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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病”了?中药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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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5 13: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连治病救人的药都“病”了。

  2006年,记者采访原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市场司司长骆诗文,他曾预言:“我们执行错误的‘中药现代化’路线与国际接轨三四年,已经使得中药加速走向衰败。如果这种情况再让它继续5年,中药就无法挽救了。”

  2011年,记者拜访骆老,再度提及此事,他直言:“医药不分家。现在传统中药已经不复存在,医也完了!”

  中医将亡于药?

  和骆老的这番访谈,相约在一家咖啡馆。他步履蹒跚,比5年前略见消瘦。

  “前些日子得了结肠炎,一直拉肚子,最严重的时候一天十几次。”骆老解释说。

  这位学徒出身、邮轮幸┕ぷ53年的退休老人,有点头疼脑热从来都是自己开方、抓药。结肠炎病程缓慢,反复发作,缠绵难愈。为了根治,骆老从医书找到一方。

  该方需要的药材,有一味颇为独特:伏龙肝。

  伏龙肝就是灶心土,可治腹痛泄泻、便血。骆老托了朋友,终于在湖南农村寻找到了传统的老灶台。他特意交代:“要挖取灶底中心烧得最红的那一块,有多少要多少。”――这东西如今太金贵了,骆老保存了整整一大包,以备后用。为了保证这服药的品质,骆老亲自按古法炮制。果然几剂而愈。

  很多人都以为“中医是慢郎中”,有时候连骆老的女儿都不例外。一次孩子发烧,咳得很厉害,工作繁忙的她为了快速治愈,也是直接送医院挂水去了,没想到连着一星期都没见好。而北京中医院一位医生,是名老中医的孙子,仅用了5味药,3服下去,小朋友就活蹦乱跳了。

  这位医生姓周,夫人也是名门之后,是京城名医施今墨的第三代。周医生用药有何高明?骆老说,重点是他每一味药都经过自己精心炮制。而现在的医院大多不炮制、或者乱炮制。

  “山西有位老同志60多岁,善于医治一种罕见的病症‘骨血癌’,就是骨头会像棺材板一样一块块腐烂、流脓。西医认为,此乃骨髓感染流失成了空骨头,必须杀菌消炎,同时补钙。但用他的中药,不用补钙,也不需要西药杀菌,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骨头就能长得像新的一样好。还有位在政府任职的朋友出车祸,脑浆都看见了,抬到一位非常有名的中医那里碰运气。这位医生有规矩,配药的时候旁边不许有医务人员。我只看到她最后敷了一层草药在朋友头上,随着水分的蒸发,他的伤口不断愈合,非常神奇,他现在活得好好的。”

  类似医案,在骆老这里比比皆是。我国著名脊柱医学专家张吉林也告诉记者,1972年就被保送到山东医学院学西医的他,经过几年大学苦读,后来却对中医正骨着迷,一研究就是20年,起源是一个偶然事件。“1975年,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扭到了脚,到医院就医,服了消炎镇痛药、用了外用药水都不见效。没想到有一次理发,一位深谙推拿正骨的理发师几秒钟就手到病除。当时我就惊呆了:传统医学竟然这么奥妙!”

  2011年9月,中国药学家屠呦呦获得了被认为仅次于诺贝尔奖的拉斯克奖,这是中国生物医学界迄今为止获得的世界级最高大奖,表彰的是她发现了抗疟疾特效药青蒿素。当初抗美援越,越南士兵疟疾流行,越南政府向我国寻求援助。但中国没有多少奎丁,据说后来是周总理指示从中医药药典里寻找特效药,最后查到了青蒿。

  屠呦呦获奖,本是一件让国人高兴的事情。然而此事却掀起了一场不小的论战风波。以方舟子为代表的一方认为青蒿素是地地道道的化学药,认为中国人应该努力进取,把精力集中在现代高科技产品上的创新上,而不是躺在先辈的摇篮里孤芳自赏。中医药拥护者反驳说:“假如没古方,我们能发现青蒿素吗?既然西方在西药上的技术远远领先我们,应该西方先发现这药才对。”

  类似的中西医之争、中西药之争,在民间从未断绝。微博上,如果你不甘寂寞,可以试着发一段推崇阴阳五行和中医药的话。不出5分钟,定能招来唇枪舌剑、热闹非凡。

  是否推崇中医药就是唯心主义、开历史的倒车?

  骆诗文告诉记者:“其实中西医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对患者而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哪个见效快、痛苦小、不良反应小、价格低,就用哪个。”

  一位老医生则对记者说:“不能怨老百姓骂中医。现在中药不灵了。价格涨得那么厉害,假冒伪劣又空前严重,老百姓怎么能不骂?从来没有见过中药材质量像今天这么差,过去三五服中药下去疗效就出来了,现在十服八服也没见疗效。”

  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连治病救人的药都“病”了。

  骆老说:“我搞了50多年中药,现在的中药连我自己都不敢吃。不是危言耸听,很可能吃出问题。我吃中药,都得自己跑到药材市场亲手选药材,自己炮制。”

  南京中医药大学周仲瑛教授断言:“中医将亡于药!”

  作为华夏5000年文化结晶的传统中药,到底怎么了?

枇杷露之前世今生

  “一袋袋包装扎实的枇杷叶码得像小山一样,一辆12吨的载重货车整装待发……”这是一名记者在全国最大的枇杷叶收购大户,福建仙游县书峰乡林文喜的收购站,看到的“壮观场面”。

  这个山区小乡,仅有6个建制村、1.5万人口、5800亩耕地,年轻劳动力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来的多为老弱妇孺组成的“6038部队”。

  如何求变?

  林文喜掀起了“捡枇杷叶”的热潮。

  据《本草备药》记载,枇杷叶性味苦平,功效为清肺和胃而降气,气下则火降痰消。京都念慈庵枇杷膏的传说,讲的就是清代杨孝廉的母亲肺弱哮喘,久咳不愈。幸得名医叶天士传授膏方,治愈了母亲顽疾。在有些山区,谁患上了“热咳”,痰厚且黄,就会去摘几片枇杷叶子,刷干净背面的长毛,加块冰糖煲一碗枇杷水,一般喝两三次就好了。

  自2005年起,林文喜就以每吨700元至1000元的价格,向山民收购枇杷叶。并相继敲开了广州医药公司、山东制药厂、同仁堂的大门。

  原来落到地上随其腐烂的枇杷叶,随便捡来就能换钱,瞬间激发了村民们的积极性,连残疾人都加入了捡叶大军。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大爷,一年仅靠卖枇杷叶,就能收入4000元左右。

  枇杷叶应该如何采集、炮制?

  骆诗文为记者详细地讲解:“今年用的枇杷叶必须是去年从树上摘下来的老叶,树龄至少三五年。用鬃刷把枇杷叶背面的毛刷得干干净净,放在竹垫上晾到八九成干,以一公斤为单位,一叶一叶码好用绳子扎起来,再立起让它彻底干燥。做药的时候,拿出来,用药刀切成0.5厘米厚的丝,锅里加炼熟的蜂蜜和适量开水,放入枇杷丝拌匀,用文火炒到枇杷丝既能很均匀地沾上蜜,又不黏手,取出放凉即可。”

  但现在农民们一般都是怎么采集落叶?

  “我亲眼看到,都是直接用一根金属的或者竹制的长签扎地上的落叶,管它老叶、新叶。很多叶子在泥里已经腐烂,再一下雨,浸泡过后还有什么用?采回来洗都不洗,毛也不去,晒干一扎。炮制的时候,甚至连绳子都不解,蜜炙就更不用提了,直接往提取罐里倒。”

  根据古代本草记载,枇杷叶的绒毛必须修治,如果没有刷干净,则会入肺引起咳嗽不止。但这工作颇不轻松。有家医院诉苦:“临时工每人每天工作8小时,只能刷出两三斤,以最熟练的工人担任,最多每天也只能生产5斤。我院每年仅枇杷叶刷毛一项工作,就要消耗90个工作日。”

  “现在厂家告诉我,制药技术先进了,过滤丝网很细,多过滤两次毛就没有了。我觉得匪夷所思:萝卜带泥煮出来的汤,跟洗干净去皮后煲出来的汤,味道能是一样的吗?以前做的枇杷露,一天分三次,一次10毫升,只需两三天咳嗽就好了,都不需要喝完一瓶。现在往往一瓶喝完了都没效果,跟糖水一样。”

  枇杷露只不过是当今中药乱象最表层的冰山一角。为了深入“解剖麻雀”,记者采访了多位药材界人士,一个个症状加以剖析,试图还原“国药之殇”全景。

  道地“不地道”

  俗话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中药材历来讲究原产地,是为“道地”。

  骆诗文对道地药材如数家珍:“当归,必须是甘肃定西地区的。大黄是甘肃礼县铨水乡的,生地,那就是河南焦作、温县,山西临沂、运城这一带,别的地方都不行……”

  中药,为什么弄得如此复杂?

  骆老解释说:“这是五千年来通过实践摸索出的规律。大量验证表明,一旦改变了环境,药效往往就不行了。”

  广州市荔湾区药监局官员曾指出:“有的中药材如板蓝根、人参等,长相和正宗产地的一模一样,本身也不是假药,但药检发现有效成分很少甚至为零,毫无药用价值。” 同样是地黄,河南武陟产的和浙江某地产的经过检验,发现梓醇含量相差810倍。

  据骆老所言,“文革之前,中药如果需要异地种植,必须经过三代,考察是不是有疗效。用第一代的种子种第二代,第二代的种子再种第三代,直到三代药材的疗效和原产地药材一致,才允许移植。现在则随心所欲了,想去哪里种就去哪里种。

  “前一段时间检查出鱼腥草有问题。什么问题?从原料上就不对。过去鱼腥草主要生长在深山的水沟溪泉两边,没有污染,煮了以后给小孩退烧很快就能见效。现在云南、贵州、四川,把鱼腥草洒在大地里,像种蔬菜一样。本身那个地是农田,已经施过很多年的化肥农药。长出来后用耙一耙,装在竹筐浸到水塘里,把泥洗掉就挑到集市上去当蔬菜卖了。当天卖不完怕烂掉才拿回去晒干,卖出去做药。肺炎发烧,以小孩居多。小孩病情变化很快,以往一服药就能扳过来,延误了就可能致命。你说拿这样没什么疗效的鱼腥草做药,吃了能不死人吗?”

  不道地的药材一轰而上大量供应,优质的原产地药材则遭到人们竭泽而渔式的掠抢。如今浙江各中药房,已经难以看到原汁原味的“浙八味”了。云南白药最重要的原材料野生重楼,又名七叶一枝花,已经濒临灭绝。道地药材大多产于老少边穷地区,无论用什么手段,如果能使产量倍增,对当地都是有吸引力的。麦冬使用壮根灵后,单产可以从300公斤增加到1000多公斤。党参使用激素农药后,单产量也可增加一倍。但药效可想而知。

  “就像我们吃黄瓜,头尾两端味道不一样,当归各个部位的药效不同。当归头止血,当归身补血,当归尾破血(催血),不能乱用。以前用当归,都要分清部位,一钱一钱算得很仔细。现在去配药,药房的人跟我说,当归都长得很大,给你一整根,都啃光也不会出事情,当然,也没什么疗效,跟吃萝卜差不多。”一名老医生告诉记者。

  药材中农药残留超标的真相更令人震惊,这也是我国中药材出口最大的拦路虎。从检测统计可以看出,我国中药材中农药残留污染具有普遍性,几乎在所有的样品中都有检出。二三十年前,为了消灭长白山上的松毛虫,政府曾组织飞机在林区大规模洒下666等剧毒农药,至今该成分仍不时在长白山区的人参中被检出。

  岷县当归又称“岷归”,为药材界公认的“道地药材”。前段时间岷县“毒当归”闹得沸沸扬扬。由于黄芪、当归、党参等药材常发麻口病,束手无策的农民最后只能用各类高毒高残农药一起“招呼”。吓得不少想买当归的朋友,不惜从香港绕道订购。

转基因不是传说

  就在人们为转基因食品是否安全纠结不已时,转基因中药也已来到了我们身边。早在1999年,成都就利用转基因技术提高枸杞等药材的抗病虫害能力和药材产量。

  “现在国家投资了好几个亿,在黄河以南的某省份搞黄芪转基因研究。黄河以北的黄芪疗效才好,到黄河以南有什么用?”骆老透露,“中药作为一个复杂的化合物集合体,转基因之后是不是会影响它的性味归经,这事没有人管,科研经费才是大家更重视的。”

  目前列为转基因研究项目中药包括:金银花、忍冬藤、连翘、板蓝根、鱼腥草、人参、太子参、大枣、枸杞、核桃仁、丹参、绿豆、黄芪、百合、青蒿、何首乌、龙眼肉、杜仲、甘草、半夏、桔梗、银杏、麻黄、防风、芦根、地骨皮、竹叶、菊花、广藿香、巴戟天、枳壳、夏枯草等。

  “抢青”之祸

  内行人都知道这句谚语:“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砍来当柴烧。”药王孙思邈更在一千多年前直接指出,不按时节采摘的中药材,有名无实,跟烂木头没有什么两样。

  骆诗文说,中药市场放开以后,药材变成了“农副产品”,没多少人再指导农民种药了。现在种药主要靠价格调节,哪个上涨种哪个,哪种方法长得最大最快就用哪种。为了尽早上市,药农采收的天麻里面都是瘪的。桔梗生长两三年才能达标,现在人工种植一年就可以了。

  杜仲等皮类药材,过去选择的标准是皮必须有0.3厘米厚,树龄一般10-15年,折断后杜仲丝拉都拉不动,那才有效。现在不管年限,也不管加工、研炒了,当年种的都拿来用,都是薄皮和枝皮的,也根本没有丝,疗效相差极大。黄芩五寸长才能用,现在才长到一寸长就被挖出来了。甘草、大黄三年以上的才能达标,可农民一旦遇到价好的年份,就会提前采收。

  还有药用价值极高的辽五味子,本应到10月才能采收,已经提前3个月遭受了抢青之祸,采回来的青果还要喷上药水焐红,而真正自然成熟的五味子则无处寻觅。

  中药也有“三聚氰胺”

  药材采集之后,最基本的工作是除去泥沙和混杂物。然而目前市场上的药材,茵陈、蒲公英、菟丝子等所含泥沙重量几乎占20%以上。丹皮不刮皮抽心,白芍不去老根,板蓝根不去根头部,桃仁、杏仁不去皮,酸枣仁大量含壳,麦冬、莲子不去心……

  饮片切法不同,药效也不同。板蓝根薄片的浸出物还原糖含量明显高于斜片、厚片。但现在药工怕切到手,随意把药片薄片改厚片,厚片改块状。片薄如飞的天麻,只能停留在老药工的记忆中了。

  既然在加工修治上竭尽全力偷工减料,功夫都花到哪里去了?――“面子工程”,俗称“打磺”。既为了饮片色泽好看,延长保质期,又能让霉变药材焕然一新。

  打磺本来是传统的熏制方法,目前的问题是反复打磺,造成硫超标。更有甚者是直接将硫黄粉洒在药材上面,注重养生的老百姓叫苦不迭,从我国进口药材的韩国商家也是颇为头痛。为了获得二氧化硫不超标的白芷,他们只能每年从中国直接进口新鲜白芷自己加工。

  当今中国,已经被戏称为“化学大国”,中药商在这方面的“追求”更是孜孜不倦。近年来为了让药材更好看,除了打磺,还增加了用双氧水浸泡天麻漂白,用氧化铁水洗丹参染色,拿洗衣粉搓掉霉斑……

  一言难尽话炮制

  很多人都听说过何首乌能治少白头,但为此闹肚子的也比比皆是。

  原来生首乌中含有一种蒽醌衍生物,能滑肠致泻。必须经过炮制,让蒽醌衍生物水解成无泻下作用,降低毒性,才可以正常行使乌须黑发的功效。

  红顶商人胡雪岩开设的胡庆余堂,收藏着一套国家一级文物――金铲银锅。紫雪散祖传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放入白银钵内,用黄金铲搅拌煎熬。

  很多人以为这不过是药店的噱头,后来经过化验证实,白银含有硝酸银、弱蛋白银,对人体黏膜有抗菌消炎作用:金箔则具有镇惊、安神功效。

  “中药加工炮制,一是减毒性,二是增加疗效,三是改变归经。”骆诗文告诉记者:“半夏有毒,临床大都经炮制后使用,分为法半夏、姜半夏、童子尿半夏。用盐卤、生石灰炮制的法半夏,用于健胃。童子尿半夏,主治跌打损伤、胃里咳血。姜半夏则是治疗妇女妊娠反应。而生半夏则是催吐的。”

  但据骆诗文观察,现在的药厂和医院,虽然有炮制标准,但都锁在柜子里,好多都是不炮制,或者炮制不到家。即使某些著名的大药店也存在此类现象。“炮制首乌传统用黑豆煮,药材商代以锅底灰,甚至用墨汁染色。白术就是往锅里一倒,根本不翻炒,上面是白的,中间是黄的,下面的则是焦黑的。”

  炮制不得法,轻则减效,重则害命。一名具有40年临床经验的中药师发现,炮制用醋如果用工业醋酸或食用醋酸配制的食醋,都有一定的毒性,能引起30%左右的小鼠死亡,而使用发酵米醋则无此不良反应。马兜铃则闹出过肾病风波,一时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主要原因就是国外为了减肥,把马兜铃直接当茶饮,而不知道我们药典规定马兜铃要用蜂蜜炮炙解毒。

  一位医生告诉记者,他们已经收治过多位因服用了炮制不到家的中药材,而导致中毒的病人。

  更令人担忧的是,虽然炮制技术乃是中药的核心,但是后继无人,很多饮片厂甚至雇佣了对中药炮制一知半解的初中生、高中生来作业。

  “现在善鉴别精炮制的中药专家,全国只剩下两位‘高徒’:83岁高龄的王孝涛和 85岁高龄的金世元,所有中药炮制方面的专家加在一起,总共40多位。说句难听的话,死一位少一位。”骆诗文说。

  而一家驰名全国的老字号,由于老药工总坚持老规矩,新领导不乐意了,退休时一个都没留。有些人就这样流失到深圳的外商合资药店当技术指导,我国炮制技术面临泄密之虞。

  “王孝涛现在老得连门都出不去了,曾经想穷极毕生所学,为国家留下一本关于炮制方法的书,出版社问他要 20万元,他向有关部门申请经费支持,没想到一分钱都没批,王老一怒之下罢笔不写了。”

高价买“药渣”

  “我买西洋参的时候特别烦,有时候一泡就没有味道了。”有位医生气愤地告诉记者,这类西洋参早已被萃取过有效成分。

  骆诗文说,很多冬虫夏草也已被提炼,药材商将“药渣”用啤酒浸泡,误导消费者以为是真货。没有经过萃取的虫草外观饱满、色黄而亮,现在市场上至少70%的冬虫夏草,都被提取了有效成分,干巴巴的,虫体较硬,也没有香菇一样的香气。

  即使正规药材市场,都充斥着以“药渣”冒充的正品,这让制药厂也很头疼。不买就得停产,买了药品质量肯定有问题。权衡再三,最终还是经济利益占了上风。

  以下这些药材都发现过“被萃取”现象:人参、西洋参、党参、冬虫夏草、黄连、黄柏、牡丹皮、首乌藤、金银花、连翘、八角茴香、山茱萸、连翘、桔梗、淫羊藿、川贝、五味子、益母草、泽泻、白术、鸡血藤,柴胡、穿山甲、紫河车等。

  如果说从前的中药造假,还只是在等级上以次充好,如今则是花样百出了。

  骆诗文曾跑遍了全国17个中药材市场,总结出来常见的造假手法有山肉萸掺进葡萄皮,黄芩中掺桑寄生,用塑料做穿山甲甲片,把树枝包上毛皮包切成片冒充鹿茸,在海马肚子里灌玻璃胶,往虫草上粘铅粉……中成药造假则更有隐蔽性。比如衡量萸肉的质量标准是熊果酸的含量,一些药厂就往里掺山楂,结果一样达标,疗效只有天知道了。

  救救中药,救救中医

  求医问药的人们经常感叹,找到合格的好中药难,找到一位好中医,就更难了。医之用药如用兵,须有良医辨证施治、对症下药、才能精确打击。

  但中国还有多少中医专家呢?

  “过去能被国家外派给其他国家领导人治疗疾病的‘名师’已基本上没有了,只有高徒这一称谓,其中中医有145人,计划让他们再带上一批具有一定中医水平的中年中医,总数达到500人。”骆诗文谈道。

  按照《执业医师法》规定,必须有4年以上医学院校的学历者,方能参加资格考试。凡是师傅带徒弟的,基本上是学徒出身,没有这种学历,一律不能考执业医师,也就无法行医。仅有一条狭窄之门,允许七八十岁的带五六十岁的,五六十岁的带四五十岁的。如此以来,只有提高,没有继承。

  “我在中医药局好几年,问老中医:‘你带了几个徒弟?’他说上面给安排的,又不是我自己带徒弟。如果是我自己带徒弟,肯定会像亲生儿子一样教他。现在我都七八十岁了,徒弟五六十岁,他都形成自己观点了,能跟我学什么?什么也学不了!’中医这不是等死吗?前年我写了调查文章,有领导批示我反映的问题很好,要允许中医带徒弟,可惜下到执行层面就不了了之。”

  吕柄奎被誉为中医泰斗,他的儿子吕嘉戈告诉记者:“从中医人数上的变化,就能说明问题。西医人数,从1950年到2004年,增长了70多倍,达157万人。而中医从1950年的27万-30万人,达到2004年的27万人,实现了零增长!况且这27万人和55年前的那27万人,医疗水平无法相比。”

  自从清末太医院被废止,中医药就开始走上了不被重视之路,经过“现代化”的洗礼,如今更是日渐风雨飘摇。

  “中药现代化没错,只是我们的路走错了!”著名专家张吉林认为:“中药要走自己的现代化之路,而不是全盘西药化。”

  一位药工批评说:“现在该研究的不研究。比如传统硫黄熏蒸加工方式有不足的一面,但农民收的鲜药不处理无法卖出,怎么解决?没有人管。”

  欧盟药典委员会草药专家组组长格哈德・弗兰兹,数年来研究中草药。今年7月,在世界中联中药分析专业委员会第二届学术年会上,他表示“西方的植物药偏重于对已知化学成分的研究;而中草药则是基于对‘阴阳’理论的研究。中药是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过来的,西药则是纯粹的化合物。因此,我们在尝试让中药和西药达到统一,结合两者的长处做一些整合工作。”

  一位评论者提供了另一个思考角度:“目前西医、中医,西药、中药,谁更科学,以我们目前人类的认知能力,无法做出判断。所以最关键的不是谁先压倒谁,而是先保护,不要让两大体系中的一个先行消亡。”

记者:张襦心

来源:新民周刊
发表于 2012/11/25 17:49:25 | 显示全部楼层
只听其闻,难见其影。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9 18:11:05 | 显示全部楼层
危险的中药

在毒胶囊、地沟油入药之后,中药造假再次成为焦点。

  2012年9月的安徽省亳州市除了空气中弥散的中药味儿之外,明显存在另外两种特殊的气息——喜庆和惶惑。

  9月8日,就在这座被称为“中华药都”的城市举办“2012年国际中医药博览会暨第28届全国中药材交易会”的前一天,一则来自国家药监局的通报让这个中国最大的中药材集散地和最大的中药饮片产地一片慌乱。

  产销巨头逾越警戒线

  9月8日,国家食药监局通报称,在我国重要的中药材产区和主要集散地安徽,药监部门查获一批违法生产的中药饮片生产企业。其中,8家严重违规的中药饮片生产企业被责令停产整顿,6家企业被收回GMP①证书,并对其中12家企业立案调查。这些企业中,安徽国鑫中药饮片有限公司、安徽维涛中药饮片科技有限公司、上海药房股份有限公司、亳州徐重道中药饮片厂等多家企业,涉嫌用化工色素金胺O进行染色、用铝盐和镁盐加重,并在药材中掺假等问题。

国家食药监局介绍,中药材和中药饮片生产是中药生产、经营、使用的源头,通过染色增重、掺假的中药饮片,会对后续的中药生产、临床配方使用带来极大的危害,造成系统性安全风险,是严重的、恶劣的违法行为。

  事实上,安徽省去年5月刚被科技部批准为国家中药现代化科技产业基地,安徽亳州更是闻名遐迩的“中华药都”。全国规模最大、品种最全、交易最为活跃的中药材流通市场即落户毫州,年交易额可达220亿元,约占全国市场额的1/5,年产中药饮片近20万吨,约占全国总产量的1/4。

  可正是这个中国中药产销巨头之地,首先逾越了中药安全的警戒线。

  100万个体户与“走票”业内人士说,中药行业最突出的三大问题就是——“染色、增重、掺假”。其中,公众对中药染色相对陌生,但并非行业新问题。

  从业三十多年的南京中医药大学客座教授、资深中药鉴定专家胡浩彬指出,中药材、中药饮片非法染色掺假的现象在国内普遍存在。目前已发现染色掺假的中药材、中药饮片几十种。

  一位熟悉亳州中药市场的人士指出,之所以出现12家企业涉案,除了企业自身问题外,更重要的是亳州从事中药经销的100万人,大多是个体经营者。

  2003年SARS期间,亳州一些不法药商贩趁着藿香等防SARS中药材价格飙涨,卖假药发国难财,后被央视曝光。整个亳州中药材行业因此停产整顿3个月,当地最终决定将中药材门店逐步走向公司化。时至今日,已发展出中药饮片厂58家。

  据知情人士透露,100万个体户并没有因此改行,而是衍生出一种名为“走票”的商业模式——没有药品经营资质,但掌握较固定的销售渠道和药品来源的中间人,通过挂靠合法药品经营企业,在支付一定比例“管理费”之后,将自身药品经营行为“正当化”。

  上述人士称,通常个体户挂靠在饮片厂,饮片厂每开一张票,就能收到5%的提成。一些饮片厂库房里根本没有产品,靠收提成过日子。另有一些饮片厂买进中药材原料2吨,结果出产10吨饮片,多出来的都是从不正规的小作坊进货,而后贴牌生产。

毫无疑问,这样的行为背离了当地试图通过规模化生产确保中药饮片质量的初衷。国家药监局此次的通报中明确指出,多家涉事企业存在走票过票、贴牌包装等问题。

  上游混乱 规范缺失

  多位受访人士均将造假源头指向中药材产业链条的上游——个体散户,称“作为正规中药饮片企业,罕见主动进行产品的染色和增重作假”。

  把控中药材产业链上游的是多、小、散的个体商贩,对其进行监管难度很大。如亳州重要的中药材市场之一——十九里市场,农民将药材拿到这里售卖,是作为农副产品进行交易,药监部门并没有权力管理——药监部门监管范围仅限于中药材交易中心和各中药饮片企业。

  仅有少数大型药企为了避免零散收药的风险,投资建立GAP②基地,但也都是主要种植“君药”,即方剂中对主症或主要症状起主要治疗作用的药物。据中国中药协会统计,目前,GAP基地可以供应的药材只有50~60个品种。

  GAP基地种植成本相对较高,政府层面也尚未有优惠政策。在利益驱使下,一些企业和个体商户不免倾向于选择一些价格相对便宜的原材料。

  中药材的变量太多也使其难以规范。中国中药协会副会长、康美药业总裁马兴田指出,中国不仅缺乏统一的饮片标准,亦缺乏中药种子标准和药材等级标准。

  按中医理论,中药材讲究道地药材。同样一种药材、同一个品种,不同产地有区别,即使同一个品种、同一个产地,阳坡、阴坡又不一样。此外,采收季节和储存条件的不同也会导致药效差异。现在实施的各地方中药材炮制规范的差异,也导致中药材制假的界定各有不同。有亳州饮片企业人士称,此次饮片企业问题频发的部分原因归于上海与安徽对中药材炮制规范不同。

  据马兴田介绍,随着国家推行GMP认证,很多小企业倒闭。尤其在2010年GMP认证改版后,小药厂要想通过认证并存活下来,非常困难。目前正处于新版GMP的过渡期(即新版GMP尚不具有强制性),此次整治正好弥补过渡期的空档。

国家药监局此轮规范中药材市场的决心很大,处罚之严厉亦是前所未有。6家企业被收回GMP,意味着企业所有品种均不能生产和经营。只有纠正违法行为后,经过检查验收符合GMP规范才能重新放行,而重新认证GMP证书将是一个不确定的繁琐过程。

  有业内人士认为,这次查处不但是对亳州小、散、乱的饮片生产商的一次大整治,也是行业自身调整和洗牌的机会。长远看,未来的中药企业存活只有走大型化、规模化、规范化道路,且需发展建立种植基地的思路。

  中药产业已身处“险境”

  近日,中国医药保健品进出口商会通报了今年1月至7月中药进出口情况,我国中药出口量同比下降12%。中国医药保健品进出口商会副会长刘长林称,“今年我国医药出口总体情况严峻,进出口都有较大幅度下降,出口比去年同期下降20个百分点,进口比去年同期下降10个百分点。这是金融危机以来首次出现下降的情况。”

  中药产业已身处“险境”。

  总体来讲,我国的中药饮片行业处于小而散的状况,行业发展水平不高。截至2010年5月末的统计,我国约有7703家中药饮片加工企业,但普遍规模较小,多为产值仅百万或千万元规模的中小企业,许多小作坊式的饮片加工企业,由于不需要正规的厂房设备,不做质量检验,不缴纳相关税费,加剧该领域乱象。最新数据显示,中药饮片质量低下是全国通病,江苏省不合格率为30.59%,甘肃省不合格率为55.4%。

  与此同时,中药价格近年来也可谓“变幻莫测”。在中药材流通领域同时还流行“涨三年,跌三年,时涨时跌又三年”的说法。有业内人士表示,前两年中药材频繁涨价,炒作者涌入市场,部分中药掺假现象直线上升。其中,红花、黄芩、鸡内金、蒲黄、乌梅、五味子等几种中药饮片的问题比较严重,如市场上的红花,产地不一样,价钱每公斤相差可达5元,造假者就将三等的红花染色后冒充一等红花来卖。

  中药材种植企业纷纷扩种增产,使得市场供大于求,最后导致中药材价格大幅下跌。业内人士普遍认为,随着家种药材供应增加,大规模药材价格的回归将是必然。

记者:梁倩馨

来源:三农直通车
 楼主| 发表于 2012/12/7 00:25:33 | 显示全部楼层
揭秘中药材"造假术" 猛药方能治沉疴

中药材造假之痛

    中药材染色掺假无论是对中医药行业的发展,还是对患者生命健康,都有巨大的负面影响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李兴文 程迪 程士华 周琳 龚雯

    日前,《瞭望》新闻周刊在安徽、上海、江西等地采访时发现,少数中药商家为利所驱无视患者生命健康制造假药,中药材和中药饮片染色掺假的情况不同程度地存在,造假作案手段也在不断翻新。对此,在10月中旬召开的第43届全国药材药品交易会上,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副局长马建中专门就中药饮片的生产管理等问题警示说,“没有好药治不好病,加强中药材管理怎么强调都不过分。”

    “由于种种原因,当前中药材掺假使杂存在鉴别难、检测难、追溯难、监管难等问题。”接受本刊记者采访中,业内专家认为,染色、掺假等问题是中药行业发展过程中的阵痛,但同时也是行业自身调整和洗牌的契机,“必须加大打击和监管的力度,从根本上扭转这一状况,多管齐下,下猛药治沉疴。”

    揭秘中药材“造假术”

    本刊记者调查发现,近年来,我国监管部门不断加大中药材质量把控的力度,成效明显。但是,由于中药材种植较为分散,随着近年来中药材价格走高,在非法利益的驱动下,造假手段不断翻新。

    9月初,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通报说,安徽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查获亳州一批违法生产的中药饮片,责令严重违规的8家中药饮片生产企业停产整顿,收回6家企业的GMP证书,对12家企业进行立案调查。据了解,在12家涉嫌违法立案调查的企业中,其中11家存在使用化学染料染色问题,一些不法分子为高价出售药材,使用化学染料对一些品相差的药材染色。

    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通报认为,中药饮片在生产中染色增重、掺假使杂是严重的、恶劣的违法行为,安徽省是我国重要的中药材产区和主要集散地,这一系列案件的查处对于整顿全国中药生产经营秩序具有重要意义。

    上海市中药质量监督检验站副主任药师叶愈青、江西省九江市食品药品检验所中药室主任盛晓静等专家为本刊记者介绍说,当前国内中药材,特别是名贵中药材造假主要有三种手段:

    “易容术”。除了比较常见的用硫磺熏蒸药材进行美白之外,一些不法分子还把个头较小的野生参,甚至普通的园参作为原料,使用强力胶等一些化学黏合剂,拼接成体型较大的野山参,然后高价出售。

    “增肥术”。冬虫夏草价格贵过黄金,在巨大利益驱使下,造假者用胶水在虫体表面粘上铅粉,用高锰酸钾等化学药剂浸泡,或者将铅丝、竹签插入虫体。亳州市药监局新闻发言人梁景堂说,一些药商为了增加药材的重量,事先会将增重剂硫酸镁溶解在水中,然后将水洒在药材上,这样增重剂就被吸收进入药材内部,或者吸附在药材表层,一些内部结构蓬松、质地较轻的药材,很容易被掺入硫酸镁等增重剂。

    “傍名牌”。中药材品种繁多,普通消费者难以区别。有的造假者会用外观比较接近的植物冒充,如石仙草、羊舌兰等冒充石斛;用亚香棒虫草、尼泊尔虫草等冒充冬虫夏草,而其功效、价格等都相差甚远。

    盛晓静说,“从送检的中药问题饮片来看,染色增重主要是将一些外形相似、色泽不同的植物切片染色假冒正品中药饮片,如用白芍的根茎部分染色加工成川乌,用红薯染色加工成首乌等。”

    “名贵中药材每千克价格动辄上千元,造假的利润相当惊人。”据安徽省一名中药材经营商介绍,增重剂价格每吨仅为数百元,而不同的药材每增重一千克,就可以赚数百元乃至上万元。

    采访中,安徽省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药剂科科长许杜娟说,无论是染色,还是添加增重剂,都会严重影响药材质量,比如非法添加增重剂硫酸镁,镁是人体神经系统和心血管系统必需的微量元素,但摄入过多,可能会引起腹泻、麻痹。

    前瞻产业研究院发布的一份中国中药饮片加工行业产销需求与投资预测分析报告显示,自中药饮片被纳入国家基本药物目录以来,这一行业迎来年均30%以上的高速增长,年销售总额从2005年的约150亿元增长至2011年的853多亿元,远远高于医药行业平均水平。

    前瞻产业研究院中药行业研究员舒争鸣为本刊记者分析说,一些劣质饮片往往以较低的价格吸引采购单位的注意,正规饮片在价格上没有竞争优势,“行业规模迅速膨胀,但产品质量良莠不齐的情况也在一定程度上存在。”

人才缺乏是突出短板

    江西樟树天齐堂中药饮片有限公司总经理袁雁金告诉本刊记者,部分中药饮片企业染色掺假,对中药饮片行业和中药产业有两大主要危害,“一是将进一步压榨其他正规运营的药企的生存空间,影响中药饮片行业的良性发展;二是使中药行业的信誉受到冲击。”

    “中医药最核心的就是饮片治疗,将高质量的饮片提供给服务对象是临床疗效的基础,如果没有较好的中药饮片管理,临床疗效将大打折扣。”马建中说。针对中药材掺假使杂的问题,各地药监部门一直保持高压态势,但是此类案件在全国各地仍然时有发生。中医药行业人士认为,中药材掺假使杂的现象难以根除原因复杂。

    江西省樟树市是全国中药材重要集散地。樟树市药业局副局长陈燕保为本刊记者介绍说,鉴别中药是目前监管中药行业的最大难点,虽然国家有《药典》和《中药炮制规范》,但各地标准却不统一,各有自己的炮制规范,中药名称、制法及工艺与国家规范差异较大,有的甚至相互矛盾。质量控制标准难以统一,给中药和中药饮片市场监管带来很大困难。

    采访中,上海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一位基层执法人员表示,专业鉴别技能差,是监管部门遇到的一大难题。鉴别人参、冬虫夏草等贵重药材,需要足够的专业知识,单靠肉眼很难辨别真假。

    “什么是野山参,什么是移植参,什么是普通人参,只有老药工能分清楚。”马建中说,中医药人才匮乏有个很直观的体现,即使在中医医院内,中医药医务人员仍占少数,西医药人员占大多数。

    “中药饮片的检测设备比较贵,要求一些小的民营企业购入不现实。”叶愈青说,同时,技术人员的缺乏使得当前中药饮片抽检难度大,“一方面,由于中药检测的特殊性,懂得中药饮片药性和鉴真识假的人员较少;另一方面,现有的快检设备多是针对化学药品及抗生素药品的,缺乏针对中药饮片的快检设备。”

    而且,上海中药行业协会会长许锦柏介绍说,当前农户参与中药材种植,然后统一交由收购商,再卖给生产企业,受利益驱动,在生产环节农户可能会过量使用农药,在流通环节药贩可能使用硫磺熏蒸中药材,“等到抽检发现问题时,很难确定问题到底出自哪个环节。”

    也就是说,从原料药、到中药材、再到饮片厂、最终到消费者手中,要经过多个环节,监管部门很难排查或追溯。上海市食品药品监管局稽查处一位负责人说,执法人员日常监督发现,一些经营者采用柜台展示与产品交易分开进行、场内谈价场外提货等方式规避监管。

    此外,贴牌、采取知名企业冠名授权是很多中药企业惯用的手法。一些中药饮片企业取得了GMP认证,自己却不生产,而是从手工作坊购买成品贴牌售卖,在采购过程中对质量把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中药材质量出现问题。

    猛药方能治沉疴

    亳州中药饮片“染色事件”发生后,各地高度重视。梁景堂表示,亳州药材市场年交易额约200亿元,药业已经成为亳州的主要经济支柱,市政府对这一事件高度重视,发现一起,严厉查处一起,决不允许“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对此,江西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副局长吴维也告诉本刊记者,江西各地也增加了对中药饮片和中药材的抽样量,重点整治相关生产、流通环节,将药企制假售假的几率降到最低。

    作为我国主要中药材市场,樟树市现有中药材种植面积18万亩,药业企业108家,中药材专业市场辐射全国21个省(市)、港澳台以及东南亚地区。樟树市委副书记胡江萍说,目前樟树正规划建设“中药饮片及保健品工业小区”,现有34家企业签约落户,按照统一规划、统一建设、统一监管、统一运营的方针进行运作,以规范并促进中药饮片行业的良性发展。

    业内人士认为,要从根本上解决中药材染色、掺假使杂的问题,还需多管齐下。

    其一,制定统一的中药炮制标准。专家认为,当前各地应按照国家标准,尽快提高地方标准,严格把握中药饮片的药源、药用部位及加工炮制方法,并从有效成分、浸出物、杂质检查等关键环节对中药饮片生产加以控制,促使饮片生产企业按要求建立完善的质量管理体系,规范生产行为。

    其二,对冠名贴牌的问题企业实行“一票否决”。同济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刘春彦强调,药监部门应对冠名贴牌企业加强监管,一旦出现问题实行“一票否决”,立刻终止其冠名贴牌行为,并给予一定的行政处罚,要求其承担民事责任。

    其三,多方充实检测队伍。兰州佛慈制药股份有限公司董秘孙裕建议,吸纳一些药厂的执业药师等专业力量参与药监部门督查,重奖激励民间举报掺假的行为,形成群防群治的格局;同时药监部门应建立长期培训机制,不断提高从业人员质量验收、真伪鉴别等方面的技能;药监、工商、公安等多部门应开展信息互通、执法联动严打制假售假。

    其四,从种植源头把控中药质量。叶愈青认为,当前应加大对种植户的教育,通过成立合作社的方式将散户集中起来,并加快建立追溯体系,从源头把控中药材的质量安全。

来源:瞭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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