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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1/7/6 08:0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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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于娟遗作,论癌医乱象(19)
我的2010(21)(2011-03-13 10:28:39) 我逃过了去势,但是我逃不了放疗。
放疗,病房里俗称照光,是癌症三大治疗手段之一。是用各种不同能量的射线照射肿瘤以抑制和杀灭癌细胞的一种治疗方法。一般病人在手术前先作一段放疗,可以使肿瘤体积缩小些,便可使原来不能手术的患者争取到手术的机会。对像我这种晚期癌症患者,放疗属权宜之计,通过姑息性放疗达到缓解压迫、止痛等效果。
放疗过程不痛苦,但是结果很可怕。
还没有给我安排放疗的时候,病房有位江阿姨正在承受放疗之苦。她放疗的部位是胸前颈下,常规剂量常规放疗次数常规反映。那个常规反映看得我毛骨悚然。一块活生生的女人前胸,照光照得像放入烤箱的烤鸭,原本保养得非常白皙细腻的皮肤,表层被烤的黑焦黑焦,因为皮肤缺少了必要的水分,所以龟裂开来,龟裂的纹路丝丝缝缝里露出成点成片带血色的白肉。我不想戏言说是外焦内嫩。但是我看过一眼以后,从此再不吃烤过的肉类。
除了自己,没有人懂得一块胸前的肉被烤成那个样子的切实感受。江阿姨去问医生怎么处理,医生告诉她去涂紫药水。没有想到这个紫药水不涂则以,一涂还真惊人。外面的表皮看似是处理了,不再流肤下的白色体液和脓水。但是烤焦的那层皮下面,烂得更可怕。好在这事发生在神通广大的江阿姨身上,她不再迷信大上海的名牌医生的光环,转投家乡小镇医院,每日跑去小医院的烫伤科,选择一层层清理死皮,一层层擦干脓水。时间能带走一切痛苦,无论你当时认为这痛苦是受不了还是受得了。时隔不久,江阿姨花枝招展来复查,那片烤焦的颈部围了条花枝招展的丝巾,竟全然看不出曾经的折磨淬炼。
其实杀头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杀鸡儆猴。放疗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看着前面的病友被烤焦。我的悲哀在于,我总是那只看过杀鸡的倒霉猴,总是那个眼看病友受苦受罪然后排队到自己亲历酷刑的病人。
J主任给我放疗的地方是腰部承重骨,然后我的后腰无可救药地烤焦了皮,背后那块皮肤变得又痒又麻。我似乎总是要迎接巨大挑战的特例:我的骨转移太多太严重,我站起来已经是无数医生的争议,所以我必然躺着的时间比较多,其次,因为用药,我开始一身一身地出虚汗,家人从家里拿来被单垫在身下,一天换两三次的床单每张都拧得下水。在早春二三月的日子,一个每天卧床超过20个小时的浑身出汗的癌症晚期病人,面临腰部背后被烤焦的难题。不说成片烤焦的伤口发炎浸汗,就是得个豆粒大的褥疮,我当时在经历毒重化疗白细胞只有1000的羸弱之躯都未必抗的过来。
现在想想,都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但是也过来了。我不是基督徒,但是我知道耶稣受难三日后,是复活节。我不是伟人圣者,但是我知道再苦再难的日子,时间都会让它成为过去。
因为化疗和放疗交替进行,我的身体实在吃不消,吐无可吐,晕无可晕。我没有坚持做满J主任给我开得放疗次数,后来身体勉强能支撑,去咨询J主任,他给我的建议是去取消预约退付钱款而不是鼓励我坚持做满最初的诊断:“你以为放疗是个好东西啊,能不做就不做!”我越发喜欢J主任,因为他从来对病人的身体都是很珍惜,他从来不肯多用一点点的药多用哪怕一次的光。虽然,他从来都记不清我的名字。
●放疗不治癌,却是这个结果:“一块活生生的女人前胸,像放入烤箱的烤鸭,原本保养得非常白皙细腻的皮肤,表层被烤的黑焦黑焦,龟裂开来,丝丝缝缝里,露出成点成片带血色的白肉”, “烤焦的那层皮下面,烂得更可怕”,那种“外焦内嫩”的样儿,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
●国家评选出“名牌医院”,“名牌医院”评选出“名牌医生”,外加国家电视、广播、大报,无时不在广而告之:“有病上大医院,莫去小门诊。”话听三遍,就是真理。国人就信这个,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忘记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于是,“名牌医院”、“名牌医生”的光环,更加鲜艳夺目,以此误导病人,趋之若鹜,各大医院如同菜市场般,热闹非凡。
● “只许医院放火,不许门诊点灯。”个体小门诊,执业许可证也是国家发的,难道是小娘养的,竟然遭受如此打压、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这和“既当婊子,又立牌坊”有什么两样?
●自古以来,“神医”多在民间,扁鹊、华佗、李时珍等,皆是。再看一看“医保”,既然关爱百姓,病有所医,却又定出死规,如“对口医院”、“定点药店”,等等。医保“小门诊不沾边。”其实质:独保医院,全员通吃;不保百姓,剥夺了病人按照自己的意愿,来选择心好、技好、能治病好的医生。目的:保证国家医药支柱产业做大做强。既然这样,“医保”二字倒过来,改名“保医(院)”,更为贴切。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江阿姨“不再迷信大上海的名牌医生的光环”,出院回到家乡,“每日跑去小医院的烫伤科,选择一层层清理死皮,一层层擦干脓水”,“时隔不久,江阿姨花枝招展来复查,那片烤焦的颈部围了条花枝招展的丝巾,竟全然看不出曾经的折磨与淬炼。”事实面前,不知“名牌医院”、“名牌医生”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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