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仕沛经方医案——嘴巴不自主抖动

小吹

卢某，女，75岁。2010年9月3日因头晕入院。入院时见其嘴巴不自主抖动，作不停咀嚼状，与其对话，因嘴巴抖动，几乎不能成句，双手托腮而不能止，走路步态如常。追问病史， 2009年8月脑梗塞后开始出现此现象。入院后，考虑帕金森综合征待排，予多巴丝肼口服，药后抖动未见好转。9月7日，黄师查房，见其舌红少苔，口干不欲饮，皮肤干燥。
此阴虚液枯也。当选防己地黄汤合芍药甘草汤。处方：
防己24，生地90，甘草30，防风24，桂枝12，白芍60。4剂。
患者服中药后出现呕吐，纳差，拒绝服用中药，暂予对症处理。但仔细观之，其嘴巴不自主抖动却较前明显减少。
9月15日，患者已无呕吐，经反复劝说，仍继续服用防己地黄汤，因恐防己味苦致呕，暂去之，又服4剂。不自主运动症状进一步好转，予出院。
出院后，患者坚持就诊于黄师，仍于防己地黄汤合百合地黄汤，但不再有呕吐。服药至国庆节前，患者嘴巴不自主抖动进一步减轻。
我等建议把此病例辑入本书中，黄师认为此例与多巴丝肼同用，虽西药用在前时，未有明显疗效，中药参与在后，而症状适获改善，但终觉难以评估中药疗效。故不同意辑入。
9月28日，黄师认为此非帕金森综合征，建议尝试停用多巴丝肼，但患者又恐停药后症状复发，暂未敢停用。中西药合用至10月8日，其嘴巴不自主抖动已基本缓解，始停用多巴丝肼。
10月15日复诊，症状未见复发，续守前方。
10月26日，多巴丝肼已停用半月。未见嘴巴不自主抖动，料是中药之效。黄师遂同意于本书中加入此例。心烦不寐、口干咽干、拟结合阿胶鸡子黄汤法：
生龙牡（先煎）各30，生地90，麦冬30，防风15，防己15，桂枝12，百合30，阿胶（烊化）15，炙甘草15，鸡子黄（兑）1个。7剂，水煎服。
11月22日电话随访，嘴巴不之主抖动未发作，患者自行停药。
按：多巴丝肼对帕金森病是症状控制药，不能阻止其病情发展。理论上，停药后会回症状又复出现的。但现停药十天，症状未发，显然疗效与多巴丝肼无关。
本案与“皮疹痴呆双手舞动案”及后述之“左侧上下肢不自主舞动案”相似，均有阴虚液枯之兆。一者表现为“双手十指型似兰花，撮空舞动而无休止及手足舞动”，一者表现为“嘴巴不自主抖动，作不停咀嚼状”。都是不能自主。
防己地黄汤载于《金匮要略.中风历及篇》：“治病如狂，妄行，独语不休，无寒热，其脉浮”。组方：防己一分，桂枝三分，防风三分，甘草一分。上四味，以酒一盅，浸之一宿，绞取汁，生地黄二斤，切碎，蒸之如斗米饭久，以铜器盛其汁，更绞地黄汁，和分再服”。黄师认为：本病实中风之后遗病症。此方重用鲜生地二斤，较之炙甘草汤尤重，因剂量特大，难以煎煮，故蒸后绞汁，尽取其浓液。实重滋阴养血，开后人育阴息风之端。配以桂枝、防风、防己通而不滞。“如狂状，妄行，独语不休”均属神志之疾，仲景常以地黄为治。此两例虽非妄行等症，但不能自主者，犹“妄”也，黄师屡用不爽。
读后解析：本案为类帕金森综合征，有以下临床特点：1、高龄女性，有脑梗塞病史，平时有头晕；2、嘴巴不自主抖动，作不停咀嚼状，影响说话，走路步态如常；3、舌红少苔，口干不欲饮，皮肤干燥；4、用抗帕金森药多巴丝肼无明显疗效。黄师据证辩为中风后阴虚液枯，用防己地黄汤合芍药甘草汤，服4剂嘴巴抖动减而出现呕吐、纳差。后经数次调整，出入于防己地黄汤、百合地黄汤、阿胶鸡子黄汤，服2月有余，并停用多巴丝肼，嘴巴抖动停止。
启示：1、本案嘴巴抖动是中风后阴津亏耗、虚风内动引起，故养阴生津是治疗大法，方中生地是主药，必须重用；2、防己地黄汤能滋阴养血，开后人育阴息风之端，可治疗阴津亏耗之“病如狂、妄行、独语不休”，肢体舞动、嘴巴抖动均属妄行之列；3、本案疗效与抗帕金森药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