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茗德中医 于 2014/3/4 22:28 编辑
3、芍药甘草汤
【组成用法】
白芍20~60g、炙甘草10~30g。水煎服,分二次服。
【方证】
1.四肢骨骼肌表现为“抽筋感”的拘急、痉挛。
2.内脏平滑肌紧张导致的阵发性、痉挛性疼痛。
【现代应用】
1.以骨骼肌、韧带的痉挛、抽掣样疼痛为特征的疾病。如腓肠肌痉挛,肌肉痛性痉挛综合征、阴道痉挛、强中(阴茎持续勃起不软)、喉痉挛、缩阴症、全身抽搐、中风后遗症的肌肉僵硬、疼痛、麻木、肩周炎、肌强直症,急性腰扭伤,脊椎骨质增生症、外伤性头痛眩晕症、阴茎抽痛。
2.以内脏平滑肌绞痛、剧烈痉挛等为特征的疾病。如胆绞痛、肾绞痛、胃痉挛、胃扭转、肠粘连、胃及十二指肠溃疡、萎缩性胃炎、支气管哮喘、百日咳及顽固性咳嗽、溃疡性结肠炎、晚期肝癌疼痛、痛经。对于子宫收缩导致的先兆流产,本方可缓解子宫痉挛,对避免流产有显效。
3.骨与关节疼痛性疾病。如风湿性关节炎、足跟痛、颈椎综合征、股骨头缺血性坏死、骨质增生症、椎间盘突出症。
4.神经性疼痛。如三叉神经痛、带状疱疹引起的肋间神经痛、糖尿病神经病变所致的疼痛与麻木、坐骨神经痛、牙痛。
5.不自主性、异常兴奋性疾病。如顽固性呃逆、不安腿综合征、小儿睡中磨牙症、颜面肌抽搐、眼睑痉挛、帕金森病、书写震颤症、小舞蹈病、心房颤动、小肠咳(咳而矢气)、小儿夜啼、小儿遗尿症、马钱子中毒。
6.血证。如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过敏性紫癜、上消化道出血、支气管扩张咯血、鼻衄。
7.一些功能衰弱性疾病。如血睾丸酮血症之不育症、不孕症、下肢软弱无力及步行艰难、高泌乳素血症性阳痿、重症肌无力。
8.其他方面。如病毒性肝炎、糖尿病、急性乳腺炎、细菌性痢疾、习惯性便秘、肛裂,乳溢症、冠心病;老人便秘、梅核气、多毛症、激素停用后综合征(如关节疼痛不适)。
【经验参考】
芍药甘草汤治疗疼痛性、痉挛性疾病。骨骼肌的痉挛主要表现在四肢肌肉的抽筋疼痛,且以阵发性、痉挛性、历时短为特征,尤其在负重的下肢更为明显,此即仲景所谓“脚挛急”。下肢疼痛多有行走障碍,比如经方家曹颖甫以此方治疗数例足病不能行走者(《经方实验录》)。尿失禁与膀胱括约肌痉挛有关者,也可用本方治疗。如陈亦人教授治一少女小便频数失禁,西医诊断为神经性尿频,历用各种固涩方药均无效。陈氏断为膀胱急迫,用本方舒筋缓急,服药一周即效,二周痊愈(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1996;1:3)。芍药甘草汤对于血管痉挛性头痛(即血管收缩性头痛)也有使用的机会,但对血管扩张性头痛则无效。前者因血管收缩而面色苍白,后者则四血管扩张而面色多泛红。
有报道本方对咳喘有较好疗效,如王兆奎治一55岁男性,咳嗽少痰,郁郁微烦一年余,舌尖边红赤少苔,多方治之不效,与白芍30 g、甘草12g,三剂咳嗽大减,继服五剂而愈(湖南小医杂志,1986;l:44)。李福生白芍、甘草,共为细末,每次30g加开水100~150ml(或再煮沸3~5分钟)澄清温服,治疗支气管哮喘35例,结果服药30~120分钟后显效8例,有效23例,2小时以上仍无效者4例(中医杂志,1987;9:66)。其实,早在《伤寒论》中就有芍药甘草汤治疗咳喘的痕迹,小青龙汤即含本方。后世医家也有相关的治验,如王好古单用芍药治喘急,细野史郎治咳嗽常加芍药。这可能与芍药解除支气管痉挛,缓解气道的高反应性有关。哮喘、咳嗽等可以理解为支气管平滑肌的痉挛。这些治验提示我们:当咳喘常规治疗不效时要想到本方。
本方还可广泛用于血证。白芍治血证,如罗止园的《止园医话》肺痨咯血验方下云“方中主药是白芍,其止血之效力乃至神妙不可思议”;“放胆用之,率皆一剂而有奇效”。岳美中认为“临床上凡吐血、衄血皆可用之,妇女血崩辨证属脾不统血者,可在归脾汤中加白芍一二两。往往可收到止血效果”。岳氏并治胃出血病人,吐血量极大,以升斗计,予旋复代赭汤加白芍一两半,肉桂三分,一剂血止(《岳美中医学文集》,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0,558)。大剂量芍药止血的经验对于理解小建中汤证中的“衄”也有重要帮助。
除了从症状上识别方证外,腹证也是本方应用的重要参考。对此,日本古方派泰斗吉益东洞的经验是:“腹皮按之挛急不弛”即腹直肌挛急,或腹壁虽弛缓,腹底肌肉却呈拘急之状。东洞治一男子足跟痛,即据此腹证而投本方,一服而愈。胡天雄治一例50余岁男性,昏不识人,两目直视,牙关紧闭,手足强直,诊其腹肌板硬,体温正常,脉象缓中带弦,不言不语。乃施白芍60g、甘草30g,煎汁撬齿灌之,未几即苏,二剂后,痉挛全平(《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胡天雄》,90页)。不过,这种腹证要与腹膜炎造成的肌卫、压痛及反跳痛相鉴别。
双向性调节是中医方药治疗的特点之一。本方也不例外,既可治腓肠肌痉挛又可治脚弱无力,行步艰难,如《朱氏集验方》的去杖汤,即是此方。矢数道明曾治一54岁男子,患脊髓腔内肿瘤,双下肢完全麻痹,不能行走,小趾亦完全不能动,即用芍药甘草汤伍山豆根末服半年而能自己行走(《临床应用汉方处方解说》,人民卫生出版社,1987,181)。 本方既能治疗高泌乳素血症性阳痿,又可降低血中雄激素,用于高睾酮血症,治疗阳举不倒。如乔保钧治一36岁男子,阅情志不遂而阳物易举,挺而坚硬近一月,舌尖边俱红,苔薄黄、脉弦有力,投生甘草150g、芍药90g,水煎服,五剂症减,八剂而瘥(河南中医,1989;3:31)。
芍药甘草汤治疗的疾病以功能性多见,治疗腹痛,—定要排除梗阻、穿孔及内出血等危及生命的疾病;治疗呃逆也要排除膈肌肿瘤,久病体虚之呃逆,此多为中气衰败,本方疗效多不佳。
应用本方要注意:剂量上,对于剧烈绞痛、晚期肝癌所致疼痛、急性乳腺炎等疾病,本方剂量要加大,芍药可达60~100 g;药物比例上,原方芍药与甘草之比为4:4(同为4两),临床可根据病情作相应调整,不必拘于此;本方芍药有赤芍与白芍之分,治疗急性乳腺炎初期、冠心病时多选用赤芍;化裁上,加味药不可太多,一般以3味为度。剂型上,对于需要长期服用的疾病,如糖尿病,可制成片剂服用,其疗效持久稳定、副作用小。另外,根据仲景用药规律,凡出现胸满、悸动时一般不用芍药,此证为本方禁忌。
本方运用多有加味。治腹痛,《医学心悟》说“止腹痛如神,脉迟为寒加干姜,脉洪为热加黄连”;治小儿磨牙、夜啼多加蝉衣;重症肌无力,加党参、黄芪、乌梅;治颜面抽搐多加僵蚕、全蝎、蜈蚣;治便秘、肛裂加麻仁、肉苁蓉;肾绞痛加玄胡;支气管哮喘加椒目、沉香;阳痿加蜈蚣、仙灵脾;呃逆加刀豆壳;颈椎综合征加鸡血藤、威灵仙;缩阳症加小茴香;腓肠肌痉挛疼痛加木瓜、牛膝。本方合方运用的机会也很多,如治泌尿系结石多与猪苓汤合方;治癫痫样痉挛发作多合抑肝散(白术、茯苓、当归、川芎、钩藤、柴胡、甘草);合大黄附子汤又治闪腰伴便秘,下半身冷而恶寒者。
仲景方的四逆散即本方加柴胡、枳实;加附子即为芍药甘草附子汤。芍药甘草附子汤是重要的救逆方。如江尔逊老中医根据《伤寒论》原文“发汗病不解,反恶寒者,虚故也,芍药甘草附子汤主之”,用本方治愈发热服复方阿司匹林(APC)后汗出,背心处啬啬而冷,常欲沐阳光,多日不解者。无独有偶,隋志化也治一40岁男性患者,因天热贪凉,夜宿树下,晨起即感恶寒头痛,身痛,鼻塞流涕,自认为感冒,遂购APC三片服之半小时后大汗淋漓,良久方止。白此,觉气短懒言,倦怠乏力,畏寒怕冷,倦卧欲盖被,动则汗出,半月未愈。舌红苔白,脉迟无力。隋氏投白芍12g、炙甘草10g、附子15g。服2剂四肢转温,汗出停止,病愈体安(河南中医,1988;5:34)。任有堂治一人,素体阳虚复感外寒,自购“安乃近”12片顿服。药后大汗淋漓、恶寒、逆冷、四肢挛急。虽厚衣重被仍呼冷不绝。证见神疲,闭目欲睡,问之懒答,舌淡,脉沉微。予炒白芍20g、炙甘草20g、制附子60g,两日一夜,服尽4剂,汗止、身暖、挛舒,病遂告愈(河南中医,1985;2:22)。可见,西药发汗并不亚于麻黄桂枝,此方在今天仍有较多的使用机会。刘定西则以本方治寒痹,其经验为芍药(赤芍或白芍或二者同用)15~30g、甘草15~30g、附子9~60g(宜从小剂量开始,逐渐加大用量)水煎服,日一剂。并认为只要辨证准确,常可一剂减,三五剂愈,重者亦不过十数剂;刘氏还指出单用原方效果最佳(《国医论坛》,1991;5:17)。
【原文点睛】
1.伤寒,脉浮,自汗出,小便数,心烦,微恶寒,胂挛急。反与桂枝欲攻其表,此误也。得之便厥,咽中干,烦躁吐逆者,作甘草干姜汤与之,以复其阳;若厥愈足温者,更作芍药甘草汤与之,其脚即伸;若胃气不和,谵语者,少与调胃承气汤;若重发汗,复加烧针者,四逆汤主之。(29条)
2.问曰:证象阳旦,按法治之而增剧,厥逆,咽中干,两胫拘急而谵语。师曰:言夜半手足当温,两脚当伸。后如师言。何以知此?答曰:寸口脉浮而大,浮为风,大为虚,风则生微热,虚则两胫挛。病形象桂枝,因加附子参其间,增桂令汗出,附于温经,亡阳故也。厥逆,咽中干,烦躁,阳明内结,谵语烦乱,更饮甘草干姜汤。夜半阳气还,两足当热,胫尚微拘急,重与芍药甘草汤,尔乃胫伸。以承气汤微溏,则止其谵语,故知病可愈。(30条)
芍药、甘草(炙)各四两,上;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温再服。
[注论精选]
成戊己:芍药白补而赤泻,白收而赤散也。酸以收之,甘以缓之,酸甘相合,用补阴血。
钱大米:拘急者,筋不得舒也。筋者,足厥阴肝之合也。筋不舒而挛急,故以酸泻之,以甘缓之,是以厥阴少阳主治治之也。
汤本求真:其腹证现腹直肌挛急,故认此腹证而处本方时,不仅主治下肢而已,即上肢之挛急,及其他因一般脏器组织之紧缩急剧而发诸证。此东洞翁所以谓本方以治拘挛急迫者为定义也(《皇汉医学》)。
胡希恕:本方不只治脚挛急,即脚弱无力、行步困难者,用之亦验,古方中为去杖汤即由于此(《经方传真》)。
桑木崇秀:本方组成极为简单,仅芍药和甘草两味药。芍药具有缓解肌肉拘挛的作用,与甘草的缓和作用相得益彰,共同发挥镇痛、镇静之效果。两药皆有补性和润性,因此,可以讲本方对虚证、燥证者较适宜,但临床上可不管热证、寒证、实证和虚证,广泛用于镇痛和镇静的目的(《汉方诊疗便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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