目前普遍存在的所谓中医明了即可。 侍师五年,我每有疑问,先师都细心指点。先师所授,均为前辈医家至精至纯之宝贵经验,书本中难寻。先师某次曾叹道:“我现在能记得的东西,没有年轻时的三分之一。假如咱们早认识十几年,那该多好!” 然,先师亦误我非浅! 某次我曾问:“以你看法,我是否还需要从头开始重新学仲景书?” 先师答:“以你目前基础,不必了”。 由此,多年来我养成重视时方、轻视经方的错误倾向,以至于多年来没有在经方方面痛下苦功。治病愈多,愈感经方基础之重要,愈感自己学验之不足,愈感学医之难,愈感寻师之难。 某次药材公司李经理设席,约我与某先生共赴,更感寻师之难。 李经理在电话中笑谈:“你们两个都师出名门,共同语言肯定多”。 及至,知某先生师承某大家十几年,系蒲辅周前辈再传弟子。 席间,某先生问余擅长治何种病,余顿感此话外行。余学识浅薄,但从不接受别人以高姿态训导,故在某先生又侃侃而谈《内经》及仲景理论时,余打断之:“啥这个那个的,说到底就是阴阳问题、天人合一问题。忽视这个问题,古人的啥经典也看不懂,最多只能照本宣科。”某先生遂沉默。余谈及用玉屏风散治妇人气虚型崩漏之详细用药作法,某先生不耻下问。 后来,李经理问余对某先生医术看法,余答:“他确实见过世面,比较低调,维护师门尊严,总担心行为不适而授人以柄,但并未得到真传。” 余对寻师侍师之难、痛下苦功领悟之难深有体会。因愚鲁迟钝,对时下学医者不理解,对中医的发展同样不理解。年岁渐老,马齿动摇,把很多事看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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