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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5 15:4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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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沙猪兜 于 2012/8/5 15:45 编辑
山居杂记
自然而然
寺在山脚下,但是也得上一小段山。山顶上还有一处院落,以闭关修行为主,那里是绝无人烟,连电也没有,只有一两位出家人常住。到得晚上,才是万籁俱寂。
寺中所有的一切,对于我这样的都市人来讲,似乎都禀自然而生、自然而住。厨房前小院的龙头一直流着,开始时我还以为水龙头坏了,试着去关。后来才知这是山上的泉水,就这样长流不息的。
寺中烧的是柴锅,每天有当地的老乡去拾柴,拾柴的事全是一位年纪很大的女居士来负责,可那一捆柴木的重量恐怕城里的青壮年也不一定扛的动。
寺里的饭菜十分香甜好吃,这是川流不息来这里拜访者的共识,住一段时间就会吃胖。但是烧饭没有任何调料,本来就是素食,只有油和盐,后来我和另外来自北京的师兄们私下琢磨,可能就是因为柴锅,这样的纯天然的火烧出来的食物。这里在厨房里常帮忙的有几位老妇人,年龄从50多到70多不等,都是当地老乡,也都已皈依。个人精神饱满、上下山腿脚比我们利索的多,每天干着忙不完的活。
我帮着厨房烧了几天火,对于一个从来没住过平房的人,我开始时笨手笨脚。负责厨房事务的出家师父笑话我:说他们每个人放在任何地方,都能生存,不需要任何东西,我这样的人就得被困死。我也突然意识到,我们现代都市人是这样脆弱,我们所有的生活都对外在环境依存度如此之高,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就抓瞎,要不然我们心里的不安全感越来越强呢。
我在厨房生火时,才知“火要虚”,柴草不能堆的太实。对于我来讲一直只是书上的理论概念,但是实际上,如果你去接触自然,你自然就知道了火的性情,而且你跟它就有一种自然而然感应。儒家所谓“格物到知”,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师父一再强调我们要实修,我们往往觉得大脑想明白了就是懂了,其实离懂差的还很远。
整个寺里自己形成了良好的生态系统。厨余的所有可吃的东西,包括择下来的菜叶、剩汤,都要留下来喂鱼。寺前依山有大小两个放生池,每天当僧人或居士挑了厨余剩物过来喂,一群一群的鱼鳖就会游过来。我也试着有次挑着扁担去喂鱼,才发现是很苦的体力活。可惜我去的那次,可能因为我是个生人,鱼群一直没有出现。
寺中除了殿宇建的十分辉煌外,住的地方都比较简陋,许多都只有简单结构,没有完工就放那了。不是完全没有钱,钱都被用于修上山的路,或造塔、造佛像。原先上山的路特别差,许多老年人三步一拜磕长头上山十分辛苦,所以钱就先用来修路。之后又用于造塔。造塔的是为了助力众弟子的修行和积累当地的福祉。
山非常美,又非常寂静,有时让人有融化进去的感觉,路边隔三差五有玛尼堆,刻着各种梵文咒语。这里的每个人都能讲出许多神奇感人的故事,但是他们又那么平静和朴实,没有炫耀和夸张,那对他们就是自然而然的生活一部分。这些神奇并不是这里人所追求,他们过的生活是如此清苦、平凡和劳作的生活。因为寺院常年的接待,实际上工作特别辛苦繁忙,比如厨房的人早起4点就要准备了,一直忙到晚上。还有许多辅助的工作,打柴、劈柴、喂鱼。然而大殿要清洁拖地;每天要供水、供灯,供护法、晨钟暮鼓。还有日常的功课,帮老乡做的一些祈福或超度的仪轨。还有修路,建造佛塔、佛像的工程,为了省钱,寺里的出家人连带上师都亲自动手参与。
密宗的许多上师不断在强调,修行佛法不是要试图去超越平凡(正因为如此,许多大成就者虽然已经完全超越四大,仍然示现平凡相,包括释迦牟尼佛,一样托钵行乞,该吃饭吃饭、该生老病死也生老病死)。这正是许多学佛人最爱犯的毛病之一,总是试图又去建造一个神佛的世界,来满足自我的投射、自我的重要感、自我的保护。修行就在当下,就在这个平凡的生活当中,回归单纯的本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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