⑸王充:(27-约79)东汉思想家,文学理论家。字仲任,会稽上虞(今浙江上虞)人。少孤,乡里称孝。后到京师,受业太学,师事班彪。好博览而不守章句。家贫无书,常游洛阳书摊,一见则能诵忆,遂博通众流百家之言。后归乡里,教授生徒,历任郡功曹、扬州治中等职。旋罢职居家,于户牖墙壁各置刀笔,专心著书,历时三十年。著《论衡》八十五篇(今缺《招致》一篇)。书中对天作了朴素唯物主义之解释,认为天和地由“气”形成,“气”是天地万物基本元素,“天地,含气之自然也”;他反对当时流行的谶纬神学,以烛火喻形神,“人之死,犹火之灭也”,“火灭光消而烛在,人死精亡而形存”;他反对“生而知之”的先验论,认为人要获取知识,须由人的感官与外界客观事物相接触,“智能之士,不学不成,不问不知”。另有《讥俗节义》、《政务》等,已佚。(《中国历代名人辞典》)
《辞海》:“王充(27-约97):东汉唯物主义哲学家。字仲任。会稽上虞(今属浙江)人。出身‘细族孤门’。少游洛阳太学,曾师事班彪,好博学而不守章句。历任郡功曹、治中等官,后罢职家居,从事著述。一生尽力于反对宗教神秘主义和目的论,发展了古代唯物主义。认为‘天地合气,万物自生,犹夫妇合气,子自生矣’(《论衡·自然》),即由于‘气’本身的运动而产生万物,不存在有意志的创造者。指出天地、阴阳不生不死,初步接触到世界无限性问题。认为自然界的‘灾异’是‘气’变化的结果,与人事无关。人的生命和精神也以‘精气’为物质基础,‘人未死,在元气之中;既死,复归元气’,‘死而精气灭’(《论死》),根本没有脱离形体而独立存在的灵魂,抨击了当时流行的‘天人感应’的目的论和灾异、谴告、鬼神等迷信。承认感官经验是知识的来源,批判‘生而知之’和圣人‘前知千岁后知万世’的唯心论调;同时也主张‘不徙耳目,必开心意’重视理性思维的作用,并强调用‘效验’、‘证验’作为检查知识可靠性的标准。但也以为有千岁万世不变的知识和‘不可知之事’。主张人性因禀气不同而有善恶,强调人性可以改变。在社会历史观上存在机械的命定论,认为个人的贵贱寿夭,国家的治乱安危,都受‘时数’的支配。在美学上主张美与真的统一。提出‘真美’,以同‘虚妄’相对立,将艺术的目的归结为‘劝善惩恶’。论文强调内容,提倡通俗,反对崇古。著作有《论衡》。”
《论衡》:东汉王充著。三十卷,八十五篇,今本缺《招致》一篇。撰写历时三十多年。自称“伤伪书俗文多不实诚,故作《论衡》之书”(《自纪》)。发挥古代哲学中“元气自然论”的宇宙观和认识论,认为“天地合气,万物自生”,还论述了人与自然,精神与肉体的关系;提出“夫天道自然也,无为”,批判了“天人感应”说与谶纬迷信;提出“知物出学”,“须任耳目以定情实”;还批判了儒家的一些传统观点。曾被统治阶级斥为“异端邪说”。(《辞海》)
金栋按:仲任之书,攻之者众。一曰孔子不宜问,孟子不宜刺。问而刺之,毁昔圣先贤,大不敬。曰孔子之功,正《乐》,定《礼》,删《诗》、《书》,述《易》,作《春秋》,自上古至周,文明之业,得传于后,实此是赖。孔子此功,仲任无非,时褒颂之。言行牴牾,质疑问难,孔子并世,当无忤言。孟子言性善,辟杨、墨,性果善乎?恶乎?可善、可恶,处善恶之中?有善、有恶,定于自然乎?古无定证,更无定论。性恶之说,一隅而已。杨、墨之争,门户各异,入主出奴之见也。杨、墨果非,而儒果是与?儒家者流,荀卿之徒,尝非儒矣:“是子张氏之贱儒也”,“是子夏之贱儒也”,此言非出于墨翟、韩非。战国以还,儒之为儒,如何?孟子挟儒术、标儒名,游说齐、梁之间,仪、秦之流,操术迂疏,不能得志。其《刺孟》也,视刺韩、刺墨一也,夫何伤?圣贤,人也。人,物也。毁圣贤大不敬,何如?一曰美几身、泊祖父,大不孝。 今案《自纪篇》叙其祖,则曰“世祖勇任气,卒咸不揆于人”。叙其父则曰,“祖世任气,至蒙、诵滋甚。故蒙、诵在钱唐,勇势凌人。末复兴豪家丁伯等结怨,举家徙处上虞”。是祖、父皆任气,遭豪家怨恨,未尝有非也。诘难仲任者,必欲仲任叙其祖、父为不任气,不遭豪家之怨,方合乎于孝乎?曲仲任之笔,变祖、父之行,书复何徵?至“祖浊裔清,不牓(bang)奇人。鲧恶禹圣,叟顽舜神”诸语乃结。充细族孤门,或人啁之,故引以况。所况亦实,醴泉无源,芝草无根,夫何怪乎?幽、厉之谥,百世莫改,为子孙者,亦当以不孝之罪罪之乎?漏儒世俗之言,未可准也。 《论衡》一书,九《虚》、三《增》以辟虚妄,明死无鬼,明死无知,葬当从薄,灾不自灭。当谶纬盛行之世,五行说胜之时,独能标真义、疾虚妄,无援无助,奋孤笔以战古今,此真特立卓见之士,奈何以供谈助。此蔡与王所下以为庸下也。不和同而随俗,不厚古而泊今,不摹仿以求名,不依违而寡实,在《太玄》、《法言》之上,居《说苑》、《新序》之前,顾乃推重刘、扬,何其谦也!至若言贵贱,则归之命时;谈贫富,则属之幸偶:此则班氏《王命》之旨,受师门之谴训。天体为方,日星不圆,推步未详,浑盖异说:而究极求是之精神,故不可没也。人惟能不泥古昔,方能疾趋迈往:人惟能力求真是,方能大道日明。公元初纪之时,有此卓荦不群之士,神州无二,举世少双。彼俗儒者,夏虫耳,安足与之语冰哉!(张宗祥《论衡校注·校注论衡序言》,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
又,《论衡》是中国哲学史上一部划时代的著作。自从董仲舒治《公羊》,明天人相感之说,以为天是有意志的,与人的意识相感应。大小夏侯、眭孟、京房、翼奉、李寻、刘向等都推演其说。儒家到了此时,内部起了质的变化,披着巫祝图谶的外衣,把天说的太神秘,太聪明,人的行动,是要受他的裁判,这就是一班汉儒所说的阴阳灾异的理论。 这种荒谬的迷信的理论,把儒家改装成为带有宗教性质的儒教,自汉武帝时起到光武帝时止,一直支持了一百多年,才能有大小的反动:即郑兴、尹敏、桓谭一班人。但他们只知道攻击图谶的荒谬,对这些儒教徒所持天人感应说的原理,还不能根本上击破,或者还相信这原理。到了仲任,才大胆的有计划的作正式的攻击,用道家的自然主义攻击这儒教的天下感应说,使中古哲学史上揭开一大波澜。 《论衡》全书就是披露这天人感应说的妄诞。用自然主义为其理论的出发点。(黄晖《论衡校释·自序》),中华书局,199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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