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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于2002年12月-2003年1月。参加"第七届国际东西方医学科研成果报告暨欧洲肝病的最新有效疗法国际学术交流年会", 并入编德国医学会及中国医学专家国际学术会议交流办公室等联合编辑,欧洲自然科学院2004年8月版<国际医学会议获奖论文经典>(The Classical Academic Symposium of the International Medical Experts)。
[内容提要] 中医药的内在科学性和临床救人的实在性,是需要悟入精研和大量临床才可确信的。不幸在其发源地,如今悟入精研者太少,大量临床者过稀,从而加速了中医药学的全面萎缩,导致了严重的中医药信仰危机。本文针对国内中医药决策界、管理界、临床界、教育界、学术界和出版界,分别揭示了一直存在的关乎中医药的各种弊端,并提供了相应的意见,直言不讳,堪视为医界“公车上书”。
[关键词] 中医药;决策界;管理界;临床界;教育界;学术界;出版界;进言
序 言
“中医药在中国至今没有受到文化上虔诚的对待。”德国学者波凯特(Manfred Porkert)说,“从19世纪到现在完全没有作出决定性的努力,按照中医本来面目,评价并确定中医的价值”,“目前中国的传统医学所面临的困境是某种误解的结果”。
的确如此。自从踏入岐黄医界“出手即效快救人”这么些年来(1998年正式大面积接治病人),经过了一系列深刻的体悟、痛彻的感受和广泛的见闻与冷静的思考,对中医药作用的非凡和地位的卑贱,真产生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其痛苦,周围无人能解。遂常痛心默念“无人会,登临意”,并想见古人当年是如何“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
总想要发表点什么,真的如脔在喉,不吐不快。1998年初,就曾写过一文《如何改变中医的命运》,看来至今还远未过时。由于不便言说的原因,一直都没有谁愿意和敢于发表。2000年初,又想写一篇《中医的真实现状》,打算从医学决策界、管理界、临床界、教育界及学术界和出版界等各个部门及其层面的严重弊端,来充分揭示岐黄中医太令人忧虑的真实现状。但由于所涉及者,皆非同小可,而自己身份本又低贱卑微,故虽有业师鼓励,终究未敢下笔。今天因缘成熟,终于一气呵成写来,并名之于《一个岐黄医人的“公车上书”》, 算是以卑微之身壮着“蛇”胆作一个交待而了了愿。
中国十九世纪清末政治界好象就曾有过一次著名的“公车上书”,最后注定以失败而告终。在中医的存在早已到了需要挽救的地步的本世纪今天,吾人不避卑微僭越之嫌,凭着一颗赤子丹心,以阿基米德支起地球的勇气,而作岐黄医界的这一“公车上书”,能否引起重视和采信?没有把握。未抱奢望,唯求无愧于心而已。
一、对 于 中 医 药 决 策 界
1、要从世界战略的高度,来提高对中医药价值的认识。我国加入了WTO后,我们感觉世界一体化进程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发展,不料却发觉医学上我们一直恩宠有加、呵护备至者,原来还是人家的孩子,并不归属于我们。据说,我们现有西药产品97%以上都是仿制品,没有自主产权(张世臣《WTO与中药现代化》、陈军等《加入WTO中草药(复方)发展前景述略》、洪净等《中药现代化产业的地位和作用(Ⅱ)》、诸国本《建设中国特有的中医药管理体制》)。我们诚惶诚恐,不敢把西医药展示于世界。我们已习
惯所用的,几乎全是别人的,我们基本一无所有。若有,也基本只是拾人牙慧罢了(在药上, 西药青蒿素或许算个例外)。我们自己全权所有的东西,我们倒确实久违地冷落和生疏了。我们不曾意识到,这是祖先对我们的最大恩惠,也是中华民族对世界的重大贡献。有言说,越是民族的,才越是世界的。中医药才真正是我们应引以为骄傲和自豪的。
2、要从中西医对比的角度,来提高对中医药价值的认识。活的人体是宇宙间最为复杂而神秘不可思议的一种,决非如西医解剖台上一具尸体那么直观简单,西医作为西方传统医学,对其认识并没有也不可能穷尽一切。人类的认识总是多样化的,我们的思维不应当习惯于非此即彼、认此非彼。事实上,连很多外国人都反而比我们某些人知道中医药的真正价值。德国学者波凯特(M•Porkert)道:“中医 —— 让我说出来叫你们大吃一惊 —— 除了还有一点原始和伪科学的残余外,大部分是精密科学。”(岳凤仙、陈晶岩著《中药现代化》)。中医药正是如此。仅从当今国人的身心保健和疾病治疗看,中医药的作用也决不是看似已够发达了的西医药所能够完全替代的。对此,非中医临床家很难清楚。清末西医传入之前,国人数千年的生息繁衍、病除体健,就是中医药独展其功。至于后来被讥为“东亚病夫”的时代,“千村薜荔人遗矢”,“华佗无奈小虫何”,那不是中医技术的原因,而是国家政治的原因。历史上,中医也曾为政界任宰的羔羊而惨遭摧残,其中曹操之杀华佗开遗痛千古之端。今天,中医的开头破腹、刮骨理肠,还得中西医“结合”,甚至干脆拱手全部让给西医来做。不为我所用就杀了你毁了你,何其残暴的政治!至今尚有余绪。重庆佛学院一位视我为弟子的唯识大家曾有过不凡的“良医”梦,他在给我的一封信中痛心疾首道:“1983 — 1987年间,我在成都,登门求治者大有其人,疑难症治愈者达200余人。于是,有人‘眼红’了,多方设法要我服从于他们的‘网罗’下,要我在他们的所谓‘研究所’、‘医院’乖乖地就范。我不愿意,便在‘行医证’上卡我的脖子。所谓由官方卫生部门考选的‘中医考试认定’, 也是操在此辈手里。……于是,我的‘良医’之梦也淡然了。”今天的决策者,是否应当反思?
3、要从近现代中医生存斗争和艰难发展的历史,来反省对中医药决策的得失。清末,随着西方的船坚炮利迅速打开中国封闭保守的大门,一些传教士把西医药学也带了进来,显示了异域先进的技术与文化,使中医界人大开眼界,并试图中西医“汇通”。但是由于中西文化背景差异太大,终于汇而未通(至今所谓的中西医结合仍是结而未合),其中本有严重“缩阳”症者,则陷入了“中医若存无天理,中药若亡无地理”的废医存药歧途(遂出现以西医理论为头身,以中医处方为手脚的著作,至今尤多 —— 这就算中西医“结合”了)。而一些政治改良主义者,尤其是一些政治革命家,在连续不断的政治大变革时代,总是要彻底地否定旧政治、旧传统、旧文化。矫枉过正的结果,中医深受其害。从辛亥革命到新中国成立,国民党政府和北洋军阀政权一直独尊西学,罢黜中医,硬使中西医的学术论争带上了政治色彩和政治压力。中医界有识之士为求生存,自立自强,群起抗争,于1929年形成高潮。抗争内容包括争取中医的行医权、教育权、合法经营权。归总两条:一是争取中医和西医的平等对待;二是争取中医独立自主的行政管理权,反对中医从属于西医。解放后,卫生部门仍深受“医学革命”旗手的影响,披上马克思主义外衣,制订了一系列歧视、排斥、限制甚或取消中医的措施。党中央虽及时发现而有所遏止,却至今流毒未尽,阴魂未散。县级没有独立行政的中医药管理机构,致使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被悬空成了“高位截瘫”,而民间中医更惨遭“屠戮”,生存不保,尤为明证!(咱们重庆市中医管理局成立了又被撤消, 中医在新直辖市之受轻视可知)
4、要从当前中医药的整体现状,来考虑随后对中医药发展的决策。当前,由于中医药管理机构的不健全,不能从上到下一以贯之地进行自主管理,中医药的从属地位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变,总的还是西医卫生部门在“代管”中医,别说县级没有专门的中医药管理机构,就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也独立不了,还属国家卫生部“合理代管”,中医药管理机构始终“分工不分家”地“寄人篱下”(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局长居然必须得由卫生部一位副部长兼)!中医界在表面热闹如理论研究整理、文献著作出版、一个接一个的学术会议等的背后,后继乏人、后继乏术的状况依然严重存在,尤其临床普见萎缩,看不见原汁原味的中医,显不出中医药应有的生命力。主流科班中医患上了严重的“缩阳”症,在提倡吸收现代科学和中西医结合的名义下,早已出现严重偏离中医药实质根本的趋向,中医药早已被粗暴地简单庸俗化。民间非科班中医自古以来,都是中医药生命力之所在,但是由于今天的歧视、打击和压制,总体已显得满目疮痍、气息奄奄。中医的振兴与发展,光靠《宪法》一句“发展现代医药和我国传统医药”远远不够,靠某个权威领导心血来潮的某个批语或指示,更是不够,必须要有一部能明确表达全体岐黄医人而非中西医“结合”者意愿的《中医法》,中医药诸多令人忧虑的历史问题和现实状况,方有彻底改变之希望。
岐黄本是一奇葩,疗病效宏原非差。
近代因故患缩阳,不堪回首遭高压。
愧对祖先子孙骂,妄自菲薄要败家。
亡羊补牢犹未晚,中医振兴应有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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