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脾阴虚及其兼证临证体会+脾阴虚各家谈+ 滋脾药 (2014-11-10 02:08:42) 转载▼ 原文地址:脾阴虚及其兼证临证体会+脾阴虚各家谈+ 滋脾药作者:庆生堂 本文引用自一叶知秋《脾阴虚及其兼证临证体会》 脾阴虚及其兼证临证体会 脾阴虚多为内伤气血所致,以运化功能失常为主,临床以纳食不化,皮肤干燥,肌肉消瘦,痿软无力,甚则肌肉萎缩、偏废不用,或手足烦热、溺少便秘,舌红少苔,脉细数或涩等为特征。现代名医蒲辅周曾概括道:“脾阴虚,手足烦热,口干不欲饮,烦满,不思食。”[1]治疗当以养阴和营为主,药选山药、黄精、芡实、白芍、石斛、甘草等甘平濡润之品。胃阴虚多为阳热之病所伤,以纳化功能失常为主,临床以饥不欲食,食不知味,口渴欲饮,干呕呃逆,或胃中灼热,或大便秘结,舌红少津,脉细数等为特征。治疗以生津清热为主,药用石斛、沙参、生地、芦根、乌梅、花粉、玉竹、麦冬等甘寒凉润之品。 若饮食不节,过食辛辣,恣食肥甘,湿郁化热,损伤胃阴;或肺津不足,痨瘵阴亏,子盗母气,耗伤脾阴;或汗吐大泄,医者误治,耗伤脾胃阴津。临床常见不思饮食,食后腹胀,脘腹灼痛,口唇干燥,干呕呃逆,大便干结,形体消瘦,舌红苔剥,脉细或细数。治宜育阴增液。 案例一:李×,男性,12岁。2003年7月16日初诊。禀赋不足,素体阴亏,食少便溏。复因感寒,医以解表发汗治之,汗出过多,重伤脾胃之阴,口干舌燥,手足烦热,干呕呃逆,大便干结。脉细而数,舌红中剥少津。遂以益脾养胃治疗。处方:石斛、麦冬、花粉、玉竹各9g,山药、扁豆、太子参各12g,地骨皮、炙甘草、竹茹、谷芽各6g。上方每日1剂,水煎服。5日后渴减,余症也有减轻,大便5日未解。原方加白术10g,火麻仁15g,又进5剂,大便日行,口干舌燥、手足烦热、干呕呃逆等症明显减轻,继以养阴健脾调整月余而愈。 按:此患儿脾阴因禀赋而不足,复因津耗重伤脾胃之阴,药以甘润养阴和甘寒生津共用,佐以益气养阴,结合病史,临证着眼于“运”、“纳”共病的特点。 脾阴虚胃热证 脾主四肢,脾气充则肉盈,脾阴足则肉活,周身肌肉红活充盈,乃后天健旺之征。若胃有伏热未解,食尽脾阴,临床常见四肢肌肉皮肤干粗瘦削,奄奄欲绝,常思冷饮[2],纳亢,多见于体弱抑郁之人或小儿因饮食损伤脾胃,日久元气日落,或食生冷鲜物,停滞于内,邪热丛生,服药未当,渐渐而成。治宜甘润养阴为主,兼以清热。若胃强脾弱,则其为脾约[3]。约者,即津液不足,脾被胃约束而不能运行津液,又当泻胃滋脾润燥。 案例二:方×,女,59岁。2006年11月9日初诊。乳腺导管肿瘤手术后,中药调理数月(香砂六君子为主),四肢肌肉皮肤干粗瘦削,口干,常思冷饮,耳鸣纳亢,进食稍多腹胀,大便不爽,日行数次。情志抑郁,面黄肌瘦,舌红苔薄黄腻,脉细数。曾有“甲肝”病史。治宜甘润养阴,清利湿热。处方:山药、莲子、扁豆、茯苓、太子参、石斛各15g,桔梗3g,仙鹤草15g,木香6g、黄连3g,白槿花10g,乌梅6g。药进7剂后大便好转,自觉全身轻松,原方去乌梅,加苍术6g,白术6g,米仁10g,7日后复诊,口干,腹胀明显减轻,大便日行而畅,仍耳鸣,四肢肌肉皮肤干粗瘦削,继以养阴清利健脾调治3月而愈。 按:脾具有“喜燥恶湿”的特性,此“湿”,是指病理之湿。“脾不治水固宜燥,脾不升津则宜滋”[3],“气分不可留水邪,气分亦不可无水津”[4],“湿”有病理和生理之分,水邪(水饮、湿浊等)为“不可留”的病理之“湿”;水津则系“不可无”的生理之“湿”,二者各有其不同的概念,不能因脾喜燥恶湿而忽视其生理对阴津的需要。该患者素体湿蕴,复因用药辛燥,胃中伏热耗尽脾阴,治疗既甘润养阴,又燥湿清热。 脾肺阴虚证 脾阴既亏,化源不及,则不能滋润肺金,导致肺阴亏虚,肺阴素亏,或久咳久嗽,哮喘久作,子盗母气,又耗脾阴,而致脾肺阴虚。临床常见:纳食减少,食后腹胀,手足烦热,干咳少痰,或痰中带血,咽燥失音,形体消瘦,潮热盗汗,舌光少津,脉细而数。治宜滋阴润肺,补土生金。 案例三:顾×,男,56岁。2006年4月20日初诊。久泻咳喘,反复不已,脾肺阴伤,内热口干,知饥不能多食,干咳少痰而气喘,手足烦热。舌红少津,脉细数。遂以扶脾生金治之。处方:山药、石斛、花粉、玉竹、百合、沙参各15g,茯苓、麦冬、莲子各12g,太子参、炒白术、炒谷芽、乌梅、茅根各20克,紫菀9g,川贝3g,炙甘草6g。上方连进7剂,咳减热退,腹泻已止,知饥能食,舌红苔薄。上方去乌梅、莲子肉,又进14剂,除微喘外,其他症状基本消失。微喘者,乃阴液未复,仍宗原方增损调理善后。 按:此患者肺脾久病伤及气阴,宗土金相生之法,补土生金,临证着眼于脾气阴二亏。 脾阴虚肺热证 肺气行,则津液流通贯注,百脉增荣;肺气燥,则津液不行,百脉失养。脾阴既亏,化源不及,则上不能滋润肺金,肺失宣降,郁热内生,阴虚肺燥,不能行津液于下,久则产生痿癖。《局方发挥》有言:“肺金体燥而居上。脾土性湿而居下,肺热(燥)则不能管摄一身,脾(阴)伤则四肢不能为用,而诸痿作矣。”临床常见两足冷如冰,不能步履,乏力,纳减食少,腹胀,口干,便结,舌干少津,脉细而数。治宜苦甘化阴,苦寒润燥[2]。 案例四:李×,女,68岁。2004年9月22日初诊。先天禀赋不足,复加情志抑郁,劳累,二足冰冷,不能步履,乏力,食少腹胀,口干,便结,舌干少津,脉细弦数。治以苦甘化阴。处方:太子参15g,山药20g,当归15g,生地15g,陈皮6g,柴胡6g,升麻6g,炙甘草5g,黄连9g,黄芩12g,白芍15g,阿胶9g。上方7剂后,大便通畅,余症减轻,仍腹胀,口干,二下肢痿软,原方加扁豆10g,莲子10g,麦冬12g,7日后复诊腹胀好转,口干减轻,二下肢仍软,续以原方加黄精12g,萸肉6g,桑寄生12g等,调治6月而愈。 按:此患者脾阴虚,肺燥热。燥之为病,不越乎津精血液涸竭,患者脾阴虚不能生涎,肺金不能生水,元阴亏损,元阳变为客邪而燥,故取苦寒柔润之品,以滋其枯涸,俾火熄而阴可立复。 综上所述,脾阴虚的病机本质是气阴两虚[6],日久失治必发展为阳虚,出现阴阳两虚的复杂证侯,治疗又宜扶阴为主,阴阳双补,总之,对脾阴虚及其兼证的治疗,重在识证,权衡个体阴阳用药。 脾阴虚各家谈 脾阴虚的问题很少被人重视,其因大概是脾胃同居中州,脾为阴土而恶湿.胃为阳土而恶燥,放对中焦之病,凡偏于寒、温者,一般归于脾,凡偏于热、燥者,一般归于胃。我认为,脾为脏,主藏主升,胃为腑,主泻主降,脾阴包括脾的血和津液,是脾阳的物质基础,胃阴即胃的津液,一是胃阳的物质基础,二者不能混为一谈。见外感热燥或饮食劳倦等均可致脾胃明伤。但一般地讲,外邪内侵、饮食不节多伤及胃阴,思虑过度、四肢过劳或久泄多损及脾阴。在症状表现上,凡有阴虚又兼见胃气不降,以呃逆上气、胃中灼热、饥不欲食、渴欲饮水等为证候特点者,多属胃阴虚,治当以甘凉清热生津润燥乏味,兼和胃气之降;凡有阴虚之证又兼见饮食不为肌肉、四肢乏力、唇干舌燥、腹胀或顿热口渴、多食多尿、大便难等脾气不升或胃阳力盛之证候特点者,多属脾阴虚,治当滋阴而勿忘助脾气之升及抑胃阳之亢。张景岳所创治少阴不足、阳明有余之玉女煎即可作为脾阳虚胃阳亢的代表方剂。张仲景之麻子仁丸亦含滋脾阴泻胃火之用。就药物来说,补脾阴当选甘润入脾之养阴生血固精之品,如山药、莲肉、熟地、当归、麦冬、麻仁之类。由于脾与胃以膜相连,脾主为胃行其津液,脾阴虚与胃阴虚势必相互影响,故在临床上亦常脾胃阴虚并见,补之以味时又当分清主次先后而两相兼顾
脾阴虚之主要症状为纳呆食少、腕腹胀满痞闷、大便溏或干结难出,脾阴虚常兼见气虚,表现为神疲乏力、少气懒言;口干舌红少苔,脉细或濡而略数
临床我们较为常见的补脾阴的方剂就是《局方》里的参苓白术散,其中主要是怀山和扁豆偏于补阴,然该方中的配伍主要还是以脾气虚为主,其参、苓、术、草等都是以健脾益气为主的
在补脾阴的药物选择当中我个人认为应该首选怀山、扁豆、太子参等,其次是白芍、麦冬等。怀山味甘性平,入脾肾经,以益气养阴为主,其补而不腻,正中脾喜润而恶燥的特性 医学教育网收集整理
扁豆健脾止泻,太子参健脾益气生津,皆为气阴并补之药,且其性较缓和。
张锡纯有薯蓣丸为治脾阴不足的方剂,其单味怀山(薯蓣)大剂量的应用,是仿独参汤
之理也 医学教 育网收集整理。张锡纯对石膏的应用可谓出神入化,但其对山茱萸和怀山的使用亦有其独到之处
脾阴虚的特点及保健方法:
脾阴虚特点:口干唇裂、食少善饥、腹热便干,舌红唇红、苔少脉细数。
保健方法:可常服玉竹、石斛、麦冬、山药、薏苡仁、白扁豆等。 脾阴学说论浅析
时 间:2007-07-27 16:12:59 阅 读: 10 次 责任编辑: 黄丽珊
[url=]古代医学[/url]家对人体各脏[url=]阴阳[/url]有过很多论述,认为“人生有形,不离阴阳”。心有心阴心阳、肝有肝阴肝阳、肾有肾阴肾阳,依此,脾亦有脾阴脾阳。人体每一脏都有阴阳两个方面,一旦出现阴阳偏颇就会发生病变。
脾阴学说的产生与形成
对于脾阴的论述,在明代以前的论述较少。《素问.生气通天论》中有“脾气不濡”的的提法;《难经》中有“血主濡之”,濡为滋养润泽之意,泛指阴血,实指脾阴。张仲景对脾阴论治较多,《伤寒论》指出胃热不仅伤胃肠之津,还能制约于脾,使脾不能正常为胃行其津液,传输它脏,致脾不得其养,是为脾约证。麻子仁丸就是张仲景在补脾阴理论指导下拟制的一个方剂,该方有“起脾阴化燥气为主”的作用。此方时至今日,一直为众医家宗为[url=]治疗[/url]脾阴不足,不能为脾胃传输津液,使大肠传导受到阻而产生便秘的常用方剂。在治疗脾阴方面,还有金元时期的李东垣。有医家在谈及脾阴虚时曾曰:“李东垣后,重脾胃者,但知宜补脾阳,而不知滋养脾阴,脾阳不足水谷固不化,脾阴不足水谷仍不化也。”东垣认为脾为阴土,主司人体运化功能,能影响人体升与降、燥与湿。故他在治疗脾阴虚方面采用补气升阳、健脾燥湿以滋化源的方法。多用升麻、柴胡、黄芪一类药物。后世医家称其补脾胃学术思想为“补土派”。到了明清以后,阐述脾阴学说的医家越来越多,明代张景岳,不但很重视脾阴学说的[url=]研究[/url],并且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创立了一些治疗脾胃阴虚、有较好效果的方法,一直为各医家所应用,如理阴煎、补阴益气煎、慎柔养真汤等。还如张锡纯对脾阴虚治疗有一套比较完整的经验,他善于运用山药配伍治疗脾阴证。清代吴鞠通对脾阴也有一定认识,在论述湿传中焦时指出:“有伤脾阳,有伤脾阴……”提出了外邪侵入人体,不但可以伤及脾阳,也能伤及脾阴,在治疗时一定要引起注意。薛生白也曾曰:“心阴虚则易汗,肺阴虚则多咳,肝阴虚则火升,肾阴虚则发热,脾阴虚则便秘。”明确指出了各脏阴虚的辨证要点。清代唐容川也很重视脾阴学说的研究。他着有《血证论》一书,从人体阴阳、脏腑学说上较为详细地阐述了脾阴的客观存性,在临床上也采用了濡润之品滋补脾阴方法,提出了脾阴虚、胃阴虚的辨证论治方案,补前世医家之未备,丰富和发展了祖国医学的脾阴学说。
总之,后世医家在前人对脾脏生理、病理认识的基础上,通过不断地医疗实践、不断的总结和提高逐渐发展、完善了脾阴这一理论概念。
脾阴学说的理论基础
脾主人体运化功能,这项功能由脾阴和脾阳协调一致共同完成。脾气的活动以脾阴为物质基础。脾气可以生阴血,统摄血液而固阴,脾阴又可化生脾气。倘若脾阴不足,则脾气功能亦减弱。脾阴有滋生血脉,化生气血,营养五脏六腑及四肢百骸的功能。脾为仓廪之本,营之居也。脾阴虚首先表现为营气不足,而营气又来自于胃,在脾阳的作用下,蒸其津液,化其精微,上升散布运化于周身。
脾阴就是藏于脾中之阴津,由水谷精微化生而来。就是有形之营血、津液等体液,它是脾阳的物质基础。如清代名医唐客川认为脾阴就是津液,是西医所述的“汁液、体液”之类。他在《血证论》篇中指出“脾阴……乃吾临证悟出,而借《伤寒论》存津液三字为据,此外固无论据也。”“谷入于胃,有甜肉汁来注以化之,又苦胆汁入小肠以化之,以胃津合并化其谷食。”从中西医结合的[url=]角度[/url]出发,把西医所述的各种体液与脾阴、津液联系起来,并与之类比,从而说明脾阴的实质内容,探讨脾阴的物质基础。
脾阴学说对临床的诊断和治疗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很多医家用以指导自己的医疗实践,虽然方法不尽一致,有的用甘淡之法,有的采用甘润之法,但大多都取得了较为满意的效果。实际上脾阴之证在临床上表现十分复杂,如果辨证不佳,往往容易延误病情。故应在脾阴学说的总则指导下,采用不同的方法,灵活机动进行治疗。气阴两虚者,可配益气之品;阴虚化热者,当滋阴清热,适当用一些寒凉之品;湿热内蕴,热极伤阴,用甘淡之品;吐泻而渴者,配以甘酸化阴药物,可使营气上升,精气发散。脾阴虚证,在临床上常用的方剂有参苓白术散。尤其用于小儿疳积、营养不良,伤及脾阴者,效果更佳。临床上还有如资生丸、六神散、大半夏汤、生脉散、玉女煎、增液汤等方剂,根椐不同病情,不同症状加减选用,也往往能取得很好效果。
(三)脾阴虚的治法
主要的治法,须要不燥不润的药品,因为脾喜燥恶润,阴虛喜润恶燥,这种病最难用药。李老据经验认为,最有效的莫如川山药、莲肉、扁豆、苡仁这一类的药品.或兼用百合、冬花、杷叶、麦冬,以治兼肺阴虚的证候,如加味清宁膏。或待泻止后,早晚和六味地黄丸间服,以治兼肾阴虚的证候。
总的说来,阴虚病宜用甘寒药,不宜用苦寒药,因为苦寒药性燥,反能伤阴;并须要多煎久服,因为阴虚病药宜重浊,所以须要多煎,阴虚无速补法,所以须要久服。前人有主张用大剂补阴的,李老在实际中试之,认为不如用小剂频服久服,有利无弊。因为服滋阴药,最怕伤及脾阳,引起泄泻不食等症,大剂最容易犯这样的毛病。在治疗上,灸法是不可用的。仲景说过: “火气虽微,内攻有力,焦骨伤筋,血难复也。”
脾阴虚一证,临床上也称脾阴失调,一般是指脾的阴液失调而言.脾阴虚多由饮食不节,如恣食辛辣、香燥,酗酒等,导致火气伤中,耗伤脾阴,或积郁忧思,内伤劳倦等,使虚火妄动,消烁阴津,暗伤精血,从而损及脾阴,或因肾水亏乏,不能滋脾而致脾阴不足。
《医方集解·利湿之剂第十二》:“丹溪曰,治水肿宜清心火,补脾土,火退则肺气下降,而水道通,脾旺则运化行,而清浊分,其清者复回为气为血为津为液,浊者为汗为溺而分消矣,又曰,水病当以健脾为主,使脾实而气运,则水自行,……”。素问病机十九条中提到:“诸湿肿满,皆属于脾”。土为万物之母,脾虚则土不能制水而泛溢。临床上脾虚以脾阳虚,脾气虚多见,然亦有脾阴虚所致者。秦景明在《症因脉治卷三·内伤肿胀篇》中就有一段关于脾阴虚引起水肿的论述:“脾虚身肿之因,大病后,久泻后,脾之真阴受损,转输之官失职,不能运化水谷,则诸经凝窒,而水肿作矣”。
脾阴虚证治
[url=]中国[/url]四川省乐山市[url=]中医[/url]院(614000)汤一新 熊维美
日本国神户东洋医学院(541) 邵 辉 白 莉
《金匮要略》对脾阴虚证未尝直接论述,但记载了脾阴虚多种兼证及不同角度的治法,为后世发展的脾阴学说奠定了临床证治基础。为全面深入地发掘《金匮要略》以脾胃为本的学术思想,更好地指导临床实践,本文对《金匮要略》中的脾阴虚证治试作初步探讨。
1风气百疾,滋脾法邪。《血痹虚劳篇》说:“虚劳诸不足,风气百疾,薯蓣丸主之。”阴阳气血俱不足的虚劳病人容易感受外邪为病,而阴阳气血俱不足,可因脾阴亏损、化源不足而引起。本病的治疗,宜扶正为主,佐以法邪,以免单纯袪风,反伤正气。扶正方面,着重调补脾胃,脾胃健运,饮食增加,自可达到滋生和恢复气血阴阳的目的。仲景首重滋脾,以薯蓣、大枣为主药。周慎哉称:“山药(按即薯蓣)则补脾阴。”张锡纯谓:重用山药以滋脾之阴”。成无己云:“大枣滋脾土。”薯蓣丸以薯蓣三十分、大枣百枚为君,辅以人参七分、茯苓五分、曲和豆黄卷各十分,术、姜各三分、甘草二十八分调中益气,归、地各十分,阿胶七分,穹、芍、麦冬各六分养血滋阴,柴胡五分、桂技十分、防风六分法风散邪,杏仁六分、桔梗五分、白敛二分理气开郁。诸药合用,滋脾壮气,补袪兼施,扶正不恋邪,袪邪不伤正。再考其服法:“炼蜜和丸,如弹子大,空腹酒服一丸,一百丸为剂。”此所用蜂蜜,补而不燥,滋而不腻,亦为补养脾阴之良药。空腹酒服者,乃为顾及脾阴不足阴气同虚的临床特征,在滋脾袪邪的同时,兼顾脾气之输运和饮食之消化。虚劳病变阴难骤补,服量过多恐滞气机,遂以百丸为剂,缓缓图之。综观全方,循滋脾之径,收益气之功,执中州以灌四旁,扶正气以袪风邪,体现出扶正重视滋脾的主导思想,指导临床卓有成效。近年来,我们将本方酌情加重甘淡滋脾的比例,.用以治疗虚人感冒百余例,均使御邪能力显著增強,使长期的感冒得以次数减少,症状减轻,。举案例之一如下:
余某,女,43岁, 3月15日就诊。
身体虚弱,稍有不慎即患感冒。体倦头昏,常伴食欲不振,口干不欲飲,手足烦热,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细微数。治予薯蓣丸全方(剂量分改g),加太子参、莲子、芡实各30g,末之,炼蜜和丸,早晚各服10g,共服二月余。此后,很少患感冒,身体健康。
2脏阴不足,滋脾生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篇》说:“火逆上气,咽喉不利,止逆下气,麦门冬汤主之。”虚热肺痿之治,清养肺胃实属首要,但人之一身,五脏互为影响,倘若肺金亏损耗夺母气,或胃津伤而及脾,导致后天生化不旺时,又治当权变,参用滋脾。甚至对某些尚未见到明显生化不旺之征者,亦可发于机先,兼予滋脾。诚如李中梓所说:“补脾保肺,法当兼行……燥热而甚,能食而不泻者,润肺当急,、而补脾药不可缺。”仲景不仅重用麦门冬甘寒清养肺胃,也参用甘淡实脾之粳米、大枣。其中粳米,柯韵伯谓,“稼樯作甘,气味温和,禀容平之性,为后天生养之资。”麦门冬汤以上述三药润肺滋脾为基础,参以人参、甘草益气生津,少佐半夏下气化痰肺润脾滋,津液得充,虚火收敛,上逆自平。可见仲景治疗肺胃阴虚、虚火上炎之证,滋脾润肺、培土生金。笔者受本方证治启示,临床治疗肺胃阴虚,每于甘寒之中参入甘淡滋脾,待病情缓解,则以甘淡为主,佐以甘寒,对缩短病程、促进康复,颇多助益。
滋脾生津之治,非仅肺痿一篇。《妇人杂病篇》:“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象如神灵所作,数欠伸,甘麦大枣汤主之。”此病源于情志仰郁,或思虑过度,肝郁化火伤阴,以致内脏阴液不足,以心脾受损的见证为主,但并非仅此一端。正如秦景明所说:“意外思虑……脾土真阴受伤。”仲景治用大枣、小麦甘淡性平,滋脾益阴,参合甘草益气,令脾阴充沛,心液得滋:则阴精裕而郁火熄,脏不躁而心神宁。用甘麦大枣汤加味滋脾养心柔肝,确属有效方剂。笔者一九七九年八月治乐山市福禄供销社职工家属马某,女,56岁,有反复发作之精神病史。此次病发十余天,语言错乱,时喜时悲,精神恍憾,舌脉俱虚。治予归脾汤、酸枣仁汤之类,多剂疗效不著。后改用甘麦大枣汤加莲米滋脾养心为主,随证参合原用方药,药仅六剂,诸症皆消。继以此法调理一月,病无复发。
3津亏火衰,滋脾温肾。《消渴小便不利淋病篇》说,“小便不利者,有水气,其人苦渴,括篓瞿麦丸主之。”此病燥气聚于上,寒气滞于下,治此津亏火衰之证,冲景仍重滋脾调中。试看方中对甘淡滋脾的薯蓣、茯苓均予最重量各取三两,此意自可无疑。方以薯蓣、茯苓输运水津于中焦,参用括篓根二两甘寒生津于上,瞿麦一两渗导水气于下,并以炮附子一枚温补肾阳,暖水化气,仍炼蜜丸,共收润燥化气行水之功。或问:水湿停聚,何谈滋脾?唐容川云:“水阴不滋,则水邪亦不能去,治水之邪即以治气,与滋水之阴即以补气者,固并行而不悖也。”可见,滋脾与温化并用的先河,系由仲景本方开创。已故乐山名医喻昌辉老先生受本方启示,治疗脾肾俱虚之水肿病变,常用甘淡滋脾为主,合以温肾之品,往往有助于消除久利久肿的恶性循环弊病,避免了温阳利水而伤阴,阴伤气乏更水停,常常收效巩固。对此,笔者在“喻昌辉老中医甘淡实脾临床经验”一文(见《中医杂志》1990(12):10-12)曾作详细介绍。此外,仲景于温补肾阳的肾气丸中也加山药补脾阴,实是“善补阳
者,必于阴中求阳”的先声。
4气虚津伤,益气滋脾。《呕吐哕下利病》篇说:“胃反呕吐者,大半夏汤主之。”此证病机可由脾胃气阴两虚,脾津匮乏,胃虚气逆,以致不能磨谷消食,可见朝食暮吐、暮食朝吐,或脾虚津亏,大便结,时久不愈。治用人参益气养胃生津,半夏降逆开痞止呕,也参予蜂蜜滋脾润肠。脾胃气阴足而大肠润,水谷得输,中州得转,胃气和降,则胃反可愈,便秘可除。本方用治幽门梗阻及顽固的神经性呕吐证属脾胃气阴两虚者,确有一定疗效。
尚值一提的是本方煎煮法:“以水一斗二升,和蜜扬之二百四十遍。”这是仲景对甘淡滋脾法的另一重要发明。此令甘味散入水中,水蜜交融,形成甘淡之性,使甘能滋脾,淡能渗湿,寓补于泻,滋而不腻。后世胡慎柔谓此“养脾阴之秘法”。唐容川注日:“取燥气尽去,遂成甘淡之味,盖土本无味,无味即为淡,淡即土之正味也。方取淡以养脾,深得其旨。”胡氏之甘淡虽别开生面,实亦不外仲景“扬蜜二百四十遍”之余绪。惜仲景首创的这甘淡养脾之分支,历代尚少问津。
5燥热内结,滋脾泻火。《五脏风寒积聚篇》说“趺阳脉浮而涩,浮则胃气强,涩则小便数,浮涩相搏,大便则坚,其脾为约,麻子仁丸主之。”这种脾约证的根本机理,是胃热太盛与现代常见的脾阴虚主证有所区别,前者以大便干硬为主证,后者之大便干硬为兼证。仲景治用麻子仁、芍药、杏仁润燥养阴,配小承气汤导滞泻下,蜜丸甘缓润下,阳明燥热得泄,太阴津液得滋,脾约自可解除。是为润下之祖方,甘淡之外的又一溪径。本方对燥热内结、脾胃津伤之证,老少咸宜。笔者临床对小儿便秘常用此方,、于通便增食,常有良效。老年便秘,若属脾阴不足、燥热内结,用此方甚效。
此外;《金匮》尚有不用甘淡而寓存阴之意者。如呕吐篇的大黄甘草汤,消渴篇的白虎加人参汤等等,均含救急存阴之意;所以,时振声有脾阴虚热盛阴伤酌用硝黄(《陕西中医》1983 (2):2),唐容川有脾阴虚知母石膏反能开胃(《血证论》)之说。从表面看来,这些治法与滋养脾阴似属南辕北辙,格格不入,但因抓准时机,及时祛邪或祛邪兼以扶正,杜绝耗津伤阴之途,与顾护脾阴确有一定关系。诚如王旭高所说:补脏阴为治本之缓图,清郁热乃救阴之先着,。”当然,这仅是治疗脾阴虚变证的权宜之计,不能与补养脾阴的正法混为一谈。
6 重视食调,平淡养阴。食品之中,甘淡甚多。仲景每以食疗之法辅助治疗,对顾护脾阴起着重要作用。如白虎加入参汤用粳米,葶苈大枣泻肺汤用大枣,小健中汤用饴糖,五苓散用白饮送服……等等,各尽其妙,均蕴顾护脾阴,调中和胃之意,其内容丰富,美不胜收。
结 语
《金匮要略》一书,蕴藏着脾阴学说的丰富内容。脾阴虚在《金匮》,既有从症状体现者,也有从脉象、病机体现者,更多是从治法、处方、用药等方面体现出来。综观其制剂之道,或寓滋脾于祛邪之方,或投甘淡于清热之剂,或滋养他脏以养脾阴,或补益脾阴以灌四旁,或温养与滋阴并用,或泻热与护阴共存,或制作丸剂缓缓收功,或药熬甘淡别开蹊徑,或补养于药物,或调养于食品。治法繁多,不拘一洛,但始终贯穿扶脾益阴,只是针对不同的兼证、病理阶段和脾阴亏损之程度,斟酌选用更为恰当的方药而已。由于脾阴在生理、病理上具有重要的作用,今后,脾阴学说不仅在临床治疗中将益被重视,且必将迅速渗入[url=]养生[/url]学、营养学、康复学等有关学科之中。因此,全面探讨《金匮要略》以脾胃为本的学术思想,深入开展对脾阴学说的研究,进一步完善脾阴虚证治,是当前中医基础、临床和科研工作中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
滋脾药物的性味和分类 中国四川省乐山市中医院(61400) 熊维美 汤一新
日本国神户东洋医学院(〒 541) 邵 辉 白 莉
对滋脾药物性味的认识和理解,关系到滋脾方药的正确选用,直接影响临床疗效。兹述管窥之见如下。
一、滋脾药物的性味
中医理法方药是一个有机联系的整体。认真研究滋脾药物的性味,是掌握脾阴虚证治规律的重要环节。
临床药物性味的选用,是根据疾病证型确定的。由于脾气在生理上是脾阴、脾阳作用的升华,包含着脾阴、脾阳两方面的功能。在病理上,脾阴的病变必然影响到脾气,脾阴虚因此以“阴气俱虚”为临床特征。阴虚则热,阳虚则寒,治寒以热,治热以寒。阴、气(气属阳)俱虚,治疗既不能太偏热,又不能太偏寒,宜以介于温凉之间的平性药物为主。1又因“脾欲甘”,脾“喜燥恶湿”,滋阳药物不仅需要滋阴兼能益气,且需渗湿不碍脾运,故滋脾药物“宜甘宜淡”2因此,甘、淡、平,是临床选用滋脾药物的重要依据。
然而,仅据上述,仍属不足。味的概念,是表示药物作用的标志之一,是对药物疗效的一种归纳和概括,这种归纳和概括带有粗略的特征。药物不仅因药味不同而作用有别,相同的药味,作用也可不尽相同。就“甘”味而言,通常“能补、能和、能缓”。补,可补虚扶弱;和,可协调、调和药性;缓,可缓和急迫。滋脾药物可以具备以上多种功能,却不一定完全具备上述功能。例如黄精、莲米不一定能调和、缓急,却可以补益脾阴;反之,虽能调和或缓急的药物如甘草、白芍之类,却不能划属甘补滋脾。且甘补之中,尚多区分:甘温补气,甘平益阴;甘平益阴中,山药补益脾阴,枸杞则滋补肝肾。可知滋脾与甘味的关系,仅是甘味中有部分药物具备人脾滋阴的作用而已。甘味如是,淡味莫能例外。淡味“能渗、能利”,其“渗”重在脾,其“利”重在肾,作用、归经有别。甘淡益脾之“淡”是就淡渗除湿而言。具备这一作用,方使滋脾药物滋而不腻,益阴不甚碍湿。至于“淡”所包含的利水部分,多有伤阴之弊,又不宜选人滋脾,可见《素问•刺法论》关于“欲令脾实……宜甘宜淡”的论述,就补益脾阴而言,准确他说,只能局限在“甘补滋脾益阴,淡渗除湿健脾”的范畴。味属甘淡而不入脾经,或不能益阴,或功在利水者,不得视同滋脾药物,诸如土茯苓、金钱草、猪苓、泽泻皆是。国外某些学者在滋养脾阴之际,“为了去除潜在水湿”,“适当地加用泽泻”3之类,应是由于脏腑相关,脾病每多及肾,针对相兼出现的肾经和膀恍经水邪而设。这种配伍与甘淡益脾并行不悖,而意义各有所属。如果依据类似的合并治法,推论“泽泻利水而不伤阴”4,则是超越了“甘淡益脾”,这一滋脾药物性味的逆命题不能成立。同时,笔者经过理论推导和临床实践证实,性味略偏的某些药物,如果作用符合前述概念,或数种性味不同的药物,通过“七情”的选择组合,能够体现前述概念,或掺入某些药物后并不冲淡滋脾药物作用者,却可用以治疗某些兼夹的或特殊的脾阴虚证,例如王琦等的“补阴益气”、“温理脾阴法”6,临床常用的麻子仁丸7、小健中汤等等。
滋脾药味除甘淡之外,部分尚兼“微涩”,因而兼具收敛、固涩之功,山药可谓代表,对滋脾药味兼涩,以往未见论及。鉴于素无阐释,有人“疑则不用”,选用滋脾成方去掉山药、枳实,致使疗效骤减,反疑“滋脾方剂不成熟”。窃以为、正因某些药物兼具涩味;滋敛并举,首尾兼顾,相得益彰,以致滋脾生津力量特佳,对单纯脾阴不足,脾虚精伤者,疗效尤著;且借助敛涩之功,尚可用于某些阴气两伤的急症。如张锡纯对产妇忽然大喘大汗,脉数七至,以及温病十余日后突然大便滑泻,喘逆迫促,脉虚尺无之症,均重用山药救治获效9。但兼涩之药过用仍可恋湿,久用之际,需与行气除湿交替使用,或同时参用淡渗力强的茯苓、苡仁,对脾阴不足、湿邪较盛之证,更应重配淡渗之品。
以上仅就药味而言。药味必须结合药性,才能确切说明药物的作用。滋脾选药以“性平”为主,但所谓性平,是指药性相对平和,不是没有偏向。滋脾药物大多具有微凉或微温的“微殊”,并因此使之各具特性,归经、治证同中有异。例如,温能补气,甘淡而性偏微温者,则具滋脾兼益气之功,药如扁豆、大枣;凉能滋清,甘淡而性偏微凉者,则具益脾滋养肾阴之效,药如石斛、玉竹。可见,临床仅对药物作“滋脾”的定性是不够的,必须进一步确定其偏向即同中之异,才能更为准确地选方用药,以便进一步提高临床疗效。至于不入脾经者不能划属滋脾范畴,则无庸赘言。
上述特定的性味,直接影响滋脾药物的升降浮沉。王好古说:“辛甘淡地之阳”。l0地为阴,地之阳为阴中之阳,故甘淡兼具阴阳二重性。阴则降,阳则升,阴则沉,阳则浮,可知甘淡能降能升,能沉能浮。又性平介于温凉之间,温热性升浮,寒凉性沉降,性平居中,则不甚亲下,亦不甚亲上,于是,甘淡性平可浮可沉,可升可降,具有双向调节中州之力;却又微升微浮,微沉微降,使作用超向平和。于是,甘淡性平既无过分上逆之忧,又无猛烈下泄之虑,多无禁忌,副作用甚少,不仅滋阴渗湿,且能益气运脾,滋阴不碍湿,益气能助运,能滋能渗,能补能行,滋阴兼寓益气之功,阴气同治,恰合脾阴虚证候的临床特征。这种双向调节、缓中补虚的作用,正是滋脾药物适应广泛的中药药理之所在,因此决定着它们能够或以为主,或以为次地对证用于多种疾病,不仅对于病位在脾胃本身的脾阴虚病变,如慢性泄泻,凡小儿疳病等,具有他种治法难获效机的功效,而且可以通过调脾以治他脏,治疗病及脾阴的多种他脏(包括心、肝、肾等等)的病变。对于多种疾病的治疗,甘淡滋脾都有广泛的用途。
二、滋脾药物的归类
根据上述认识,结合临床实践,笔者对常用滋脾药物作了如下概略的归类:
(1)滋脾涩精类
其味甘而微涩,性平,适用于脾阴亏虚重症。药如山药、莲米、芡实、糯稻根。
(2)滋脾平补类
味甘性平,一般脾阴不足证可酌选。药如黄精、粳米、人乳、蜂蜜、黑芝麻。
(3)滋脾渗湿类
味甘淡性平,淡味较著,脾阴不足而脾湿盛者尤宜。药如茯苓、苡仁。
(4)滋脾益气类
味甘性微温,功介滋脾阴、益脾气之间,阴伤及气者适用之。药如太子参、扁豆、大枣、饴糖。
(5)滋脾益胃类
味甘性凉,适用于脾阴虚病及胃阴虚之证。药如石斛、玉竹、陈小麦之属。
临床所见多首选滋脾方剂如益脾汤11、资生汤3、加减麦门冬汤 11等的特色和偏向,既是前述分类的具体运用,又是对滋脾药物共性和个性的反证,并不赘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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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脾 阴 虚
中国四川省乐山市中医院(614000) 汤一新
日本国神户市东洋医学院(〒 541) 邵 辉
笔者深受乐山市名老中医喻昌辉老师关于“脾脏也应划分阴阳”这一学术见解影响,并对脾胃理论进行了研讨,认为:脾阴虚是客观存在的,不应予以忽视,它关系到中医脏象学说的完整性。在临床上,本证多表现出食少纳呆,或食后腹胀、烦满、倦怠、手足烦热、口干不欲饮、舌淡红少津、苔薄、脉濡而微数。凡饮食偏嗜或积滞生热,劳倦忧思耗伤气血,郁怒灼伤阴津,暑、燥、火邪耗损阴液,五脏及胃肠气血津液不足,以及吐泻太甚,过用发汗药、利湿药,等等,均可导致脾阴的虚损。
对于脾阴虚证候,《内经》曾有初步描述。《灵枢•五邪篇》:“邪在脾胃,则病肌肉痈;阳气有余,阴气不足,则热中善饥。”即是针对胃阳有余,脾阴不足而言。明、清以来,医家对脾阴认识逐步深化。如缪仲淳体会到脾脏阴阳不可偏废,指出:“胃气弱则不能纳,脾阴亏则不能消,世人徒知香燥温补为治脾虚之法,而不知甘凉滋润益阴之有益于脾也”。1吴鞠通观察到脾虚阴阳交错的复杂性,认为:、“哕,脾阴病也,……泄而腹满甚,脾阴病重也,亦系阴阳皆病”。2近代医家唐容川形象地比喻:“脾阳不足,水谷固不化,脾阴不足,水谷仍不化也,譬如釜中煮饭,釜底无火固不熟,釜中无水亦不熟也。”3现代名医蒲辅周更明确地指出:“五脏皆有阳虚阴虚之别。”“脾阴虚,手足烦热,口干不欲饮,烦满,不思食。”4岳美中宗缪仲淳资生丸治疗慢性肝炎一例,方中有人参、白术、甘草之甘温健脾阳,有芡实、莲米、山药、扁豆,茯苓、苡仁之甘淡平滋脾阴,获得显著效果。5上述各家,都确认了脾阴虚的存在。
但是,近年来关于脾虚之症,脾阳(气)虚方面的探讨论述繁花似锦,而脾阴虚的专论则凤毛麟角。有的关于脾胃学说的综述,也只列入脾气虚弱、脾胃虚寒、脾气下陷、脾不统血等证,没有列入脾阴虚。6古今医家有关脾阴虚的学术见解和临床经验,未能引起深入的探讨,致使目前对脾阴虚重视不够广泛,溯其根源,由来已久。关于脾胃理论,推(金元)李东垣为一大家,其贡献颇大,对后世影响深远。但李氏偏重于脾胃之阳,忽视了脾胃之阴。(清)叶天上创立养胃阴学说,虽弥补了李东垣学说的部分不足。但后世又有以脾阳统胃阳,脾阴即胃阴。近代医家唐容川在关于脾阴的论述方面有一定创见,但在治法方药上未能将脾胃阴虚划出相应的界线,以致概念模糊人后人难以效法。
诚然,脾为运化之枢,至阴之脏,得阳始运,宜升宜健,若湿邪太重,常能呆钝生机,阻滞运化,故脾具有“喜燥恶湿”的特性。但必须指出:这里所谓“湿”,是针对病理之湿而言。“脾不治水固宜燥,脾不升律则宜滋,”7“一阴一阳,未可偏废”8。为乐山市已故名医陈鼎山所推崇的唐容川之论:“气分不可留水邪,气分亦不可无水津,”9就是对。“湿”有病理和生理之分的一个很好的说明。即是说:水邪(水饮、湿浊等)为“不可留”的病理之“湿”;水津则系“不可无”的生理之“湿”,二者各有其不同的概念,犹如人厌恶潮湿的环境,但人体仍不可缺少水份,不能因脾喜燥恶湿而忽视其生理对阴津的需要。
脾位于中焦、主运化,疏布水谷精微,为气血生化之源。脾的功能,主要是通过脾阳(气)的升运而体现的。脾阳(气)升运,则生机洋溢活泼。但是,《内经》“人生有形,不离阴阳”10。这一基本原理,脾脏未能例外。脾阴——脾脏功能活动的内在基础,在运化等机能中,起着辅助脾阳(气)的作用。脾阴濡润,方能津血充盛,脏腑机体得到滋养。脾阴不足,失于濡运,则食少纳呆,或食后腹胀;化源亏乏,精微不布则倦怠乏力,形体消瘦;营阴不足,虚热内生,则烦满、手足烦热,口干不欲饮,舌淡红少津,苔薄,脉濡而微数。可见,没有脾阴的协调,脾阳是不能单独完成脾脏生理功能的)因此,脾脏的虚证,除了阳(气)虚,还有阴虚。临床上,脾脏阴阳偏颇、既可以出现阳虚的证候,又可以出现阴虚或阴阳俱虚等各种证候(由于阴阳互根,阴阳俱虚尤为多见),并非只有阳(气)虚一端。
关于脾胃之阴,持论亦不甚一致。有认为无须分立,有主张理论上分开,治疗上不必过细分开。笔者认为脾阴与胃阴无论在理论上还是治疗上,都不应视作浑然一体,二而为一。当然,脾胃同居中焦,互为表里,共同完成饮食物的消化、吸收以及水谷精气的输布,生理功能密切相关,病理变化互相影响。因此,脾阴与胃阴彼此渗透,临床症状常可并见,治疗每每有相似之处。但是,毕竟脏腑属性不同,二者各有特点:脾藏精气而不泻,胃传化物而不藏;脾阴系水谷所化生,具有灌溉脏腑,营养肌肉,辅助运化等作用的营液,脂膏;胃阴是由胃腑分泌,用以濡润食物、腐熟水谷的津液,脾阴主升,胃阴主降;脾阴虚多由内伤气血所致,胃阴虚多为热病伤津;治疗上脾阴虚着重养阴和营,胃阴虚则偏于生津清热。可见,脾阴与胃阴概念有别,脾阴虚和胃阴虚并非一体。因此,养脾阴不能完全等同养胃阴,治疗胃阴虚也不能代替治疗脾阴虚,临床所见:证属脾阴虚对证使用养脾阴之法疗效卓著,证属胃阴虚单用补脾阴之法则缓不济急;证属脾阴虚纯治以滋养胃阴,则可腻滞脾运。
脾阴虚的治疗,《内经》曾指出方向。《素问•五脏生成篇》说:“脾欲甘”,说明了补脾以甘味为主。甘有甘温,甘凉、寒,甘淡平等区别。李东垣“甘温以补其中而升其阳”(《脾胃论》),是针对脾阳不足、元气下陷而言。叶天上“急用甘凉濡润之品”(《温热论》),是就滋养胃阴而论。而甘淡之法,则宜于滋养脾阴。以脾阴不足,甘能补之;脾恶湿浊,淡能渗之;甘淡相合,扶正避邪,寓补于泻,补而不腻。且此类药物大多性平,既无育阴助湿碍脾之忧,又无温补助火动津之弊。足见《素间•刺法论》“欲令脾实,气无滞,饱无久坐,食无太酸,无食一切生物,宜甘宜淡”,是符合脾脏生理特性的补养脾阴的大法。这点,正是治疗脾阴虚的药物、方剂,不仅与治疗脾阳虚者迥然有别,而且与治疗胃阴虚的药物、方剂。也有相应不同之处的道理。
临床上:养胃阴常用药物有石斛、沙参、麦冬、葛根、生地、梨汁、蔗浆、藕汁、冰糖、花粉、乌梅、芦根;方剂有《温病条辨》益胃汤、沙参麦冬汤、五汁饮等等。养脾阴药物则多用山药、茯苓、苡仁、芡实、莲米、扁豆、石斛、玉竹、黄精等,方剂如上述岳美中所用的资生丸11,彭履祥治痰饮滞脾伤脾阴的加减麦门冬汤,12喻昌辉经验方益脾汤等等,都是补养脾阴的效方。
为了进一步阐明方剂特点,试析益脾汤如下:
组成:太子参12克 茯苓9克 白术9克 桔梗3克 山药9克 莲米9克 苡仁9克 芡实6克 扁豆9克 石斛12克 谷芽9克 炙甘草3克
方义:本方即《和剂局方》参苓白术散改党参为太子参,去温燥的砂仁、陈皮,加甘淡养脾的石斛、芡实,配运脾的谷芽加减而成,脾阴不足,治宜滋养,方用山药、茯苓、莲术、芡实、苡仁、石斛、扁豆等甘淡为主滋养脾阴,滋而不腻;阴亏阳必损,配太子参、白术、炙甘草甘温益脾阳,并使阳生阴长;脾气主升,桔梗、谷芽升清助脾运。本方养阴之中辅以调运,较准确地体现
了养脾阴方剂的临床法度。
加减法:
兼见头晕,少气,倦怠乏力明显,酌加党参、生晒参、黃芪。
舌干少津,舌红,脉细数,酌加沙参、麦冬、玉竹、生地、饴糖。
手足烦热,小便深黄,心烦,选加胡黄连、丹皮、知母、地骨皮。
夜汗选加白芍、生地、地骨皮、胡黄连。
干咳加麦冬、五味子。
口干舌燥加芦根、天花粉。
口舌糜烂加生地、竹叶、木通。
饱胀较甚,不思饮食加鸡内金、焦山楂。
腹胀明显加厚朴、枳实、莱菔子。
由于脾阴虚或为主证、成为兼证出现于多种疾病之中,补脾阴的治法,也就相应地可运用于多种疾病的治疗。其辩证宜从病理认识入手,分清其机理差异及兼证之不同,并随气候、禀赋、病情深浅,予以不同的处方和加减,现列举验案数例,以说明本法的临床运用:
(一)脾疳(笔者验案)
李××,男,2岁, 11月26日就诊,门诊号:5593
烦燥不安,夜间吵闹,伴阵发性干咳。日趋羸瘦,病发三月余,前服中西药治疗未效。患儿满头大汗,毛发枯焦,面色不荣,口舌起糜,手足烦热,渴欲饮水,不思饮食,大便或干或溏涩,小便色黄,舌淡红苔薄,指纹紫滞,脉濡微数。
辨证:脾阴耗伤,虚热上扰
治法:滋阴养脾,清热宁肺
方药:益脾汤加减:
太子参12克 石斛12克 麦冬12克 山药9克 苡仁9克 茯苓9克 扁豆9克 胡黄连6克 谷芽9克 白术9克 桔梗8克 甘草3克 2剂
11月30日二诊:烦热、咳嗽稍减,食欲略振。原方去胡黄连制丸,每次10克,日服二次,调理一月余。
今年3月26日随访,询知去年药服症减,食量日增,精神好转,未再服他药,即见康复。现身体健壮。
(二)泄泻(喻昌辉验案)
龚××,女, 53岁,8月9日就诊,门诊号94309
泄泻半月余、前服理中汤加减六剂未效。纳食减少,食后腹胀,倦怠乏力,头昏身濡心累,形瘦体弱,精神萎靡,口干不欲饮,舌苔薄白滑,脉细弱。
辨证:泄泻伤脾,阴阳亏损
治法:养阴益气,调脾止泻
方药:益脾汤加减:
党参15克 白术9克 茯苓12克 苡仁12克 扁豆9克 莲米9克 黃芪15克 白芍12克 山药15克 芡实9克 枯梗6克甘草3克 1剂 、
8月12日二诊:病势稍减,前方继进 1剂。
8月15日三诊:泄泻基愈。继以本方加减,再进二剂调理而痊。
(三)产后缺乳(喻昌辉验案)
芦××,女,25岁, 7月27日就诊,门诊号: 4055
产时失血较多。产后半月,乳汁甚少,伴食欲不振,食后腹胀,神疲乏力,面色苍自,手足烦热,周身多汗,口干不欲饮,大便秘结,舌淡红,苔薄白干,脉软弱带数。
辨证:营血亏耗,脾阴虚损
治法:益气和营,调脾养阴
方药:益脾汤加减:
党参24克黃芪15克 扁豆9克 山药21克 苡仁12克 熟地21克 白芍9克 当归9克 构己9克麦冬9克桔梗6克炙甘草3克 1剂
7月30日复诊:精神稍振,续服3剂,
服毕诸症递减,乳量日增。
小 结
脾阴虚是中医脏象学说的一个组成部分,不容忽视。气阴俱虚,或常与其它脏腑之阴虚并存,是脾阴虚证候的临床特征,也是不易被人正确认识的原因之所在。“脾喜燥恶湿”,是针对病理之湿而言,其“治水之邪即以治气,与滋水之阴即以补气者,固并行而不悸,13决非相互矛盾。脾阴与脾阳相辅相咸,在发生病变时,可以出现相同和不同的症候。脾阴与胃阴,具有各别的概念和功能,也存在不同的见症和治法,不宜认为脾阴即是胃阴,养胃阴等同养脾阴。张锡纯曾就“阴虚专责重于脾,人亦多不解”这一问题,引陈修园精辟的论述指出:“脾为太阴,乃三阴之长,故治阴虚者,当以滋脾阴为主,脾阴足,自能灌溉诸脏腑也。”14这是符合实际的经验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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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血证论•卷1,阴阳水火气血论》同注 3 。)
8.《血证论•卷1,男女异同论》同
注[3)
9.见陈鼎山:《医学探源•卷3》
10.《素问•宝命全形论》
11.资生丸:人参9克 茯苓9克 白术9克 山药9克 苡仁6克 莲米6克 芡实6克 甘草3克 陈皮3克 麦芽6克神曲6克 白寇3克 桔梗3克 霍香叶3克 黄连1.5克 砂仁3克 扁豆6克 山楂6克 见注[5)
12.加减麦门冬汤:沙参、麦冬、半夏、茯苓、苡仁、山药、甘草。见彭履祥:痰饮学说及其临床应用:《资料选编》(4):11页 成都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医疗系内部资料
13.同注7
14.《医学衷中参西录•例言》第一版第一册21页,河北人民出版社, 1957
原载《成都中医学院学报》198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