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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xcwj

奇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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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8 12:07:2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moni 于 2011/9/5 11:48 编辑

二、咳嗽病证
16.扪发则剧咳案
吴XX,女,46岁。1981年4月26日初诊。据家属介绍,上半身皮肤及毛发不能与他人接触,触之即咳。即使隔着棉衣触其上肢或偷偷地摸一下头发尖,也必诱发剧烈咳嗽,病程已一年有余。剧咳对面色绯红,涕泪俱出,眼球结膜充血,颈静脉怒张,甚者咯出鲜血数口,无痰涎。咳嗽时间长者一小时,短则十分钟。胸片报告,“两肺未见实质性病变,心膈正常,双肺纹理增加”。血沉12毫米/小时。查痰,未见癌细胞。三大常规检查亦正常。某医学院附属医院诊断为“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服过不少中西药,均罔效。
邀余往诊时,患者卧床不起,因恐诱发阵咳,不敢与人接触,不敢走路,不敢发急,不敢发笑。表情痛苦,身体消瘦,咽干口微渴,月经量少,溺黄,大便二三日一行,舌质淡紫,苔白薄微黄,脉沉细内科疾病数(诊脉时引起咳嗽十一分钟)。
上述脉症,似属气火上逆,肺津受烁之证,暂拟清热泻火、润燥止咳为治,少佐培土生金之品。
芦根10克、蝉蜕10克、冬瓜仁10克、紫菀10克、冬花10克、阿胶(烊化)10克、马兜钤10克、杏仁10克、桃仁10克、沙参10克、粳米10克、生石膏18克、苡仁24克、甘草6克。水煎,一日三服。
4月29日,家属电话告知,服药一剂,病情减轻,三剂服完,触之已不咳嗽,能下床搞轻微家务劳动,饮食增加,精神好转。效不更方,嘱连服原方三剂。
二诊(5月4日):患者自述,上半身皮肤及毛发能与他人接触,除家务劳动外,还能去单位顾问一下工作。精神饱满,二便正常,仅咽喉干燥尚未全除。舌尖红,苔薄白,脉沉细。遂于原方去紫菀加龟版20克,桑皮、地骨皮各10克,以增强滋阴降火之力,巩固疗效。三剂毕,诸症悉除,舌脉平和,身体日趋康复,已正式上班工作年余,一切正常。(京山县坪镇卫生院熊周富,《湖北中医杂志》42:2,1983)
[编者按]本案证候奇特,然而脉症参伍,按气火上逆、肺津受烁施治,病情迅速好转,说明中医理论的适应性很强,尤其在处理一些罕见离奇的病证时,更应按照中医学固有的理论系统去分析思维,才能获得应有的疗效。否则,人云亦云,尾随他说,其结果必然淹没中医学的特长。
17.食则呛咳案
孙XX,男,62岁,吴县农机厂工人。于1978年9月15日就诊。患者于1975年11月上旬,突然口眼歪斜,偏于右侧,语言不利,手足痿弱,不能步履,苏州某医院诊断为“脑栓塞”。经住院治疗一月,病情好转出院。继续治疗三月,口眼歪斜已经痊愈。惟每届饮食,则呛咳不已,鼻窍不闻香臭。延今二载,当地医院诊为“食道神经失调”。服药少效,舌质略紫,苔薄白,脉细涩。此系瘀血阻于咽喉,取化瘀利肺法。
赤芍10克、川芎10克、桃仁40克、杏仁10克、红花5克、桔梗10克、老葱3支红枣5枚。
共服五剂,其病若失,近访未发。(靖江县中医院王德元:《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4期)
[编者按]此久病入络,瘀阻窍隧的病变,故用活血化瘀法取速效。
18.膀胱咳案
姜XX,女,35岁,业农。
患者于1962年6月生产一孩(第四胎),产后匝月,感受寒邪,引起咳嗽。咳嗽月余不解,发现咳嗽时小便滴滴而出,夜间咳嗽尤甚,小便也淋漓尤多。曾经中西医治疗,未见显效。胸部X线透视检查未见异常,听诊两肺底部有稀疏的湿性罗音,未见其他异常病变。就诊时已逾16个月,纳食正常,舌苔薄白,脉弦细,咯痰不多,痰色白。此水蓄膀胱,气化不行,拟用苓桂术甘汤。
茯苓15克、桂枝6克、白术10克、甘草3克。
服药三剂病大减,六剂咳止,尿遗亦愈。
[原按摘要]咳嗽一症,原因很多。《肃问•咳论》说;“五脏六腑皆能令人咳,非独肺也。”又说:“膀胱咳之状,咳而遗尿”。故本证称之为“膀胱咳”。本例患者产后百脉空虚,肾气必弱,当咳嗽初起时,由于未能及时治疗,因之由肾而及膀胱,符合“肾咳不己,则膀胱受之”的传变规律。苓桂术甘汤为仲景治痰饮的有效方剂,其中茯苓通利小便,桂枝性温引药入膀胱经,则浊气得行,升降得顺,白术甘温补脾和中,甘草调和诸药,使上下交通。总之,本方能使膀胱健运则水湿化,清者升,浊者降,调节有权,咳嗽遗尿均除。但需指出,本证与高年肾虚咳嗽尿出,不可一概论治。(邹维德;《上海中医药杂志》1963年第日期)
19.胞宫瘀阻久咳案
董XX,女,34岁,小学教师,
患者咳嗽巳三年,无论昼夜寒暑从无间断。赴诊病历已达寸厚,粗略翻阅,见已作胸部照片、血痰等检查,均未发现明显器质性病变。曾用过多种镇咳、祛痰、消炎等西药和宣肺化痰,顺气止咳、健脾益气、养阴清肺、润燥清金及收敛肾气等方药,非但未减,且有加重趋势。
诊见患者消瘦,面色欠荣,稍带黧黑,语声较低,咳声清脆,痰少色白,夜梦纷纭,常因剧咳而惊醒,然无盗汗、心烦。且饮食不香,略感胸闷,二便正常。经期尚规则,但经色偏紫暗,量少,常挟有小血块,行经前口内有血腥味,经行前后,咳嗽明显加重。舌质暗红,边有瘀斑,脉沉细,两尺尤微,并有涩象。此乃瘀浊上逆、肺气不宣利、清肃不行所致,无怪乎治咳常法久服不为功矣。经云;“五脏六腑皆令人咳”,胞宫瘀阻,何其不然?遂拟活血通络,通经止嗽法以治咳嗽之本,方予桃红四物汤加减。
全当归12克、赤芍9克、红花9克、桃仁泥9克、田七4.5克、焦山楂12克、牛膝30克、橘络6克。
服药五剂,咳嗽明显减轻,惟日间尚有微咳,精神,睡眠、食欲均有好转,守方加鸡内金9克、淮山药30克以补土生金,再进五剂,病愈。(江西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胡源民:《江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丹溪有“瘀血嗽”之说,《医学入门》有“瘀血咳则喉间常有腥臭”之语,尚未闻胞宫瘀阻而久嗽者。本案主治者从咳嗽与月经情况的联系上断为胞宫瘀阻所致,治之应验,信其不虚,搜集于此,以广见闻。
20.痰咸案
陆xx,男,28岁,1969年12月25日初诊。
患者咳嗽,自觉痰有咸味,痰质浓厚,舌苔白腻,拟金水六君煎主治之。
大熟地24克、当归身10克、云茯苓12克、仙半夏10克、广陈皮4.5克、炙甘草4.5克、淮牛膝10克、川续断10克、海浮石12克、煅蛤壳12克、生苡仁15克。五剂。
二诊(12月30日),药后痰中咸味已瘥,再子前方五剂,巩固疗效。
[原按摘要]肾主水,在五味属咸,肾虚则肾水不摄,津液上泛而生咸痰,当用大剂熟地,佐以健脾和胃,景岳金水六君煎正体现了这种治法。王孟英《回春录》也有类似治验,曰:张与之令堂,久患痰嗽碍卧,素不投补药。孟英偶持其脉,曰:非补不可。与大剂熟地药,一饮而睡。与之曰:吾母有十七载不能服熟地矣,君何以见面重用频投?孟英曰:脉细痰咸,阴虚水泛,非此不为功。”(程门雪主治,陆寿康整理:《辽宁中医杂志》1984年第一期)
[编者按]咳嗽痰咸,临床偶尔可见,多属肾虚水泛而成。但肾虚有阴虚、阳虚、阴阳两虚之别,本案用景岳金水六君煎取效,其辨识的关键正如王孟英所说:“脉细痰咸,阴虚水泛。”读者宜于此处着眼。
三、汗证
21.瘟疫狂汗案
张XX,男,四川人,24岁,住会理县北街。患者禀赋充盛,1920年4月感瘟疫病邪,病已三日,延余诊视,发热而渴,不恶寒,小便短赤,大便三日未解,脉来洪数,舌苔白腻如积粉,舌尖红绛而燥,面部垢腻。此系募原疫邪有渐入于里化热之势,宜输转募原之邪,兼消入里之热,加味达原饮治之。
摈榔13克、厚朴10克、草果10克、知母13克、白芍16克、黄芩13克、甘草6克、生石膏30克、葛根13克、大黄13克(泡水兑入)。
服一剂后,病者旋即发狂乱奔,病家以为误服凉药之咎,促余再行诊视。见其口舌转润,脉象已较前转平,微有汗出。当即告知病家,此乃“狂汗”,系病退之征,稍待汗出即愈,嘱再服前药。服药一碗,即令使覆卧。俄顷,大汗淋漓,约三刻钟后,狂躁止,脉静身凉,霍然而愈。(《吴佩衡医案》,云南人民出版社1979年11月)
[编者按]所谓狂汗,是指邪气欲从汗解之前,患者出现狂躁奔跑的证候而言,多见于疫病中。其产生机理正如吴又可《瘟疫论》云:“狂汗者,伏邪中溃,欲作汗解,因其人禀赋充盛,阳气冲击,不能顿开…。”辨认此证的关键在于“口舌转润,脉象转平,且有微汗。”临床宜鉴别之。
22.恶寒自汗十年案
王XX,女,50岁,自汗已十年,近三年来逐渐加重,于1974年4月9日来诊。
患者于1964年起经常自汗,1967年行阑尾摘除术后,体弱纳少,加上蒙受惊恐,遂致自汗淋漓,呈阵发性加剧。始则以头面及上半身汗出较多,继则发展为全身性出汗,汗珠如豆粒状,四季皆然。并觉形寒日渐增重,即使盛夏亦欲盖棉被着棉衣戴棉帽,经常闭门关窗。但近之则感浊气熏人,头重痛难寐,胸闷,汗出多时则头痛减轻,汗出少时则骨节烦疼,口渴,小便短黄,大便溏薄,面部泛红,形体肥胖,语音响亮,脉来弦细稍数,沉取有力,苔中根腻,舌质偏红,边有齿痕。证属气虚卫弱,腠理不固,湿热内扰,迫津外泄。治用益气固表,清化湿热,兼以镇静安神。
黄芪皮10克、苍术10克、白术10克、防风5克、苡仁12克、硃拌茯苓10克、通草2克、前仁12克、藿香6克、三七15克、炒黄柏3克、甘草2克。三剂。
二诊:药后自觉精神爽畅,自汗较前稍有减少,时而恶风,时而热躁,尿量略增,尿色仍黄,大便日解2~2次,不成形,汗后心慌乏力,苔腻,仍用原方加减,并嘱逐渐减少衣着。
黄芪皮12克、苍术10克、白术10克、防风5克、猪苓10克、茯苓10克、泽泻10克、苡仁15克、前仁10克、佩兰6克、三七15克、甘草3克。五剂。
三诊:自汗阵作,量已减少,由汗出淋漓转为汗出津津,但近来常有低热,头痛较甚,周身骨节疼痛,大便溏糊,胸闷心慌疲乏,舌苔较腻,脉形带数,症属气虚表卫不密,湿热偏盛,枢机失调。
柴胡5克、黄芩5克、青蒿3克、黄芪12克、苍术10克、苡仁15克、前仁12克、佩兰10克、甘草3克、当归拈痛丸15克(分二次吞服)。五剂。
四诊:头身痛大减,低热徘徊,汗减,但依然不断,衣着已不似以前多,心慌较显,足冷乏力,溲量增加,溲色转淡,口干难寐,腻苔渐退,脉濡细微数,舌质偏红,边有齿痕,湿热渐化而气虚未复。恙由惊恐,心营受扰,脏腑气血失调。
柴胡5克、黄芩5克、青蒿6克、炙甘草6克、小麦30克、大枣七枚太子参30克、山药15克、煅龙骨15克、三七15克、丹参12克、茯苓12克。五剂。
五诊;低热已平,汗泄未敛,头昏乏力,口干恶风,经常感冒,心慌,劳则气短,夜寐多梦,脉濡细,苔薄白,舌质偏红。气弱表卫空疏,心虚津液外泄,拟用养心益气,固表敛汗,方选玉屏风散合甘麦大枣汤加味。
黄芪皮12克、白术10克、防风3克、炙甘草10克、小麦30克、大枣七枚太子参30克、山药15克、煅牡蛎30克、糯稻根15克、丹参12克、三七15克。五剂。
此后病情继续好转,汗出渐敛,恶风形寒随之减轻,衣着亦复常态,诸症相继消失,遂宗原法随证施治三月,基本痊愈。随访两年未见大发。偶有小发,仍照前法服药数剂,迅即告愈。(南京市秦淮区三山街卫生所刘永年;《江苏医药•中医分册》1979年第2期)
[编者按]本案不发热而恶寒甚,自汗出,当属阳虚自汗,又有胸闷,实兼痞证。因此,编者认为,本案与《伤寒论》附子泻心汤证类似。主治者以益气固表,清化湿热,养心安神之法,施治数月而收效,此中着眼气虚而忽视阳虚,有鞭长莫及之教训。
23.十年无汗案
黄X,女,68岁,1980年6月10日初诊。十二年前,曾患“风心病”,经治疗症状控制。但此后,一年四季从未小汗,天寒睡眠不佳,天热虽睡眠良好但神疲怕风,纳少无味。前后延医十余年,未收效验。时值仲夏,天气炎热,无汗出,周身不舒,欲求汗出为快。
察患者面色无华,扪之体肤无汗,舌淡苔白滑,脉沉缓,辨证为寒湿内舍于脏,久之肾阳折损,不能温煦肌腠,无力鼓汗达表,终年不得汗泄,拟麻黄附子细辛汤助阳透表。
炙麻黄10克、炮附片12克、细辛4克。
服药三剂,即有小汗出,周身颇感舒适,七剂后,汗出如平人,肢体舒展畅达。十年痼疾,竟获效于一周,续进原方七剂以为巩固。(福建省邵武县医院邓启源,《上海中医药杂志》1982年第8期。
[编者按]麻辛附子汤为治疗伤寒太、少两感的主方,借用于阳虚无汗之杂病,病机合拍,获效已在意料之中。因“汗为心液”,阳虚无汗,白当助少阴心肾之阳,透达于表。但阴津必然不虚,否则不可施此纯阳辛窜之剂。
24.九年无汗身痒案
李XX,女,14岁,学生。1976年了月16日由其母带来就诊。主诉其躯干及四肢不出汗,瘙痒已有九年。患者五岁时,其母发现其双下肢有散在针尖大小的红点,数月后开始消退,但以红点为中心的皮肤颜色减退并变硬,呈1~2分硬币大小之圆圈,无汗出,有痒感,无其他不适,以后逐渐发展到整个下肢无汗出,皮肤粗糙,发痒,搔之脱屑,仍无不适之感。久之,竟发展到躯干及上肢亦无汗出,皮肤粗糙瘙痒,心中烦热,尤以天气炎热和吃辛辣食物后更为明显,痛苦异常。
查患者发育正常,营养良好,全身皮肤除头面部外,均显干涩、粗糙,有皮肤脱屑,下肢有抓破痕迹及散在的圆形色素减退区,局部皮肤稍硬,弹性差,心肺(一),其他无异常发现。苔薄白,脉缓。拟《伤寒论》桂麻各半汤。
桂枝10克、麻黄10克、白芍10克、杏仁10克、生姜3片、大枣4枚、甘草3克。
服上方三剂后,心感舒畅,躯干及上肢略有微汗出,余症同前。原方再进三剂,全身微汗出,诸症若失。为巩固疗效,原方剂量减轻再进三剂,1978年夏随访,汗出正常,皮肤如常人,以后一直未复发。(李吉茂:《湖南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1期)
[编者按]无汗一证,原因非止一端。有少阴阳虚,寒闭肌表者,如前案,宜麻辛附子汤助阳透表,本案患者躯干,四肢无汗而瘙痒,别无大苦,虽病延八、九年,仍有风邪久郁肌表,营卫无力抗邪外出之证。桂麻各半汤调和营卫,发汗祛风,药简效宏,为本证的治疗展示了另一种途径,学者当会其意,变通运用之。
25.周身阵发汗出如雨案
患者xX,周身自汗出七百余日,无时或已。情志冲动,工作繁忙时则汗出如雨,其甚者,倾刻间即可湿透重衫。安静时,亦有汗液泌出,但以上身为多。患者虽出汗数百日,但食欲,精神、语言、二便均可,平时除饮水较多,时觉烦热外,别无大苦。本人无特殊嗜好,亦无有关病史可资记载。中医按阳虚、阴虚施治均罔效,西医按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投药亦无寸功。脉象沉涩有力,舌苔正常。1979年4月27日晚就诊,脉症合参,为气机郁结化火,迫津外泄,遂至阳浮阴弱,汗出不止。拟养心凉肝,调和阴阳为治。
五味子20克、防风15克、知母20克、柏子仁15克、茵陈20克、陈小麦20克、煅牡蛎30克、栀子12克、白芍15克、大枣10枚、甘草6克。五剂,水煎服。
1981年3月20日患者信称,服药五剂后,即不出汗,为防止病情复发,自用原方七剂熬膏内服,此后汗止身爽,再无异常出汗现象。(朱曾柏:《中医药学报》1982年第1期)
[编者按]本证出汗不止,但无气虚,阴虚见症,虽有烦热汗出,然尚未至气随汗泄之“气耗”,“气泄”病候(见《素问,举痛论”。病无虚候,补虚止汗,自无效验,内有伏热,复行补剂,体内蕴热尤增,故汗出不止。“汗为心液”,心主神志,长期汗出,津液耗损,虚热内生,故患者烦热时作,情绪紧张时出汗尤多。作者着眼于心、肝二经,养阴清火,气火静敛,阴阳和谐,则汗出自愈。本方立意新颖,配伍巧妙,颇有启迪意义。
26.惊恐多汗案
袁xX,女,35岁,工人。
患者于1973年1月在我院行人工流产及腹部扎管手术。在刮宫时患者感到腹痛剧烈,周身大汗,至扎管时汗渐少并不觉疼。术后昏昏欲寐,但在送回病室途中,推床碰在门上,乒乓一声,突然惊醒,遂不能入睡,阵阵出汗,衣被尽湿,每次持续2~3小时。汗出前先有一阵身热,汗后感心悸心慌,胸同或痛,头昏目赤。时值冬春之交,天天需换衣服,晒被子,不胜其苦。曾在门诊用谷维素,中药玉屏风散、牡蛎散加味无效。3月29日收住院观察,诊断为“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子宫内感受器受损),给利眠宁、阿托品、谷维素,中药改为温肾利尿,又给理疗针灸,均不满意。试投清热滋阴,选用当归六黄汤合甘麦大枣汤。
当归9克、生地9克、熟地9克、黄连3克、黄芩4克、黄柏3克、黄芪9克、红枣5枚
浮小麦12克、甘草6克。二剂。
服药后汗出减少,已能入寐。原方浮小麦加至30克,甘草加至12克,又服二剂。因患者肢颤善讥,疑有“甲亢”,改用清热散结法。
海藻15克、昆布15克、牡蛎25克、黄药子15克、远志9克夏枯草15克、朱砂1克。
药后汗出渐少,心悸好转,于4月28日出院,后又在省中医院门诊一段时间,目前随访,情况良好。(南京市妇幼保健站赵翠英,姚菊芳:《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编者按]景岳曾指出,大惊大恐大惧,皆能令人汗出,是阳气顿消,真元失守之征象。本案身热、目赤、善饥而汗出,当属阴虚自汗之证,故以当归六黄汤合甘麦大枣汤治疗而缓解。
27.汗血案
徐XX,女,23岁,已婚,职工,1980年7月3日就诊。时值盛夏,汗出如血,内衣红染,历时月余。患者惊惧,夜不能寐,且心烦易怒,口渴,神疲,经期汗出尤剧。视其舌红,苔薄黄而干,切其脉洪数而软。此乃热郁血分,暑伤气分,暑热相搏,气血逆乱,致汗出如血。法当凉血养阴以泻心柔肝,清热涤暑以润肺益气。方选犀角地黄汤与清暑益气汤加减。
犀角6克(磨汁兑服)生地黄30克、丹皮10克、白芍10克、川黄连5克、生晒参5克(另炖兑服)、石斛10克、知母10克、白茅根30克、麦冬10克、粳米30克。
二诊:服前方3剂后,汗出减少,其色已淡。原方晒参易为党参,继服三剂而康复。随访一年未见复发。(谢自成:《湖南医药杂志》1983年第2期)
[编者按]汗血亦称“血汗”、“肌衄”。《诸病源候论》汗血候指出;“肝藏血,心之液为汗。肝心俱伤于邪,故血从肤腠而出也。”唐中海《血证论,对本病的成因及治疗亦有明确记述,他指出;“阳乘阴而外泄者,发为皮肤血汗矣。”又曰:“血为心之液也,皮毛者,肺之合也。治法宜清心火,火清则阳不乘阴,兼治肺气,肺调则皮毛不泄。”总之,治心为主,兼治他脏,是本病施治中的关键。
28.尿源性自汗案
欧阳X,男,38岁,干部。1980年5月20日门诊。缘于1977年患感冒开始自汗,之后汗出逐渐增多,甚则身如洗浴,每日必换衣一至二次,多达十余次。夏秋较春冬为甚,白天较黑夜为重。恶风寒,欲盖衣被,神疲乏力,极易感冒。大便如常,小便随汗多而减少,舌质淡红,苔薄白,两脉弦缓。如此三年之久,服中药达数百余剂。有从阳虚治者,用益气温阳,固表敛汗,药后反增烦热;有从阴虚治者,用滋阴泻火,敛阴止汗,而汗出愈多。余因思患者小便随汗多而减少,当责之膀胱气化失司,州都不利,于是逆而为自汗。根据六腑以通为用的原则,姑拟下方试投之。
白术15克、泽泻15克、茯苓15克、猪苓10克、黄柏10克、知母10克、肉桂3克。水煎,两次分服。
服药五剂,尿量显著增多,汗出已止大半。再进五剂而病愈,随防一年半未复发。(刘济川:《中医杂志》2:11,1982)
[编者按]自汗一证,方书多责之于阳虚或阴阳两虚。但本例患者自汗三年,照阴虚或阳虚施治,病势均有增无减。主治者根据“汗尿同源”之理,大胆启用五苓开关散利尿以止汗,病起霍然。思维灵活,用之应验,值得一读。
29.黑汗案
木工方某,28岁,1981年8月21日来诊。自述三年来,每天头面部汗出粘稠如胶状,瞬间变黑,洗擦后须臾复有,四肢、躯体未见,伴尿少色黄。亏淡红苔薄,脉细弱。汗为心液,气不摄纳故汗多;汗出粘稠如胶状为阴虚,色黑属肾。此气阴两虚,治拟滋补心肾为法,用六味地黄汤合生脉散。
熟地12克、淮山药9克、茯苓9克、泽泻9克、党参9克、麦冬9克、丹皮6克、枣皮6克、五味子5克。
进药三剂后,汗出减少,汗液稍粘,色淡黄。原方继进三剂,诸症悉退。随访半年,未见复发。(左志;《浙江中医杂志》1982年第7期)
[编者按]此证极为少见,症状亦颇奇特。在中医学独特的脏象理论指导下,主治者认定系心肾气阴两虚,以滋肾补心法治愈,是一经验。
30.臭汗案
张XX,男,30岁,井下工人。
患者自诉,身上散发着一种臭气,下井后尤甚,上井洗澡更衣后臭味仍不除,并感肢体困倦,舌质淡红,苔白腻,脉沉弦。治以健脾燥湿,芳香化浊,予以自制九香饮。药用藿香、佩兰、木香、香薷,炒苍术,零陵香、白芷、檀香,草蔻。一日一剂,服完六剂,臭汗完全消除。追访三年,朱再复发。(唐山市开滦赵矿医院中医科刘沛然主治,程广里整理:《辽宁中医杂志》1982年第3期)
[编者按]古有汗出腥秽,属于阴汗之说。《诸病源候论•体臭侯》云:“人有体气不和,使精液杂秽,故令身体臭也。”本案臭汗而以香药治之,有对抗治疗之义。惟药量不载,学者宜自酌之。
31.偏头无汗案
李xX,男,32岁,工人。偏头无汗三月余,由感冒后引起,多处求医不效。除患侧有干燥感和轻度疼痛外,别无所苦。否认其他病史。1965年4月8日初诊,查患者面色红润,精神尚好,营养中等,头面部右侧不断汗出,左侧点滴全无,正好以鼻准为界,饮食二便均好,脉细弦兼紧涩,舌苔薄白而润,质淡红。血压130/85毫米汞柱。
此证得之外感之后,正气先伤,余邪留滞,络脉痹阻,玄府不通。治宜通窍活血;疏风宣络,师通窍活血汤化裁之。
川芎10克、赤芍10克、红花6克、地龙6克、僵蚕10克、菊花10克、葱白头3根生姜6克、甘草6克、大枣5枚麝香0.2克(包煎后下)。
引用白酒2杯,先饮酒后服药,二剂。
二诊(4月11日):服上方左侧干燥感稍减,余无变化,脉仍兼紧涩,原方加白附子6克,再进三剂。
三诊(4月16日):自述左侧己见汗珠,但不如右侧多,其他无异常。原方增白附子为9克,服三剂。
四诊(4月26日):两侧汗出己近平均,惟项间少汗,嘱原方减白附子3克,并加针刺,共计服药十二剂,针四次后,一切恢复正常。(河北省中医院附属医院吕奎杰:《江苏中医》1965年第2期)
[编者按]外感之后,余邪不彻,留着络脉,必假血依痰,痹阻玄府不通,故有是证。《金匮要略》指出:“夫诺病在脏,欲攻之,当随其所得而攻之。”主治者巧用通窍活血汤加疏风化痰之菊花,僵蚕、白附子,并加针刺导引阳气,可谓师古而不泥古,善治络病者也。
32.半边面部出汗案
吴XX,女,34岁,蒲江县干部。1979年5月26日初诊。
患者自述,本年二月上旬流产后,三月下旬开始,自感左侧面部汗出,微肿,牙龈肿胀,小腹冷痛,尤以经期为甚。西医绐内服消炎药,月余未效。舌质白润,脉象弦数。辨证为胆胃湿热酿痰,痰热阻滞气机,以温胆汤加味治之。
旋覆花10克、陈皮10克、胆南星6克、法半夏10克、茯苓12克、炒枳实6克、茵陈10克、丹皮10克、焦栀10克、竹茹10克。
二诊(5月31日);服药四剂,左侧面部出汗减去大半,牙龈肿痛亦消,面热亦解,但小腹冷痛依然,拟二陈汤加温经行气之品。
陈皮10克、胆星10克、法半夏10克、茯苓18克、丹参24克、当归10克、赤芍10克、红花4.5克、香附10克、小茴4.5克、官桂4.5克、台乌6克。
服药四剂,病愈。
[原按摘要]此案患者一侧面肿出汗,牙龈肿胀,他处并无汗出,与一般汗出面肿白不相同。经云:“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此病属阳明、少阳二经循行部位,痰涎瘀血阻滞二经气机,以致阴阳升降道路不能旋转所致。回忆沈尧封《女科辑要》中,曾载其师金木文治一产妇怪症;左边冷,右边热,一身四肢尽然,前后中分。全以通经祛瘀而热减大半,惜其未继用理痰之剂以竟全功。本例初用清热化痰通络,复诊时于祛痰剂中兼去其瘀,因素来血寒小腹冷痛,故用药偏于温行气滞,续用四剂得效,实出意想之外。(成都中医学院宋骘冰供稿)
33.腋汗案
63年冬,一八旬妇。两腋汗出,日渐加剧,昼夜不分,迁延月余,甚至频换上衣,苦不胜言,神疲消瘦,卧床不起。家人曰;后事齐备,请脉之是否临终近矣。笔者视之,双目尚有神,六脉冲和有根,生机未绝。“汗为心之液”,汗在两腋,为心液外泄于心经所循之处,实属心阳不足,汗液漏泄失固。急以保元汤加附片、五味子,效如桴鼓。三剂得安,六剂康复。古曰,“不畏津伤,只怕阳亡。”今以保元汤加附子、五味,促其阳生阴守,亦理所当然之事。(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2期)
[编者按]景岳举汗证有六不治,一是汗出而喘者;二是汗出而脉脱者,三是汗出而身痛甚者,四是汗出发润之颠者:五是汗出如油者,六是汗出如珠者。汗匝有全身性汗出与局部性汗出。局部性汗证,有头汗者,多为热不得越而上蒸所致,若元气下脱之头汗,其汗如珠,属险证;有足汗者,多为脾经湿热,有心孔汗者,多为思虑伤心脾,有鼻汗者,常因肺虚多热,有手汗者,常因脾胃虚寒,而腋汗者,古人多主肝虚热乘所致,常以补肝养血治疗。本案病人腋汗如此猛烈,尚属罕见,主治者断其为心阳不足,年虽八旬,病虽凶猛,尚未出现汗证危候,故其可治。其以阳生阴守之理指导治疗而病愈,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34.冬季两腋出大汗案
陈XX,男,37岁。1971年11月12日初诊。
患者每逢冬季,两腋下不因活动而大量汗出,其他季节虽体力劳动,亦仅汗出如常人。病已持续十余年,每至冬季即发,越冷汗越多,甚至内农两侧尽湿,深以为苦。西医诊断为“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治疗效果不显。中医按自汗或盗汗治疗,服方如玉屏风散、牡蛎散、补中益气汤、当归六黄汤等数十剂,依然无效。察其形瘦,面色苍黄,苔薄白腻,舌质稍淡,脉缓而弱,余无所苦。诊为阳虚自汗,方用右归丸化裁。
熟附片,0克、肉桂1克、淫羊藿10克、菟丝子20克、巴戟15克、白芍10克、枸杞子10克、当归6克、熟地25克、五味子10克、炙甘草5克。
服药三剂后,汗即减少,仍按上方加减服五剂,出汗消失。嘱其按原方再服十剂,以巩固疗效。至今未再复发,体亦较前壮实。(广东韶关市中医院杨国柱:《上海中医药杂志》34:5,1980)
[编者按]右归丸治自汗,方书未见记载。本案脉症合参,判断病机精确,虽不止汗,而汗自止,实为治本之法。然前医所施,亦不可全盘否定,至少从反面为右归丸的使用提供了依据。这种治疗性的诊断方法(又叫试探法),临床常采用之,尤其在疑难怪病的诊治上,具有一定意义,
35.下肢自汗案
黄XX,女,45岁,1982年2月8日初诊。
患者自述两膝以下自汗、肢冷已一年余。面色萎黄,头昏困倦,舌淡苔薄黄,脉濡缓。初以寒湿侵袭下焦论治,服药三剂无效。改用《金匮》肾着汤加味亦无效。经反复考虑,从肝肾气血亏虚,湿热留于下焦入手,给以补益肝肾,兼清湿热,用三妙散,加味。
苍术10克、牛膝10克、当归10克、熟地10克、党参10克、茯苓10克、鹿胶10克、黄柏3克、川芎6克、肉桂8克。
三剂后汗减肢温,原方再服三剂而愈。(张贤辉《浙江中医杂志》1982年第7期)
[编者按]《杂病广要》载有“足汗为脾经湿热……。又足汗常多,后用八珍汤加白附子、川乌,足汗即无。”故气血两虚兼夹湿热引起足汗古已有之。
36.手足心淋漓自汗十年案
陈XX,女,22岁,工人。
患者四肢掌心汗出,以手心为甚,其状淋漓,病已十余载,不分四季,昼夜,寐则汗收,寤则汗出,烦惊更甚。近几年来病情加剧,自觉痛苦不堪。长期求治,均以敛汗为法,未能获效。1978年6月27日来我科门诊,目睹病状同前,伴有头晕,心慌、失眠,神疲、面色不华、舌淡、脉细而弱。恢其脉症所见,此证属阳虚自汗无疑,法当补气固卫。又汗为心液,汗泄必耗散营血,故佐以敛阴调营。
党参15克、黄芪12克、麦冬20克、五味子15克、炙甘草6克、牡蛎30克、附片12克、茯神12克、白芍12克。
服上方三剂,疗效不显,即按原方加热地12克,桂枝10克、远志12克,柏子仁12克。继服三剂后,汗量减少。守方再治,前后共服药三十余剂,汗出止,诸症退,随访三月末见复发。(湖北孝感县医院中医科袁俭生:《新医药学杂志》1979年第5期)
[编者按]《医碥》云;“手足汗,别处无汗,脾胃之热达于四肢也。冬月足汗多,气降也。又有手汗,属脾胃虚寒,不能运行,津液乘虚阳外越,而横溢于四肢者,如阴盛而淫雨滂沱也,其汗必冷,与实热之汗不同。”虚寒之汗必冷,实热之汗必热,这是辨寒热虚实的关键。本案未从汗液本身酌情状辨,而是从整体症状辨,即从精神、面色。舌、脉等,辨为阳虚自汗,也是有所依据的。其寐则汗收,寤则汗出者,是因人寤则气行于阳,寐则气行于阴,当气行于阳之时,津液随气外蒸,因其虚而不固,故外泄而为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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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血证
37.全身漫血案
崔XX,男,18岁,甘肃省农校学生,于1956年3月就诊。
患者因在运动会赛跑中跌倒,当即昏迷不醒,浑身各窍及毛孔均出血不止。兰州某医院诊断为“再生障碍性贫血”。急救数日,输血数千毫升,血仍不能止,请余会诊。观其面色晄白,口唇淡红不太枯燥,神识仍处半昏迷状态。脉细微、舒徐。询道二便尚可,不思食,强食之,尚能安谷;心慌、胸闷,睡眠不实。因命之为“漫血”(以其全身诸窍出血,姑且命名)。在漫血的情况下,患者面唇虽晄白、淡红,而不太枯燥,脉象虽极细微,而尚舒徐有神,虽不思食,强食之,尚能安谷。安谷者昌,故断言尚有再生之理。其血之所以漫溢者,盖因跌伤大气,致三焦元真腠理失其通会,阳虚无能摄血故耳。法当以微温之艾火,扶其生发之元气,“导气归元”。于是决定以针灸治疗,程宇如下。
第一天,神阚灸二十一壮,膈俞灸七壮,太冲灸七壮。午后复灸如前。
第二天:神阙灸二十一壮,气海(上)灸七壮,血海灸七壮(在脐下四寸半处);太冲针七分,灸三壮。午后针灸如前。
第三天,食窦灸二十一壮,肺俞灸三仕,针四分(先灸后针);脾俞灸七壮,针四分;足三里针四寸,徐入疾出,不留针,灸三壮。午后针灸如前。
第四天:肺俞灸三壮,针四分,膈俞灸七壮:足三里针灸法同前次;太溪灸三壮;昆仑灸三壮。午后灸神阙二十一壮。膈俞灸七壮,太冲针灸如前次。
第五天停止针灸。
第一天晚间,出血现象即有好转。第二天午夜后,出血现象基本缓解,精神爽健。第四天患者神情一如常人,脉象接近正常,已能自己取饭,室外活动。第五天已无出血,验血正常,停止针灸治疗。(郭象离:《中医医案医话集锦》,甘肃人民出版社,1981)
[编者按]浑身诸窍皆出血不止,临床的确罕见。主治者断为阳虚无力摄血,启用艾灸为主温扶元气,亦属有胆识之举。案中灸神阙能温通周身络脉,灸膈俞以宣气机、畅呼吸,太冲引气而上,导血下行;气海、血海壮气化血,灸食窦醒脾以增进水谷,复脾脏统血之功,灸肺俞、脾俞输布宣化。深针足三里,畅中宫转输之能;取昆仑、太溪,引虚火下归。穴位虽异,总在温扶元气以摄血,力挽垂绝之阳气于顷刻之间,其急救的经验十分宝贵,值得进一步研究。
38.全身瘀血案
于XX,男,60岁,干部,1976年7月2日初诊。半年前,患者因发烧肌注庆大霉素后,右臀部大片瘀斑,目赤,口唇肢端均紫暗,经某医院骨髓涂片证实为“真性红细胞增多症”。
查其目赤,唇指(趾)端暗紫,肢体灼热,右臀部紫斑如掌大,舌青紫,苔灰,脉细涩。化验检查血色素20克%,红细胞791万/mm3,白细胞28500/mm3,血小板16万/mm3。证属热结血瘀,治以活血化瘀,清热解毒为法。
当归10克、桃仁10克、赤芍10克、红花10克、甘草6克、青黛6克、大黄10克、银花30克、玄参30克。每日一剂,水煎服。(同时加服环磷酞眩毫25克,马利兰2毫克,均每日三次。)
二诊(8月5日):血色素为19.5克%,红细胞797万/mm3,白细胞22800/mm3,血小板38.5万/mm3。因恶心呕吐较重,患者自行停服环磷酰胺及马利兰。继用原方加减。
当归1.5克、赤芍15克、丹皮15克、红花12克、鸡血藤20克、青黛10克、莪术12克、白花蛇舌草30克、半枝莲30克、银花30克、生地20克、蒲公英20克、甘草6克。水煎服,日服一剂。
三诊(9月5日):投药三十剂,症见好转,紫斑已变浅,舌稍暗,苔薄黄,脉沉细。血色素16克%,红细胞587万/mm3,白细胞13700/mm3,血小板26万/mm3。继服前方。
四诊(10月5日):患者自觉症状消失,青紫瘀斑均变为红润之常色,舌红少苔,脉弦。血色素13.5克%,红细胞398万/mm3,白细胞5600/mm3,血小板9.2万/mm3。前方减量,服至1977年2月,多次复查血象,均属正常。1979年5月随访,血象正常,已上班工作。
[原按]真性红细胞增多症是一少见的原因未明的慢性造血系统疾病,其血液学特征为骨髓造血功能亢进,故表现为全血增多。《温疫论补注•蓄血》曰;“邪热久羁,无出以泄,血为热搏,留于经络,败为紫血。”本例初病发热,继则瘀斑,系热毒与血搏结而瘀于肌表,故出现肯紫瘀斑之典型瘀血证候。治疗全程均以活血化瘀、清热解毒为法,收效较快,近三年随访仍处于缓解状态。(海阳县人民医院刘学禄;《山东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39.肺积血案
一男子XXX,胸部受猛击,重度呼吸困难,翌晨病笃,西医诊其脉搏沉绝,叩诊肺部左右俱呈浊音,充实如肝脏,心音微弱,诊为不治。来此,急予瓜蒂9克、桃仁30克、红花30克,浓煎顿服,大吐,肺内积瘀亦由咳而略出,呈黑色,卒庆生还。
[原按]本案尚载于台湾庄慈祥著《中医用药秘法奇验集》中。庄氏按口:此病虽云危急,究在初起,瘀血尚易推动。然欲使其顿时消散亦属难矣。直达胸部,而后瘀积之血可假逆势倾吐而出,较诸或消或下或针灸诸法,尤为便捷确效,神手哉!用药之巧有如斯者。(台湾黄满荣,《千家妙方》上册第143页,战士出版社,1982)
[编者按]古皆用吐法祛胸中之痰实,本案以吐法除肺中之瘀血,构思灵巧,堪称上工。
40.结石咯血案
钱XX,男,28岁,工人。患名自1966年10月起,反复突然咯血,迄1976年近百次。常与情绪激动、用力咳嗽、左侧卧位等诱因有关,每次咯血量30~600毫升不等,有三次超过1000毫升。经注射各种止血剂可暂时控制,一般不超过三月即复发。但始终无发热、纳减、胸痛、气急等,大小便亦正常。病人8岁起有干咳,曾拟诊为“支气管炎”;有血吸虫病感染史,用锑剂治愈;无肺结核病史。十年来,曾多次胸部摄片,支气管碘油造影及支气管镜检查,均未获确诊。胸片报告左上第二肋问可见“小钙化灶”,密度大,边缘清楚:支气管碘油造影未见支气管扩张现象,左上支气管充盈不佳。支气管镜检查稍有充血现象,余未见异常。血、痰、二便均正常。听诊心肺无殊,1976年8月咯血后摄片发现与前摄胸片左上钙化灶有移位观象,启示左上支气管有结石可能,因予中药治疗。
百合12克、沙参12克、贝母12克、麦冬9克、玉竹9克、地龙9克、滑石15克、金钱草30克。
当服至第四剂时,咯出6×6×7立方毫米不规则石子一颗,其形状如胸片钙化灶相一致。患者此后咯血停止,体质渐增,随访三年零四个月未再复发。
[原按摘要]根据目前有限的资料,尚未见有支气管结石的国内报告。参阅《实用内科学》,肺泡微石症是肺脏少见的疾病,我国曾报告过十例,病因未明,可能与遗传因素有关。我们在近年来使用中药治疗胆道及尿路结石收到良好效果的启发下,通过共同讨论,拟定了上述处方。应用甘寒养肺润肺,以鼓动肺的肃降功能来增强肺脏升降之机的本能,参用散结通络之品(浙贝、地龙),对支气管平滑肌有直接的松弛作用,而滑利通滞的滑石,金钱草,具有消石排石的功能。(施裕森,《浙江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41.发血案
曹XX,男,24岁,本县义桥公社人,1976年4月16日初诊。
患者平素身体较瘦,常有心悸、心烦,睡眠多梦,间或遗精,饮食减少。三天前的,上午,头皮瘙痒,头发根部鲜血外渗,用土方外治,未见好转。为了便于继续外治,将头发全部剪去,见发孔中血汁外渗,尤以头顶为多,擦去又复渗出,绵绵不绝。患者及其父母,心情颇为紧张,即去医疗站注射止血敏及内服止血药等,治疗两天,发根出血未见明显好转,遂来我院治疗。
诊见患者四肢无力,饮食欠香,体质瘦弱,面色晄白。头顶发根处血如露珠样外溢,血色鲜红。脉来细数,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证属心脾两虚,拟补养心脾为治。
炙黄芪18克、茯神12克、枣仁12克、白术9克、当归12克、远志9克、龙眼肉15克、旱莲草15克、朝鲜参9克。二剂。每日一剂,加水浓煎,药渣再煎,共煎三次,为一日量。
二诊(4月18日):服上药2剂后,睡眠安稳,胃口大开,精神愉快,四肢困乏减轻。发血减少,但尚有少量外溢。脉象细数,舌质淡红。守上方加减。
水牛角片30克(先煎)生地黄30克、炙黄芪18克、茯神12克、党参1.2克、枣仁12克、当归12克、白术12克、白芍12克、丹皮6克、龙眼肉15克。三剂。煎服法同前。同时外用艾叶烧灰扑发根,因艾灰善于止血。
三诊(4月21日):发血已上,诸症基本消失,原方再进四剂。
先后于同年6月及1977年2月追访二次,未见复发。
[原按]发根出血,多属心体失养,脾虚失统或七情郁闭所致。本例发根出血兼见惊悸、健忘,多梦、食少等一系列心脾两虚的明显症状,选用归脾汤平补心脾,养心不离补血,健脾不离补气,气血盛则心神安,脾运健而发血自止。(浙江省萧山县所前公社卫生院周明道:《广西中医药》19978年第2期)
[编者按]发为血之余,心主血,脾统血,主治者从心脾论治,抓住要领,故奏速效。
42.阳虚耳衄案
杨XX,女,66岁、
患者于6天前左耳开始鸣响,同侧头角偏痛。第二天该侧耳内流血疼痛,鼻涕带红,并感口干而苦,但不思饮,夜寐盗汗淋漓,声低气怯,胸闷不舒,畏寒,四肢清冷如冰,纳少。苔薄腻、色淡黄、质干,脉沉细。过去无耳病史(血压117/70毫米汞柱)。就医治疗三次,根据风热上干清窍处理,药用桑菊饮加味,外以黄连水滴耳,不效。
患者高年之体,下元不足,真阳失守,火不归原,浮越上炎,气血错乱,阳不摄闭,血溢络外,上出窍道,故有是证。治宜温补摄纳,潜阳入阴,导火归原。
制附片2克、肉桂1.5克、枣皮6克、干地黄12克、白芍10克、硃拌茯苓10克、煅龙骨15克、煅牡蛎18克、磁石12克、五味子3克、胡桃肉10克、沉香片1克。
药进二剂,耳衄涕红均止,头痛得减,尚有阵作,其势不剧。惟形寒仍著,胸闷气短,口干,苔薄黄,脉沉细如绝。原方加附子1.5克、枣皮3克、党参10克、黄芪10克,去白芍、牡蛎、茯苓,胡桃肉,再服二剂,寒感得罢,头痛告平,胸闷气短亦宽,脉有起色,续投两剂,得竟全功。(周仲瑛:《中医杂志》1962年第8期)
[编者按]耳中出血称为“耳衄”,多认为是肝火、阴虚所致,而本案属阳虚火浮,用引火归原法治愈,不同一般。
43.运动员特发性血尿案
李XX,男,21岁,冰球运动员。因肉眼血尿七个月于1977年3月4日入院。
患者于1976年8月参加一场比赛后,肉眼发现血尿。开始时休息后可缓解,运动后又出现,发病已8月。近来血尿呈持续性,停止运动一月仍有血尿。1974年曾患腰椎4~5结核,经治疗后痊愈。1975年恢复冰球集训。一年多来体力良好。全身体检未见异常。入院后经多次尿常规检查及尿三杯试验,除镜检红细胞满视野外,余无异常发现。尿结核菌培养和尿肿瘤学检查均为阴性,肝功能、肾功能试验均正常,出血性疾病的各项试验亦正常,曾先后拍腹部X平片三次,静脉肾盂造影二次,膀胱镜检查和逆行造影二次均未见异常。拟诊为“特发性血尿”。住院四个半月期间,给予抗结核治疗、完全卧床一个多月,并给予各种止血药物,强的松龙、消炎痛、蛋白银膀胱留注、中药、六氨基己酸等治疗,均未能控制肉眼血尿。1977年10月经人介绍,患者试用车前子加红糖治疗。
取15克左右的车前子(包),加清水煮沸后,微火煎熬15~20分钟,倒出药液后,加入红糖适量,至有甜味即可。以此当茶饮服,每日饮三玻璃杯以上。15克车前子可反复煎2~3次。
患者连续饮服三天后,尿色稍好转,连续饮服20多天(在此期间未用任何中西药物)后,尿色已呈黄色透明,查尿多次均正常。连续饮服40天后停服。追踪观察2年,患者已恢复剧烈运动和日常工作,多次查尿未见异常。患者在服用上方期间,并无任何不良反应。(北京运动医学研究所浦钩宗:《中医杂志》1980年第7期)
[编者按]民间单方有时能治某些难治之症,而理论上却难于讲通,往往被医者所小视,本案的治验诚是一教训。
44.脾虚血尿七年案
王xX,女,32岁,国棉七厂工人.1971年4月19日初诊。主诉反复发作性血尿七年。患者七年前(1964年)初产,在产褥期中多次性交,又因婴儿无人照料而劳累忧虑,致使产假后上班一周时,出观肉眼血尿,经西安某医院镜检尿红细胞(++++),按炎症用西药治疗无效,后服中药两月余渐愈。此后两年间血尿症状每隔20~20天发作一次,偶见淘米水样尿。每次复发均以中药控制,但未根治。1966年又以血尿在某医科大学住院,镜检尿红细胞(++++),经肾盂造影、冲洗、膀肮镜检,定为肾性血尿,疑为丝虫病引起(本人否认去过丝虫病地区),但未能确诊,服中药三月余无血尿出院。回厂上班一天又有血尿。五年间血尿反复发作,与疲劳过度有明显关系。但始终无发冷发热、尿频、尿急、尿痛、腰痛及午后潮热盗汗等症状。值得注意的是,1965年和1969年两次妊娠期间,虽较平素劳累,却未出现血尿。
患者血尿多年,经多方求医无效而来,观感乏力,纳减失眠,白带多(经妇产科多次检查无特殊)。月经,大便均正常。本人月经史、既往史、家族史无特殊发现。
检查体温36.6℃,脉搏68次/分,呼吸17次/分,血压110/80毫米汞柱。发育中等,营养欠佳,面色枯黄,形体消瘦,表情忧虑,精神萎靡。皮肤、粘膜及淋巴结无特殊,头、面,颈部器官(-),舌质淡,无苔,胸廓对称无畸形,心肺(-),腹平软无压痛,肝脾未扪及,双肾区无包块及叩痛,脉弦细。神经系统无异常。妇科会诊无特殊。化验室及特殊检查、镜检尿红细胞(++++),西安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肾盂造影无特殊发现。
此证起于新产之后,肾气不固,冲任之脉未充,气血来复而多次性交,致使肾气亏损,元气耗伤,冲任脉亦受损伤,不能维理血海。兼之忧思劳倦伤脾,脾虚不能统血,肾虚不能固摄,故成血尿。怀孕之后,由于肾气渐充,冲任已固,脾气渐盛,即人体一切生理功能处于活跃状态。故虽劳累而血不自出。治以补气益血、健脾固肾法,用归脾汤加杜仲、五味子等。
党参30克、白术10克、茯神10克、远志6克、木香6克、枣仁18克、当归10克、五味子10克、麦芽10克、杜仲10克、山药18克、大枣3枚。水煎服。
服六剂后,症状有所减轻,按原方继服三十余剂而愈。随访八年未复发。(陕西中医学院郭诚杰供稿)
[编者按]本案的特点是,大量血尿,反复发作,与疲劳过度明显有关,但始终无寒热,腰痛、膀胱气化不利以及阴虚劳瘵等见症。结合其他脉症表现,定为脾虚失统,肾气不同,以归脾汤加杜仲、五味子取得疗效,虽是平淡之方药,而有精深之辨证,诚属难得之例。
45.瘀阻血尿十年案
林X,男,50岁,干部,1978年9月6日入院。
病人自1968年始,反复出现尿血,每年发作2一5次。每次发作时间一月或三月不定。如此延续十年,曾住XXX部队医院、广州XX医学院等诊治。作过多项化验检查,均未发现异常。亦用过多种止血西药及清热泻火、凉血止血之中药治疗罔效。近两月来,尿血加剧,伴疲乏、腰膝酸软入院。入院后,尿常规检查蛋白(十),红细胞(+++)、白细胞(+),尿沉渣找抗酸杆菌阴性,血常规及血小板均正常,二氧化碳结合力62.5容积%,非蛋白氮32.9毫克%。再次作胸部X线慑片及肾孟造影均未见异常。给予抗痨、上血等药治疗20多天无效!乃请中医会诊。
证见体质消瘦,面色晦暗,腰膝酸软,疲乏,尿色暗红,口干微苦,舌质暗红,舌下静脉紫黯,苔薄黄,脉弦细略涩。乃属瘀血内阻兼肾阴亏损之侯。治拟先活血化瘀,待瘀去血止,再近滋阴固肾之品。用失笑散加味。
五灵脂10克、炒蒲黄10克、尘地黄25克、丹皮10克、赤芍10克、红花2克、牛膝10克、郁金10克、山楂10克。三剂,每天一剂,水煎服。
药后自述尿血减少,尿色转淡红,口干亦减轻。舌脉同前。前方见效,再服十二剂,尿血全止。尿常规复查,蛋白(±),红、白细胞已转阴性。10月26日治愈出院。出院时,尿血终止,但仍觉口微干,疲乏,腰膝酸软,舌转淡红,苔薄白而干,脉细略弦。瘀血已去,肾阴仍亏。治宜滋阴补肾,改用六味地黄汤合二至丸加味。
熟地黄25克、山药12克、枣皮12克、茯苓10克、丹皮10克、泽泻10克、女贞子20克、旱莲草10克、山楂10克。
服九剂后,诸症消失。随访至今,未见复发。
[原按]本例患者尿血达十年之久,尿呈暗红色,面色晦暗,舌质暗红,舌下静脉紫黯,苔薄黄,脉弦细略涩。乃由湿热郁积日久,瘀血内阻,瘀血不去,新血不守,血不循经,故尿血久不止。体质消瘦,腰膝酸软,疲乏,口干微苦,乃瘀血日久,伤及肾阴所致。治宜活血化瘀,佐以滋阴降火,故选用失笑散加味。取失笑散以活血化瘀,加红花、赤芍、山楂,化瘀之力更强;生地、丹皮滋阴降火,郁金行气解郁,气行则血行;牛膝导瘀下行。不用止血药,而血自止。血虽止,但肾阴未复,故改用六味地黄汤合二至丸加山楂,以滋补肾阴。前后两方,尤妙在选用山楂一味,正如张锡纯《衷中参西录》所云:山楂“若以甘药佐之,化瘀血而不伤新血,开郁气而不伤正气,其性尤和平也。”由于药中病机,故十年之疴,亦能速效。(广东省珠海市人民医院杨高隆:《新中医》1982年第8期)
[编者按]祛瘀止血是中医治疗出血证候的一个重要法则,深含辩证思想。但临床必须注意其使用的指征、时间,方法以及兼挟证候,否则也易愤事。本案所出方药是可取的。
46.房事后血尿案
商XX,男,32岁,已婚。
患者房事后血尿近八月,先后出现十九次,小便全血,夹有血块。曾多方检查排除肾结核及尿道炎症,但无明确诊断。每当房事以后,第一次小便为全血尿,并夹有血块,第二次小便肉眼看不到血液,镜检尚有少量红细胞;第三次小便镜检阴性。平时除头昏无力外,无其他不适。舌红少苔,脉无变化。此由肾阴不足,媾精之际,相火内动,血被火冲,因而妄行。姑拟补肾泄火。凉血止血之法。
鹿角胶6克、阿胶10克(与蛤粉10克同炒)、血余炭5克、茅根15克、盐炒黄柏5克、丹皮炭6克、大生地10克、旱莲草10克、女贞子10克、炙龟版10克。
二诊:药送三剂,未见动静。续服半月,性交两次,未见尿血,但仍头昏无力,舌红少苔,阴伤火旺之象未尽,再用丸药图本。
大生地120克、血余炭30克、炒丹皮60克、旱莲草90克、女贞子90克、炙龟版90克、阿胶珠90克、菊花45克、鹿角胶60克、炙知母30克、炒黄柏45克
上药共研极细末,用茅根90克、取汁,阿胶、鹿角胶煎汤泛丸,如绿豆大,每服9克,一日二次,开水送下。(《许履和外科医案医话集》,江苏科技出版社,1980年12月)
[编者按]尿血与血淋的鉴别,主要在痛与不痛。本病之尿血,见于房事之后,脉虽无异,但舌红少苔,仍属阴虚火旺之候,故以滋阴清火、凉血止血获效。“阴虚难复”,为免复发,宜丸药缓图,久必生效也。
47.阴囊衄案
张X X,男,43岁,干部。1976年8月17日就诊。
患者当天下午开会时,微感裤裆潮湿,不痛不痒,初不介意,后越来越湿,一看裤裆,殷红鲜血,即到医院就诊。病人苔净脉弦。余审视之,曰:此血从阴囊而来,阴分本虚,又兼暑热内蕴,外逼成衄,宜养阴清热凉血法。
青蒿12克、白薇9克、桑叶9克、炒生地12克、女贞子9克、旱莲草9克、煅牡蛎19克、煅龙骨19克。五剂。
[原按]阴囊衄属肌衄之一种,殊属少见,我行医50余年中,仅见三例。前二例系抗战前诊治,医案已散佚无存。此例仅处方一次,迄今已七年,经走访并未复发。凡衄之为患,总由乎火。外因为六淫之变化,内因为五志之惞腾,有实有虚。阴囊系厥阴所属,肝经相火下迫,血从汗孔而出。时值炎暑,天热正盛,此病虚中有实。虚者为阴虚,实者为暑热,今以青蒿、白薇、桑叶、丹皮清暑热,生地、女贞、旱莲补肝阴,牡蛎、龙骨固涩和阴,标本兼顾,服药五剂而愈。(张宗良:《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84年第1期)
48.血箭案
项XX,男,46岁,工人,1976年9月8日门诊。
患者六年来左手指及手掌部经常出血似箭,每隔4~5天一次,需包扎止血。出血前一天,局部先出观如芝麻大的紫红点,面色微红,口渴,舌质红,苔薄黄,脉浮数。证属心肺火盛,血热妄行。当时我因未见过血箭证,无法处方,为对病员负责,查阅《医宗金鉴》有用凉血地黄汤治血箭之记述’即照抄与他。
生地12克、玄参12克、当归10克、黄芩10克、生山栀10克、黄连3克、生甘草3克。
服药三剂,血即止。随访八月,未复发。(曹朗庭;《浙江中医药》1977年第6期)
[编者按]血箭一证亦见于《外科正宗》谓出于心经,火盛逼血从毛窍出也。并载有外治法,用桃花散,用石灰同大黄炒,去大黄筛细,凉水调敷。内外同治,可能收效更速。
49.左手虎口冒血案
病孩XXX,男,15岁。1980年元月,患者自觉左手虎口上端发痒,搔揉后痒止,随即冒出血珠,揩去后数分钟。其血又冒出。外科用消毒止血药,治十余日仍不止。病孩脸色红赤,眼目发黄,舌质干白粗糙乏津,脉来洪数有力,只胃纳不佳,余无他症。心情较为紧张。此气燥血热,迫血妄行旁流之证,治以大辛凉之呋平燥为主,辅以淡甘寒,凉血育阴,佐以微苦泻其血热,助以焦味,引血归经,加极少量之香窜药,引诸药之力达于病所。
生石膏25克、生地20克、麦冬15克、知母12克、血余炭15克、牛膝12克、藕节30克、小蓟15克、陈棕炭15克、麝香少许为引(冲服)。
(服法,诸药浓煎后,取麝香约小绿豆大一粒放齿上咀嚼,用药汁饮下,日三服三嚼,一日尽一剂。若无麝香,旁支之疾,药力很难及于病所。)
服药四剂,冒血即减,原方去麝香继服四剂,冒血全止,病愈。(刘静庵:《陕西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4期)
[编者按]《诸病源候论》有“九窍四肢出血候”,《肘后方》主暴惊所致。本案为气燥血热,以凉血止血治之而愈,妙在用麝香之辛香走窜,以引药达于病所,经验可贵。
50.手掌汗血案
李XX,女,32岁,炊事员。1981年12月11日初诊,
患者于今年6月间,发现两手掌渗出鲜红血液,用手帕擦去后,五六分钟又渐渗出。经某医院血栓,血小板计数、出血凝血时间均属正常范围。经服止血剂,效果不显,每周仍渗血1~2次,以致不能做炊事工作。纳食尚佳,夜寐亦可,唯大便较干,舌尖红,苔薄白,脉弦细。证属汗血,辨证为胃阴亏损,胃火炽盛,治以养阴凉血法。
丹皮5克、生甘草5克、细生地15克、紫草15克、仙鹤草30克、红枣30克、煅牡蛎30克、糯稻根30克、蒲公英30克、赤芍10克、白芍10克、黄芩12克。五剂。
一周后复诊,手掌汗血已止大半,仅渗血一次,量少,原方续服五剂而愈,随访至今未复发。(姚禁晖:《浙讧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6期)
[编者按]汗血之证,古已有之,大抵责之心肝两经。如《诸病源候论•汗血候》云;“肝藏血,心之液为汗,言肝心俱伤于邪,故邪从肤腠而出也。”其《妇人杂病诸候》亦专列《汗血候》,云;“汗血者,心肝二脏虚故也。肝藏血而心主血脉。心之液为汗。肝是木,心是火,母子也。血之行,内在腑脏,外通经络,劳伤肝心,其血脉虚者,随液发为汗而出也。”《三因方》谓“妇人产褥多有此证”。本案亦妇女,可见本病以女性为多见。
51.指甲下出血案
张XX,女,35岁,农民,1980年8月10日就诊。两天来,发现十只指甲有七只甲下出血,视若胭脂染甲。问之,无外伤史,素体虚弱,但无器质性疾病。月经按时而至,量少色暗。近日来四肢肢端麻木疼痛,遇寒更甚,全身骨节酸重,懈堕无力,面黄而青滞,纳差乏味。检查七只指甲(除左小指、右小指和无名指外)均有不同程度甲下出血,颜色暗红。按压指甲,无疼痛感觉,可见甲下血水挤动,但无外渗现象,全身皮下均未查见出血点。脉沉细,舌淡挟瘀点,苔薄白。拟投柔肝健脾之法。
当归10克、白术10克、茯苓10克、泽泻10克、枸杞子10克、白芍15克、桂枝5克、琥珀3克(研吞)。三剂。
药后除甲下出血明显消退外,诸症亦去大半,再以上方去桂枝、琥珀,加黄芪15克、陈皮5克、炙甘草5克,五剂后诸症痊愈,至今未复发。(董汉良:《中医杂志》1981年第5期)
[编者按]此脾虚肝旺证也。脾统血,主四肢,脾虚气不摄血,血液自出,肝藏血,主疏泄,统筋膜,属爪甲,肝旺则血随气泄。柔肝健脾,肝脾调和,气血条畅,指甲出血乃愈。但此仅为治血法之一,不可概论无余。
五、厥证
52.闻雷昏厥案
杨起简便方云:一小儿七岁,闻雷即昏倒,不知人事。此气怯也。以人参、当归、麦冬各二两,五味子五钱,水一斗,煎汁五升,再水一斗,煎滓取汁二升,烧成膏,每服三大匙,白汤化下,服尽一斤,自后闻雷自若矣。(《奇症汇》第102页,中医古籍出版社”81年12月)
[编者按]《医碥》云:“遇事而惊者,由于外也……,胆虚则善惊也。”所谓气虚,实指胆气虚也。而以参、麦、五味益气,诚有至理。对此种疾病,古之学者颇尚心理治疗,如《医碥》载:“如闻响而惊者,常击物作响,使习闻如平常,则不惊矣。”此乃“惊者平之”之义,亦可法取。
53.酒厥案
曾XX,男,50岁,业屠宰。1972年冬天清晨宰猪完毕,举觞畅饮,回家后即呕吐甚剧,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四肢厥冷,昏睡鼾声,舌淡苔白,脉象微弱无神。察其病因,乃酒伤中阳,胃失和降,元气大伤,阳脱堪虞,急与葛花解醒汤加枳椇、附片、人参以补虚扶阳,温中降逆。一剂即苏,三剂即康复如常。
[原按]酒,质阴而性阳,故暴饮则目赤面热,近似“戴阳”,酣饮则中气被劫,大汗阳脱,久则性去而质留,阳盛者多化湿热,阴盛者多化湿寒。若人之脾胃正气不虚,则隧饮随化,不致成疾。但长期任意纵饮,则水湿阴邪容易损伤脾胃阳气,治疗常以温中利湿为法。方用参术补脾气,干姜温脾阳。湿性粘滞,故以豆蔻、木香、青皮、陈皮芳香以化之,二苓、泽泻淡渗以利之。葛花,枳椇消酒积,神麯、砂仁醒脾气。复合参附者,是因元气大伤,肢厥阳脱之故。(彭德初,《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二,第228页,湖南科技出版社,1981年5月版)
[编者按]因酒致厥,乃上盛下虚之患。酒质属湿,酒气属热。所谓上盛者,酒毒所聚也,所谓下虚者,阳气欲脱也。主治者以葛花解醒汤解上盛之酒毒,以参附温下脱之阳气,虚实并举,卓然取效。其中枳椇尤为解毒之妙品,传说口含此物,多饮不醉。
54.排尿晕厥案
王XX,男,28岁。平素喜肥甘,身体健壮,近3月来,多次在排尿时突感头目眩晕,意识丧失,随之跌倒,约2~3分钟,醒后如常人,自觉头晕,汗出淋漓。近半月来,发作频繁。曾去医院诊治,查血、屎常规,血压及心电图均在正常范围。服谷维素及安定药不效。患者甚感痛苦,求余诊治。
现证头晕心悸,四肢困重,胸膈满闷,纳谷不馨,口中作苦,痰多粘稠,小溲黄热,舌苔黄腻,脉滑带数。患者形体敦厚,为痰湿之体。痰湿内阻,气机不畅,痰湿久蕴,继而化热。小便之时,气机逆乱,痰随气升,上蒙清窍,则突然眩仆而厥。拟清化痰热法治之,用黄连温胆汤加减。
黄连3克、仙半夏12克、陈皮10克、茯苓10克、竹茹10克、枳实10克、生苡仁15克、车前仁30克、白术12克。鲜竹沥油每日一支口服。
服药一剂后,曾晕厥一次,但症状较前减轻。药进三剂,未再发生晕厥。口苦除,胸膈舒,腻苔渐化。药已奏效,黄连改为1.5克,守方再进五剂,以巩固疗效。嘱其少进肥甘之品,将上药去黄连,余药量增十倍,研末泛丸,每次10克,药尽停服。随访3年,来再复发。(江苏省南通市树脂厂医务室马利杰:《辽宁中医杂志》1982年第9期)
[编者按]此痰热素盛之躯,尿时津伤热升,痰热上蒙清窍而致眩仆晕厥。考《金匮》百合病有尿时头眩的记述,但彼为阳虚内热无痰,与此有别。
55.夜间排尿晕厥案
张XX,男,44岁,1980年3月5日初诊。夜间小便时突然晕厥不省人事,移时自动苏醒,反复发作已有十余年。近来发作频繁,每夜小便时即感头晕,继之昏不识人,少时自醒,神志复常。白天小便时不发生晕厥。据家属叙述,患者昏倒时无口噤,吐涎沫及叫声,四肢亦不抽搐。服中西药效果不显,乃前来求诊。
患者面色萎黄,形瘦食减,伴有失眠,舌苔薄白,舌质淡红,脉细。予柴胡桂枝汤治之。
柴胡6克、桂枝6克、甘草6克、白芍15克黄芩10克、大枣15克、党参10克、法半夏10克、生姜10克。三剂。
药后夜间小便时不再晕厥,食欲增加,睡眠好转。为巩固疗效,上方继服三剂,至今未再复发。(安徽省阜南县人民医院中医科杨恒杰供稿)
[编者按]此厥证也。用柴胡桂枝汤治厥证的报道十分罕见。考厥证之由,虽有气血痰水、寒热虚实等不同,但总不外“阴阳气不相顺接”所致。本证以夜间排尿时晕厥为特征,夜间阴盛阳哀,排尿时阳气亦耗,照此推论当是阳气虚惫之证,何以用柴胡桂枝调和之剂收效?细究此案,患者反复发作十余年,屡治不愈,脉症俱虚,其阴阳二气皆处于低水平下的失衡状态。此时若单补阳气,势必害阴,纯以养阴,无以化气。惟以调和表里,气血、寒热,阴阳之气可渐趋平衡,厥证乃愈。这种以“调和”立法,治疗疑难杂病的经验,实与仲景用桂枝汤类方治虚劳病的道理相似,值得吸取。
56.腹痛晕厥案
程X,女,42岁,工人,1980年8月28日初诊。
患晕厥十余年,每次发作,先感少腹剧痛、恶心、急欲大便(便成稀薄状,无特殊气味),旋即大汗淋漓、耳鸣目眩,以致昏厥,约数分钟始苏。往年约3~4月发作一次,今年每月发作一次,入夏尤频。XX医院神经科诊断为“腹痛性癫痫”,用药一月,出现纳呆、嗜睡、气短,行走无力,血压80/60毫米汞柱,发病次数增多,昏厥时间延长。诊见面晄汗多,胸闷心荡,动则气促,纳少,夜难入寐,腹部生一阴疽,经外科治疗,尚未收口,舌苔白腻,脉来沉细。脉症互参,属阳虚于下,寒湿偏盛。拟益气通阳,化湿和荣法。
生黄芪15克、炙黄芪15克、潞党参12克、桂枝6克、青皮6克、陈皮6克、姜半夏10克、制香附10克、全当归6克、丹参12克、茯苓12克、苡仁20克、白蔻壳3克、生甘草3克、赤芍15克、肉桂末1克(吞)。
上药共服十五剂,诸症悉除,血压110/60毫米汞柱,面有华色,恢复正常工作,厥证未再复发。(苏州市中医院陈实:《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5期)
[编者按]中医学认为,癫痫是由于痰邪上逆引起,其病位在头部。如《杂病厂要》引《纲目》云:“邪气逆上,则头中气乱,头中气乱,则脉道闭塞,孔窍不通,故耳不闻声,目不识人,而昏眩无知,仆倒于地也。以其病在头巅,故曰癫疾。治之者,或吐痰就高越之,或镇坠痰而从高抑之,或内消痰邪使气不逆……。”又云;“凡癫痫仆时,口中作声,将省时吐涎沫,省后不复发,时作时止。”尚未见古书有“腹痛性癫痫”之记载。推其病机,可能是痰气盘踞膈间,使血脉瘀滞所致。而痰气之成,良由阳虚湿聚而起。本案主治者采用温阳化湿和荣法,实寓内消痰邪之意。
六、痒证
57.周身奇痒案
张XX,男,39岁,厨师,1982年2月4日初诊。四年前,患者赴非洲工作,当地气候炎热,又得从事烹炒,每日汗流如洗,气门洞开,为解盛暑,常以冷水洗浴,因而常觉关节发凉,阴气已经内侵,阻塞气机。至1979年元旦期间,因事震怒,精神怫郁,遂觉胃脘堵塞,过一夜,增腹满,局部膨起,竟高于胸肌。病经月余腹胀已达少腹,当时以;肝炎”治疗,毫无效果。不得不归国治疗。于1979年冬天,又见周身发痒起疙瘩,虽抓破也不能止痒。因而四处求医,经本市各大医院诊断,否认“肝炎”,服用中西药三年,未见效果。
初诊时见患者面带恐怖,自诉腹胀,胃脘胀满上攻,头胀、头昏,眼胀,目珠发凉,心烦、口干苦,全身气窜而胀,难以名状,苔白脉弦。
此病起于精神怫郁,怒则气上,经云,“怒伤肝,悲胜怒。”悲乃肺志,若肺之治节行,则金能平木,使气顺而下降,病即可平。但肺气已因酷暑先耗,复因冷水灌浴,气机闭塞,郁而生热,热欲透而不能,故身痒起疙瘩。今遇肝木横恣,肺气即病,不但无力制肝,反而助纣为虐,使逆气勃发,病人痛苦异常。其目珠发凉,乃因气郁不达于窍。拟用乌药顺气汤化裁,加入辛凉宣散之品,既能疏肝顺气和中,又为宣达气机,使气有出路,气机一复,则诸症可平。
羌活10克、秦艽15克、生石膏50克、赤芍20克、红花15克、乌药15克、川芎15克、白芷15克、僵蚕15克、青皮15克、天麻10克、槟榔15克。
以此方出入月余,共服药三十六剂,前症基本平复。偶有心烦、惊悸,头昏。
二诊(3月23日):改拟补血和气安神:以四物汤合柴胡加龙牡汤加减。4月13日再诊,服药两周,每周仅有两次轻微胃胀、头昏,余症消失;仍以前方调理。(龙文桂;《黑龙江中医药》1982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为典型之郁证。郁证多缘于思虑不伸,气先受病。盖气本无形,郁则气聚,聚则似有形而实无质,如误认有形之滞,用破气攻削,则愈治愈虚,用呆补之剂,则愈补愈滞。《临证指南》指出:盖郁证全在病者移情易性。医者构思灵巧,不重在攻补,而在乎用苦泄热而不损胃,用辛理气而不破气,用滑润燥涩而不滋腻气机,用宣通而不揠苗助长。强调心理治疗以顺其气,平淡用药以开其郁,堪称精辟。本案主治者,对其病机分析中肯,遣方用药良法大备,诚有见识。
58.心中奇痒案
贾某,女,48岁。1980年8月12日就诊。自述心胸部阵发性刺痒难忍已数月。日发数次,每次发作时间长短不一,每因优思恼怒而诱发。伴有头晕、心烦、口苦、咽喉不爽、嗳气纳减,大便不畅、四肢无力等症,1972年4月曾因肝脾肿大到县医院检查。诊为“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根据患者面色苍黄晦暗,舌质紫暗有瘀斑,舌苔薄腻,中心微黄,脉弦滑而大,重按少力,中医辨证属肝脾气虚,气滞血瘀,兼有湿热。因虑其体虚,乃仿王清任助阳止痒汤意,以补气活血为主,兼清湿热。
黄芪15克、党参15克、当归10克、丹参15克、桃仁6克、红花6克、清半夏10克、瓜蒌12克、炒山栀10克、郁金10克、茯苓10克、炒枣仁15克。
二剂,水煎,早晚分服,日服一剂。
二诊(8月14日):服上方二剂后,自觉四肢较前有力,但心痒不减,大便略干,余症同前。乃改以温胆汤加味。
陈皮10克、清半夏10克、茯苓10克、甘草6克、枳壳10克、竹茹10克、胆草6克、炒山栀6克、淡豆豉6克、苦参10克、白藓皮12克、丹参15克、生龙骨15克、生牡蛎15克。二剂。
三诊(8月16日):服药后当日夜间心痒即未发作,安然入睡,其他诸症悉减,大便亦通畅。舌苔薄腻稍显黄色,脉象见小仍虚。守上方再进二剂,病告痊愈。后以调补肝脾为主,缓图其本,并嘱其注意精神调养。随访三月,未见复发。
[原按]祖国医学关于“痒”的记载,始见于《素问•至真要大论》:“诸痛痒疮,皆属于心”。是言疮疡、疼痛、瘙痒等多属于心的病变,一般认为与心火亢盛、热壅血滞有关。在这里,“痒”只是疮疡发病过程中的一个基本症状而已。
“庠”作为一个独立病证提出,则多见于皮肤瘙痒症,如《外科正宗》载有“痒风”病,其形成系由湿热蕴于肌肤,不得疏泄,或因血虚肝旺,生风化燥,肌肤失养所致。而此例患者“痒”的部位在“心中”,实为罕见。笔者尚未发现古代医籍有类似的记载,究其病机,概由患者平素肝脾气虚,生湿化热,蕴于中焦,复因情志刺激,肝气郁而化火,横逆犯胃,湿热蒸腾,上扰胸膈而致气血不和,遂生此怪症。
温胆汤出自《千金要方》,临床上多用于治疗因胆虚痰热上扰所致的虚烦不眠,胸闷,呕吐痰涎等症。因本病例由中焦湿热蕴积所致,故以温胆汤清化痰热,和胃降逆为主;辅以栀子、豆豉清热除烦,同时配以龙胆草、苦参、白藓皮清熟燥湿止痒,佐丹参养血和血,龙牡镇静安神。上药合用,使湿热清、血脉和,而痒症自除。(河北省中医院李大钧:《广西中医药》1982年第1期)
59.肠胃作痒案
奇病方云:有人觉肠胃中痒,而无处抓搔者,祗觉置身无地。此乃火郁结而不散之故,法当用表散之药,服化痒汤数剂自愈。(化痒汤方:柴胡、炒栀子、天花粉各三钱,白芍一两,甘草二钱,水煎服。)(《奇症汇》第353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版)
[编者按]肠胃自觉作痒,为火郁致病,以疏肝解郁而愈,实补充了郁证诊治之内容。
60.肠痒案
闲暇,余与石师攀谈。石师谈其在一生临症中,曾遇治一肠痒患者。病人为男性,年三旬,自觉肠中疵痒,而无法抓搔,唯每日常握木棍等物,顶于腹部,频频搓揉,仍不能解。因忆曾阅《石室秘录》载有此疾,谓乃“肠胃火郁不散之故。治用:柴胡9克,白芍30克,焦栀9克,花粉9克,甘草6克。”(见《石室秘录》三奇治法,上海扫叶山房石印版卷三第12页),遂书原方予之,水煎服,竟一剂而愈。(昭乌达盟巴林左旗林东公社卫生院石镜秋主治、李敬中整理:《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7期)
[编者按]或曰;此乃癔病也。千奇百怪之癔病,亦是病。能没法解除其痛苦,是医生的责任。如一见癔病便讨厌而推脱之,是失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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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下腹皮肤奇痒案
张某之妻,年40余,平素健康,无性病史,已育三胎。自最后一次产后,忽得一症甚奇,其下腹自外阴以上共一手掌处,常发奇痒,就寝后尤甚,虽用热水烫洗,只能暂安数小时。每晚如此,痛苦不堪。前医作“血风疮”治,屡用泄热、清营,凉血诸法,全无寸效。历时已将二年。笔者以此病不多见,细询病状与发病经过后,检查局部皮肤外表,尽如常人,仅有搔破爪痕数处,认为与过敏有关,故以《全国医药卫生技术革命资料》中载的抗过敏方(五味子、乌梅、防风、炙甘草、白蜜)为基础,加入清营除热的丹皮、紫草,银花、生地等药(因舌象光红),患者服药五剂,痒不再作而停药。
数月又发一次,仍以原方法治愈。(洪贯之;《哈尔滨中医》1964年第6期)
[编者按]西医之“过敏”实难与中医病证对号。中医之痒症,原因多端,有风,有火,有血热,有血虚,有虫邪所致,比较复杂。今人一遇痒症,便从风治,不尽合辙。若无外风,不得误用风药,因风药燥血之故。本案屡用泄热、清营,凉血无效,而以酸收奏功,其理安在,十分费解。西医所谓“过敏”之疾,无定症定脉,其治也无常法常方,用于此有效,而用于彼又未必见功,故其缠绵不愈。
62.目赤奇痒不痛案
董XX,女,33岁,农民。1975年3月26日初诊。
患者两目红赤,血络满布,奇痒而反不疼痛。病已三月余,点试多种药水药膏效果不显。每日下午头昏,入夜尤甚。脉弦细无力,舌尖红,苔薄黄。此阴血亏虚无疑。治以养血清热,散风止痒。
桑叶18克、杭菊花12克、赤芍6克、当归9克、生地15克、麦冬12克、升麻3克、红花6克。水煎服。
上方连服三剂,其痒已止大半,两目红赤亦减,下午头昏不若前甚。上方红花加至12克,继服六剂病愈。(《孙鲁川医案》,山东科技出版社1982年10月)
[编者按]此血虚受风之证。投大队养血活血之品,配桑、菊平肝散风,妙在升麻一味,叙药上行以为向导。药仅八味,组方谨严,方轻法巧,数月顽疾,两诊而愈,不愧为高手之作。
63.诸窍作痒案(一)
患者齐XX,男,48岁,干部,1961年8月25日初诊。
患者久苦耳、目、口、鼻等窍作痒,甚则面部也痒,右胁内也痒,恶风畏光,并有头晕,头痛、耳鸣、嗜睡、饮食减少。冷食即脘痛,解溏便,里急后重,屡治不愈。察其舌苔灰白,质淡有纹,脉沉细无力。此脾肾两虚,肝肺失养,营卫不足,血燥风痒。治以益气养血,润燥止痒。拟滋燥养营汤合生脉散、封髓丹加减。
生地6克、熟地6克、当归9克、白芍9克、秦艽9克、生甘草3克、党参6克、麦冬9克、五味子3克、茯苓9克、炒山药9克、黄柏4.5克、砂仁4.5克。水煎服。
10月27日来信述,上方连服三十余剂,窍痒大减,诸症也轻,要求配丸药常服。
生地15克、熟地15克、当归24克、白芍18克、秦艽18克、生甘草12克、党参24克、麦冬18克、五味子12克、茯苓18克、炒山药18克、黄柏12克、砂仁12克、菟丝子18克。
共为细末,蜜丸,如梧桐子大,早晚各服20丸。以后随访,痊愈。(《吴少怀医案》,山东人民出版社1978年8月)
[编者按]血虚风燥作痒多见于皮肤,而本案发于诸窍,表现有奇,故搜集于此,以广见识。
64.诸窍作痒案(二)
奚XX,女,50岁。一年前,先是前后二阴瘙痒,继则头巅、耳、目、鼻部皆奇痒难忍,久治无效。脉弦,小便黄。此肝火游行干厥阴之络,用龙胆泻肝汤主之。
龙胆草3克、黑山栀10克、当归10克、白芍6克、丹皮6克、大生地10克、柴胡(盐水炒)2克、泽泻10克、车前子10克、滁菊花6克、木通3克、生甘草2克。
上方共服七剂,七窍作痒渐消。(《许履和外科医案医话集》,江苏科技出版社1980年12月)
[编者按]痒之原因,约有风、火、湿、虫之分。本案断为肝火游行于厥阴之络,用龙胆泻肝汤取效。其所以七窍发痒,主要与肝经循行部位有关:①肝脉络阴器,②肝开窍于目,③鼻为肝肺相交之部,④足厥阴肝经与督脉会于巅顶,⑤肝胆相表里,而胆脉入耳中。《内经》曰:“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心肝火平,其痒自止。本证用药轻清达表走络,有“轻可去实”之妙。
65.口唇奇痒案
钟XX,女,40岁,成都市无线电机械学校教师。自述口唇奇痒难忍已半年,内服扑尔敏、B族维生素以及中药等,均未获效,于1979年5月8日来院初诊。证见唇色红而干燥,口气臭秽,脘腹胀满,大便干结,小便色黄短少,舌苔白腻,舌质红,脉象濡数。辨证为脾胃湿热壅遏,浊气上泛。治以清泻脾胃湿热,用平胃散加味。
黄芩10克、黄连6克、苍术10克、藿香10克、陈皮10克、厚朴6克、酒军6克、甘草6克。
二诊(5月15日):口唇奇痒、口臭和脘腹胀等症均已减轻,大便已通。但口唇颜色仍红,且干燥发痒,自感灼热,舌苔白腻渐退,舌质红少津,脉数。治以清热生津,仿泻黄散之意。
焦桅于10克、石斛18克、藿香10克、防风10克、玄参18克、玉竹10克、花粉10克、甘草3克、荷叶10克。
三诊(5月31日):病人满面笑容,陈述唇痒已经消除,请再开方巩固疗效。诊得口唇仍微显红燥,苔白,舌质红减退,脉象徽数。嘱其再服上方四剂,后即痊愈,未再复发。(成都中医学院宋鹭冰供稿)
[编者按]口唇属脾,结合舌脉诊为湿热壅遏作痒,治之而效说明中医治病,不管病证表现千奇百怪,只要抓住了病机,针对病机治疗就能取效。
66.舌瘙痒案
周XX,女,59岁,农民。
患舌痒证一年余,经治罔效。发作时伴有干咳吐血,面色潮红,心烦少寐,舌红少津,脉弦细数。初疑其心火炽盛,灼伤肺金,予泻白散加黄连、黄芩、栀子。服药三剂,舌痒咳血大有增剧之势,更添口干,舌涩津伤之兆。详参病机,患者常遇怒则发,先觉脘胁灼热,继则舌痒而热,终酿咳血之患。自思服清热泻火剂后,病进舌痒夜甚,当系阴虚火旺无疑。拟滋阴降火法,予黄连阿胶汤增损。
生白芍15克、麦冬10克、炙百合10克、阿胶(烊化)10克、鸡子黄(兑服)2枚。
进药五剂,病去大半。宗上方加生地15克凉血滋阴,又服五剂,诸恙咸安。惟舌质略红,脉细数,病根未除,恐再复发,服丸剂缓图。予麦味地黄丸,每次9克,日服二次。一年后询访,舌痒症已愈,未再发。(山东省阳谷县十五元医院葛仰山;《辽宁中医杂志》1932年第10期)
67.舌表面瘙痒案
蒋XX,女,44岁,1980年1月16日就诊。自述患神经官能症十年之久,经常头昏头痛,胸肮痞闷不舒。1979年8月起,感到舌表面瘙痒难忍,除睡眠外,无好转之时,常以牙刷刷之亦无济于事。皮肤无瘙痒感,兼有咳嗽喉痒,咯痰不多,食欲减退,有时泛恶。曾服用中西药,未见明显效果。察舌体有散在性瘀斑,苔薄白,无其他异常征象。脉象弦细,周身皮肤无过敏性皮疹。脉症合参,乃瘀之为患。拟理气活血化瘀通络之法,用血府逐瘀汤加减。
丹参12克、当归10克、枳壳9克、桃仁10克、川芎7克、红花5克、橘红7克、桂枝7克、赤芍9克、白芍9克、杏仁10克、桔梗7克、茯苓10克、柴胡5克。
服上方五剂后,舌瘙痒已见明显好转,舌瘀斑亦见消退,食欲略振,仍有咳嗽喉痒。予原方加旋覆花10克(包煎)。服十剂后,诸症均愈,乃停药。同年9月随访,未见复发。(江苏丹阳县延陵中心卫生院郭庭和:《中医杂志》1982年第8期)
[编者按]舌痒之证,古书未载。主治者从舌有瘀斑断为瘀血所致,以调气化瘀治愈。虽说此乃“神经官能症”,但解除了病人的痛苦,总是有价值的。所谓“神经官能症”,因目前之仪器手段不能查出客观异常而被医家所不重视,甚至对病人持讨厌态度,而病人的痛苦是客观存在,且此等病人为数颇多,已是临床上最常见疾病之一,医者以“济世活人”为天职,岂有不重视,不同情、不研究之理!
68.舌尖奇痒案
谢XX,女,48岁,本局机修厂家属。1974年2月26日就诊。
患者自述近几年来,舌尖奇痒难忍,反复发作。虽涂擦土谨皮酊(癣药水)或以针挑破痒处再敷以食盐,亦仅能稍减片刻,复如故,曾经西医治疗,未能获效,乃随夫前来就诊:
患者无寒热,但觉舌尖部发痒,痒时彻心,坐立不安,难于忍受,无奈何乃取剪刀剪去舌尖少许,欲定其痒。但剪去后痛痒交加,苦痛万状。余无别苦,纳稍减,尿清利,大便自调。神清、形瘦,脉缓弱,舌尖稍红,苔黄。拟清心降火法治之。
麦冬15克、生地15克、泽泻10克、丹皮10克、白术10克、盐炒黄柏10克、防风10克、槟榔片10克、甘草6克。
二诊(2月28日):自述进药三剂,舌尖痒减轻,心稍安。胃纳渐增,二便正常。脉缓细无力,舌尖稍红,苔淡黄。原方继进六剂。
三诊(3月12日),舌尖痒大减,但有痒时,其症亦轻,心神安静,胃纳可,二便调,舌脉同前,继用原方加减。
知母10克、盐炒黄柏10克、麦冬15克、地骨皮12克、丹皮10克、泽泻12克、荆芥10克、防风12克、百部12克、乌梅10克、甘草6克。三剂。
四诊(3月15日),舌尖痒继续减轻,一般情况可。脉缓,舌淡红,苔薄白,继进原方三剂。
五诊(3月19日);自述舌尖痒全部消失,心安神爽,食欲正常,二便自调。惟稍觉咽干,舌微有胀感。脉缓,舌淡红,苔薄白,再拟养阴方善后,
麦冬15克、知母10克、沙参15克、地骨皮15克、百部12克、乌梅10克、陈皮10克、甘草6克。三剂。
患者共服中药十八剂而舌痒病除,迄今近二年,经随访未见复发,舌尖部亦长满如故。
[原按摘要]患者年近半百,肾气当衰,脉细无力,心肾阴虚之候。舌者心之苗,尖应心肺,此证无肺经见症,故当责其心。舌不红绛,溲不短赤,脉不弦数,故非实火。肾阴不足,虚火上炎,风邪乘之,风火相搏,故痒极。经云:“诸痛痒疮,皆属于心。”故病在心肾,邪为风火(虚火)。处方重用麦冬,以其最清心火,用冬、地以滋阴,知、柏以降火,荆、防、部、草以祛风解毒,竟收速效,(湖南资兴矿务局职工医院黄惠安:《新中医》1976年第3期)
七、渴证
69.精神性渴饮案
夏XX,女,32岁,教员。
患者燥渴多饮,小溲日四、五十行,于1982年9月29日前来求诊。经尿常规、蝶鞍照片、血常规及相关生化检查,均无异常,诊为“精神性多饮多尿症,神经官能症”。并给于维生素B1、谷维素等西药治疗,效果不佳。
初诊(10月6日):患者消瘦,面色不华,少气神疲,口干引饮,小溲半小时一行,腰臀重坠,小腹胀满。舌边尖红,苔薄黄,脉象细数。脉症合参,属肾阴亏损之下消证,兼中气下陷。予滋阴益气法治疗。
熟地15克、山药10克、枣皮6克、茯苓10克、丹皮10克、泽泻10克、知母10克、黄柏10克。四剂。
补中益气丸,每日18克,分三次服。
二诊(10月9日):药未中病,诸恙如故,舌燥咽干,口苦口臭,小腹迫胀,尿频愈甚,大便秘结,舌红苔黄根腻,脉细数。思之良久,匪病虚也。一诊铸实实之误,拟八正散加减。
瞿麦12克、藕蓄12克、石韦10克、泽泻10克、前仁12克、枳壳10克、丹皮10克、滑石18克、黄柏10克、山楂肉10克、甘草梢3克。三剂。
三诊(9月12日):患者喜述其多饮多尿之苦十去其六,小溲日仅十数次行,惟苦便结也。苔薄黄,脉滑缓。效不更法。
大黄10克、萹蓄12克、瞿麦12克、丹皮10克、泽泻10克、前仁10克、茯苓15克、滑石18克、牛膝10克、山楂肉10克、甘草3克。三剂。
上方服三剂后,多饮多尿之症状消失,观察一周后痊愈出院。(吴训之:《湖南医药杂志》1983年第2期)
[编者按]本病以多饮、多尿为主证,似属消渴范畴,但滋阴清火不效,二诊时主治者根据病人尿频尿急,口臭便秘、多言烦恼等证侯,辨为膀胱湿热,施以八正散加减,对其下焦湿热引而竭之不期而愈。说明消渴也有属实者,临床不可概以阴虚论治。《景岳全书•三消干渴篇》对此论述比较全面,可供参考。
70.血渴案
刘x,男,38岁,干部。
患者行胃切除术后,常感口中干渴,已历一载。某医以为胃家有热,投清胃药不效。后改用沙参麦冬汤养阴,仍无效。就诊时,询得其口虽干而饮水不多,视其舌紫暗,苔薄白,切脉弦细。此属“血渴”,良由术后胃络瘀阻,津液不得输布所致,用血府逐瘀汤化瘀通络,以布其津。
桃仁10克、赤芍10克、生地10克、当归10克、枳壳10克、桔梗30吏川芎6克、牛膝6克、甘草3克。
每日一剂,分三次温服。三剂获效,六剂病愈。(清江市公费医疗门诊部中医科严冰:《江苏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唐容川《血证论》云:“血与气本不相离,内有瘀血,故气不得通。不能载水津上升,是以发渴,名曰血渴,瘀血去则不渴也。”主治者辨证准确,用药得当,故获良效。
71.暴饮暴渴案
曾遇一女性病人,30余岁,外观体质充实。自诉以往无其他病史,近半月来喜喝冷开水,量渐增加,小便亦随之增多,每晚需饮8~9公斤,起卧如常,仅感烦躁,经迭用滋阴润燥药无效。诊其脉细而数,察舌质光绛中燥,大便干涩。证属肝胆火亢,脏阴虚损。忆先师张硕甫曾说,消渴证遇暴饮暴渴,如用甘苦、甘润药不效时,病人体质尚可,可用当归芦荟汤以折之,以救燃眉之急。否则无形之邪火一日不退,暴饮暴渴则一日不减,津液日枯。乃仿其法,以当归芦荟汤去麝香、木香合甘润之剂,连服五剂,饮减渴止,感疲乏无力而能安睡。脉转细弱,舌苔淡红而兼润,邪退正虚之象,转方用地黄饮子加减,倍加生津存液,佐扶正养胃,随证施治,续服敖十剂而愈。(浙江慈溪县田央卫生所张国华:《浙江中医药》1979年第8期)
[编者按]消渴一证,本为常见,不足言罕。良由三焦无形之火热内烁,致津液枯乏,脏腑焦燥,饮有形之水以浇沃,欲其润泽,而形成暴饮暴渴之症。治疗之要,急当降火彻热,生津补水。本案以当归芦荟丸苦寒之剂,大折热势,而不用甘寒甘凉等常规治法,是其特殊之点,经验可贵,特搜集于此。
72.厥阴消渴案
孔Xx,女,72岁,河北邹县人,1972年4月10日初诊。
患者因口渴,每日饮水量达四热水瓶之多,已罹病三年余。在河北省邹县老家诊治无效,于1972年4月特地来兰州求治。首先在我院内科门诊诊治,由于患者口渴,饮水量多(每日约需7000~8000毫升),但尿量不多,尿次每日2~2次,无明显浮肿,无食欲亢进,也无尿频、尿急、屎痛等现象,疑为糖尿病,待排除尿崩症。经尿常规检查,尿比重1.010,尿蛋白(-),尿糖(-),镜下红细胞0~1,白细胞3~4,脓细胞0~2,空腹血糖在正常范围,肝功能检查除麝香草酚絮状试验弱阳性外,其余均在正常范围,胃肠道钡餐透视结果,胃及十二指肠未见器质性病变,排除了糖尿病及尿崩症。因其病无法确诊,也无法进行治疗,遂介绍来中医科诊治。经详细询问病史后,发现患者除口渴的主症之外,自感心中烦热,胸闷不舒,面部稍有浮肿现象,无消谷善饥、多尿等情况,精神正常,也无神经官能症症侯群,检查两手脉弦硬有力,不迟不数,舌质紫暗,苔黄,疑属中医厥阴病范畴,采用乌梅丸加减,并改汤剂与服。
乌梅15个、黄连4.5克、黄柏3克、干姜4.5克、制附子3克、细辛3克、花椒2克、当归2克、桂枝3克、沙参9克。二剂,每日一剂,水煎后二次分服。
二诊(4月16日)。药后疗效显著,口渴减轻,每日饮水量减去两水瓶,舌苔仍黄,舌质紫暗,续服原方三剂。
三诊(4月18日):服五剂药后,口渴明显减轻,每日只需饮一瓶水即足,尿次较前增加,每日四次。原有轻度浮肿已全消退,心中热感减轻,但觉鼻干,黄苔未退,舌质紫暗而润,两脉弦硬,说明热象未减,且有上升之趋势,前方去干姜之辛温动热,加滋阴生津之品。
乌梅15个、黄连4.5克、黄柏3克、细辛3克、制附片3克、花椒2克、当归2克、桂枝3克、沙参9克、麦冬10克、葛根10克。三剂,每日一剂,服法同前。
四诊(4月24日);自觉鼻腔干燥好转,口渴基本消除,每日只需一瓶水,续服上方三剂,患者要求带处方返回原籍。
三年后,即1975年夏,随访患者,得知返回老家后,曾续服本方数剂,今痊愈,未见复发征象。
[原按]本例患者在当时条件下,现代医学无法确诊,又无法采用相应治疗措施。笔者根据患者所表现的口渴引饮,心中烦热,喜饮茶水等主要症状,认为酷似《伤寒论》厥阴篇第一条证:“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本病虽系厥阴病范畴,但无消谷善饥、尿多等情况,故与古人所说的消渴病亦不同,暂起名为“厥阴消渴证”,选用乌梅丸改汤剂治疗。因见其舌苔黄,口渴显著,热象居多,故易党参为沙参,并加麦冬、葛根等,甘寒养胃生津,兼防桂、附、椒等之辛温过燥,终于取得较满意的疗效。对《伤寒论》厥阴篇的第一条证,有人主张用乌梅丸治疗,本例疗效证明是正确的。同时也可看出,现代医学难以确诊,又无法治疗的某些疑难病,祖国医学中却蕴藏着丰富的、宝贵的治疗经验,很值得探索。(兰州医学院许白诚供稿)
[编者按]本案作者许君,是一位高级西医学习中医,善用中西两法治病的医生。他断定本案是“厥阴消渴证”,用乌梅丸取效。然而,“厥阴消渴证”或乌梅丸证,是以寒热错杂为其病机特点。本案虽有消渴、心中烦热、胸中不舒之症,但无饥不欲食,食则吐皖或四肢厥逆之象,脉不沉微而反弦硬,舌苔不白而反黄,脉症均热,似无寒象,一般最易落入白虎、二冬等俗套。仔细分析。本案脉不迟不数,是为缓脉,岂有纯热之证而见缓脉?!且舌质紫暗而伴浮肿,脏虚内寒之象已较明显。许氏判断为寒热错杂之“蹶阴消渴证”,而非饮一溲二、消谷善饥之消渴病,投以乌梅丸加味,辨证准确,用药精当,切中病机,故效如桴鼓。一西医学习中医者,能将中医理法方药运用得如此灵活、精当,难能可贵。

八、呃逆欠伸证
73.膈肌扑动呃逆案
患者XX,男,38岁,木工。1972年6月28日因上腹部明显跳动,不断“打嗝”,约半小时一次,每次持续约十多分钟,且上腹部伴有轻度疼痛,时轻时重,发作时可有喷射样呕吐,呕吐物为所进食物及清水,时带有胆汗液,精神紧张时加剧,食量明显减少。近一月来呃逆呈持续性,间隔时间缩短,不能从事工作,影响讲话、进食和睡眠。曾在XX医院用镇静剂、解痉剂及中药治疗等,未见好转,每回受凉、疲劳或精神紧张而发作。
体检发育正常,营养中等,全身各部淋巴结未肿大,一般情况无特殊。胸廓外形正常,呼吸浅快,胸部呼吸运动两侧对称,上腹剑突下至脐上10厘米范围内可闻较规律之“突、突、突”声,其音韵和节律与心跳不一致,每遇吸气时减低,呼气时增高。X光透视,心肺阴性,两侧膈肌位于第六前肋骨(第十后肋骨间隙),且见有不规则之跳动,其运动幅度较小,振幅范围约1.5厘米,每分钟130次左右。心电图检查为窦性心律,正常心电图。肝脾(-),余无阳性体征,诊断为“膈肌扑动症”。
本病属中医“呃逆”范畴,系胃气上逆所致。试用针灸治疗,每日一次,共六次,获明显效果,随访二年余未复发。取穴天突(针尖向里下方向,沿胸骨后壁刺进,不宜过深),膈俞(针尖稍向脊柱,斜刺约一寸左右)及内关(双)。用泻法,加强刺激和针感,激发经气,留针20分钟至半小时。(邗江县西湖公社蚕桑医疗室华鸿宝:《江苏医药•中医分册》1979年第1期)
[编者按]本案病属中医“呃逆”范畴,即《内经》所谓“哕”,乃气自下冲上而发,有寒气,有热气,有水饮痰食瘀血等不同原因所致。一般呃逆无关大要,若发生在其他疾病过程中,病人形气壮实,别无恶候亦无关紧要,惟病重得此,久久一声,通身振动,多为气脱之象,不可不知。本案表现为膈下扑动,且无它病或恶候,当属气机闭郁所致,故用针刺泻法而愈。
74.呃逆嘴歪案
郑Xx,男,13岁。1966年7月8日就诊。
患者三天前突发呃逆不止,呃声连连,呃时嘴向左侧歪斜,影响纳食,异常痛苦。并有胸胁张满,时有恶心,不呕吐,无寒热,不泛酸,无头晕,苔白稍腻,脉弦紧而滑。某医投旋覆代赭汤化栽治之罔效。证属风邪侵入胃络,气逆痰阻,治拟祛风化痰,降逆和胃,方用牵正散加味。
僵蚕10克、白附子10克、全蝎3克、蝉蜕1.5克、旋覆花5克、代赭石15克、防风6克、甘草5克。
二诊(7月11日):服上药三剂,呃逆已止,惟觉纳呆,精神欠佳,苔薄白,脉弦缓,治拟益气健脾,方用加味六君子汤。
党参10克、白术10克、茯苓12克、甘草5克、法半夏5克、陈皮5克、广木香5克、香附5克。
三剂后未来再诊。(宜春地区卫校陈文邦:《江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呃逆属痰挟风者,诚为少见,而用牵正散加味治愈也是新奇,主治者灵活变通,可法可取。
75.呃逆七年案
陶XX,女,46岁,农民,住永修县吴城公社松门大队。于1965年5月5日来诊。
发病已七年多,近三年来呃逆不停。七年前因心胃气痛开始,当时仅呃逆七天而自止,于1962年3月25日因患牙痛引起呃逆复发,经中西医治愈。月余呃逆又轻微发作,以后逐渐频繁加剧,入夜为甚,直至现在,呃逆从未停过,而且昼夜不分,辗转难寐。呃逆时牵引剑突部疼痛,饮食日减,食后脘部胀满不堪,口苦涩而渴,但无反酸,大便秘结,小便少黄,舌边缘可见明显瘀斑,舌苔薄白,脉弦实。根据上述脉症,断为瘀血挟肝胆之火上逆,从活血祛瘀、疏肝镇逆立法,拟血府逐瘀汤加代赭石治之。
生地10克、全当归10克、赤芍6克、川芎5克、柴胡5克、炒枳壳5克、桔梗5克、甘草5克、桃仁12克、红花10克、川牛膝10克、代赭石(打)15克。
三剂,每天一剂,水煎二次,分二服。
二诊(5月8日):自述服药后呃逆减,大便解如羊粪,小便仍少,心悸,舌脉同前。依原方加大黄5克,二剂,煎服法同前。
三诊(5月10日);呃逆已愈一半,夜能入睡,腹胀,大便软,小便转清,口不太渴,惟感头晕、目眩,嘈杂、心悸,舌边瘀斑开始消退,脉沉涩。拟原方去大黄加法半夏6克、黄芩5克、降香3克。三剂,每天一剂,煎服法同前。
四诊(5月13日):已能进食二两米软干饭,大便又结,有时稍有轻微呃逆。依二诊方改桃仁为10克、红花6克、牛膝6克。三剂,每天一剂,煎服法同前。
五诊(5月16日):自述呃逆完全停止,其他症状亦相应痊愈。惟舌边瘀斑尚未全消,患者要求回乡,依四诊方开七剂带回服用。经追访至今5月未再复发。(永修县医院代会禧,《中医杂志》1966年第1期)
[编者按]呃逆之发,乃气上冲又为寒热痰饮水食等所闭而引起的证候,闭郁日久,必定引起血瘀,故丹溪早有用桃仁承气汤加红花治呃逆一法。本案从血瘀论治,愈多年之呃逆,足证古人立法,其言不虚。
76.呵欠欲脱案
廖XX,年23岁。夏月,两颐忽肿,初延西医治疗,无效。云是外科,服西药水,遂呵欠不止。其父易中医诊视,俱以防风、芜活、葛根、银花、连翘、黄芩、桃仁、生地、柴胡、枳实,半夏,当归,川芎,白芍、甘草出入成方,更用通关散、六神丸之类,市医说是闭证,又拟用牛黄清心丸,其呵欠更盛,势不能起,合家惊慌无措,急邀余至。见其面色红,呵欠连连,诊其脉虚浮,按之不见。予曰;此阳散阴竭,将脱之象也。急以益气固脱法治之。
西党参30克、高丽参6克、生赭石24克、煅磁石15克、生龙骨10克、枣皮10克、法半夏10克、淡苁蓉10克、枸杞子15克。
服一剂,呵欠大减。次日诊视,据云:“若大小解后,仍有呵欠。”可见肝肾虚弱,势犹未已。仍以温摄镇纳,培补真阴元阳为主。
不数日,因体气来复,冒风发热,呵欠又多,经水适来,更觉疲倦瘦损,他医投以归、芎加风药。其父谓之曰:“此女虚极,当稍补之。”医曰:“经来不敢补。”勉应其父之说,加党参10克。复邀余诊视,并备述前医主张,予曰:“此不知达变也。盖虽在行经,然虚之极,不补则脱。”乃为主疏方。
西党参30克、附片15克、当归身10克、川芎1.5克、白术24克、炙甘草6克。
服一剂,明日恢复如常矣。(肖熙:《江西中医药》1960年第2期)
[编者按]呵欠,在正常情况下,是人体阳气入于阴,由动传静的表现。《医碥》云:“经谓卫气昼行于阳,夜行于阴,阴主夜卧。阳主上,阴主下,故阴气积于下。阳气未尽入于阴,阳引而上,阴引而下,阴阳相引故数欠。此从阳之阴,由动入静之机也。其临床意义有吉凶之分,如病情缓解,脉象平和,出现呵欠数次,则提示阳入于阴,阴阳趋于平衡之态,是好转之佳兆,如病情增剧,脉散无根,出现呵欠,则是气脱危象。”本案面赤而脉虚浮无根,呵欠不已,是阳气浮散欲脱之征,主治者能悟及于此,而力挽危局,不愧名家见识。
77.气郁欠伸案
邱xX,男55岁,干部。1976年9月13日初诊。
患者半月前开始感觉胸中烦闷,惊悸失眠,呕逆食少,稍有口苦,时而欠伸为快,其后,欠伸阵阵发作频繁,每次发作持续半小时至一小时,欠伸次数少则数十次,多则上百次,且不能自控。欠伸发作时,涕泪交流,发作后少气懒言,肢体瘫软如泥,面颈部肌肉酸痛。患者痛苦异常,曾求某医诊治,按心肾不交治之,不见收效。而前来求治。诊其脉象弦滑,苔薄黄腻,面色晦黯。脉症合参,此乃肝郁气滞,郁而化热,痰湿内生,内扰心神。治当疏肝解郁,和胃化痰,清养心神。用温胆汤合柴胡疏肝散二方加减。
柴胡10克、白芍10克、香附10克、川芎10克、枳实9克、陈皮10克、半夏10克、茯苓10克、薤白10克、远志10克、竹茹12克、瓜蒌15克、菖蒲15克。水煎服,每日一剂,服六剂。
药后欠伸明显减轻,呕逆稍减,胸部亦舒,但睡眠仍差。予原方再加丹参24克、枣仁15克、栀子10克,夜交藤30克,又服六剂,欠伸已止:睡眠、饮食等转佳。又于原方中加入枸杞、桂圆肉滋肝肾、养心神,以善其后,再进六剂,病获痊愈。追访已三年余,再未复发。(山东傅炳炎,《千家妙方》上册第492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编者按]此案因郁而致欠伸,又是一经验。
附:嘈杂风消案
顾左,年二十,无锡人。心中嘈杂,坐立不宁,哭笑不得,脘中狭窄,阵阵隐痛,得食则干,多食则胀,脉来细弦,舌绛苔光。此二阳之病发心脾,其传为风消之症也。宜育阴和胃法。
南沙参9克、花粉9克、炒白芍9克、细生地9克、枣仁9克、玄参9克、茯苓9克、麦冬6克、生甘草1.2克、炙甘草1.2克、姜竹茹4.5克、红枣3个。
次诊去玄参、麦冬加生谷芽、生麦芽、益智仁、郁李仁各9克,前后共服药十余剂,病告痊愈。(张汝伟,《临症一得》第54页,上海中医文献研究馆,1959年4月)
[编者按]嘈杂之征,妇人多见,其证候特点,似饥非饥,似痛非痛,懊憹而不自宁之状,或兼嗳气、痞满、恶心,作痛等,历来多主痰火为患。本案以养胃阴收效,是一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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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呕吐腹泻证
78.胃翻转呕吐案
伍XX,男,46岁。一月前觉恶心,清晨为甚,七天后出现呕吐,并日渐转频。进食即吐,先吐出食物,继为大量清水,无腹泻,中上腹胀痛喜按,嗳气,胸闷气短,头昏神疲,五心烦热,肢体麻木,小便色赤量少,在某院按“急性胃炎”治疗未效。于前日(5月26日)来所作胃肠钡透拍片,报告胃泡积气明显,位置增高,胃大弯翻向上方,几与膈肌相连,胃小弯则形成胃之下缘,幽门高于十二指肠,球部之尖端向下,胃粘膜显示模糊,诊断为胃翻转。于1977年5月28日来我所门诊。
患者神痿,面色晄白,舌质淡,苔白厚腻,脉沉细。此中阳不振,痰湿阻滞,升降失司。宜温养脾胃以助阳气,肃肺降逆以化痰浊。
党参9克、白术9克、茯苓12克、吴萸9克、陈皮6克、半夏12克、沙参12克、瓜蒌12克、大腹皮6克、泽泻9克、神麯6克、生姜9克。
二诊:连服上方二十余剂。第三剂后觉肠鸣漉漉,排气多。第八剂后呕吐停止。第十六剂后腹胀痛消失,精神食欲好。乃作钡餐透视复查,报告胃潴留物少,瀑布型胃,光滑整齐柔软,粘膜规则但模糊,幽门居中,排出自然,十二指肠球部呈三角型。意见:①与前片对照胃翻转已消失,②胃炎。再用上方加沉香6克、白芍9克,服五剂巩固疗效。
[原按摘要]胃翻转在临床上较少见。此例属胃沿贲门与幽门之间的轴全部扭转。患者呕吐大量清水,腹胀,脉沉细,乃阳气衰微,痰饮壅盛,胃气不降之证,饮邪上二迫于肺,则胸闷气短,清阳不升而头昏,不能达四肢而麻木。水谷不化,精血不生而手足心热。故以温中助阳,肃肺化痰为治,获得较好疗效。(陕西宵中医研究所贺本绪供稿)
[编者按]“胃翻转”为现代医学病名。因其以呕吐为主症,故中医多列入呕吐范围辨证施治。本例患者呕吐清水,腹胀神疲,面色晄白,舌淡苔白厚腻,脉象沉细,证属中阳不振,痰湿阻滞,升降失司。治以六君子汤加味亦属合拍。惟佐沙参、瓜蒌清润肺气,是其独到之处。
79.长期呕粪案
张XX,男,21岁,1982年1月5日初诊。
患者十岁时患急性阑尾炎,手术切除后,至今十一年,经常呕吐,先吐饭菜。黄液,后倾粪便,腥臭难闻。每月发作二十次左右。发前肚腹膨满,嗳酸吞腐。曾投医数十家,均无效应,作过十多次X线检查,均称胃肠无明显器质性病变,手术良好。
中医诊见,患者身形瘦削,面色无华,语音低沉,脉细数带弦,右关尤甚,舌质红而略紫,舌根苔腻稍黄,舌尖绛。证属阴精阳气俱衰,清阳不升,浊阴失降,精微变生湿浊,郁而化热。盖因胎禀欠佳,先天肾气不足;复因后天运化失司,呕吐有日,脾胃之阴耗损,传导之功锐减而中州格拒,以致水谷精微摄纳无权。“小儿脾常不足”,延变至今,渐成恶性循环。法拟补益与通降并施,方选补中益气汤以升腾清阳,凉膈散以荡中州格拒。
炙黄芪60克、焦白术30克、党参30克、太子参30克、陈皮12克、升麻9克、柴胡9克、当归15克、炙甘草9克、牛膝15克、郁金12克、姜黄12克、冬葵子12克、急性子9克、凉膈散(包煎)12克。五剂。
二诊(1月12日):药后仅吐二次,呕无粪便,纳增便润,肚膨泛酸已除,脉滑利带弦,苔腻大减,舌质红润。原方去冬葵子、急性子,加锁阳、苁蓉各15克,砂仁6克,凉膈散(包煎)6克,五剂。
三诊(1月23日);诸症悉除,脉平舌润。奈患者禀赋不足,后天渐损已久,发育未臻完善,故嘱服金匮肾气丸,河车大造丸半年,以阴阳双补,添精补髓。
事隔半载函访,纳增便润,体力渐旺,已务农事。(崇明县城桥公社卫生院包元林:《上海中医药杂志》1983年第10期)
[编者按]呕吐皆出于胃气不和,阴阳升降悖逆,然有虚实之辨。实者邪聚,去其邪则愈,虚者无邪,全由胃气之虚。本案虚实夹杂,其邪实是由浊阴凝聚,格拒中州,其正虚是因久吐脾胃气伤,以致升降反常,胃气上逆而呕吐。主治者的分析精辟,治疗更为巧妙,寓攻邪于补虚之中,含通降于升举之内,使清者得升,浊者得降,各走常道,更以大补之品善其后而竟全功。若非深明阴阳升降之理者,怎能达此境界。至于吐出粪便,古来皆视为危候。如《寓意草》记载:倪庆之病膈气,十四日粒米不入咽,始吐清水,次吐绿水,次吐黑水,次吐臭水,呼吸将绝。就是一例。不过,本案吐粪便达十一年之久而生命尚存,是吐后中焦格拒暂通,病情又稍得缓解,病者大便必不秘结,是呕吐太甚之故,当不属于危候。如大便不通而呕吐粪便,则同关格重证,是危险征象。
80.腹泻如油案
广陵有田妇患泄泻,下恶如油,邻童以纸捻蘸,捻与油无异,医不能疗。孙滋九先生闻而往视,令买补中益气汤十剂,天王补心丹四两,以煎剂下丸,服讫而愈。众医问之曰,人惊恐则气下,大肠胀损所致。此妇必受惊后得此疾也。问之果力作于场,见幼子匍匐赴火,惊而急救得免,遂得此疾。此方书所未载。(《续各医类案》引奇疾方第561页,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1982年2月)
[编者按]腹泻如油,是食入之油未经消化使然,乃中焦脾胃虚也。本案脾胃之虚,起于惊恐,用补中益气汤补其脾,以补心丸定其志,所以调治而愈。
81.腹泻硬物案
本镇瓦作崔士富子,年十七岁,自三岁时患腹脘痛,后来数月一发,肌瘦、面黄、食少,已十余载矣。今夏又患间日疟,痛愈甚,便血,延至秋末,邀余诊视。按脉滑数,身热自汗,舌无苔,脘痛拒按,饮食已数日不纳,勉疏青蒿鳖甲汤加调肝脾之品与之。翌早伊父来云,昨服药后,夜间泻一硬物,长二寸,形如土芋,剖之色如雄黄,今早能食薄粥一碗,热退,脘痛若失。复诊之,果脉静身凉,数日后即能行走。(海安陆正斋:《中医杂志》1973年第9期)
[编者按]此案可能是胃肠结石之类的疾患。
82.卧则大便自遗案
患者刘XX,男,32岁,回水公社六大队社员。上午与邻人抬石头。中午酒食饱腹,黄昏时觉腹部膨胀,至晚更甚,第二天舆送我院,亦未查出原因,急送县医院治疗。住院不久,腹胀消失,但旋即出现白天不解大便,一旦卧床,则大便自遗,势不可忍,经治二十余日不愈,嘱转成都治疗。但因病者不从,自愿回家医疗,于1974年3月来诊。
证现颜面萎黄,肌肉消瘦,口渴咽干,胸部胀闷不适,日食二两稀粥,舌苔干微黄,每卧时则大便自遗,粪便呈黄色粘液状。余思;此因工作劳累,更加酒食过饱,损伤脾胃,证属脾虚。虽经久治,食积伤脾。古云:脾不虚不泻。今病人卧则大便自遗者,因久泻致虚,脾失健运,括约无权,气虚下陷,故致泻也。治宜扶正醒脾,兼以消食健胃,以启膈散加味治之。
北沙参20克、丹参20克、茯苓12克、川贝母6克、砂仁10克、神麯12克、麦芽12克、山楂肉12克、甘草3克、荷蒂10克、杵头糠5克(用水调匀,布包后入药共煎)
服药一剂而泻止,予香砂六君子汤调理脾胃以善后。(明月区中心卫生院姜维新《莲溪县中医经验选编》,内部资料,1979年10月)
[编者按]本案证治均较奇特,主治者用启膈散加消食健胃剂收到了预期效果,说明其辨证思维的方法是正确的。但气虚下陷之腹泻,粪便多溏薄清稀,且多在站立时加重,此证何以卧则大便自遗难忍,其理似有深入探讨之必要。
83.倾泻案
石XX,女,62岁,家务,于1982年7月初诊。
病人每次食毕即觉肠鸣如雷,三、五步内亦可闻及,继之腹部急迫,倾泻而出。泻出多为未消化之食物,泻后宽快。食一餐,需泻1~3次而止。病延五月余,曾经中西药物治疗三月余,证候时轻时重。察其形体消瘦,两目凹陷,舌质淡,苔薄白,脉细。此乃脾肾阳虚,摄纳无权,运化失司,法当健脾温肾,涩肠止泻。
炒白芍20克、赤石脂30克、潞党参15克、炒白术15克、石榴皮20克、茯苓10克、乌梅肉10克、炙黄芪10克、制附片6克。六剂,煎服。
二诊(8月2日):药后泄泻即愈,余无不适,故未来续治;今泄泻复发,症状如前而较轻,食后仅泻一次即止,仍用前方四剂告愈。随访四月未发。(邹维德主治、江苏昆山县蓬朗公社卫生院陈雅琴整理,《新中医》1983年第4期)
[编者按]所谓“倾泻症”,《医碥》称之为“脾泄”,谓“有脾虚不能受食,食毕即肠鸣肠满,必泻出所食方快,不食则无事!名脾泄。”其致病之由,常为脾肾失调。因脾(胃)肾交济,所以有水谷之分,如脾(胃)气虽强而能纳,肾气衰弱而不固,则饮食下咽而作泄,尽泄所食方宽快。本案从脾肾论治,切中病机,当然收效。
84.肝泄案
季XX,女,30岁,供销社职工。
患者大便溏结不一,业已五年。时而便下冻腻,状如鱼脑,夹有完谷不完,日6~7次,间或一日解一次,便艰如栗,外裹粘冻,肠中鸣响,临圊腹痛,下坠不爽。晨起脘腹攻撑不舒,入晚腹中气胀更甚,头晕神疲,夜寐不安,形体消瘦,舌质红,苔薄糙,脉细弦,追询病史始知,五年前曾因家庭口角,情志不遂而致此疾。屡进理中,香砂六君、补中益气,参苓白术等温中益气,健脾止泻之剂,仅获效一时。我细究脉症和病史,认为当属肝泄,在陶君仁院长指导下给服加减乌梅丸。
乌梅5克、炒川椒3克、川黄连3克、炮姜3克、吴萸1.5克、金铃子9克、白芍10克、生麦芽12克、木瓜10克、甘草3克。
煎服五剂,便泄渐止,痛胀亦减,计服药二十一剂,大便日行一次,黄软正常,诸症消失而愈。(解放军第82医院陈启石:《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编者按]肝主疏泄,以条达为顺。若肝气失调,时郁时疏,戕犯脾土,则有上述诺症,其治总在调肝以理脾。乌梅丸“味备酸甘焦苦,性兼调补助益”(陈修园语),以之化裁施治,已属矢的相对,故能取效。不过,本方药性刚烈,正气柔弱者,当另寻途径。
十、小便异常证
85.交肠案(一)
一妇年五十,嗜酒,痛饮不醉,忽糟粕山前窍,尿溺出后窍,脉沉涩。与四物汤加海金沙、木香、槟榔、木通、桃仁,八剂而安。(《奇症汇》第550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此案莫非膀胱阴道直肠瘘?但如此容易而愈,令人费解。古案优点,在于三言两语,突出要害,而不足之处,是失之过简,跳动性大,过程难明。搜录于此,不过供临证参考而已。
86.交肠案(二)
张路王治詹石匠妻产后五六日,恶露不行,腹胀喘满,大便从前阴而出,省其故,平日酷嗜烟酒,所产之儿,身软无骨,因而惊骇,遂患此症。以芎归汤加莪术,肉桂、炒黑山楂,一服恶露通,而二便如常。(《续名医类案》第588页,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1982年2月)
[编者按]与前案合参,妇人嗜酒似与本病的发生有密切关系值得探索。
87.发作性多尿案
冯XX,男,67岁,1975年10月17日初诊。主诉患发作性多尿已半年余。1975年初突然出现多尿,每5~10分钟小便一次,每次发作约1~2小时,尿量达4000毫升以上,多时可达8000毫升(自诉四痰盂)。开初约一月发作一次,以后逐渐频繁,每半月一次,严重时每周一次。每次发作自觉与心悸有关,平时心率每分钟约60次,若出现心悸时则尿量增多,但每次检查心率不超过80次/分。发作时有烦渴、多饮症状,能耐受口渴,并能控制多饮,发作后则全身软弱,体重减轻。无食欲亢进现象,无头部外伤及手术等病史。先赴上海Xx医院诊治,作血糖,糖尿、前列腺,头颅、心电图等检查,均属阴性。血压150/80毫米汞柱。查其舌淡胖有齿痕,脉泫细。西医诊断为“精神性多尿症”。中医认为,此属肾消。
肾消之病,其本在肾,肾不固摄,尿量频数而清长。肾消之标,肺与心也。肺者水之上源,肺气不足,通调失节,水液下注而为多尿,心气通于肾,肾气承于心,心气亏耗,心肾失济,故心悸而致尿量大增。治拟滋上源以补肺气,养心气以宁心神,固下焦以缩尿液。
潞党参15克、炙黄芪15克、淮山药15克、浮小麦30克、大麦冬12克、炙甘草4.5克、硃拌茯苓9克、炒白芍9克、大红枣30克、覆盆子15克、台乌药9克。
上方连服2周,病未发。以后又连服一段时期,完全恢复正常。1978年4月29日随访,诉说服用中药后,多尿症未复发,至今已二年,体重增加8斤。1980年1月26日再次随访,小便正常,未见复发。(上海中医学院附属曙光医院沈楚翘供稿)
[编者按]此证虽名曰肾消,但却与肾虚胃热之消渴病不同。彼为持续性多尿,此则阵发性多尿,且发作每与心悸有关。根据肺为水之上源,心气通于肾气的道理,主治者采用补心肺阳气的治法而获效,其理与《金匮》用甘草干姜汤治肺痿遗尿者相同。这种补上以制下的方法,体现中医治病的整体性和灵活性。
88.小便立闭卧淋案
唐与正治吴巡检,病不得溲,卧则少通,立则不能点滴,遍用通药不效。唐问其平日自制黑锡丹常服,因悟曰:此必结砂。硫飞去,铅不死,铅入膀胱,卧则偏重,尤可溲,立则止塞水道,故不通。取金液丹(石硫黄)三百粒,分十服,翟麦汤下,铅得硫则化,水道自通。(《奇症汇》第565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唐医师的分析是令人信服的,料想疗效亦必良好。现今对某些“铅中毒”患者的治疗,似可从此案受点启发。
89.酒淋案
贺XX,男,45岁,农民。
患者小便点滴频数,艰涩而痛,小腹坠胀不舒。医用五淋,八正不应,邀余往诊。询其有嗜酒史,尿色清白不黄,大便溏滞,纳少身倦,气短神疲,舌苔白腻,脉象细缓。乃系酒伤脾气,湿郁洲都,中焦不运,气化不行。拟葛花解醒汤去干姜加甘草。
葛花10克、白蔻5克、砂仁5克、木香3克、青皮5克、陈皮5克、茯苓12克、猪苓10克、白术12克、泽泻10克、柳麯8克、太子参15克、甘草3克。
服五剂,症减十之七、八,十剂后诸恙全失。
[原按]小便频数短涩,茎中刺痛,小腹拘急引痛者,为淋证。方书虽有气、血、砂、膏、劳五淋之别,但临床可归纳为虚实两大类。实证以湿热为主,治宜清泄湿热:虚证以脾肾为重,治宜补脾益肾。此例为酒湿内渍,脾气受伤,升降失调,气化不利而然。故尿痛频涩,小便清,大便溏滞,纳少神倦,因予运脾渗湿,理气通淋,所以获效。(彭德初:《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二》第226页,湖南科技出版社1981年5月)
[编者按]淋证有气淋、膏淋、砂淋、血淋、痰淋、劳淋、热淋,冷淋诸种,尚未闻有酒淋之名。《医碥》云:“夫酒者……其次从胃入肠膀胱,渗之化溺为浊多焉。”主治者依据病史中照一般淋证治疗用五淋,八正无效,询其有嗜酒史,而以醒酒毒之专方——葛花解醒汤加减治愈,证明酒淋是存在的。主治者治本求因,通权达变,功力之深,已非一般。
90.尿时流泪案
1964年春,一女青年小便时双目流泪,尿毕泪止,无其他异常。其母曰:原无此病,失恋方起。笔者恍然大悟,无非情志郁结,肝失疏泄,累及足厥阴肝经之窍。处以柴胡疏肝散主之,一剂知,五剂安。继之结婚多年,未见复发。(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3期)
[编者按]肝开窍于目,而主疏泄条达。肝气郁滞,疏泄失调,表现为疏泄太过或疏泄不及。人之小便欲解,由心气之下降,肝气之疏泄与肾气之开启,诸种作用之综合而完成。本案小便时双目流泪,是肝之疏泄太过所致,当无疑义。
91.尿时颤抖案
吴X,男,56岁。1978年11月6日初诊。
患者每次小便时头身颤抖,周身洒淅恶寒,尿毕颤停寒止,一如常人,时延八载。询知症情逐渐发展,但眠食尚属正常,舌苔白润,脉细弱。揆度病机,乃肺气肾阳虚弱,治以百合地黄汤合真武汤加减。
百合20克、生地20克、制附片10克、茯苓10克、白术10克、白芍10克、生姜30克。三剂。
药后尿时寒减,身颤未已,续服原方六剂,药后颤停寒止。二年后随访未见复发。(江苏省靖江县中医院贾美华:《湖北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金匮要略》对百合病的描述,有尿时淅然恶风之语。因肺有通调水道,下输膀胱的功用,而膀胱外应皮毛,其脉上行至头,入络脑,故尿时可有洒淅恶风或头部不适之症。《伤寒论》对真武汤证的描述,有头眩、身瞤动,振振欲擗地等症状,是阳虚筋脉失其温养所致。小便时阳气下泄,体失温养,故亦可出现一时性颤抖。主治者将治百合病之百合地黄汤与治少阴阳虚之真武汤,融于一炉,两管齐下,针孔相对,故药到病已。主治者深究经方,灵活变通,手法高妙。
92.遗尿低热案
淡XX,女,17岁。
遗尿十一年,经常低热,口干多梦,月经已潮三次,尚正常。脉细弦,舌红紫,苔薄腻,巩膜瘀斑。足厥阴肝经环阴器,瘀热交搏于膀胱,州都失司,故以血府逐瘀汤加味图之。
柴胡4.5克、红花9克、桃仁12克、赤芍18克、牛膝4.5克、生地12克、当归9克、生甘草3克、枳壳4.5克、桔梗4.5克、川芎4.5克、白茧壳5只、韭菜子12克、升麻4.5克。二十一剂。
二诊;一月内未见遗尿。半月前来经,量较多,紫色血块,腹痛。脉细弦,舌紫退而未净,巩膜瘀斑较淡,续投上方。
三诊:遗尿已半载未发,月事正常。夜梦仍多,脉细弦,舌苔薄腻,巩膜瘀丝,再以血府逐瘀汤法令其条达而致和平。
柴胡4.5克、红花9克、桃仁12克、赤芍18克、牛膝4.5克、生地12克、当归9克、生甘草3克、枳壳4.5克、桔梗4.5克、川芎4.5克、百合12克。
服七剂,继以归脾汤善后。随访经常,病未发作,形体亦较前丰满。十载沉疴,愈于一旦。(颜德馨等:《上海中医药杂志》1980年第2期)
[编者按]清代名医王清任创制的血府逐瘀汤,现已广泛运用于临床各科,尤其对心血管和神经系统的一些疑难怪病,具有显著的疗效。本案用治遗尿经久不愈,粗看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但主治者始终抓住肝经气血瘀滞的病机施治,不治遗尿而遗尿自止,此“治病求本”之旨也。
93.见水思尿案
刘XX,女,56岁,职工家属。1975年元月初诊。
患者有高血压病史十年,停经四年。平素常感头晕头痛,性急易怒,多梦少寐。于1975年春节前在水管放水时即发生小便不能自控,之后见水思尿频发。平时无尿频、尿急、屎痛,尿常规检查数次无异常发现。查其形体肥胖,面色淡白,舌嫩苔薄白,脉弦缓,两尺细弱。证属肝肾阴虚,肝阳上亢,加之年届八七,肾气早衰,膀胱开阖失职,是以小便不能自控。拟用二仙汤合缩泉丸(汤)加减。
淫羊藿30克、仙茅12克、苁蓉15克、巴戟12克、枸杞子12克、山药30克、益智仁12克、菟丝子30克、乌药6克、珍珠母20克、黄柏10克。
上方先服三剂,症状显著减轻,连服15剂,基本痊愈。(湖北孝感地区医院中医科邱友文:《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编者按]“见水思尿”的病机,除文中叙述的肾气虚衰,膀胱失约而外,应当还与心神不宁,神气失调有关。以肾精通于脑,肾气达于心,肾气不足固然可以导致膀胱开阖失常,心脑神机紊乱,亦必反作用于肾,影响膀胱的调节,见水即思尿,尿必不多。观患者多梦少寐,治用二仙汤合缩泉丸加珍珠母平肝镇静取效,足见本证不仅仅为肾气虚衰使然。
94.触景遗尿案
谢XX,女,30岁,河北省故城县夏家公社X村社员。1979年9月26日初诊。
患者于两年前足月生产第一胎时,胞衣滞留,当时屋冷身寒,历三时许,强努而下,汗出湿被。自此感腰以下冷痛,如坐水中,少腹重坠,小便不禁。素日议论水,想到水,洗手洗脸,过河逢水,室外下雨或闻水声,见小儿撤尿、茶壶倒水等,皆小便不能控制而自行排出。在当地多次检查泌尿系无器质性病变,久服调节神经类西药无效,昨晚坐浴后症状加重,小便滴沥不断,一夜未能离便盆,遂远途就诊。患者两年来形体衰弱,面色无华,神疲畏寒,饮食如故,大便正常,月事以时下。问诊间谈水即小便淋漓。切两脉寸关弦,尺沉虚,舌质正常,苔薄白有津。
病属下焦虚寒,寒湿着而不去,故腰以下冷痛,肾阳虚惫,膀胱失约,故小便失禁。治宜肾着汤加味。
茯苓20克、白术60克、炙甘草20克、干姜15克、制附子20克。水煎服。
二诊(9月30日):述服上方三剂后,腰以下冷痛除,少腹已无重坠感。虽闻水声、见水时微有尿意,但已能控制。原方加益智仁30克、乌药12克。带药三剂喜归。最近信访,痼疾悉除,未见复发。
[厚按]肾着汤又名甘姜苓术汤,是《金匮》方。其适应证为“腰以下冷痛,腹重如带五千钱”,而“小便自利,饮食如故”。病因“身劳汗出,衣里冷湿,久久得之。”病在肾之外腑,“故其治法,不在温肾以散寒,而在燠土以胜水”(尤在泾言)。考昔人治验,如《类聚方广义》;“治老人平日小便失禁,腰腿沉重,冷痛者……,宜随证加附子”,《古方便览》云;“友人某,患淋漓之证多年,腰足冷,夜不寐,心下悸,与此方,诸症痊愈。”笔者验之临床,前入所书,信而有证。此例以甘姜苓术附温脾以壮肾,暖土缩泉以治水,脾肾兼顾,膀恍制约之功得复,故获捷效。(德州地区人民医院李晓辉等:《山东中医学院学报》1930年第3期)
[编者按]此病腰以下冷痛,如坐水中,少腹重坠等肾着之证在先,小便不禁在后,主治者本着“治病求本”精神,迳投肾着汤加附子温阳散寒除湿,“谈水遗尿”虽比“见水思尿”病情严重,但药中病机,数年痼疾,六剂而愈。经方效如桴鼓,于此可不信乎?
95.尿不禁二十二年案
谭XX,女,49岁,农民,1980年12月20日初诊。
患者1953年产后三日,喝了过咸的猪蹄汤,又暴饮过量温热茶水,当日二便不通,腹胀如鼓。延医治疗,二便得利,然从此腹感重坠而胀,小便失禁。曾经中西医药多方治疗,至今22年罔效。
诊见六脉沉细无力,面色晄白,形体瘦削枯槁,精疲乏力,语音低微,自觉腰酸腿软,膝下凉,食欲欠佳,身冷畏寒,不发热,口不渴,胸腹胀气,大便溏薄,小便不断从尿道遗出,舌质淡红,苔白滑。化验血色素6.5克,白细胞4400/mm3,中性63%,淋巴32%。尿蛋白少许,红细胞(-),白细胞少许,上皮细胞少许。
患者产后瘀血停滞,百脉空虚,过食暴饮,前医误治,必然导致脾胃损伤。又后天影响先天,久病必然导致肾虚气化无权,开阖不利、小便失禁。可见本证属脾肾阳虚,气化功能失调所致。法当温肾健脾,填精补髓,方拟挂附地黄丸加味。
熟地30克、山药20克、茯苓18克、泽泻12克、丹参12克、益智仁12克、肉桂12克、枣皮15克、白术15克、党参24克、附片10克。水煎,日进一剂。
连服四剂,腹胀好转,尿次减少,饮食增加。考虑病程较长,体质衰弱,改汤剂为丸剂。
熟地100克、山药60克、茯苓30克、远志30克、益智仁30克、补骨脂30克、红参30克、白术20克、鹿角胶30克、枣皮50克、泽泻20克、丹皮20克、肉桂20克、附片20克、五味子20克。
共研细末,炼蜜为丸,每丸9克,每日三次,每次1丸。服完一料,精神气色好转,食欲增加,小便正常而获痊愈。(天门县多宝卫生院曾祥俊:《湖北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编者按]古谓不知而出为遗尿,知而不能忍为不禁。尿不禁,古人多主肺肾虚寒或脾肾阳虚。主治者诊断本案为脾肾阳虚,用桂附地黄丸为主方,也属常规治法,并不鲜奇。而本案病程已22年之久,且迭经中西医药治疗无效,推想一般常规方药多已用之,何以不效?是值得推敲的。编者经验,久病肾虚,补肾重在填精,如只温阳往往罔效。
96.蛆尿案
范XX,女,46岁,江苏吴县斜塘公社渔民,1979年9月29日初诊。
患者腰酸,小溲时见浑浊如米泔水,胃脘于饥饿时易作痛,苔薄白而腻,舌质略紫,脉濡软,治拟健中补虚,分清化浊,用黄芪建中汤合萆薢分清饮治之。
炙黄芪15克、白芍10克、桂枝6克、甘草5克、大枣3枚、萆薢12克、台乌10克、益智仁10克、茯苓12克、石菖蒲10克、炙陈皮6克、焦山楂10克、神麯10克。五剂。
服完三剂,至10月3日上午,患者发现尿中有蛆数条,倒净马桶,第二次小便亦然,下午未解。第二天上午依然解蛆尿,即用瓶盛放蛆3条,再次就诊。此蛆长2~3分,乳白色,头略呈蓝色,蓝丝贯脊,爬行迅速。围观者都说是粪蛆,但患者再三申述是随尿解出的。鉴于上述情况,经与西医内科医生会诊,嘱患者在干净便盆中留尿。第三天晨从尿中检出蝇蛆22条,连同小便,送苏州医学院寄生虫病教研蛆化验培养,鉴定为“铜绿蝇引起泌尿系蝇蛆病”。(详见《中华医学杂志》1980年第11期)。
当天,又请妇科会诊,排除妇女病。且继续服原方三剂。第四天又排出蝇蛆1条,此后未再见有蝇蛆排出,至今随访年余,一切正常。(吴县传染病医院中医科倪静珠:《江苏中医杂志》1931年第4期)
[编者按]《诸病源候论•瘘病诸候》中有小便解出虫形的记载,《医宗金鉴》也有“诸疮尘蝇蛆”的论述,但却未见“蛆尿”案例。本案确属绝无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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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睡眠异常证
97.严重嗜眠案
宋XX,女,52岁。1980年3月10日初诊。患者主诉精神不振,头昏乏力,嗜睡欲卧,已有年余。近半年来在就餐时也可睡着而摔碎饭碗。食欲正常,大便不实,脉象沉虚而缓,舌质稍淡无苔,拟补中益气汤加味治之:
黄芪20克、白术12克、陈皮10克、升麻10克、柴胡10克、党参15克、炙甘草6克、当归10克、麻黄2克。
水煎服五剂,其病霍然而愈。(王乃一:《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5期)
[编者按]嗜眠是一种病态,但与热病愈,阴气得复。必恬睡,醒则清爽不同;与热病昏睡,醒亦迷糊者亦不同。嗜眠证多是脾虚湿困所致。《医蹁》云:“食入则困倦欲睡者脾弱,得食不能即运,不运则静矣,静故欲睡也。六君加麦芽、山楂,神麯之类。”本案主治者用补中益气汤升举脾阳,更加麻黄少许宣通阳气,其手段高过前人。
98.谷劳案
李X,女,52岁,家庭妇女,1965年10月18日初诊。
患者近二月来,饭后贪睡,食欲减退,近期加重,端起饭碗刚吃一半,就倒下呼呼入睡,疲乏,头昏汗出,背痛肢麻。曾经西医治疗,效果不著。
诊见面色萎黄,精神倦怠,舌质淡润,苔略腻,脉细缓而弱。上述脉症,系脾胃气虚,运化不力,水谷精微不能输布周身,而致谷劳病也,拟补脾健胃,辅以养血活络。方用四君子汤加味。
党参15克、白术9克、茯苓9克、草蔻9克、炙甘草6克、木香6克、天麻6克、当归12克。水煎服三剂。
二诊(10月23日):药后病减,饭后已不贪睡。为巩固疗效,原方再进三剂。11月1日追访,患者食量增加,饭后不再沉困欲睡,康复如初。(杜晓阳:《中医杂志》1981年第5期)
[编者按]谷劳一病,最早见载于葛洪《肘后备急方》,以食后贪睡或食中而睡为其典型症状。推究谷劳的原因,主要是脾胃阳气虚衰,水谷停积胃肠,卫气不能熏肤充身泽毛,营气不能奉养周身所致,与单一的脾虚或食滞倦怠不同。
附:饭醉案
张XX,女,35岁,职工,1981年4月2日初诊。
患者感口淡无味,体倦乏力,头晕纳差,上腹部饱胀不舒(原有胃溃疡史),已一月余,最近吃饭时或饭后,即昏睡,有时呼呼大睡,一个多小时方能觉醒,由于这些症状逐渐加重,而邀余诊治。
观其面色萎黄,神差,少华,精神萎靡不振,舌质淡红,苔白稍润,诊脉虚软无力。辨证为脾胃气虚,运化乏力,治疗以益气健脾为主,方用四君子汤加味。
潞党参20克、炒白术10克、白茯苓10克、炙甘草3克、淡干姜6克、吴茱萸6克、陈皮6克、炒谷芽10克。三剂。
服上药后,前恙基本好转,精神大振,食欲增加一倍以上,为巩固疗效,嘱上药继续服用五剂而痊愈。经追访已有三个月未出现上述情况。
[原按]“饭醉”临床罕见,很少有人报道。饭醉一症,见载于清代沈金鳌《杂病源流犀灿》亦有称本病为“谷劳”、“饭后昏困”者。引起本病的主要原因,为脾气虚弱、不胜食气所致。治疗以健脾益气为主,故方用四君子汤加味。根据“太阴湿土,得阳始运”的原则,方中加入淡干姜、吴萸以温中运阳,而推动脾气运化。由于辨证正确,用药确切,故取效较捷。(周超:《贵阳中医学院学报》1983年第4期)
99.嗜眠(脑萎缩)案
许XX,男,23岁,工人,1958月10日入院,主诉发作性神智不清近半年,近三周来持续神智不清。患者于半年前(1957年10月18日)发观头昏、恶心、发热,至10月30日突然神志昏迷,二便失禁,送入某医院急诊(检查数据从略)为“脑炎后遗症,脑萎缩”。经西医对症治疗,十日后热退,神智模糊,能应答但迟钝、且有错误,神疲无力,嗜睡。乃于4月28日开始中医治疗。当时情况;患者神志时明时昧,言语不能集中,对答不清,常胡言乱语,自感头昏眼花。中医辨证为气阴不足,心肾两虚,水不涵木,厥阳独亢,引动中焦素蕴之痰浊,上蒙清窍,堵塞灵机,神明无以自主,是以语类癫狂。拟培元益肾、滋水涵木,佐以化痰宁心之法。
潞党参10克、生黄芪15克、熟地15克、白芍6克、拘杞6克、硃拌茯苓10克、炙远志3克、郁金6克、胆南星5克、竹沥半夏6克、竹黄3克、牡蛎30克、鲜石菖蒲3克。五剂。
二诊(5月3日):服中药以来,情况有进步。自述头脑较清,对过去所说的胡言乱语,已认识到其不正确,但仍有目花歧视,神疲嗜寐。大便通畅,脉濡弱。继本上法,略换药味,如补肾加枣皮、潼蒺藜、龟版、石斛,山药、五味子,养心加麦冬,平肝加天麻、菊花、石决明、枣仁等,至5月31日,神色渐好转,视力已复,偶觉头痛,服药已一月,改用杞菊地黄丸、天王补心丹,上下午分服二次。
患者于6月3日出院,出院时一般情况良好,体检已无阳性体征发现。出院后每月来门诊一次,仍用汤丸交替服药,至今观察已有一年,神志清楚,智力完全恢复,平时惟觉乏力,偶有头昏感外,其他无任何不适。从1959年3月开始恢复半天工作,能完成工作任务。在1959年5月7日作脑电图复查显示脑仍有弥漫性异常。(上海第一医学院附属中山医院中医科盛梦仙,陈泽霖:《中医杂志》1959年第12期)
[编者按]脑萎缩乃西医病名。非癫狂,非嗜卧,很难以中医病名对号。究其表现而言,与“痴呆证”较为近似。“痴呆证”也多从肝治、从痰治、从虚治。临床所见,脑萎缩确是难治之症,本案的经验提供了一点线索。
100.发作性睡眠案
姜xX,女,42岁。1930年11月初诊。主诉发作性不可抗拒性睡眠一年余。患者平素头晕头痛,常因年迈老母远居,无人照顾而整日忧愁思虑,继而出现困倦多睡,逐渐加重,睡眠发作时不可抑制,大约十多分钟或半小时左右方可醒来,醒后仍感疲乏,不愿活动,每日发作数次,发作无时,影响正常生活和工作。
查其神志清楚,营养一般,精神疲惫,言语流畅,五官、心肺、腹部均未见异常,生理反射存在,病理反射未引出。舌质淡红有瘀点,苔薄白,脉弦细。血压80/50毫米汞柱。此属肝郁气滞血瘀,兼素体气虚,治以活血化瘀为主,兼益气疏肝解郁。
当归30克、川芎20克、赤芍20克、红花12克、丹参30克、炒乳香12克、炒没药12克、黄芪30克、柴胡12克、郁金12克、香附12克、枳壳12克、陈皮12克、甘草5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三日后复诊,胸闷减轻,入睡同前。又服上方三剂后,自述发作性睡眠次数减少,入睡时间较前短,无其他不适。血压90/60毫米汞柱,继服上方。共诊七次,服药二十剂,发作性睡眠消失,停药观察。一年半后随访,未再复发。(平阴县城关镇医院张秀兰:《山东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编者按]情志致病,表现多端,或为不眠,或为嗜睡,或为其他。此案起于忧思气结,当属郁证范围。人体卫气行于阳则寤,行于阴则寐,本案由于忧思气郁,使其运行紊乱,故呈发作性睡眠状态。男属阳,得气易散;女属阴,得气多郁,故郁证恒以女子为多见。古谓男子以气为主,女子以血为主,故治法之要,男子以调气而兼养营,女子以顺气而兼活血。本案治法,甚合古训。
101.寐则吹口哨案
阮XX,女,60岁。1979年10月就诊。
患者寐则撮唇吹气如哨鸣,须唤醒方止,为时五年。兼嗜睡,食欲不振,时有腹胀便溏,脉缓,舌淡红,苔薄白滑腻。前医诸方不验,省某医院诊断为“脑动脉硬化症”。综合症情,属脾虚生湿、痰湿上扰心神。拟六君子汤加味。
党参30克、白术30克、茯苓15克、石菖蒲10克、川芎10克、郁金10克、陈皮10克、法半夏10克、甘草3克。
服五剂,症状好转。二十剂后诸症消失。(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3期)
[编者按]本案实为鼾眠证。因其嗜睡,睡中作声,无论其鼾声的状态如何,皆属此证范围。《诸病源候论,鼾眠候》云:“鼾眠者眠里喉咽间有声也。人喉咙气上下也。气血若调,虽寤寐不妨宣畅,气有不和,则冲击喉咽而作声也。”主治者以理脾除痰,宣畅气机治愈,具有治病求本的意义。
102.睡中惊醒,手足击撞案
马某,男性,48岁,1980年4月21日就诊。
患者于每夜酣睡后(约2~5点左右),则突然惊叫而醒,遂两手掌心相对,猛力击拍,两足内侧相对,用力碰撞,甚或起来以拳击墙,以足使劲乱踢,心中明嘹,但不能自制。
不仅全家不能安睡,邻舍也不得安宁。约20分钟过后,渐复如常。平素头痛眩晕,胸中痞闷,右半身肢体麻木,写字手颤,但能上班工作。诊见颜面晦暗,两手掌斑点紫红如朱,舌质紫暗,舌下脉络粗胀,舌苔厚腻而滑,脉弦硬。分析此证,舌暗而晦,手掌朱砂斑点隐隐,为瘀血内阻所由,苔腻而滑,肢体麻木,为痰湿内聚之象;脉弦硬,手震颤乃肝肾之阴不足,阳亢化风之兆。综合分析,良由患者工作操劳,暗耗肝肾阴精,阴液不足,血行凝滞渐而成瘀,瘀阻痰凝,痰瘀交结,且肝肾阴亏,阳亢化风,风痰瘀血上阻清窍,内侵血络使然。遂拟活血化瘀理痰,滋肾潜阳熄风之法。病久瘀痰深伏血络,故重用虫类搜剔与活血化痰并施之方。
生地12克、川牛膝15克、丹参30克、琥珀(冲)6克、川贝(冲)10克、地龙12克、僵蚕10克、乌梢蛇12克、稀莶草30克、枸杞子10克、寄生15克、女贞子10克、鳖甲10克、羚羊角(先煎)5克。
并肌注丹参注射液,每日二次,每次4毫升。
初服二~三剂,发作反而转频,坚持服上方十五剂,惊叫、拍掌、踢足、以举击墙诸症逐渐消失,睡眠转佳,胸闷已无,惟手足心发烧(以足心为甚),右半侧肢体麻木。舌暗好转,滑腻苔略减,脉仍弦硬。药中肯綮,效不更方。原方加龟版10克,五加皮10克,继服至三十剂后,诸症消失,精神转佳。拟养肝滋肾,化痰活血以善后。(陕西中医学院张学文:《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7期)
[编者按]虞搏《医学正传》云:“惊悸者,蓦然而跳跃惊动而有欲厥之状,有时而作者是也。”故本案形证似属惊悸证范围,只是表现略殊而已。主治者从痰瘀、阴亏分析,透彻而详明,可谓抓住病机。其用药初服反剧,是临床上常见的“反跳”现象,主治者自信病机不误,能守方守法,堪称胆识惧备。学验皆优。编者也深有体会,凡瘀血阻滞,络道不利者,网活血通络之剂治疗,常有“反跳”现象,甚至多次“反跳”,但“反跳”一过,病情迅速缓解。其多次“反跳”者,“反跳”情况电是一次比一次减轻。
十二、情志异常证
103.阴狂案
黄Xx,男。去岁寒冬腊月,彻夜工作,通宵达旦一周之久。嗣后,入夜不能安眠,心烦躁怒,不日,遂发为狂证。证见,神志狂乱,日夜不眠,争吵骂詈,独自奔走。诊视其目光斜视,舌苔黄润,脉搏洪大,推断其为心肝火旺,痰迷心窍引起之阳狂。处以生铁落饮合酸枣仁汤增损,嘱服二剂。药尽复诊时,狂躁更甚,扬手掷足,不断高喊有人陷害他,时欲拼命。察其脉虽洪大,但久按重按则空虚乏力;舌苔虽黄,但薄而滑润,舌体胖大,触其手足肌肤发凉。脉症相参,仔细推敲,此证不属阳热实证,故前投方药无效。按阴寒凝集,虚火上炎,心神失守之阴狂论治。改投桂枝加龙骨牡蛎汤合交泰丸加味。
桂枝10克、白芍10克、炙甘草5克、鲜生姜3片、大枣4枚、熟枣仁12克、茯神12克、夜交藤15克、川黄连3克、肉桂未3克(分吞)、龙骨30克、牡蛎30克(二味打碎先煎)。
服药三剂,切中病机,神志稍清,状若常人,并能自叙心烦、心慌,睡眠不实。脉之洪大亦趋和缓。继续守方服药,剂量减半。又十剂,病获痊愈。嘱服金匮肾气丸一斤,巩固善后。迄今年余,病情未见反复。
[原按]癫狂有阴阳之分。经云;“重阳者狂,重阴者癫。”示人以规范。笔者近年来医治狂病,依据狂从阳发的理论,投以平肝、泻火、清心、逐痰,开窍诸法,收效不甚理想。从临床证候上发现,狂病并非纯属阳热实证,亦有阴寒凝集,水泛为痰,虚火上逆,神不守舍之阴证发狂者。根据《内经》“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互根”的理论,参阅近贤岳美中老中医“阴之结,因阳不归阴,故阴气为结,阴愈结,阳愈不归”之论述,狂病除心肝火旺,痰热上扰之阳狂外,尚有阴气凝结,虚火上逆,“心无所依,神无所归”之阴狂证。其临床见证为怒目斜视、昧不识人、高声叫骂、昼;夜不眠、扬手掷足,甚则裸体打人,与阳狂证基本相似。但细察舌脉则大有不同:阴狂证脉虽洪大,按之必空,或细数,阳狂征则脉大滑实。阴狂证舌多淡红胖嫩,滑润少苔;阳狂证则舌多红绛,苔黄厚燥腻。阴狂证外貌似热而手足常冷,阳狂证面赤如醉而四肢温热。阴狂证之治疗当以温阳化饮,交通心肾,潜镇摄纳,引火归原诸法。方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交泰丸、八味地黄丸等。龙、牡、连、桂为治阴狂必用之品。龙骨能行逆上之火、泛滥之水下归其宅,与牡蛎同用,能摄纳飞越之阳气,能戢敛簸摇之阴气,同时又为治痰神品,实乃治阴狂之良药。黄连苦寒,清心经客热,醒心神,与肉桂同用,力能交泰心肾,其用量不宜过大,只取反佐之功。(江西省景德慎中医院邵继棠:《辽宁中医杂志》30:4,1982)
[编者按]狂证多属阳,但并非无例外,《金匮•五脏风寒积聚篇》云:“阳气衰者为狂,”就是其理论依据,而《金匮•惊悸篇》的桂枝加蜀漆龙牡救逆汤,可谓此证的对应方药。学习本案,进一步证明了古人的论述不是凭空臆造的。
104.独语不休案
舒XX,女,60岁。于一九六七年突病如狂,妄行,独语不休,无寒热,其脉浮。符合《金匮要略》所栽之防己地黄汤证。
防己15克、桂枝9克、防风12克、甘草6克、生地250克。
以大罐煎好,分二次服下。服后,病者入睡,一日半方醒,醒后其病若失。
[原按]《金匮要略》之防己地黄汤证,即“失心风”之类。方中二防、桂、甘通其经络,去其阻滞。重用生地清心火、凉血热,以如狂妄行,独语不休,皆心火炽盛之证也。况无寒热,则知病不在表,不在表而脉浮,其为火盛血虚无疑。经方用之中肯,收效甚速。(刘显智,《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二,第242页,湖南科技出版社1981年5月)
[编者按]本病既无表证,方中何用表药?盖表药之功,大凡有二:一则发汗祛邪,如麻黄汤、桂枝汤类,二则通阳开痹,如阳和汤类。本证血虚火郁,除重用养血凉血的生地黄之外,佐以轻清透表之品以散经络之郁结,对心脏神气的条达,应该说是有良性调节作用的。其中奥义是否如此,有待深入研究。
105.心风案
刘君肃一,年二旬,因父亡业败欠债,又兴讼,不得直,因之忧郁在心,肝气不振,气血暗耗,神志失常。时而抚掌大笑,时而歌哭无端,妄言错语,似有所见。俄而正性复萌,深为赧然,一日数潮而已。医以为癫,进加味温胆汤,并吞白金丸,曾吐涎少许,症状未少减,恳为治之。诊脉细数,舌绛无苔,胸中痞闷,夜不安卧,小便黄短,是为志怫郁而不伸,气横逆而不降,心神耗损,肾水亏乏,火气妄凌,痰涎泛溢,有癫之意不若癫之甚,所谓心风证也。治以益血滋阴安神调气为主,拟金匮防己地黄汤加味。
防己10克、桂枝3克、甘草6克、香附10克、首乌15克、竹沥15克、生地60克(捣汁兑)、安神丸12克(吞服)。日服二剂。
三日后复诊,神志渐清,潮发减少,随进滋阴安神汤(生地、芍药、党参、白术,茯神、远志、南星、枣仁、黄连、甘草),服后略觉头胀心闷,微现不宁。审由余热未清,难任党参、白术之补,乃改弦更张,趋重清心养神,略佐涤痰。晨服清神汤(黄芩、黄连、柏子仁、远志、菖蒲、枣仁、甘草、姜汁、竹沥),晚进二阴煎(土地、麦冬、枣仁、元参、茯苓、木通、黄连、甘草、竹叶,灯芯),每日一剂,如是者四日,热不再潮,人事渐悉。诊脉细数而有神,余热似尽,处以天主补心丹(改作汤剂),送服磁朱丸,补心滋血、安神和胃。嗣即精神健好,食纳增进,又调理半月,改用栀麦归脾汤,仍吞磁珠丸,再一月而身分健复原。(赵守真:《治验回忆录》,人民卫生出版社,1964年)
[编者按]所谓“心风”,实癫之轻证,病起于七情所伤,痰气为患。以精神恍惚,喜怒不常,言语时或错乱,有癫之意,不如癫之甚为特点。《杂病广要》引《古今医统》云:“治心风,以五志诱之,然后药之,取效易。五志诱之者,如求利而遂病者,则诱之以金银,或诈以惠之,而先定其心志,然后济之以药,是得治之要也。”这实际上是中医的心理疗法,惜令人早已遗忘。“百病一包药”,片面治疗,所以对许多疾病效不如古。中医学里有很大的治疗潜力,尚待开发,迄今只应用了一小部分。本案主治者,如配以上述的心理疗法,其收效可能更好。
106.药毒致狂案
内人丁桂珍,生子女五人,体素柔弱。曾患咳嗽咯血之证,经我院内科胸透检查皆为阴性,服中药数剂而改善。于1957年初忽左目失明,五官科检查,照胸片证明系浸润型肺结核。使用进口链霉素40克,每日肌注1克,连注射四十天为一疗程。注射最后一支时,针尖弯曲不能入,病人惶恐不悦。当日夜半突然惊叫,谓有亡人来捕。此后终日喜笑怒骂,或舌伸口外,或高声讴歌,力能逾垣,不避亲疏。病人不进饮食已三、四天,面青目瞪,凶恶之相毕露,其脉洪大而数,曾用桃仁承气汤加味,及注射镇静剂,无效。乃将伊抬进医院,另住闲房两间,给穿上美国特制之老虎衣捆绊在床,经几位医师诊察,确诊为:链霉素中毒,精神分裂症。用各种镇静剂毫无作用,考虑用电休克,因患结核身体赢弱难支而未实施。余又配制癫症秘方甘遂丸服后亦无效验。在医院隔离一月多,曾多次挣脱绳索,走游街市吵闹不休。遂出院回家,将她用铁链锁在大石条上,关在小屋内。余因母老孩幼,家累甚重,工作亦忙,时经三月,苦恼已极,后经同道介绍一耋寿农村草医,初用散剂不应,继投末药一包约两三钱,开水调匀,撬牙灌之,则大吐不已,后吐出之物有尿屎味,其脉迟细微弱,奄奄一息才安定下来。一周之后,复又吵闹,老叟诊视,言须再吐。又用前药大吐数次,病遂霍然。继用散剂及饮食调理善后,其病再未复发。尔后,余酬谢老医,并恳授其方。彼爽直答曰:“既是同道,有何可秘。吾用之药,汝亦知之,一方系当归芦荟丸原方,配全碾为散剂,每包三钱,日服二包,可连服多日。第二方系自采之藜芦,加瓜蒂散各等份捣筛为末,每服两三钱,初起病邪盛者必须大吐,若不俞愈隔七日再用,然后服当归芦荟丸,毕生所治本病,只用此二方,治愈甚众。”
[原按]本病因患结核,自感苦恼,恐其传染儿女,故心情不畅,痰热内结,肝气郁滞也。兼之药物中毒,故病发严重,诸药罔效,使余束手无策,只得求之于农村草医,大胆用药以作背城一战,病遂化险为夷,诸恙痊愈。盖前人治疑难病证者论著颇广,如《名医类案》、《冷庐医话》、《怪病神医录》、《余听鸿医案》等…且有“怪病多痰”,当用吐法之说,余氏听鸿云;“吾师用吐法最多,并不执于瓜蒂、栀子,……而随证施法,巧夺天工,今人吐法废而不用,仲景六法中已少一法矣。”又当归芦荟丸是以黄连解毒汤为基础,更加大黄、芦荟、青黛、木香、麝香等而成,对肝胆实火而为眩晕、惊悸、抽搐、谵语发狂等证甚为精当。此案系余亲身经历者,故笔之以待进一步研究。(云南省第一人民医院廖濬泉供稿)
[编者按]惊狂一证,本由卒惊大恐,脏腑气机紊乱,痰火郁结于内,神气不达所致。其证属实属热者居多,常以礞石滚痰丸、当归芦荟丸清泄郁结之火为正治法。唯对己蓄之痰,世人多以南星、半夏、菖蒲、远志、郁金、白矾一类缓缓融化,不敢用峻药劫夺顽叠。殊不知化不及生,病终不愈,以宿根未除,隐患犹存。考涌吐治狂之法,古藉早有记载,尤以金元张子和擅长,惜近人多畏而弃之。其实,事在人为,任何剧毒药品,一旦被人们认识,就能变害为利,为我所用。案中老叟毕生用藜芦、瓜蒂涌吐,治愈此疾甚众,可为一证。
107.喜笑不止案
傅XX,女,48岁,农民。1980年2月6日初诊。二周前与媳妇争执,头部被击伤,当即昏倒,醒后恶心,未呕吐。约过三时许,出观难以控制的大笑,笑后头痛加重。经某医院治疗未见好转而来我院求医。每天大笑约4~5次,每次约5~10分钟方停。笑时意识清楚,但不能控制。来诊前还出现全身发麻、心慌、不寐、纳呆、便结等症,溲尚调。
家族中无类似病史。曾因胆病作过胆囊摘除术。
舌质暗红,苔少,脉沉细无力。脑电波显示脑中线波无异常。于诊病时又大笑,笑时面带喜色,笑声不止,双肩随笑而抖动,其女扶坐椅上,语言不能应答,但能点头示意,约五分钟大笑始停。此为肝郁血瘀,阴亏气弱。治以活血疏肝、养阴益气,佐以安神,用血府逐瘀汤加减。
桃仁12克、红花12克、生地15克、川芎12克、赤芍12克、丹参15克、当归6克、枳壳10克、柴胡12克、桔梗6克、延胡索12克、郁金12克、北沙参15克、钩藤20克(后下)。二剂,煎服。
二诊(3月8日):服药一剂,当晓泻下黑色烂渣大便数次,随即全身舒适,大笑发作次数减少,次日只发作两次,全身发麻亦好转,食欲增进,但仍睡眠差,梦多、心慌、头胀刺痛、四肢凉,小便正常,此时又适逢行经。舌质红,苔少,脉沉细。继以上方将沙参改用太子参30克,去桃仁、红花、川芎、当归,加炒蒲黄10克,茜草根20克。嗣后给予调理善后用药而愈,随访年余而未发。(成都市中医医院曾永琴,《四川中医》1983年第4期)
[缠者按]喜笑不休,病多属心,常由痰热引起,张子和每以盐汤探吐法治之。本案起于争执、外伤之后,由肝郁血瘀所致,是又一起因也。
108.头痛发笑案
张永详之妻黎某,患头痛发笑,历时三秋。或数小时一发,或一日一发,以后,或半月,或一月,或两月一发。发无定期,每感寒则易于发作,见热又稍缓解,先晕胀,渐次疼痛,甚至笑不可抑,待数小时,痛缓笑减,不药而止。曾用单方草药不应,推拿按摩亦罔效。诊脉右手沉弦带滑,左关弦劲有力,舌呈白苔,其人面带愁容,形容憔悴。察知患者乃黎藿辛苦之人,月经常不规则,夫妻虽和睦,但前房遗有四子,家境不裕,是以忧思郁结。经谓:思虑伤脾,肝木乘而侮之,随气上逆,郁而生痰,发为头痛,故治当祛痰活络、平肝熄风。
制川乌9克、制草乌9克、天麻9克、菊花9克、全蝎1.5克、薄荷9克、当归12克、白芍9克、川芎9克、藁本9克、白芷9克、蔓荆子12克、甘草3克。
尽八剂而停服,过两月又复发,但痛笑较前轻减。二诊仍宗上方去全蝎加党参12克、白术9克、黄芪12克,以助行气和血,养肝疏风之力。继服八剂,越三月头痛轻微复发,笑止。依服原方,前后达半年之久,服药二十余剂,四年来始终未复发。(易聘海,《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湖南科技出版社1982年4月)
[编者按]本证的特点是,“头先晕胀,次疼痛,再笑不可抑,痛缓笑减,不药而止。”可见痛胀为本,发笑为标,且有明显的发作性特征,脉症合参,此为风痰阻络,肝郁气滞之故,施治方中得力于乌头,全蝎,以久病入络之痼疾,非搜风通络之峻剂不可为。但是,如何掌握此等峻猛药物使用的分寸,使之攻邪而不伤正,又别有一套技巧,学者宜细嚼之。
109.发作性狂笑案
周x,女,76岁,1981年1月14日初诊。诉半年前偶然在小便时身体触及房门,遂即独自嘻笑,最后狂笑不能自已。日益加剧,尤以夜间为甚。每笑约2~3分钟。发作时神识清楚,狂笑后即遗尿裤上,往往一日数次易裤,甚感愁苦。曾经某医院治疗,未效。西医检查无阳性体征。诊寸关脉俱洪数,两尺沉细,舌质红,苔薄,根薄黄略腻,辨证为心肾不交、痰热阻络,治拟交泰心肾、豁痰通络。
川连4.5克、安桂心4.5克 (后下) 、制半夏9克、茯苓15克、炒远志9克、石菖蒲9克、紫石英30克(先煎)、连翘15克、磁朱丸9克(包煎)、礞石滚痰丸12克(包煎)。五剂。另万氏牛黄清心丸两支,每服6分。
二诊:药后白天狂笑止,夜间小便时偶然发笑,遗尿大有改善。药证合拍,遂本前意继进。
川连4.5克、安桂心4.5克(后下)、硃茯苓15克、地龙15克、丹参12克、紫石英30克(先煎)、炒远志9克、石菖蒲9克、硃灯芯9克、磁石30克(先煎)煅龙牡各30克、礞石滚痰丸12克(包煎)。
三诊:狂笑止,遗尿亦瘳。舌根黄苔好转,寸关脉和缓。症趋坦途,无需易辙,固本可矣。
党参15克、炒白术12克、陈皮9克、茯苓15克、丹参12克、地龙15克、炒远志9克、石菖蒲9克、磁石30克、牡蛎30克、连翘12克、川连4.5克、安桂心4.5克(后下)炙甘草6克。五剂。
前后服药十五剂,痊愈。随访三个月,未复发。(上海毛巾漂印厂医务室浦东声:《上海中医药杂志》1982年第4期)
[编者按]《医碥》云;“心藏神,神有余则笑不休。神即心火也。观余火燔烁甚则鸣笑可知也。烛笑而光摇,人笑而气浮。子和以烧盐探吐痰热,及黄连解毒汤而愈,水克火,寒胜热也。”故不自制的狂笑,多主心经痰热。本案因其狂笑伴遗尿,是痰热又兼心肾不交之证,投以滚痰、牛黄、交泰诸方,能收良效乃预料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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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面赤不言案
一老叟年近六旬,患病三日,医谓不治。石师适至其处,视之,唯见病人面目红赤而不能言语,昏昏似睡。脉之,六部弦长,询之家属曰:大便焦黑,小便微利,色黄。因告之曰:此乃伤寒外症未解而转兼下焦蓄血之证。《伤寒金口诀》有句谓:“……小水利,大便黑,桃仁承气对君说。”原方予之,三剂而愈。(内蒙古昭乌达盟巴林左旗林东公社卫生院石镜秋主治、车敬中整理;《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7期)
[编者按]下焦蓄血证,每多发狂,而本案乃不语。主治者未被假象所迷惑,抓住面目红赤,脉弦长,大便黑而小便利,断为是证,以桃仁承气汤治愈。诚如成无已《伤寒明理论•蓄血》云:“医之妙音何也?在乎识形证、明脉息、晓虚实、知传变。其于形证之明者,众人所共识,又何以见其妙?必也形证之参差,众人所未识,独先知之,乃所以为妙。”主治者确也达到“妙”的境界。
111.失志幻觉案
张某,男,45岁,工程师,于1982年1月10日初诊。
患者为读书之人,时有滑精,忧心忡忡。于1972年结婚,以奇经空乏之体,再耗精血,阴维阳维失司,故“怅然失志,溶溶如坐水中”之状掀然而起,遵以婚后二日,幻觉丛生,自觉他人从自身四面吸自己的气,爱人也帮他人吸自己的气,即与爱人吵架。
二月后病更重,室内有人无人,均坐卧不安,难于名状,去某医院以神经官能症治疗三月未效,而到本所就医。
观病人略有脱发,言语涩滞欠灵,面色黄,略带羞愧之貌,问病人有何苦,答曰:“头顶、项背、腰部下及前阴均觉冒气,夏季冒热气,冬季冒冷气,遗精,腰痛,心烦易怒。”苔厚,脉沉。
此病损在奇经,而侧重于督脉,督脉起于会阴并脊里上行至风府,总督一身之阳,阳督失统则卫外不固,复受暑热之蒸、冬有寒气之侵,此即夏冒热气,冬冒冷气之理也。遗精腰痛,心烦易怒,属阴维之病兼肝气不平也。治以固督脉补奇经,平肝顺气驱风。
乌药15克、川芎15克、白芷15克、僵蚕15克、橘红15克、麻黄10克、熟地20克、菟丝于20克、枸杞子20克、苁蓉20克、甘草7.6克、秦艽15克。
五剂,水煎服。二诊(1月21日):前诊顺气补奇经,腰痛少愈,而他症依然,恐用药未然中的,改拟和阳祛风补奇经,生养督脉之方。
麻黄10克、白芥子15克、熟地30克、僵蚕15克、白芷15克、乌药15克、川芎15克、荧丝子20克、枸杞子15克、苁蓉15克、秦艽15克、甘草10克、鹿角胶10克。六剂,服法同前。
三诊(2月4日):腰痛遗精大减,入睡甚佳,沿督脉冒气之症已轻微,只在情绪纷忧时出现,脉沉,舌苔白,病入坦途,阴平阳秘,指日可待,以前方再进六剂。
四诊(2月18日):前症均愈,十年背风之苦昭然若失。若非谨遵经旨,内补奇经,外攘风邪,如此顽疾怪病何能奏效,为长治久安之计,再按前方三剂善后。(张琪主治、龙文桂整理,《黑龙江中医药》1982年第1期)
[编者按]此奇经病也。《难经》云;“阳维维于阳,阴维维于阴,阴阳不能自相维,则怅然失志,溶溶不能自收持。”若阳维失职,则外有藩篱失固之病,则内有神志失守之苦。面对诸般幻觉,作者条分缕析,本阳和汤法化裁,终获奇效,其中医理论之精深,经验之丰硕,由此可见一斑。
112.夜游案
李XX,男,22岁,于1980年5月8日初诊。
患者独居古老房屋一幢,内心恐惧,忧惚不安。嗣后出现夜游,三个多月来,发作次数频繁,曾在XX精神病院诊治,屡药鲜效。
患者神态如常,舌红苔黄,脉息滑数,痰多老黄,心烦口苦,寤寐外出,并不知觉。查心电图;窦性心动过速,脑电图:轻度异常。
细思此症,为痰火内扰、心神失宁之侯。拟清化痰火、镇肝宁心之剂。以黄连温胆汤(《六因条辨》)加味。
川连6克、法半夏10克、陈皮6克、硃茯苓10克、竹茹10克、枳实10克、甘草5克、磁石30克(先煎)、生铁落30克(先煎)。
服药五剂,夜游发作次数明显减少,黄痰亦少,口苦心烦好转。再服十剂,夜游未再发作。(糜震然主治、张恩树整理:《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5期)
[编者按]《医碥》云:“恐者,心有所怯也,盖心气虚使然。而属之肾者,恐则气下,故属肾也。《经》曰:“精气并于肾,则恐是也。又属之肝胆者,以肝胆之气旺则上升,虚则下降,今恐而气下,是肝胆之气不足也。故勇者谓之胆壮,怯者谓之胆小……血虚复为火所扰,则志昏惑而不定。”又云:“惊恐常相因,恐则惊矣,惊则恐矣’惊则安其神,恐则定其志,心之神下交则肾有所主而志定,即坎中之一阳也。”可见,因恐致病,与心肾肝胆诸脏均有关系,这也是本案治法的理论依据。不同的情志影响不同的脏腑,不同的脏腑病变可以发生不同的情志变化,中医学对这方面的观察与积累的经验,十分丰富。
113.惊恐发黄案
徐XX,男,18岁,学生,1979年2月26日诊。旬前家中不慎失火,伤亡两妹,近日来头目昏重,神思恍惚,梦寐失宁,惊悸震颤,不饥不食,脘胁胀痛,心胸烦闷,戚戚太息,发热口苦,溲赤便秘,身目黄染,舌尖红赤,苔黄腻,脉弦数而滑;肝功能;黄疸指数16,凡登白氏试验直接阳性,肝胆俞穴压痛。此因卒遭不幸,惊恐过度,惊则气乱,恐则气下,肝胆疏泄失职,胆汁因而外溢。治以清泄郁热而通神明,选茯苓散(《太平圣惠方》)加减。
茯神15克、麦冬15克、酸枣仁15克、黄芩10克、大黄10克(后下)菖蒲5克、远志5克、胆南星5克、甘草5克、羚羊角粉3克(分冲)。
二剂后,诸症渐减,惟惊悸太息依然,黄疸未退,于前方去大黄、羚羊角粉,加丹参15克、铁粉30克(先煎)、朱砂2克(研分冲)、茵陈20克,继服五剂,黄疸日见消退,调理半个月复学。(尤逸林:《浙江中医杂志》1982年第10期)
[编者按]黄疸一证,多因湿热瘀阻中焦,脾胃失运,影响肝之疏泄,以致胆汁不循常道,溢于肌肤而成。但也有卒受惊恐伤胆致黄者,如《圣济总录•三十六黄》载;“胆黄,多因大惊大恐或斗殴受伤,胆伤气败液泄所致”,《景岳全书》也说:“胆黄症,凡大惊、大恐及斗殴伤者皆有之。尝见有虎狼之惊,突然伤胆而病黄者,其病骤有酷吏之遭,或祸害之虑,恐怖不已而病黄者。”很明显,其证候表现及治疗方法均与一般黄疸有别,本案即属此类,介绍于此,以飨读者。
十三、饮食异常证
114.消中案
凌XX,42岁,住苏州富民路。病已念载有余,蜷缩床笫之间,勉度残延之苦。主要之症是畏寒怕风,胃纳不正常,时时有饥火中烧之象,但不能食米类之饭与粥,而能食多量之油肉,心中懊侬莫名,夜卧则盗汗如雨,面色青晦而消瘦,脉来细弦,苔布白腻。经过无数医治,不能见效,停药已将一年,日前又加时行感冒,咳嗽多痰,胃气更呆,大便不通,经治标症已除。惟上列之症依然如故,伟断为壮火食气之消中症,祗宣和胃调肝,或能见效。
春砂仁3克、鸡内金9克、制女贞9克、肥知母9克、生黄芪皮9克、玫瑰花4朵、焦白术4.5克、炒防风4.5克、炒川柏4.5克、炒枳壳4.5克、炒广皮4.5克、佛手花4.5克。
上药服二十余剂,畏寒轻减,盗汗已止,胃纳可进些米类,继以归脾丸、资生丸交替服用善后。(张汝伟;《临症一得》46页,上海中医文献研究馆,1959年4月)
[编者按]消中之症,其病在脾。为热蓄于中,脾虚受之,伏阳蒸内所致。其证消谷善饥,食饮倍常,不生肌肉,好饮冷水,小便频数,色白如泔,味甜如蜜。本案不食米类及渴饮,而食倍量的油肉,不是小便频数,而是盗汗如雨,据证,主治者断为“消中”,尚有商榷。但其证奇特,治疗上也以平淡取胜,于临证有参考价值。
115.拒食四月案
王某,男,14岁,1974年10月30日就诊。三个月前,被人用拳猛击后头部,从此经常头痛、眩晕,疲倦无力、食欲不振,近半月粒米不进,终日卧床,呻吟不止,靠喝糖水维持生命。用过多种中西药品及多次针灸,均不见效。经几所医院进行各种理化检查,排除器质性疾患。此为第二次入我院。外观为慢性消耗性病容,并有脱水体征。面色苍黄,嗜睡,能正确回答问题,但语言含糊不清。脉弱。血压100/70毫米汞柱。四肢冰冷,不能自由屈伸。西医诊断:癔病性拒食症;脱水酸中毒。在进行输液抢救其脱水酸中毒的同时,请中医会诊。
诊见患者仰卧病床,面容枯槁,精神疲倦,不欲睁眼。面色淡黄,舌质润,无苔,四肢厥逆,六脉沉细,气短声微,言语不清。此乃脾胃阳衰。治当急补脾胃,升提阳气。
(1)针刺四缝(出粘液甚多)。
(2)内服东垣升阳益胃汤加喊:
人参15克、白术15克、生黄芪30克、白芍15克、黄连5克、半夏10克、炙甘草15克、柴胡15克、陈皮15克、茯苓30克、泽泻10克、生姜3片、防风5克、羌活5克、大枣七个。水煎服,一日三次。
二诊(11月2日):精神好转,搀扶可以行走,仍不能进食,稍吃一点,即觉脘腹闷胀难受。因日常系以包米面窝头及高梁米为主食,故嘱其将窝头及高梁米饭焙糊为末,加红糖服下。继续针四缝、承山、中脘。
三诊(11月5日);能少进饭食,脘腹胀闷大减。针刺梁门、大巨、大椎、身柱、承山等穴。仍服升阳益胃汤。
四诊(11月9日):精神进一步好转,面色淡黄,能吃一碗多饭,大便每天一次,脉来沉缓。仍服升阳益胃汤,针刺四缝。
五诊(11月14日);吃饭渐多,自己能走,精神渐旺,面部微有浮肿,口腔糜烂,六脉沉数。三焦未能恢复功能,饮食骤增,决渎失灵,故现浮肿;食量多,消化功能未复,积食生胃热,所以口糜脉数。治以加味白虎汤。
生石膏40克、知母15克、三仙30克▲、甘草15克、鸡内金10克、佩兰叶10克。水煎服,每日一剂。(▲三仙系指山楂、神曲、麦芽各10克)
六诊(11月26日):精神逐渐恢复,能自由走路,食欲增进,浮肿消退,大便溏泻,每天三次。针足三里、中脘、上泻穴。未再服药。
七诊(12月7日);精神充沛,食量增多,面色微黄,颜面丰满,行走坐卧与平时无异,唯食后微觉难受,大便每日2~3次,脉来沉而无力。胃阳尚未完全恢复,针刺足三里,中腕,止泻穴,以增加脾胃功能。
八诊(12月10日):无任何异常感觉,精神充沛,面色渐红,六脉沉缓,胃气已和,病告痊愈。
[原按]癔病性拒食症在临床上颇为少见。本例以拒食为主症,缠绵4个月,经各项理化检查未发现器质性病变,但因百药罔效,以致病情迁延,至笔者接诊时,患者已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经辨证为“脾胃阳衰”,采用针刺四缝穴,内服升阳益胃汤及饮食调理等法而治愈。
四缝穴的部位在食、中、无名、小四指的前面第一、二指节间,分别属于大肠、心包、三焦、心、小肠五个经脉,加上表里关系还有肺经,一共是六个经脉。“三焦为中清之腑,调和内外,荣养左右,宣导上下……三焦与周身之脏腑经络,均有连带……”(见《中国医学大辞典》),故针刺四缝穴,可以促进周身脏腑,经络的功能。
内服升阳益胃汤,藉以挽救将绝之胃阳,并抑制弥漫之胃阴,从而达到阳长阴消,恢复胃的阴阳平衡,还配合用治疗食积的民间疗法,即以常食的主食物焙糊,加糖进服,以补脾和胃,实践证明确有良效,针刺、药物、饮食三法同用,相得益彰,故疗效满意。(辽宁中医学院附院彭静山:《广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一般说,伤食则不思食。如因寒热、痰湿,水饮阻滞于胃者,则胀满而欲食不能,食不得下。杂病不思食,常提示胃气衰竭或阻滞。原来食欲不振,经治疗而食欲增进,常提示病情好转,反之,食欲减退常是病情恶化的征象。本案因癔病而拒食,使脾胃受损,脾胃虚衰又成为拒食之由,互为因果,使元气大耗,脏腑衰竭,而陷入危险境地。编者曾目睹癔病拒食而死亡者,故绝不可因其为癔病而忽视之。本案癔病拒食引起全身脏腑衰竭,主治者着眼于脾胃,升举脾胃之阳气以增进食欲,达到培补元气,力挽衰竭之目的,抓住了病机的关键。如不着眼于脾胃,而去补益脏腑气血等,则是隔靴搔痒,无济于事。不仅本案如此,凡慢性杂病,一旦脾胃受损,都应当注意调理脾胃,此几成医家的定则。
116.食入恶寒案
魏Xx,男,34岁,1975年8月4日初诊。
患者食入恶寒,已八个月,病起于1974年底,初因感冒而胃脘不适,(久患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和胃下垂)继而每天每餐(尤其午、晚餐)食入未尽,即感恶寒而口干渴,喜热饮(不恶寒时不渴),饮后胃脘作胀,恶寒从背部开始,旋即由上而下,寒彻足心,并延及全身,同时呵欠连连,立即需要停止进食而去晒太阳或上床盖被取暖,才能回温,夏天也不例外。每次恶寒发作大约持续二、三十分钟至一小时不等,因此每餐饭常需在恶寒解后继续吃完。今年3~5月,曾先后患过两次疟疾,虽经采用西药治愈,但食入恶寒至今未已。并伴有嗜睡,纳差,饭后喜热恶冷,噫气多而矢气少,大便软烂不爽,面色萎黄,颊泛黑晕,下肢乏力,行走有飘浮感等症,容易感冒,感冒即头痛、鼻塞,有时胸闷(有肺结核史),舌红苔白黄厚腻,右脉稍呈濡细,左脉略见弦细,而均不任按。证属湿热郁伏少阳而脾胃中气虚弱所致。法当在开达少阳气机中利小便以通阳为主,并以升补脾气,和降胃气为佐。
柴胡15克、青蒿15克、通草10克、茯苓15克、葛根30克、升麻15克、陈皮30克、甘草15克、党参30克、黄芪30克。
二诊(8月16日):服上方二剂,食入恶寒减轻,脘胀下移为腹胀,矢气增多,大便渐欲成形,舌苔减退,脉力渐增,守上方再进。
三诊(8月19日):再进上方三剂,食入恶寒续减,已不再打呵欠,小便转清(8个月来从未见清过),大便每晨畅行一次,但呈稀糊状,皮肤痒疹消除,脉濡象退而弦象显。守上方加重柴胡,青蒿各为24克,再加焦白术,大腹皮各15克。
四诊(8月23日);再进上方三剂,食入已不恶寒,腹胀全除,但仍头昏、乏力、胸痛时作时止,苔黄未净,脉弦见减。守上方减柴胡,青蒿各为18克,大腹皮为10克,加桔梗、橘络、丝瓜络各10克。
五诊(8月26日):再进上方三剂,食入恶寒未再发生,舌根苔仍黄腻,脉弦仍未全退,病已向愈。法拟改用甘温补中益气为主,并少佐苦寒清解湿热。
黄芪20克、党参30克、焦白术15克、陈皮15克、升麻15克、柴胡15克、葛根30克、甘草4.5克、黄芩4.5克、黄连4.5克、半夏10克、生姜三片、红枣三枚。
六诊(8月29日):再进上方三剂,食入又微有寒意,但稍喝点热开水即能回温,胃脘亦不作胀,大便近似成形,尿稍黄而量多,胸痛减少。守上方加防风10克、车前草15克。
七诊(9月3日):再进上方五剂,前昨两日午、晚餐食入又有点恶寒和胃脘作胀,但来势比较轻缓,不打呵欠,也不要哂太阳或上床盖被,只需喝点热开水就可回温,今晨大便转稀,食欲不振。仍固守一诊方按三诊增量加味,更加山楂、谷芽、麦芽各15克,神曲10克以进。
八诊(9月7日):再进上方五剂,食入恶寒即复解除,并常自微汗出,小便黄短,舌根黄苔渐退,脉已不弦。守上方加猪苓、泽泻各10克,继进五剂,以巩固疗效。
患者继进上方后,食入恶寒未再复发,病获痊愈。
[原按]本病例食入恶寒,久经治疗乏效。患者初诊时,详述中医治疗经过,曾先后按卫虚不固,用过桂枝汤和玉屏风散,或脾胃虚寒用过六君子汤,或脾胃虚寒用过附桂理中汤等均不应。其间一位老中医按邪伏募原用过达原饮方加减,稍见效验。但不久又复如故。我从患者曾在病程中先后发生过两次疟疾和一度服用达原饮方稍效而获得启发,以为病属湿热郁伏少阳所致,实可纳入疟疾范围,本拟按《金匮》疟病篇附方“柴胡挂姜汤治疟寒多微有热,或但寒不热”施治,但因其人久患溃疡病和胃下垂,脾胃中气虚弱,不能升清降浊,不仅现有湿热郁伏少阳的但寒往来,尿如浓茶,舌苔白黄厚腻,脉细而右濡左弦之象,还现有脾胃中气虚弱的嗜睡、纳减、脘腹胀、饮食喜热恶冷、噫气、不渴、便软、头昏,面色萎黄,下肢乏力等症,这就非柴胡桂姜汤所能胜任。故重用柴胡、青蒿开达少阳气机,并配合通草,茯苓利小便以通阳为主,同时又重用黄芪、党参、甘草、升麻、葛根、陈皮以升补脾气,调和胃气为佐。此方连进五剂,食入恶寒即有减轻。二诊除加重柴胡、青蒿用量外,更加焦白术、大腹皮以增强其健脾祛湿的作用,再进三剂,病获解除。在治疗中本应守方以巩固疗效,但因当时思想上认为病已向愈,而改用补中益气汤合小柴胡汤以调理之,并因舌根黄苔不退,而少加黄连协同黄芩以清解残余湿热。不料服后食入恶寒复作,食欲不振,大便转稀。究其病情反复之由,主要是误用黄连、黄芩苦寒药伤中气所致。本例病机虽属湿热郁伏少阳,但从主症但寒不热来看,可知湿重热轻,加之脾胃中气虚象显著,理应遵守东垣《脾胃论》法,“以甘温之剂补其中而升其阳”,并应“大忌苦寒之药以泻胃土”(湿重热轻,也不适宜苦寒)。奈因当时不够细心,误投苦寒,致使病情小有反复,幸以甘温为主,尚未至影响全局,故在再投原方得效后,食入恶寒即复解除,并坚持原方继进而获痊愈。可见,临床在病情稳定情况下,“效不变方”的重要性,录之,引为鉴戒!(万友生:《新中医》1978年第5期)
[编者按]关于本病为何食入恶寒的机理,有廖义刚君曾作议论,(见《新中医》1979年第4期)我们认为是有见解的,现摘录如下,以飨读者。作者根据《灵枢•经脉篇》;甘“胃足阳明之脉,……是动则病洒洒振寒,善呻,数欠,……”。以及李东垣在《脾胃虚则九窍不通论》中所说:“……胃气者,谷气也,营气也,运气也,生气也,清气也,卫气也,阳气也”等论述,认为,本案食入恶寒与胃气不伸,胃阳被阻有密切关系。观本案初因感冒而胃脘不适,后来又出现呵欠连连,噫气多而矢气少,胸闷,苔白黄厚等症状,都是胃气不伸,胃阳被阻,不能与经脉的卫气、阳气互相流通的表现,与湿热无关,也与少阳无涉。药虽对症,而所以治愈的病机分析则有待商榷。况方中重用柴胡、升麻、葛根、陈皮、黄芪、党参等,均是升提胃气,开发胃阳,疏通胃气与胃阳的作用,不可能牵扯到开达少阳气机范畴中去。总之,本案食入恶寒,确为胃气不升,胃阳被阻,不能与外在的表层经脉,卫阳相流通所致。
117.面食过敏案
张XX,男,41岁,地质队员。病人每食入面食则全身发风疹块及心悸,甚则昏厥,病史约有20年,于1979年8月25日收入住院诊治。
患者少年时期曾发风疹块。1964年8月至1968年8月之间,发现食入面食(面条、馒头、包子)即出现全身红色疹块,痒甚,且心悸,若不静卧避风,则可伴见低热、呕吐,或者昏厥,尤以服面条更为严重。每次发作用氯化钙,苯海拉明等抗过敏药,能够缓解,唯风疹块一般需2~3天方逐渐散尽。
病人一般情况尚可,血压120/80毫米汞柱,面色略黄,微浮肿,舌质淡红,中有裂纹,苔白泛津。左脉弦,右脉反关。当时辨证为肝肾阴虚,以柔肝滋肾治疗。用过敏煎加味。
柴胡、白芍、防风、乌梅、麻黄、五味子、蝉蜕、僵蚕、白花蛇舌草、鱼腥草、甘草。
服上药十~十三剂后,经用面食试验,过敏现象仍有轻度发生。继服前方四十一剂,单食面条已不再过敏,10月12日停服中药,出院回单位,随带原方备用。出院后随访观察年余,一直坚持野外工作,稀饭馒头或各种面食单吃都未见发病,唯必须食后避风。(赵隶华、曾永琴,《中医经验资料选编》,内部资料,成都市中医医院,1980年)
[编者按]现代医学所称之“过敏”疾病,原因很多,证候繁杂,唯面食过敏者,尚属罕见,故收集于此,以广见闻。从本案的治疗来看,应该说还是成功的,唯案中所用药物未载剂量,是美中不足,读者当随变制宜而补充之。
118.食肥肉恶寒案
叶XX,男,32岁,农民。1979年7月就诊。自诉近二,三年来每次食肥肉(猪肉)后,隔一至二时许,即出现恶寒(全身颤抖,甚至不能支撑,需卧床休息,厚被盖之),微微汗出,并伴有头昏心慌,历时一小时左右,才逐渐恢复常态。曾经大小医院中西医诊治,均不见效。只好禁食肥肉,但食瘦肉无上述现象。舌脉正常,无其他疾病史。
患者恶寒,微微汗出,内则脏无他病,外则无邪气所干,何其故也?《伤寒论•54条》云:“病人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故试投桂枝汤。
桂枝12克、白芍8克、生姜10克、大枣12克、炙甘草6克。
连进三剂,令食肥肉以验之,收奇效,追访两年未再见发。(达县中医学校向方远:《四川中医》1983年第3期)
[编者按]此卫气虚弱,营卫不和证也。作者抛开食肥肉的诱因,紧紧抓住恶寒、微微汗出、而脏无他病进行辨证,仿《伤寒论•54条》精神施治,迳投桂枝汤获效,可见经方之妙,其味无穷矣!究其病理,肥肉乃属不易运化之品,入于中焦,损及胃气,营卫之气失和,卫气弱则恶寒,表腠不固故汗出。桂枝汤资养胃气,调和营卫,故收奇效。
119.多食肥胖案(一)
赵xX,女,32岁,济南铁路局公安处干部。因患“神经衰弱、肝炎、内分泌失调、胃神经官能症(似柯兴氏综合征)”住院一年之久,中西药皆无效验,于1963年3月出院,4月6日邀余诊治。症见多食多便,每日进餐十余次,甚至口不离食,不吃则心慌意乱,日食量达三斤半许。食后即感腹部隐痛而里急,每天入厕十余次,所便量少,再便则晕厥,少时自苏。面色晦滞,胖如圆月,腹大如鼓,肢体丰腴,体重大增,心悸失寐,胸腹闷胀,右胁疼痛,头目眩晕,多卧少坐,无力下榻活动。右脉缓滑,左脉沉涩,舌苔中心黄厚而燥。胃热则消谷善饥,此为胃强脾弱,阳明腑实,实热内滞之侯。本虚而标实,治拟三一承气汤泄腑实积热,先治其标,余症后图。
生大黄10克、姜川朴4.5克、炒枳实4.5克、元明粉2克(冲)生甘草6克。水煎顿服。
上方连进四剂,每天大便七至十数次;续服四剂,大便减为每日三次(均系软便,挟有胶质样脓污之物),食量和次数均减少,惟大便排泄不畅,约半小时方可解完一次。守方进药,至4月17日便下一块状物,长达尺许,色褐如酱(当时未查验系何物),顿觉腹内轻舒。
本证自1963年4月至9月,共服三一承气汤四十二剂。在进泻剂过程中,见口舌干燥、胸胁闷痛者,则服叶氏养胃汤合四逆散以滋养胃阴,解郁泄热,调和肝脾,计十剂,兼见浮肿尿少,即用五苓五皮饮选加车前子、牛膝、通草、丝瓜络等以行水利尿,计十二剂,以及胃肠出纳正常,肿消溲利,惟遗心悸,头眩之际,遂改服归脾汤以竟全功,计二十剂。总计服药八十四剂,历时6个月,患者完全康复。(周夙梧:《山东中医学院学报》49:3,1977)
[编者按]此证颇似中消,实由肠中素有积滞,复加肝郁化热伤津而成。病在肝胃(脾)为主,并无肾虚见症,虽有多食善饥,但不口渴引饮,多尿,胸腹胀满,大便频而不爽,屡用三一承气汤攻下积物,病遂大减,这些都是与中消证不相同的。遗憾的是,所下块状物的性质未经查验确切,或为宿食虫积,顽痰死血之类积聚而成。
120.多食肥胖案(二)
杨XX,男,11岁,1976年9月10日初诊。其父代述,小儿在半年前发病,始头昏发热,经治不愈。以后病情逐转为多食善饥,昼夜索食达七、八次,面色苍白,冷汗自出。数月来,已历经数医,均未见好转,乃求诊。
诊见患儿形体丰盛,面如满月,色白,腰粗腹大,手足均肥,行动甚艰。舌质嫩而尖红,苔薄白,诊脉两手难寻,唯左寸独见滑数。口干不饮,大小便正常。腋温36.5℃,心跳120次/分。未服过激素类药。
此证类似“中消”,但形丰不瘦,又难于确立。《素问•三部九候论》王冰注谓,“随其独异,以言其病尔。”患者诸部脉不见,独显左寸,病位在心。心藏神、主血、司君火。肝为心母,内寄相火。真阴有亏,火胜灼胃而善饥。摄食过多,脾失健运,湿停痰生,络脉郁滞,则脉伏难显。遵《素问•至真要大论》“谨守病机,各司其属……盛者责之,虚者责之”,拟凉肝清心化痰养阴法治之。
羚羊角3克(冲服)夏枯草30克、生地10克、茯苓9克、栀子9克、菊花6克、贝母10克、淡竹叶6克、酒黄连6克、麦冬9克、竹茹12克、玄参10克、枇杷叶10克(去毛)。水煎服。
服药两剂后,病有好转,夜间只吃一次,白天索食减少,寸脉势缓,心跳减慢为100次/分,舌尖不红。原方再进二剂。一周后再诊,夜食停,白昼只需加餐少许零食即安。继用原方去羚羊角,加大生地、麦冬用量,增入太子参30克,石斛、枸杞、白芍、丹皮各12克和冰糖等,嘱其热膏缓服,并勿食辛辣,晨要早起活动。五年后随访,一切正常。(四川万县长滩公社卫院陈代荣:《中医杂志》1982年第7期)
[编者按]凡中消之证,能食而形瘦为特点。此能食而形丰,故非中消证。主治者断为火胜灼胃,脾失健运是正确的,火胜阴伤则胃功能亢旺而多食,脾失健运则水谷不生气血反成痰湿而肥胖,是胃能纳而脾不化,为胃强脾弱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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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异食证
121.灯花癖案
明宗室富顺王一孙,嗜灯花,但闻其气即哭索不已。时珍诊之曰:此癖也,以杀虫治癖之药丸,服一料而愈。(《奇症汇》第145页,中医古藉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嗜欲乖癖,多为虫积,时珍确有高见。
122.饮油案
有人饮油至5斤方快,不尔则病。此是发入于胃,气血哀之,化为虫也。雄黄半两为末,水调服之,虫自出。(《奇症汇》第175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古之度量衡与今差别很大,所谓五斤不过言其异常之多而言。其谓油化为虫,也属臆测之语。不过,判断为虫积引起嗜油之证,乃是实在有理。雄黄有杀血之功,故服之虫出而愈。
123.大量食油案
患者徐XX,男,59岁,四川省梓潼县宝石公社五马大队六生产队社员。1968年4月上旬某日由其妻陪同来诊。
陈诉约在七、八个月前,于田间劳作时,忽然出现极度饥饿感,心慌、出冷汗,清水盈口。急急归家,适其妻从集市购回猪油二斤,急命烹之,不待其冷,居然连油带渣一同食尽。食后颇觉舒适,不呕、不胀、不泻。自此以后。每隔一、二日,最多三日,又复以前状。如无猪油,肥肉、菜油、花生油亦须顿饮一大碗(约一斤许)。正常饮食反而减少,发作时虽勉进倍量饮食蔬菜,亦不足以解其馋。半年以往,家中变卖一空。形体益见消瘦,精神不支。四处求医,咸云不识此病。或曰中消,投地黄、黄连剂不效;或曰异嗜症,用驱虫药亦不效。
余闻其困笃如此,深自同情,反复寻思,一筹莫展。若为中消,则其证为消谷善饥,此人消则消矣,而所“消”者非米面谷食,若谓异嗜症,此人嗜则嗜矣,而寻常食用之动、植物油,却何以称异!且以上之治法皆无寸效,故知其非是。查前人著作中,亦未见类似病症之记载。唯射水余无言先生《余氏父子经验方》(系五十年代自费印刷,余从先辈蒲辅周先生处偶见之。蒲老早巳作古,此书亦难复查,故只忆得其大概),曾载一人善饥,每餐须食米饭、馒头二斤以上,日可四、五斤,而化验检查无任何阳性可见者。余无言先生当时亦无计可施,忽忆及本草书言某药服之不饥语,乃选黄精、地黄、人参等味大剂与服而愈。
察患者面色青黄,骨瘦如柴,精神疲惫,表情痛苦,舌质淡有齿痕,舌苔白厚而润,六脉无力,右关脉尤弱,乃断为“中虚”。方选《局方》白术六一散,即白术六两、甘草一两,水煎服,专从补益脾气入手以消息之。剂量颇大,意在填补。嘱两日一剂,三剂。
一周后,其妻惊喜来告:药后颇见效,几天内仅小发一次,坚忍未食油类,难受片时,亦自安。余亦未期其效如此之速,不禁喜甚。原方改为散剂,日三次,每次服五钱,连进五六料,病渐向愈,饮食增进,精神渐好,追踪观察多年未复发。(何绍奇主治、供稿)
[编者按]中虚大量食油,临床确属罕见。本病起于劳作饥饿,患者舌质淡而胖,舌苔白而润,六脉无力,右关尤弱,中气大虚已昭然若揭。方选大剂白术甘草,甘温补脾,亦属合拍,故收立竿见影之效。但此证何以大量食油而暂安?其理实有深究之必要。盖中气虚则血脉不利,血脉不利势必心慌意乱,精神疲惫。《本草》云;猪脂味甘,通利血脉。患者病发之际,大量食油以行气血,诸疾可得暂解。但中气不复,血脉终不得利,与服大剂术草,峻补中气,气不虚则血不滞,实为治本之法。然大量食油,亦非中虚患者必见之症,此乃体质之差异故耳。
主治者根据病人脉舌断为“中虚”,本已得当。但其大量食油而安的表现,实际上也反映了“中虚”之本质。《金匮》云;“五脏病各有所得者愈”,临床不可不察。
124.嗜猪油案
1981年3月诊治一患者,因患风湿病后,服祛寒燥湿药过多,出现胃脘嘈杂难受,需顿服猪油6两以上,方觉暂安,多食善饥,口不渴,两手震颤,颜面潮红,持续8个月之久,共喝猪油110余斤。尿糖、血糖等项检查均属正常,舌质红无苔,脉弦细数。此因温燥之品耗伤胃阴,津液不能自养,故求甘润以自救。阴不敛阳,虚阳上浮,则面部潮红。“胃汁竭,肝风动”,筋脉失养故两手震颤。证属胃阴亏虚,肝风内动,筋脉失养,当以益胃生津、柔肝潜阳。
玄参、麦冬、生地、玉竹、生龙骨、生牡蛎、白芍、怀牛膝。数剂而愈。(湖北省黄坡县中医院段世彪,张介眉:《云南中医杂志》1982年第3期)
[编者按]病人的特殊嗜好,往往是疾病本质的真实反映,具有重要的诊断价值,如中虚者多喜甘,脾湿者多喜辛辣香燥等。本证闻及较少,录之以供参考。
125.嗜食黄土案(一)
张Xx,男,38岁,工人,于1963年4月10日就诊。
患者自去年开始患食土症,无它痛苦,惟不思食,逐渐消瘦,四肢酸重无力。每天必吃黄土块(火炕或灶堂黄土块)三次,每次能食一碗,若不食则觉心里难受,口甜,身沉,口出异味。其面色苍白,精神疲倦,舌质淡,苔白厚而滑,脉弦而有力,寸脉弱。病乃脾运失职,不能制湿,湿郁中焦之故。治宜健脾燥湿,投以独味白术散。
白术500克,黄土炒后研为细粉,每日三次,每次6克,白开水送服。服药期间忌食瓜果、腥冷食物。
服药一料,诸症悉除,恢复如常人。
[原按]食土症,在儿童中比较常见,然象此例38岁之人,且食土量之大,临床尚属少见。余以白术治之,取其味甘苦性温,甘能补脾,苦能燥湿,温能和中以补脾胃之气,而燥湿邪,使脾胃之气复,湿邪得化,故病能较快获愈,(黑龙江郑侨,《千家妙方》上册,第209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编者按]偏嗜异物,多为虫积,本案虽未言虫积,但并不排除之。如因虫积而致脾虚、消瘦、异食等症,先益气健脾以补其虚,也是常规大法,脾虚好转,异食等症自然缓解,但须继以驱虫治疗,才能杜绝复发。不过,临床上是否存在非虫积而嗜食异物者?其发生原理怎样?当进一步观察。
126.嗜食黄土案(二)
焦XX,男,53岁,农民。1979年6月23日初诊。头昏,胃脘疼痛,中满食少,四肢乏力,其脉迟,舌苔薄白,面黄肌瘦。经再三追问病史,方言三十余年来,每晚吃黄板土一碗才能入睡。我思此为嗜食症,当先治胃脘痛,即开藿香正气散加肉桂、五味、小茴,服二剂疼痛止。古人认为此属虫积,故拟乌梅丸加减,
乌梅15克、细辛3克、附予6克、肉桂6克、党参12克、黄柏6克、干姜6克、当归4克、花椒3克、甘草6克、南瓜籽30克、醋50毫升。嘱服三剂。
药后吃土量大减,即嘱再服三剂,隔日服用,如此治疗,吃土量又减。为达到完全根除目的,除嘱其继续服药外,又配用经济简便之单验方治疗:好醋500毫升、花椒30克,煎开备用,每晚想吃土时,服25毫升,坚持月余,至今三年未再复发。(宝鸡市中医院王文彩;《陕西中医》1983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可能是钩虫病,惜未检验以确诊。然其治疗步骤与措施,可取可行。
127.嗜食污泥案
玉田隐者云;一女子忽嗜河中污泥,每日数碗方快,有一医用壁间败土,调水饮之遂愈。丹溪云,吃泥,胃气热也。用黄芩、白术,茯苓、软石膏煎服。(《奇症汇》第182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异食之症,多为虫积。因虫积久生热,而嗜河中污泥不过暂图一时缓解之快。编者认为,丹溪所谓胃气热乃标证也,待胃热清解,仍当寻根治本,从虫积探讨。
128.嗜食樟脑丸案
何XX,女,16岁,常德市酒厂学徒工。1979年9月29日初诊。
患者于去年开始,偶得市面所售之樟脑丸,初时觉气好闻。时常闻之,致不愿释手,常将此丸藏于衣袋内,以便随手取出嗅闻。以后愈闻愈爱此气味,过数月,进而嚼其丸,尝其味,竟觉此丸味佳,便不时要嚼。尝此丸一、两口,方感到舒服。父母见其形容日渐消瘦萎黄,方渐知其事缘故。遂将女所藏之药丸搜尽,但女又设法获此丸,虽经好言劝慰,厉声警告与打骂,皆莫能阻,至今已一年多,犹如嗜鸦片烟者,已成瘾疾。曾服中药多剂无效。来诊时,形体单弱消瘦,面黄憔悴,精神萎靡,并诉胃脘灼痛,不思饮食,多梦少眠,口干渴饮,月经量多。我思樟脑丸为多量山奈,少量樟脑加白蜡做成,少女长期嗅闻嗜食此等辛热异物成瘾,腹中必有癖积,然胃亦必为其秽毒所伤,先拟用辟秽解毒,消积清热法试治之。
藿香6克、佩兰6克、海藻30克、贯众30克、花粉20克、荷叶一张。
二诊:服上方四剂后,二十多天,虽未服药,但已不要再嚼此丸,只间隔一、二天想起此丸时要闻一闻气味,胃脘仍灼痛,嗳气,大便秘结,此嗜食樟脑丸瘾念虽已渐渐淡薄,但秽毒致胃脘气血凝滞未得改善。治宜行气活血、祛瘀止痛。
党参18克、大黄3克、厚朴5克、枳实3克、木香5克、当归12克、藿香10克、槟榔10克、桃仁10克、炙甘草10克、火麻仁12克。
三诊:服上药五剂后,得大便通,胃脘仅隐痛不舒,饮食增加,精神明显好转,但有时于临睡前偶然想起樟脑丸,仍要拿出来闻一闻,可见其瘾一时难以断尽,乃鼓励下定决心,不要再收藏此丸,并配合和胃、调养气血之品调服之。(《廖仲颐医案》,湖南省常德市中医院1980年内部刊印,廖兵,朱湘英整理)
[编者按]嗜癖一证,多种多样,但嗜樟脑丸者,临床罕见。今市售樟脑丸,为多量山奈、少量樟脑加白蜡做成,主要外用于辟秽杀虫防蛀,不能内服。内服后产生的毒性反应,主要是樟脑所致。本案据此推理得出“腹中必有癖积,胃亦必为其所伤”,先拟“辟秽解毒、消积清热法”治之,方中藿香辟秽快膈宽中,佩兰辟邪散结开郁解毒,海藻软坚除癖积,贯众散瘀解热、解毒,花粉清胸胃之烦热、生津止渴润槁、消瘀结,荷叶散血升清、助脾开胃。药虽简,效颇宏,仅服四剂,其瘾大为减少。次诊用人参利膈汤行气活血、祛瘀止痛,以通为补,治其已伤之胃。三诊从整体着眼,调养气血以善后。全案从审因论治入手,构思新巧,用药精当,在短期内获得了消除樟脑丸毒性作用的效果。但本证既属瘾癖,精神鼓励亦是必不可少的措施之一。
十五、虫证
129.应声虫(虫积肠鸣)案
鲁XX,女,68岁,1968年9月20日初诊。自述在旧社会生活艰苦,操劳过度,情志不畅。加之年近七旬,体质日渐衰弱,于是发生腹部不适,肠鸣犹如人声已久,经多方医治未效。证见畏寒身颤,心慌,精神不振,食少纳呆,口苦咽干,舌苔薄白,脉象细缓。脉症合参,此肝郁脾虚虫积所致,拟疏肝理脾、和胃杀虫法。
柴胡6克、赤芍9克、白芍9克、当归9克、川芎4.5克、炒白术9克、茯神15克、厚朴6克、鸡内金9克、麦冬9克、天冬9克、通草9克、制雷丸9克、生甘草6克。
服上方一剂,腹部舒适,肠鸣明显好转,饮食睡眠正常,三剂服完后,肠鸣已愈。惟有心慌筋惕肉瞤,以调理心脾为治。
当归9克、川芎3克、白芍9克、熟地9克、潞党参9克、炒白术9克、酸枣仁9克、桂圆肉9克、柏子仁9克、茯苓15克、山药9克、生龙牡各15克。
上方连服三剂,诸症均愈。(《万济舫临证辑要》,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5月)
[编者按]所谓“应声虫”,即肠鸣如人声。其证治首见于《本草纲目•木部•第三十七卷》,谓:“陈正敏《遁斋闲览》云:‘杨**面+力**中年得异疾,每发语,腹中有小声应之,久渐声大。有道士见之,曰:此应声虫也。但读本草,取不应者治之。读至雷丸,不应。遂顿服数粒而愈”。故事虽离奇,但为虫积之证是实。本证为肝郁脾虚生虫,故以逍遥散加味,虽未言排出虫体,但虫证痊愈,其施治手法,值得借鉴。
130.虫积遗精案
南XX,男,23岁,农民,1976年5月24日初诊。
患者五年前即遗精,初始梦遗,每旬2~3次。近年余,时或梦遗,时或滑精,每旬3~5次。身体日渐消瘦,头昏耳鸣,腰酸腿软,少腹胀痛,纳减少寐。曾断续服用金锁固精丸。及滋阴降火、固肾涩精之中药百余剂,迄无一效。视其舌质淡红苔薄白,切脉沉细,两尺无力。余暗暗思忖,治颇合拍,因何罔效?当时自感大有无路可走之势。忽观面部浮现淡白色的圆斑,大小不等四个,巩膜有蓝色斑点。证属腹有虫积,阴血为其虫损,阴虚生内热,热扰精室,精关不固而为遗精。徒用固肾涩精之品,是旁敲侧击,未及病本。乃处杀虫之剂,以杜其本。
使君子15克、雷丸6克、苦楝皮9克、鹤虱9克、榧子仁9克、贯仲9克、川椒3克、大黄6克 (后下) 、二丑各6克。二剂,每剂水煎二次,约300毫升,混匀晨起空腹一次服完,忌食生冷油腻之物。
复诊,服药二剂,便下蛔虫约20余条。再进前方一剂,以扫残余之虫积,服法同前。
三诊:前方又进一剂,驱蛔一条。虫既驱净,法当更方。细思片刻,虫必损脾,气血乏源,法当健脾以滋化源,补肝肾以养血,气血充盛,阴平阳秘,精关必固。
党参12克、炒白术12克、炙黄芪18克、当归9克、白芍12克、熟地15克、五味子12克、菟丝子12克、枸杞子12克、覆盆子12克、淫羊藿9克、炙甘草6克、巴戟天9克。三剂水煎服。
四诊:近一周来遗精一次,饮食增进,腹已不痛,头昏耳鸣减轻,夜能安寐。脉沉细,舌苔薄白,质淡红。效不更方,继服上方五剂。
五诊:诸症悉减,遗精未发,唯觉腰酸,头昏耳鸣,时或少寐。脉沉缓,两尺略细,舌苔薄白质淡红。脾已健运,阴亏未复,治宜滋阴补肾、固摄精关。拟六味五子汤加减。
熟地15克、茯苓12克、丹皮9克、泽泻9克、炒山药15克、山茱萸12克、五味子9克、菟丝子12克、覆盆子9克、枸杞子12克、芡实15克、莲须6克、生龙骨30克、生牡蛎20克。三剂。
六诊:药后旬日未复遣精,自觉无明显不适,但虑其精泄已久,肾必衰惫,处丸剂调摄:六味地黄丸2瓶,早服9克;金锁固精丸2瓶,晚服9克。
药尽来诊,近月来遗精一次,诸症俱退,嘱其停药,其病告愈。随访一年,病愈未发,体力健壮。
[原按]在祖国医学的典籍中,多认为遗精一证,主要责之肾失封藏,初起一般多实证,日久渐转为虚,亦可出现虚实夹杂,但述及虫积遗精似属未见。余在无可奈何之下,突见虫征,随机应变,试投杀虫,以治其本,竟出意外,而收显效。
精为阴液,遗精必耗肾阴,虫亦损阴。但精气同属互生,如《内经》所说;“精化为气”。久则可表现为肾气虚弱,进而导致脾气衰惫。故虫去复以益气养血,滋补肝肾,终以补肾涩精。病邪得除,阴阳调复。由此可见。学习祖国医学,贵在掌握其辨证论治的精华,知常达变,如按常法不效,必寻病变之癥结,癥结既去,病必得愈,这就是“治病求本”之理。(兴平145医院中医科刘继祥:《陕西中医》1981年第6期)
131.蛔虫性咳嗽、关节痛案
常XX,男,13岁,学生。1978年4月17日初诊。半年以来,咳嗽、低热、消瘦,曾按“肺结核”用抗痨药治疗无效。继则全身关节困痛,肌肉酸痛,又到地区医院检查,按风湿性关节炎治疗亦无效。近半月来诸症加重,主诉干咯少痰,潮热盗汗,关节困痛,肌肉酸痛,恶心呕吐,腹痛阵作,以脐周为著,按之如条索状,大便时干时稀。视其身体消瘦,面苍黄,隐现白斑。巩膜有蓝色斑点,舌质淡红,苔白花剥,脉弦细。证属蛔虫所致,治以安蛔驱蛔法,方用乌梅丸加减。
乌梅25克、党参10克、附子6克、干姜6克、黄连3克、黄柏6克、使君子10克、苦楝根皮10克、川椒6克、大黄6克。三剂,水煎服。
药后排出蛔虫50余条,腹痛遂止,食量增加,咳嗽减缓。续服参苓白术散调理脾胃,半月后诸症均愈。(延安地区卫生学校侯建华;《陕西中医》1983年4月)
[编者按]古人有谓,虫之为病千态万状,凡证难识认者,即当究心于虫。《杂病广要》亦有“虫多怪证”之说,本案又是一例。
132.蛔虫性血尿案
患者丁xX,男,34岁,长春市xx工厂职员。1963年10月X日初诊。一年多来反复尿血,从初次突然发现血尿即进行诊治,但始终不见效,更查不清原因。为此曾在本市XX医院泌尿外科诊治,未得确诊而出院,接着先后去过北京、天津、广州等地医院诊治,也未能确诊。血尿反复出现,1963年10月X日来本院中医科诊治,住院期间进行过多方检查,除反复出现肉眼或镜下血尿外,其他未查到异常。用中药治疗前,患者除稍感腰酸外,余无甚痛苦,精神正常,发育正常,舌红润苔厚腻,脉洪有力。尿肉眼血尿或镜下红细胞30~满野/400x,大便查到蛔虫卵,血常规、血沉均在正常范围。
中药先用清热凉血法治疗无效,改用健脾益肾固涩止血等法治疗两个月也无效,因治疗不效,又不能确诊而出院。
1974年(十年后)。偶然间在我院门诊遇到这位同志来院办事,问及过去病情,回答血尿早已痊愈。其治疗经过是,五年前因腹痛而去卫生所诊治,医生诊为肠道蛔虫症而投山道年驱虫,药后排出蛔虫数条,不久血尿也获痊愈,并未再发作。本病例长期尿血未能确诊,久治不愈,在偶然中用山道年驱虫而获痊愈,据其经过,血尿与蛔虫有关,似无怀疑。(白求恩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中医科李学中供稿)
[编者按]蛔虫引起血尿,迄今未见报道,其发生的原理尚待阐明。
133.绦虫性胃脘冰凉案
患者XX,男,36岁。1978年以来,心下(胃脘部)有手掌大小一片,凉如冰,汗如洗,盛夏发凉,严冬出汗,骑车或迎风行走,寒凉尤甚,且伴见四肢发凉、喜温畏寒,纳差、呃逆频作、肠鸣腹泻,完谷不化。曾服温胃散寒之剂,如理中汤、厚朴温中汤之类,对纳差、呃逆,肠鸣腹泻偶获一时之效,然对胃脘部冰冷出凉汗则无效。又服四神丸(改汤服)加附子、法半夏亦不效。患者因久治不瘥,形体消瘦,面色晄白,神疲乏力,甚为痛苦。后经粪检发现鞭虫卵少许,有脂肪球。
除驱鞭虫外,嘱其用右归饮加黄芪、党参、白术等培补命门健脾益气之品续服,脘部贴狗皮膏药,外用风寒砂,治疗半月余,效果不佳。后在某卫校治疗,医为“奇病异疾,多属于痰”,按痰饮而治,给予二陈汤,导痰汤加附子、肉桂等,药后声哑而病仍不愈。
1981年9月2日,患者发现大便带有白色面条样节片,能活动,再次粪检,确诊为绦虫,即予驱虫治疗。
槟榔100克、贯众30克、大黄10克、甘草10克。
煎服。服此汤前半小时服生南瓜子100克(粉碎)。
服药一小时后随大便排出一条长达八尺的绦虫。一星期后患者即觉浑身阳气来复,胃脘部及四肢转暖。出汗、呃逆、肠鸣腹泻等渐愈。(叶国华:《河南中医》1983年第2期)
[编者按]本证以皖部冰冷出凉汗为主,件有四肢不温,喜热畏寒等症状,脉症合参,似属脾肾阳虚,然治之均不效。直至大便中发现绦虫节片,又经粪检证实有绦虫,采用槟榔、南瓜子等药一剂而效,数年沉疴愈于一旦,说明某些怪病,与虫积有关,临床不可忽视。
134.寸白虫性手臂痛案
黄XX,男,51岁,住宁德县赤溪公社黄田大队,1971年3月13日由外县来诊。据诉左手臂经常疼痛,诸药欠效。诊脉沉微,舌质淡红,左手臂色紫有青筋,痛时畏近火,得火则痛剧。二便无变化,惟痛甚筋挛。遂先用芍药甘草汤以舒筋。
杭白芍30克、赤芍24克、甘草15克。
嘱其先服一剂,俟效果明显,可服三剂。病人因外县来诊,索方而去,后于第二年4月到寓所,述其服药三剂,疼痛遂愈,至今未见复发。但服药一星期后,大便下寸白虫约100多条,患者以为奇怪。(福建福安县甘棠公社西门医疗站刘振声;《新中医》1977年第1期)
[编者按]考《本草纲目》等书,均未记载赤、白芍和甘草有驱寸白虫(即绦虫)之功,值得进一步研究。
135.肠道蚂蝗案
患儿,男,13岁。发作性腹痛与腹泻三月余,近三天又发作,于1975年5月19日来院就诊。阵发性脐周腹痛为主,痛后即欲大便,每日三、四次,为粘液样稀便,食欲减退,曾多次服用合霉素,磺胺脒、阿托品,症状可暂缓解。检查:病孩消瘦,轻度贫血面容,面部有数片白色虫斑,其他无特殊体征。大便化验:蛔虫卵0~1,红细胞0~2,白细胞0~1,肠毛滴虫(++)。
初诊时给予抗炎和对症处理,氯霉素250毫克、普鲁苯辛15毫克、食母生3片,每日三次,服两天。第一次服药后呕吐一次,为胃内容物。次日下午在干净痰盂内大便后,发现随大便排出一条粗大蚂蝗,虫体呈扁长圆柱形,棕黑色,体节明显,前端细长,后端粗大,两端各有一吸盘,在未全伸展状态下长约10厘米,尚成活,蠕动差。随之腹痛腹泻症状消失,改服中药。
摈榔15克、使君子15克、白头翁15克、榧子12克、鹤虱12克、雷丸9克、芦荟6克。共三剂,每日一剂。
服药后复查大便:蛔虫卵0~1,肠毛滴虫0~5,继续服用前方三剂。停药一周后,两次复查大便正常。两个月后随访,面部虫斑消失,面色转好,体重增加。并追踪观察三年无复发。
[原按]蚂蝗属人体偶然寄生虫,国内已有鼻腔、阴道蚂蝗的报道,而肠道蚂蝗实属罕见。从本例病史及排出蚂蝗特别肥大的情况,似可证明蚂蝗可在人体肠道寄生成活。本例腹泻的原因,因合并有肠毛滴虫存在,尚难完全归属蚂蝗致病,但引起肠痉挛性腹痛的原因,则很可能与蚂蝗吸附刺激肠壁有关。对本例蚂蝗侵入的途径,曾作初步调查:该厂自来水取源于天然水塘,未作清洁消毒处理。塘与农田相通,内有众多蚂蝗生存。该厂群众反映曾于自来水中发现过幼小蚂蝗,患孩又素有用口对自来水龙头饮生水的习惯。因此,可能在饮生水时,将幼小蚂蝗直接吞入体内。(江西医学院吉安分院陈奇:《中华医学杂志》1982年第2期)
[编者按]本案服西药后排出蚂蝗一条,而服中药后未记载有蚂蝗排出,故所用驱虫中药是否有排出蚂蝗之功用,尚不能肯定。
直肠毛病虫减少,面部虫斑消失,似与中药的作用有关。所谓面部虫斑,即面部白斑,也称白印。《医碥》云;“胃中之虫痕斑驳,故面应之而成斑,若影之肖形然。”因胃脉上面,胃中因虫致斑,而应之于面所致。此“胃”含广义,泛指整个肠胃道。
十六、乳房病证
136.男子乳疠案
黄xX,男性,34岁,初诊日期1973年4月18日。
患者左侧乳房现一肿物已两个多月,自觉局部有疼痛,腰部酸痛和夜多小便。检查:患者左侧乳头深部有鸽蛋大之肿物,边界清楚,椭圆形,可移动,压之有疼痛。舌质淡,苔薄白,脉缓。此乳疠证。
鹿衔草15克、巴戟12克、熟地30克、郁金10克、白芍12克、肉苁蓉15克、仙茅10克、柴胡5克、青皮10克、素馨花10克。三剂,每天一剂。服药后,左侧乳房肿物完全消散,疼痛消失,随访四年,肿物未见复发。
[原按]本案现代医学称为男子乳房发育症,一般认为因睾丸功能不全所致。中医认为,乳房为阳明胃经所司,乳头为厥阴肝经所属,大凡治乳房疾病,多从肝胃着手。但对男子乳房发育症的治疗,则不拘泥于肝胃二经。明代陈实功《外科正宗》说:“男子乳节与妇人微异,女损肝胃,男损肝肾,盖怒火、房欲过度,以此肝虚血燥,肾虚精怯,血脉不得上行,肝经无以荣养,遂结肿痛。”故治疗上以舒肝解郁和补肾益精合用,疗效较理想。(广东省中医院梁剑辉;《新中医》1977年增刊二)
137.男子乳部肿块案
易x,男,73岁,1981年12月23日初诊。患者有高血压十余年。近三月来,两乳部作痛,逐渐形成肿块,大似碗盂,痛苦难忍,夜间更甚,不能入睡。经治无效而来院门诊。语言低微,步履不稳,面色苍黯,口苦咽干,渴不多饮,纳减,尿黄,淋漓不尽。触之两乳部结块坚硬如石,皮色如常。苔薄白,舌尖绛。脉左沉缓,右弦大。证属肝气郁结、气滞血瘀所致。治宜疏肝理气、活血。
川楝子12克、郁金10克、青木香15克、瓜蒌实30克、枳壳9克、茯苓9克、白芍9克。二剂。
二诊(12月26日):服药后,乳部疼痛稍缓,夜间略能安卧,脉左弦数,苔薄黄,舌质深红。此乃郁从火化,遂投龙胆泻肝汤加减。
龙胆草9克、枳壳9克、生地15克、银花15克、当归12克、栀子12克、黄芩12克、泽泻12克、柴胡12克、木通12克、甘草3克。三剂。
三诊(12月30日):两乳部肿块松软而缩小,疼痛缓解,苔薄白,舌质转淡红,脉弦缓而滑,改用加减理肝煎。
银花15克、蒲公英15克、枳壳12克、丹皮12克、当归12克、花粉12克、乳香6克、没药6克、茯苓9克、赤芍9克、郁金9克、甘草3克。四剂。
四诊(82年1月6日):两乳硬块基本消失,饮食大增,睡眠如常,脉见弦缓,苔薄白,原方去丹皮、赤芍,续服四剂,以善其后。追访一年,身体健康。(李子圭;《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83年第4期)
[编者按]乳房疾病妇女多见,此男性乳部肿块,诊断为肝气郁结,气郁化火,气滞血瘀,用疏肝、理气、化瘀、清热、解毒而收效,此实男女同病同治之意义。
138.男性乳房气囊案
周XX,男,38岁,工人,1977年12月20日就诊。
患者于8天前因暴怒而致左侧胁部胀痛,三天后发现该侧乳房肿大,有胀坠憋堵感,胸闷,噫嗳,纳差,无恶寒发热。曾在某医院诊为乳房炎。经注射青,链霉素及口服消炎药,外敷鱼石脂软膏等,未见消退,而来我院诊治。检查:左乳房较健侧明显增大,约7X7X3厘米3。上下占据胸前(左)第2~6肋间,内侧近胸骨旁,外侧近腋中线,呈扁圆形,境界清楚,皮色不变,触之柔软,无压痛,双侧腋窝、锁骨上下窝淋巴结不肿大。化验室检查:血、尿、便、肝功能无异常。胸透:心肺正常。局部穿刺,未见血性及脓性分泌。印象:男性乳房气囊症。
视其体质强壮,平素性情急躁。舌苔薄白,脉弦,属肝气郁结。予疏肝理气,柴胡疏肝散加味。
醋炒柴胡5克、生白芍9克、青陈皮各5克、佛手片6克、炒枳壳6克、香附9克、郁金6克、薄荷6克、金桔叶10片丝瓜络3克。日服一剂。
另:针刺期门、太冲、中都、上脘(平针法,留针15分钟),一日一次,配合七星针叩击患处,乳房四周扳小火罐,隔日一次。
服中药十二剂,针刺及拔火罐八次,半月后左乳复常。1978年3月16日又因怒发作同前,仍用上法治疗,数日而愈。(射阳县陈洋人民医院乐依士、彭绍忠、王成;《江苏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编者按]一般说,男子属阳,得气易散,女子属阴,遇气多郁。故男子气郁病少,女子气郁病多。人之乳房为肝脉所过,肝喜疏泄条达,暴怒易聚,使肝气郁滞,结于乳房,形成所谓乳房气囊症。而男性发生如此典型者,确属罕见。
十七、精窍病证
139.精血案(一)
朱xX,男性,45岁,x药材公司职工。1975年11月24日就诊。
患者于七、八年前起,因为长途跋涉,自觉尿道疼痛,当即用清热利尿药,并注射青霉素等罔效。随后出现性交流血,又服滋阴泻火药未能奏效。经摄片多次,未见有可疑病灶。于1975年11月24日前来就诊。症如前述,流血依然,血色紫红,无痛感,且有腰痛酸楚,夜寐多梦,容易疲劳,有时口燥咽干,脉细弦,舌尖红。据述曾患有二尖瓣闭锁不全病史,但无明显自觉症状。拟滋阴和血,佐以清热为法。
制首乌15克、丹参15克、丹皮10克、知母10克、龟版30克、鳖甲18克、女贞子12克、旱莲草10克、黄柏5克、十大功劳10克。嘱服五剂。
药后病情好转,精血已止,睡眠尚好,但头晕,左侧睾丸胀痛,夜尿多,脉象虚软,舌淡红。守原方加橘核30克、金樱子30克、芡实18克。服五剂后,嘱其服六味地黄丸巩固疗效。半年后来信称,未见复发,病告痊愈。
[原按]本病拟诊为精血,因于劳后,又久服清利湿热药,以至阴愈虚火愈动,故血随精出而久不已,用龟版、鳖甲、首乌、二至丸滋填真阴以养阴,取丹参、丹皮凉血和血,配知母,黄柏、十大功劳滋阴以清下焦湿热,全方共奏滋阴泻火、填精和血之功,症药合拍,故能获效。(江西中医学院陈瑞春供稿)
[编者按]此证原用滋阴泻火方无效,后加用滋填真阴、凉血活血之品而取效,经验可供参考。
140.精血案(二)
洪xX,男,37岁。患者二、三年来,性交时所射之精色红质稠。近二、三月来症状加重,每次性交时均是肉眼血精。同时伴有少腹及睾丸隐痛,溲黄口干,性情急躁,夜寐盗汗等,迭经西医治疗无效。检查:外阴无异常,两侧睾丸等大,附睾不肿硬,左侧精索静脉明显曲张,前列腺(-),精液常规:脓细胞(++++),红细胞(++++),计数5千8百万/毫升,活动力15%,形态正常80%,畸形20%。血蚴检查(-),血沉正常。脉细弦,苔薄微黄。证为阴虚火旺,精室被扰,血热妄行。治拟滋阴降火,佐以凉血止血。
生地12克、白芍9克、女贞子10克、旱莲草10克、茯苓12克、车前子10克、泽泻10克、丹皮6克、乌药4.5克、糯稻根须15克。五剂。
二诊:药后血色精液明显变淡,全身症状改善,惟小溲仍黄。原方加黄柏4.5克,五剂。
三诊:肉眼血尿已消失,小溲亦不黄,除左侧精索静脉仍曲张外,余无不适。精液常规复查,未见脓细胞及红细胞。病已基本痊愈,再以原方巩固。(《许履和外科医案医话集》,江苏科技出版社,1980年12月)
[编者按]本病临床罕见。但在《诸病源候论》中早有记载,如《虚劳精血出候》云:“此劳伤肾气故也。肾藏精,精者,血之所成也。虚劳则生七伤六极,气血俱伤,肾家偏虚,不能藏精,故精血俱出也。”临床多见阴虚火旺,此案阴虚兼有湿热,治以二至地黄丸,标本兼顾,疗效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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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不射精案
患者XXX于1978年求余诊治。据述初患阳萎,久服壮阳补肾之剂,遂成阳强。每属房事,阳强不倒,精终不射。数易其医,罔效。今视脉细而数,苔光舌红,拟滋阴降火力法,用知柏地黄汤。
知母10克、生地15克、山茱英9克、淮山药10克、云茯苓10克、丹皮10克、泽泻6克、黄柏10克、砂仁3克。服药二十余剂而愈。
[原按]不射精一症,古今文献报道较少,本例病人原患阳萎,温热壮阳之品久服,出现阴虚阳亢之弊,故阳强而不射精。用知柏地黄汤滋阴降火,佐砂仁护胃,方药平淡,而获效颇捷。(中医研究院董德懋主治,段荣书,陆寿康整理)
[编者按]阳物过强,不能射精,与阳萎早泄恰成对恃。阴阳有别,施治不可混淆,但总以平衡为期,过之则为病矣。
142.新婚不射精案
陈XX,男,24岁。1977年春,新婚之夜,性交不射精,阳强难倒,性欲亢进,彻夜不寐,少腹胀痛不适,尿道干涩发烧。次日就诊时面红目赤,身体壮实,舌质暗红苔干,脉弦有力。初以相火偏亢论治,投以龙胆泻肝汤,罔效。复诊时细察病情,详问病史,询知曾在服役期间,练兵习武时被枪柄击伤下身,当时疼痛难忍,嗣后并无异常,试用活血化瘀,通关利窍法论治,投以少腹逐瘀汤加减。
炒茴香6克、川芎6克、玄胡10克、没药10克、蒲黄10克、炒灵脂10克、川牛膝10克、当归12克、赤芍12克、琥珀末3克(冲服)。
五剂后,性交虽可射精,但量少不畅,射精时阴囊有抽掣痛,尿道烧灼。再进五剂,诸症悉除。(黄海尤:《黑龙江中医药》1982年第2期)
[编者按]此证有虚实两途。虚者肾中阳气不足,无力送出精液,实者多因肝火亢旺,灼伤肾水,木失涵养,肝筋过于拘急,精窍之道为之紧缩而不通。本案因死精败血瘀阻精关窍道,投少腹逐瘀取效,虽同属实证,但原因有别,介绍于此,仅供参考。
143.新婚阳事不举案
赵XX,男,23岁,1964年8月3日初诊。
患者新婚之夜突然发现阳事不举,甚恐惧,于婚后三天(8月3日)来我科就诊。患者身体健康,面色红润,纳食、二便正常。脉象右尺大而无力,苔薄白。脉症细审乃相火亢盛,加之精神过度紧张,致使阳萎。治应清泄相火,调平阴阳。
知母12克、黄柏12克、泽泻12克水煎服,日服一剂,服药两剂后病愈。(鲁山县医院刘应杰:《河南中医》1982年第5期)
[编者按]相火不足与相火亢盛,均可以引起阳萎,是性质不同,表现则一。
144.肝郁阳萎案
教师吴某,新婚失谐,分居年余,后经亲友相劝,破镜重圆。然同居阳事不兴,苦郁难鸣,终日头昏神疲,胸闷嗳频,尤以乳脯胀痛,阴囊坠胀最甚。找余就诊时,诊其脉小弦有力,舌淡红有紫点。据《灵枢•经脉篇》“肝足厥阴之脉……循股阴之毛中,过阴器”,“阴器者宗筋之汇”的记载。病起于情怀不畅,肝气郁结,宗筋失养生萎,属实证,非纵欲大过所成之虚证,治当疏肝解郁,予柴胡疏肝散加橘核、绿梅花。三、四剂后乳胀、朐闷、囊坠渐减,服十二剂痊愈。阳萎一证,多从心肾论治,然肝郁所致亦偶有之,临证不可不辨。(东台县中医院吴敬农:《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2期)
[编者按]实证阳萎比较少见,若误从虚证论治,以温阳补涩之品与服,则愈补愈滞,愈涩愈郁,反使病情增剧。特将此案记录,以示后学。
145.阴缩案
1947年,海关常某子夜间骤见阴茎缩入,阴囊缩小,腹部剧痛,烦躁欲死,大便不通,急送法国医院,诊断为“肠梗塞”,谓“需手术治疗,先交大洋300元。”苦于大洋筹借困难,遂求中医治疗。余视之,足冷厥逆,脉浮取中取皆无,重按至骨乃得,询之不渴。其妻曰:“昨晚房后饮冷,旋即发病。”余予温通法。
附片10克、肉桂6克、橘核10克、茴香10克、川楝子10克、当归10克、白芍10克、瓜蒌15克、风化硝6克煎汤急进,一剂大便倾下盈盆,痛止阳物复原而安。
[原按]考阳缩一症,首见于《内经》。《素问•热论》说:“厥阴脉循阴器而络于肝,故烦满而囊缩:”是阴缩属于热者,伤寒,温病可见。《灵枢•脏腑病形篇》说:“微大为肝痹阴缩”,即属于寒者,为寒凝气滞,肝气逆于下所致。故阴缩亦有寒热之分,本例属寒实之证。(中医研究院董德懋主治,段荣书、陆寿康整理)
[编者按]阴缩又名缩阴,男女均有,以寒证为多,男性为多。女子罹患本证主要表现为急性发作,乳房紧缩,情绪紧张烦躁欲死,或少腹急痛。男子表现为阴茎、阴囊突然紧缩,少腹急痛,精神紧张,烦躁等症。本证恒以厥阴阴寒凝滞为多见,编者尚未见有属热者。《素问•热论》所谓“囊缩”,编者认为,当属热病后期,肝肾阴竭的表现之一,当不属于“阴缩证”的范围。
本例阴缩证,主治者以温肝下实着手,一剂而应,可谓切中病机。
146.睾丸萎缩案
患者某,男,38岁。1955年6月患急性睾丸炎,经注射青霉素等,炎消痛止。然不久一侧睾丸日渐软小,己比健侧约小一半余,经西医用丙酸睾丸素等无效,乃求诊治;望其阴囊周围,色晦暗而轻度青黄,切诊左脉浮大弦长,惟关部独沉细弦劲,现出肝气郁结之征。经曰:“何以知病之所在?…独下陷者痛(指沉伏)。”又谓:“肝足厥阴之脉……入毛中,过阴器。”据此可知肝之经气郁结,不能荣于阴器,睾丸失养,故日渐萎缩。病变在肾,而病机在肝,治须先用平肝解郁之剂以通经气,再加补肾生精之品以助化机,肝气调,肾气旺,则精气化生,而萎缩自愈。处方用柴胡疏肝散加青皮、郁金、广木香、川楝子等。服二剂后,再诊其脉弦而缓,而左关略为沉弦,自触睾丸微有充实之感。又于前方中加枸杞、苁蓉、鹿胶之类,继服六剂而病愈。随访三年余,睾丸正常。(胡春秀:《辽宁医学杂志》1960年第7期)
[编者按]小腹阴囊睾丸皆肝经部分,故睾丸病无不涉及肝。而肝主疏泄条达,多以郁滞为病。主治者先务实,解肝气之郁,后务虚,补肾中之精,胸有成竹,步骤分明,故得心应手。
147.无精液案
患者李XX,男,25岁。于1972年9月就诊。自1969年结婚,因患无精液症,婚后三年爱人未孕。观患者形体壮实,肌肉丰满,活动自如,舌苔薄白,舌质红,中根部有瘀斑,脉沉缓有力,两尺甚涩。无腰痛、腿酸感,食欲睡眠均佳,唯同房时少腹部有憋胀感。脉症合参,思之良久,决意将活血化瘀下乳的方法试用于本病。
当归尾30克、川芎12克、赤芍9克、丹参21克、红花9克、山甲9克、王不留行12克、路路通15克、川牛膝12克。水煎服十剂。
二诊:同房时有少量清稀液体流出,但仍勃起不倒,余无不良反应。原方加枳壳、香附、木瓜各9克,以调理气机,畅通脉道。十五剂。
三诊:已有少量精液射出,但仍然有些勃起不倒,且觉同房时有气短之感,余无任何不适。脉搏,舌苔同前。考虑理气药久服可能损伤正气,原方去川芎、香附,加党参15克,以固正气。十五剂。
四诊:同房时有精浓射出,射精后已不再勃起,诊其脉沉缓,观其舌无瘀斑。检查精液有精虫1亿24万个,活动量80%左右。
枸杞30克、山药15克、山茱萸15克、熟地15克、当归12克、路路通15克、山甲9克、王不留行12克、川牛膝9克。
上方共服二十剂,滋补肝肾以善其后。干1974年其爱人生一男婴,活泼健壮。(洛阳市郊区人民医院李顺保:《河南中医》1982年第2期)
[编者按]形体壮实,脉症不虚,惟性交时无精液排出,阳强不萎,且有少腹部憋胀感,显示本证属实。选用活血化瘀通络法,以通为补。待病情缓减,仍用滋补肝肾善后。层次分明,有参考价值。
148.色风(性交)失语案
吴XX,男性,47岁。1958年4月21日入院。爱人代述,患者性交后,不能说话,病已36小时。
前天晚上,患者劳动返家,晚饭后与妻性交,后即入睡,至醒已不能言语,手足可自移,但不能坐立行动,经过中没有抽筋和半身不遂的情况,无粪尿失禁表现。
否认已往有病症史和神经精神病史、性病史,以及头晕头痛眼花耳鸣等病史。
本人农民,生活无困难。主食大米,不缺菜肉,吸烟。不嗜酒。已婚十九年,育儿五人,无冶游史,家族无特殊病史记载。
患者营养发育佳良,神智清醒失语,情绪不安,体温37.8℃,脉搏60次/分,脉浮大底空,呼吸20次/分,血压158/90毫米汞柱,无外伤情况,皮肤正常。
五官正常,但舌运动不灵,吞咽困难,唾液满腔,垂流口外,液清稀而气臭。其他无特殊发现。化验室检查无特殊发现。
此为色风失语症——性交引起大脑功能障碍,舌咽神经麻痹,四肢末梢神经麻痹。拟用杜杞汤加减。
杜仲15克、白芍18克、枸杞子12克、川芎6克、当归15克、川黄连10克、黄芩15克、木通10克、车前子12克、甘草3克。
至25日已服药四剂,仍难言语,惟舌可外伸,神智清醒,不用饲食,自己能坐饮食,脉搏浮弦,改用资寿解语汤加减。
羚羊角五分(磨水冲服)酸枣仁5克、防风5克、羌活3克、甘草1.5克、枸杞子6克、首乌5克、石菖蒲1.5克、玄参5克、生地10克、竹沥水10毫升、姜汁5毫升天冬5克。
上方服五剂,至29日,患者言语清楚,自己能起床坐立,行动如常,但口仍流涎,小便黄色,脉弦长有力,拟疏通法。
荆芥5克、大黄6克、栀子10克、滑石10克、木通5克、车前子10克、羌活3克、茯苓10克、诃子5克、银花10克、生地10克、土葱10克。服药即愈。
[原按摘要]所谓色风,就是因性交而致大脑功能失调的疾病世人称为“马上风’、“马下风”。本例患者性交前劳累疲倦,抵抗力薄弱,性交时又被寒风贼邪直中阴分,故卒然发生此病。此症的治疗,一般用杜杞汤补肾养血为主,祛风为辅,如恶寒发热,可加羌活、麻黄或柴胡,口渴加川连、黄芩,小便赤涩加车前、本通,大便秘结加大黄,小腹硬结,必加小茴料理。但仍应据证施治,灵活加减。(防城县医院中医科颜成材,《广东中医》1958年第12期)
149.男性恐异案
患者林XX,男,28岁,渔民,婚后无性行为已两年。平素健康,26岁结婚,婚后每与爱人同房时,特别是触及皮肤则惊恐万状,且头晕、胸闷、心悸,紧接着全身寒战,皮肤呈“鸡皮样”,汗毛竖立,阳事不举,后来又伴有腰酸、腰痛,甚则终夜不眠。婚前常有性欲要求,每一、二星期遗精一次,婚后曾积极治疗,注射过鹿茸精60支,丙酸睾丸素及绒毛膜促性激素30支,也用过中草药,但未见效,停药后来求诊。
发育正常,营养良好,舌苔薄白,脉芤。肝脾未触及,头部、心肺、腹部、四肢、外生殖器等均无异常发观。
拟以针灸治疗。取穴:关元、神门、三阴交及肾俞。各穴均采用干补平泻法,关元穴针后加灸。每日一次。关元穴针感每次能传至阴茎末端。在治疗中,嘱其停止性生活。仅行三次治疗后,自认为性饮要求增强,阴茎升举持续时间较长。与其爱人同居,头晕、心悸、胸闷及全身寒战等症状均已消失。为了巩固疗效,另加气海、腰阳关、阳痿、太溪及百会等穴,与上方交替应用,治疗四次即愈。三月后来信云:“爱人已怀孕”。当年生育一女。
▲阳痿穴在腰俞穴与长强穴之间的凹陷中。
[原按]本病乃因惊恐伤肾,思虑伤神所致,故以调整心、肾两脏功能为主。神门穴为手少阴心经的俞穴,具有镇静、安神、宁心等作用;关元为小肠之募穴,足三阴经与任脉之会,又为三焦之气所生之处,能培肾固本,补益元气,加灸可温补下元之虚损,三阴交与肾俞能补肾益阴,仅治疗二次而见效。在巩固疗效过程中也不外以心肾两脏为依据。百合穴系手足三阳经和督脉之会穴,具有健脑宁神等作用;气海为生元气之海,具有调补下焦气机、补肾虚,益元气之效;与腰阳关、阳痿及太溪等穴均有补益肾气,与上方交替使用,达到满意效果。(福建中医学院陈以教,方金榜供稿)
[编者按]作者认为本案由惊恐伤肾,思虑伤神所致。但病史中并无外受惊恐的记载。我们认为,七情不和,大惊大恐固然可以伤肾,但肾病之后亦常表现出惊恐不安之状。本病先有肾虚之证,后见惊恐不安,其因果关系当与惊恐伤肾不同。其治以补肾壮阳安神取效,说明其实质与阳萎相似,惟症状表现特殊罢了。
150.男子阴吹案
吕XX,男,61岁,中学教员,1982年8月2日初诊。自叙近十余天感觉尿道中有气感,溺时有气从溺孔出,静时气感明显,动时感觉不著。时有自汗,大便尚调,矢气较多,平素夜眠不实,常服安眠药品。诊之,舌稍暗,苔薄白,脉象弦滑。证属肺气不足,肝气疏泄不利,膀胱气化失常所致,病似阴吹,但苦于读书过少,未敢妄断。今见《上海中医药杂志》1982年第一期载“补中益气汤治疗阴吹症”一文,故拟予补中益气丸,每服10克,日服二次,共服360克,经随访得知斯病已愈。
偶读《余听鸿医案》得知该病亦有见于男子者,方能确立己见而断之,良感幸矣。(北京市西城区中医医院鲁承业:《北京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阴吹者,阴中时时气出有声,如谷道转矢气状。《金匮》谓由谷气实,胃气下泄所致。本病多见于妇女,而男子得之,其理亦然,故以补中益气汤升举脾胃之气而愈。
十八、时间性病证
151.年度性周期发热案
患者贺XX,男,32岁。因年度性周期发热十五年,复发一周,于1977年5月9日来我院门诊。
患者于1963年5月X日,参加劳动,站在河中淘沙数小时,当时患者正感冒发烧,劳动后体温更高,达40℃,持续十余日始退,退烧时出现休克、昏迷及抽搐六天,经抢救后好转。此后每年5~8月均感全身不适,并发烧四十余天,退烧时同样出现休克、昏迷及抽搐。每次发作后体重下降十余斤,体力衰弱,但入冬后又逐渐恢复正常。患者曾采取异地躲避(未出本省范围),未能防止发作。1972年发烧至二十余天时,自服单方燕子巢泥煎剂,体温骤降,未出汗,此后每年到时只发烧二十余天,未再出现休克、昏迷及抽搐,但自此以后体重不能恢复,形气大衰,并觉心前区冷彻背心,局部常出冷汗。自病后右小腿后侧一直疼痛,病初疼痛甚剧,行动受限,曾拄杖三月,以后每年冬季疼痛加剧,并在右腓肠肌肌腹逐渐形成一纵行条状硬块。十五年来,一直胸闷痰多,不咳,性情暴躁,无故发怒。曾到过上海、成都等地求治,作过多种有关检查,除发现“低血压”、“窦性心动过缓”、“脑电图尖波发放”,“陈旧性肺结核”而外,无其他阳性结果;上海x院曾疑及“间脑病”,但未明确诊断。于1967、1970、1971、1973年发作时曾多次住过我院,西医曾按“伤寒”、“疟疾”,“结核”等试验治疗无效。中医曾按“湿温”、“内伤发热”、“癫痫”等治疗亦无效。此次发烧己一周,每日年后恶寒发热,体温达40℃,夜间汗出烧退,口苦,不思饮食,全身无力,声低气短,烦躁易怒,不耐询问病史,形体瘦弱,四肢不温,面色晦暗,舌质极度紫蓝,苔白厚而紧密,脉沉迟,指按脉上,与周围皮肤相较有显著冷感。因故暂时门诊治疗。
此病初期感冒发热为三阳之气抗邪于外,疾病正当表解之势,复涉水中又受寒湿,以致表气闭塞,病邪外不得越于太阳之表,内不得入于阳明之里,留于少阳年表半里,故寒热往来,久病不己。右小腿后侧条状硬块乃足太阳经脉气血瘀阻所致。少阳为三阳之枢,邪踞少阳则气机不利,对外不能适应自然界春夏气交阴阳变化,以致每年应时而作。少阳为命火游部,又属三焦水道,少阳气化不利则气、血、痰湿、热邪等郁滞于内,故烦躁易怒、胸闷痰多、口苦、舌质紫蓝。少阳与厥阴为表里,少阳热邪不解,内陷厥阴包络与肝,故每次发烧至最后则发生休克、昏迷及抽搐。病至厥阴,阴尽阳生,是以经抢救后又可恢复。燕子案泥可能有清心凉肝作用,故服后烧退无汗,并未再发生休克,昏迷及抽搐。恐因该药凉血太甚,以致心阳被遏,散心前区冷彻背心,脉沉迟而冷。目前寒热正作,宜和解少阳兼发越鞠郁,予以小柴胡汤,越鞠丸合方加减。
柴胡、黄莓、党参、半夏、甘草、生姜、大枣、香附、川芎、栀子、茵陈、茯苓、郁金、胆南星、神麯。
服药三剂,体温降至38℃,服至第八剂体温正常。为进一步观察,于1977年5月17日入院。入院时查体除,血压70/50毫米汞柱,脉搏56次/分,右小腿肌肉较萎缩,右腓肠肌肌腹有纵行12X3厘米的条形硬块而外,无其他异常发现。血、尿常规正常。继用原方加减观察十日,无寒热,体温正常,余症仍存,乃改用瓜蒌薤白桂枝汤、越鞠丸,温胆汤合方加减以开胸通阳,散郁祛痰,诸症好转,于同年7月1日出院。出院时血压90/60毫米汞柱,脉搏80次/分,已无痰,心前区仍觉冷,四末欠温,舌苔正常,脉沉细不冷,右小腿硬块无变化。出院后来继续治疗。1978年8月23日随访,无寒热发作,但自5月初开始有胸间痰多,心前区仍冷,面色晦暗,舌质暗红,苔白腻微黄,脉沉弦而冷,给予瓜蒌薤白桂枝汤,越鞠丸合方加减数剂,痰止,症减。1980年2月14日随访,患者神色健康,陈述1979年5~8月无任何不适,心前区已不觉冷凉,两年来右小腿后侧未发生疼痛,今冬出差外地,气温达零下10℃亦无痛感,但右腓肠肌硬块仍无变化。(贵阳中医学院陆鸿滨供稿)
[编者按]年度性周期发热为古籍所未载。主治者从起病之远因分析,认为本案邪气郁于少阳三焦不得发越,每因气交变化而作,采取枢转少阳,发越郁滞而愈,卓有见识。编者也曾诊治一类似病例,呈季度性周期发热,延续十余年,多方施治,竞未悟及邪郁少阳三焦之理,终以无效出院。读罢此案有两点体会:(1)致病原因如郁滞于里,未能发越,可以始终起致病作用,因此临证不能忽略远因的追寻;(2)人处气交之中,受气交周期性变化的影响,在诊治过程中应予十分注意。
152.定时无名高热案
惠XX,女,26岁,工人。1980年3月8日初诊。近一月半来,每日下午三时许发高热39℃,三小时后可自行消退,曾住院治疗效不著,亦未查明原因,体重锐减二十余斤。每次发病,先觉背疼,继之发冷发烧,手足心热甚,恶心胸痛,四肢末端发凉。素纳差,日进食三两许。舌淡略暗,脉沉细略数。证属少阳枢机不利,瘀血内阻不行,兼太阳之表阳气虚。少阴之里阴液亏。治宜和解少阳,活血化瘀,并温补太阳之表,清滋少阴之里,以小柴胡汤化裁。
银柴胡10克、黄芩10克、沙参15克、姜半夏10克、丹参15克、山楂15克、桂枝10克、黄芪15克、狗脊12克、白薇12克、胡黄连10克、瓜蒌15克。
4月16日随访,上方服六剂,热退告愈,再未服药。(张学文,《陕西中医》1982年第2期)
[编者按]本证病机十分复杂,既有瘀血内阻,枢机不利,又有气液两亏,寒热错杂。作者巧变小柴胡,面面兼顾,以求和解,服药六剂,热退病愈。因属虚热,阴液有亏,故以银柴胡易柴胡,党参易为沙参,白薇、胡连胜其虚热,背为阳,发热先有背疼,即阳气虚而不通,故用芪,桂、狗脊温补而通,瘀血内阻,热郁不宣,丹参、山楂、瓜蒌当其用。其思路之广,治法之活,值得学习。
153.长期早晚寒战案
患者刘XX,女,24岁。1978年10月10日因每日早晚阵发性寒战三月来我院教学实习点门诊。患者无明显诱因,近三月来每日早晚气温较低时即感恶寒,全身如“鸡皮”,并发寒战一小时许,直至全身暖和始止。病后四肢冷凉,夜卧须用热水袋。面色白,舌质淡嫩,脉象虚细。按伤寒六经气化学说,太阳主开,太阴亦主开,营卫源于太阴,布于太阳。患者营卫虚弱,以致太阳失其主开,故遇冷则寒慄而战;太阴营卫不足亦失其主开,故四肢冷。治以大小建中汤化裁,补中虚以生营卫。方用党参、干姜、甘草、桂枝,白芍,大枣、生姜、饴糖。服药两剂诸症消失,面色转红。二周后随访无复发,(贵阳中医学院陆鸿滨供稿)
[编者按]本案早晚气温转低时发寒战一时许,延续三月未解,与太阳病营卫不和之恶寒发热,与少阴阳虚之振振欲擗地,与伤寒欲解将汗时之发战,以及正气内虚而成栗等均不同,因后述诸者之病状不受外界气候之影响,也断无延续三月之久而不生变端的情由。本案寒战与但寒不热之“牝疟”也有异,因“牝疟”定时而作,与气候转凉与否无关。主治者从六经气化考虑,探明开合之理,认为是营卫俱不足所致,采取补中虚而生营卫,使其开合有序而生效,实独具只眼,有工有巧。
154.夜半寒慄案
秦XX,女:28岁。1979年5月3日初诊。
患者月经量多,半月一潮,已持续十月有余。近半月来,出现每晚定时性发冷抖颤,诸医弗效,转我所医治。细审病情,恶寒肢厥,每作于夜间十二时,由轻渐重,晨四时后,开始大汗,如水流漓,甚至被褥全濡,难以入寐,直至黎明,汗止慄定,夜夜如此,时不小违,伴见气,短心悸,食后腹胀,带下量多,少腹冷痛,经色紫暗而质清稀,挟有凝块。察其形体消瘦,面色暗晦,舌淡紫苔薄白,脉沉弦细,血压70/50毫米汞柱。此乃出血日久,血脱气伤,亟当益气助阳,佐以敛汗固表。
黄芪30克、白术12克、陈皮10克、党参12克、柴胡3克、升麻3克、甘草3克、当归12克、附子10克、浮小麦30克。一剂水煎,分二次一日服。
二诊(5月4日):药后血量减少,余症如前,更添咳嗽夜剧,痰多黄稠,咯吐不爽。虚象毕具,补之不应,棘手殊甚。思及《伤寒论》论述厥阴病时,有“厥阴病欲解时,从丑至卯上”之论,而患者反在丑时病剧,似应从“无邪本伤者,从丑至卯剧”以反面理解。因投顺接阴阳之乌梅丸加减。
乌梅12克、细辛3克、干姜6克、黄连6克、当归12克、附子12克、桂枝12克、党参6克、黄柏10克、沙参20克、枇杷叶12克。水煎,二剂,服法如前。
三诊(5月12日):首剂药尽当夜,恶寒颤慄即大减,汗出亦少。二剂后即彻底消失,出血及其他症状,均已显著好转。继予八珍汤类,调理而愈。追访丰年未见复发。
[原按]人体阴阳气血,随经络运转不息。荣卫之气,莫不循手足三阴三阳而运行。十二经之交接,始手太阴而终足厥阴,昼夜运行,各随值时,如环无端。若欲作再度运转,必借阴阳气相接顺,方能由肝经顺交了肺经。厥阴气旺丑时,太阴时值在寅,子丑之时,肝胆阳气初生之际。本例患者,失血肝虚,厥阴失养,血脱气耗,肺气亦伤。肺虚则气失听主,肝伤而体弱用强,以致当其经气交接之时,反而阴阳不能顺接。《伤寒论》说;“凡厥者,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厥阴经气不充,虽值丑旺之时,无力使经气顺交太阴。血伤及气,阴伤及阳,阳虚则寒,故厥冷而战慄,四小时后,时当属寅,经气虽至太阴,但终因气虚卫表不固,故大汗如洗,及至黎明,不仅经气“复会寸口”,抑且“阳气者,一日而主外”,正当白昼阳旺,故阳气振奋而使寒止汗收,战慄平复。治疗时,初据证情选用补中益气汤,虽辨之无误,但缘经气不能顺接,故补之未能如意。进而选用乌梅丸方,寒热平调,承顺阴阳,再佐沙参润肺助开,枇杷肃肺助降,从而使阴阳顺和,经气交通,升降复常而厥阴病愈。(孟琳昇、赵满华供稿)
[编者按]本案主治者深明经脉营卫运行与时相应之理,且知《伤寒论》,故折证遣方能达幽微,而取奇效,给人以无穷启迪。
155.定时头痛案
张XX,男,22岁,社员,1975年12月20日来诊。自述右边眉棱骨疼,以内眦侧鼻根凹陷处为甚,随脉搏跳动作疼,定时起止。每黎明时发作,逐渐加剧,早饭后则痛剧难忍,至午时疼止,午后至夜间则如平人,次日黎明又发,症状同前,天天如此,竟成规律。现已发作十余天,曾用镇静止痛药及针灸等多方治疗均不见效。诊其面赤体壮,身无寒热,两腿略感无力。右脉洪大,搏指有力,左则短弱,尺部兼见虚涩。脉症合参,系胃热素盛,肾水不足,肝血亏虚,以致阴不济阳,水不制火,胃热上攻而作疼也。治宜养肝滋肾,清泄胃火,用玉女煎加减。
熟地24克、石膏50克、葛根12克、白芷9克、当归9克、川芎9克、知母9克、甘草6克,水煎服一剂。
二诊(12月31日):药后痛势大减,两手脉渐平,效不更方,继服两剂痊愈。(高岱云主治,高乐众整理:《山东中医学院学报》1980年第3期)
[编者按]“时间生物学”是一门新兴的边缘学科。祖国医学早在《内经》中就有这方面的丰富记载和论述,其病态特征,临床亦不时有见。治疗此证,必须明嘹经络循行部位,及经络气化的盛衰时间,或予针灸按摩,或予内服药物,每能取效。本案提供的经验值得参考。
156.寅时脑门冰凉案
王XX,男,37岁。昨晚梦见头顶部落一小虫,突感脑门冰凉而惊醒,时值夜间三点。醒后脑门仍感冰凉,眉心至鼻准处亦有凉感,上下呈一条线状。伴鼻窍干燥,有时恶心,咯痰不易。数日前曾患泄泻,日五六次,今仍未止,兼腹痛,脉紧,舌红苔白微腻。病发于寅时之前,恰在子丑阴阳交替之际。督主诸阳,任主诸阴。若阴阳不调,气不相顺接,到寅时阳当旺之时,气不能通达,故可表现在诸阳相汇的百会穴处发凉。认为证属阴阳不能互为交替。拟乌梅丸化裁。
乌梅10克、细辛6克、川椒10克、干姜10克、藁本10克、川芎20克、当归10克、黄连10克、黄柏10克、白术10克、桂枝10克、荆芥10克、黄芩10克、柴胡10克。
服后,脑门凉即愈。仍感腹中不适,头沉,便稀,午后腹微胀,脉沉弦细,舌淡苔白滑。予中满分消汤两剂以善其后。(内蒙古土右旗中蒙医研究所赵满华:《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把发病与时间因素联系起来,进行辨证论治,是中医学颇具特色之点,惜乎近世已少有能实际应用者。将本案搜载于此,当使后者得到启发。
157.夜间崩漏案
樊xX,44岁,1971年11月就诊。
三年来,经期正常,经量不多,但淋漓不断,连续十余日始止,且有高血压病,时作眩晕。本月25日,阴道突然大量出血,经用西药止血、输液,中药归脾、补中无效,27日夜间急诊。脉大弦急,舌红少苔。出血特点为日间平稳,每到夜间大量出血,精神疲惫,腰膝酸困,自觉两腿冰冷,胃胀呕恶。分析脉症,为阴盛阳衰,病既属寒,夜末又值阴时,两阴肆虐,崩漏大作。前所用药,因血压较高,又有出血,皆用清凉滋降之品,与证不合,遂以附子理中汤加归、芍、龙、牡,以收敛回阳,服药后约20分钟,流血即止,头晕亦减,连服十五剂,数年来之崩漏治愈,随访亦未复发,且血压亦恢复正常。(王与贤:《浙江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158.酉时惊悸案
田×x,女,48岁。
患者每日午后5~5时半呈阵发性心悸,发作后一如常人,已十余天,日日如此,时间不差。患者素有五更泄泻史,现伴见四肢酸困,食少。心电图示室性并行性心动过速,伴不规则的外出传导阻滞。血压100/70毫米汞柱。察其面色少华,形体消瘦,脉沉迟弱,舌淡紫苔薄。病发酉时属肾所值,加之脉沉尺弱,素有五更泄泻史,认定肾虚。
首乌30克、枸杞15克、杜仲15克、菟丝子20克、狗脊30克、赤石脂10克、桑螵蛸10克、白果10克、草豆蔻10克、藿香10克、合欢花30克、远志10克、柴胡10克、香附13克、乌药10克、郁金10克、龙牡各60克、炙甘草12克、苦参10克、琥珀6克。
连服四剂,未见复发。(内蒙古土右旗中蒙医研究所赵满华,《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中医诊治疾病的原则,是因时因地因人制宜。但实际所见,近世一般医者往往只能做到“因人”制宜,“因时因地”的原则通常只是书本上的言论了。本案主治者仅从发病时间作出诊断而取效验,足见“天人相应”理论,确能指导实践。
159.半夜咳喘一年案
季XX,男,36岁。一年前某夜,突然感到气喘不得平卧,起坐咳嗽约2小时左右,吐多量白色粘痰,至临晨四时即下床洗脸刷牙,开炉做早饭。谁知洗漱之后咳喘即止,一如常人。从此每日半夜咳喘必怍,至临晨洗漱之后自止。初诊于厂保健室,从气管炎论治,用消炎、止咳、平喘之西药不效,转x医院诊治,胸透结论为气管炎伴轻度肺气肿。同时经五官科检查,发现有慢性鼻炎,故认为是慢性鼻炎引起的过敏性支气管哮喘,对症治疗亦不效。后又从病发于半夜考虑,疑为血丝虫引起过敏,但查血(-)。后转服中药,皆从宣肺止咳、降气化痰出入,不效。恙延一年,实为苦恼。就诊时,视患者颧红唇干,面有倦色,脉弦细微数、尺部弱,舌红苔薄白。思朱丹溪曾有“半夜嗽多者,多属肾虚火浮”之论述,此患者与之暗合,故立法从补肾纳气、润肺止咳着手。方选七味都气丸加味。
大熟地20克、山萸肉12克、淮山药12克、牡丹皮10克、茯苓10克、泽泻10克、五味子6克、炙百部10克、炙紫菀10克、冬花10克、银杏肉5个三剂。
药后患者自觉病去八成,复以原方续服三剂,一年之疾竟获霍然。(大丰县刘庄医院沈同生:《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编者按]今人治咳,多从肺治,对许多慢性久咳治之乏效,又推说肺受病易,药入肺难而不深究,致使一咳嗽小病,迁延不愈,几成难治之症,竟忘却《内经》五脏六腑,皆令人咳之论。本案主治者,从肾虚火浮论治,速愈一年之久的半夜咳喘病例,颇具示范意义。
160.子夜心下气冲案
田xX,男,43岁。1979年3月诊。发病十余日,夜间失眠,心下痞满,逆气上冲,不能饮食,经用西药镇静安眠,中药健胃养心等法治疗未效。诊脉两关弦劲有力,舌淡苔薄。发病特点,白天心胸不舒,烦满呕逆,每到夜间一时以后,突然心下气逆上冲,翻搅难忍,以致不能安睡,必须起立活动,至翌晨四时左右,逐渐缓和,日日如此,不稍变异。动则病缓,静则益甚。追溯五年前曾患此病,未能确诊,三,四个月后自然平复。此次发作,较上次尤重。谛思良久,两关脉盛,乃肝胃之病,动则病缓,静则病甚,乃气血流通行滞有异之故,夜间一至三点为子丑之时,阴极阳生,子丑又为肝胆主气之时,从脉象症状时间合斟,病属肝胆,投以镇肝疏胆之剂,处方温胆汤合旋覆代赭石汤,重用赭石、白芍以平镇敛降,少加附子以促经气流通,服一剂后,夜间发病,稍能忍耐,又服三剂,能一夜安睡,心下冲逆之痰,完全缓解。(王与贤:《浙江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原按摘要]《内经》云:“平旦至日中,天之阳,阳中之阳也”。上午为阳气用事之时,所发之病,非阳气之太过,即阳气之不及。又云“合夜至鸡鸣,天之阴,阴中之阴也。”此时发病,非阴气之太过。即阴气之不及。一年之中,寒暑变迁影响于人明显,而一日之变化,颇多忽视。本文所举,属于日生物钟的变化规律,按中医理论治疗取得了较好效果,值得进一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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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定时呕吐案
渠XX,男,41岁,教员。1979年9月5日入院。
患者定时呕吐已有半月,每子夜半一时及晚上七时呕吐数次,其余时间一如常人。曾用多种中西药物治疗未能控制。体渐消瘦,精神不振,面色晦滞,嗳气不爽,口苦咽干,胸胁胀满。细询之,知病前曾因故生气动怒。当病作时,先觉右胁下有气一股,上冲咽喉,进而烦躁、恶心,片刻,吐势骤作。脉弦,舌淡。X光提示;食道及胃通过良好,无异常所见。血常规正常。因思子丑之时,为胆肝所值之际,证属肝胆气滞,经气不通,木郁克土,升降失常,胃气上逆。即投加味小柴胡汤,以图和胆疏肝,宣通经气。
柴胡12克、黄芩10克、党参10克、枳壳10克、半夏15克、甘草3克、生姜9克、大枣12枚吴茱萸8克。
一剂后,呕吐未作。再进一剂,病愈。随访四月未发。
[原按]呕吐一症,临床屡见不鲜,然定时呕吐,甚少报道。
本例所见,与十二经气血运行关系至密。十二经气血运行,始于手太阴肺,终于足厥阴肝,昼夜运转,如环无端。其运行规律,按时按经各有定序,各有值时。其中,足少阳胆经时值子时(22~1时),足厥阴肝经气旺丑时(1~3点);手厥阴心包络经值当戌时(19~21点),患者旧有情志所伤,肝郁气滞,肝病及胆,肝胆同病。肝胆经气不通,郁而上犯,克制脾土,胃气不降,故呕吐始发于夜半,厥阴经气相通,肝与心包经气失宣,故当戌时,又复呕吐。小柴胡汤和解少阳,解郁疏肝,入心包而宣通经气,加吴茱萸以温肝镇逆,枳壳以理气疏肝,使少阳与厥阴经气顺交,而呕吐自止。(内蒙古土默特右旗医院周录:《浙江中医杂志》1980年第5期)
162.夜半口渴案
段XX,男,48岁,工人。1981年7月25日就诊。主诉半年前,一次重感冒后,每至夜间一时许口渴咽干,必至四时许,方可逐渐缓解,夜夜如此。半年来,虽不断服用中西药调治,终未根除。近一月,口苦,心烦,舌质红,苔薄少津,脉弦。
昼属阳,夜属阴,子午两时乃阴阳交替之候。子时阳生,阳气来复,为何津液不能上承?显为阴阳逆乱,少阳枢机不利之散。投予调和阴阳之剂——柴胡汤。
柴胡12克、黄芩10克、党参10克、制半夏10克、甘草6克、生姜10克、大枣5枚。
一剂后,口竭稍能忍耐,五剂服完,霍然而愈。(洛阳地区人民医院78级中医学徒刘武汉:《可南中医》1983年第5期)
[编者按]肝移热于胆则口苦,少阳三焦气郁,津液不能上承则口渴,诊治得当,故取良效。惟夜晚口渴,还当排除鼻病,如因鼻塞,张口呼吸,亦可致渴,不得不知。
163.丑时大腹奇胀案
张某,女,42岁,工人。十年前开始患大腹部胀满证,且胀满甚奇。白昼一如常人,饮食与二便正常。但每至下半夜两三点钟便突发腹胀,胀势以少腹,小腹上逆冲至大腹部,在睡梦中因此而醒,致不能入寐,挨至天明即渐舒。每晚如此,影响睡眠,甚为痛苦。十年来四处求医,迭经治疗,均未获效。索观前医所进方,大多为理气顺气或补脾益气之类。察其面部,尚无明显病容。舌质偏红,两边较甚,脉象右濡,左部弦劲。询知平时感情易于激动,细思腹胀服理气之类以消胀,本属正常治法,进补中之品从久病多虚论治,亦不为谬,何以总不见效?便从其发病的时间上着眼,用子午流注学说分析。考夜半2~3时,以时辰计正属丑时,而丑时为气血流注肝经之时辰,腹胀在其时发作,当与肝有关,且其气常从小、少腹上逆,此处为足厥阴肝经所过之路;左脉弦,平时感情易于激动,属肝气旺之象,舌质偏红,两边较甚,乃肝阴不足,肝火内郁之征。肝气旺,易于横逆犯脾,大腹属脾所司,故此证病所虽在脾,而病本实在于肝。治宜养阴柔肝以抑肝之逆而顺其气,补胆之虚以治其胀。
生杭芍15克、炙甘草5克、生麦芽10克、代赭石30克、旋覆花10克、沉香片3克、南沙参10克、紫苏梗10克、云苓12克。
方中之所以重用白芍、甘草者,是因肝为刚脏,非柔养不克,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芍药、甘草合用,酸甘养阴为柔肝之要药。用生麦芽者,取其能疏肝气也。(《衷中参西录》药物讲义大麦芽解)。代赭石、旋覆花平肝降逆,使上逆之肝气下行。沉香既能理气消胀,又能降气。配以沙参有养阴之作用。此外,在服药方法上,取迎而夺之之意,嘱其白昼停服,临晚6时服头煎,9~10时服二煎。患者服药后,泰然入睡。五剂后复诊,据述服至二剂,夜半已不再作胀,患者十分欣喜。药既中病,再以原方加健脾之白术10克,嘱其再服五剂,以固疗效。(南京中医学院孟景春:《广西中医药》1981年第3期)
164.申时淋痛案
张XX,女,27岁。小便淋痛黄浊两年余,经中西医治疗好转,但时而复发。近日来又有加重,每日申酉时,小便频数淋痛加重,伴见腰部酸困,脉沉细,舌淡苔白。据发病时间,申时属膀胱主气,酉属肾旺之时,肾开窍于二阴。膀胱者州都之官,藏津液之腑,气化则能通行。认定病位在于膀胱与肾。拟清利膀胱湿热的八正散加味。
木通10克、车前10克、扁蓄12克、大黄5克、滑石10克、甘草3克、瞿麦12克、栀子10克、茅根15克、丝瓜络10克、琥珀6克(冲)。
两剂后,小便基本正常。仍感腰部有酸困感。继服原方三剂,以资巩固。(内蒙古上右旗中蒙医研究所赵满华:《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淋证用八正散乃医家常规,不足为奇。惟其病状于申酉二时加重,主治者从膀胱与肾去理解,不无道理。但阳明之气,旺于申酉,此时正气得助,排邪外出,故淋痛加重,“天人相应”之理,于此可见一斑。
165.子夜腰痛案
陈XX,男,36岁,工人。1980年3月4日初诊。
患者身体素健无疾,二月前突患腰痛,每夜12点至1点左右,腰痛必犯,熟睡疼醒,辗转反侧,坐立不安。时过一点,疼痛渐消。夜夜如此,痛苦不堪。曾在西医就诊,经腰椎拍片,肾盂造影,血沉,抗“O”均属正常。中尿培养无菌生长,小便常规:蛋白微量,红细胞偶见,白细胞(十)。臆诊“尿路感染”,经用青、链霉素,庆大霉素、土霉素、呋喃咀啶、乌洛托品,未收效。来中医门诊时,症述如前,腰痛不减,子夜必犯,伴见口苦、尿黄、纳差等症。其脉弦细略数,苔腻微黄。经反复细思,病人腰痛有较规律的时间性,半夜子时乃胆经当令,胆经湿热下注于肾。试投利胆清热、祛湿益肾之剂,拟用小柴胡汤加味。
柴胡12克、黄芩15克、党参10克、半夏6克、金钱草20克、胆草10克、滑石18克、车前子(布包)15克、川牛膝15克、焦杜仲12克、寄生18克、生姜3片、大枣3枚。
药服九剂;腰痛消失。略见腹胀纳呆,前方去滑石、大枣,加陈皮、枳壳等善后而愈。(兴平145医院中医科许继祥,《陕西中医》1983年第1期)
[编者按]腰痛,乃肾与膀胱之病,这是常理。主治者依据发病时间,以及口苦,尿黄,脉弦,苔黄腻等症,断为胆经湿热下注引起,用小柴胡汤加味(或曰龙胆泻肝汤加减)而治愈。这个经验说明,与时间有明显联系的病证,时间因素应作为辨证的重要因素加以考虑。
166.季节性足趾关节肿痛案
刘XX,男性,60岁。患者原以冠心病定期在中医附院门诊治疗半年之久。自述在1979年以来,每逢春季即突然恶寒发热,有如感冒。继则出现两脚大拇趾蹠趾关节对称性红肿灼痛,渐至整个踝关节以下出现红肿,疼痛异常,两足不能任地,起居需人扶持。曾经中西药物多方治疗无效。约经2~3月自行好转,愈后一切如常。四年以来,年年如是。1980年4月16日上述证情复发,查白细胞12800/立方毫米,中性78%,抗“O”200单位/毫升,血沉35毫米/小时。见其舌红,白底浮黄之苔,痛起下肢之端,红肿灼热,小便黄赤,脉来弦而稍数,断为湿热下注之候。拟用清热利湿为法。
银花藤30克、苍术15克、黄柏15克、独活15克、牛膝10克、蚕砂15克、木瓜10克、薏苡仁24克、木通10克、甘草10克、茯苓15克、丹参15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服上方四剂,症状减轻。八剂之后,症状基本消失。复查血沉:18毫米/小时,白细胞计数8400/立方毫米,中性70%。患者感激万分,言称:“吾自近年以来,每一交春,即惧此病之来,今服此方一周而病若失,诚未料及,不胜感激”。嘱守原方续服四剂,以巩固疗效。(钱远铭,《老中医经验选编》,内部资料,湖北中医药研究院1983年)
[编者按]双脚趾关节红肿热痛,当属中医“热痹”范畴。惟本病发生独在春季,其病机显然与春天气候变化有关。春为四季之始,阳气生发之时,患者自身的阴阳变化,不能与时相应,故有是疾。但何以独发于双脚趾关节?其理有待探索。主治者从现症出发,按湿热下注施治取得了近朋疗效,来年是否复发,还有追踪观察的必要。
167.亥时哭泣不止案
王某,女,65岁,1981年7月25日晚11时许,入睡不久突然哭泣不止,喊摇不醒,家属前来请医往诊。
检查患者心、肺,呼吸、脉搏、血压均属正常,我们以“邪哭”定证,俗称“梦魇”。针刺人中、承浆,双合谷、双曲池、双足三里等穴罔效。历2小时左右后宋老说:“此时正是亥时,三焦经气血运行之时,按“子午流注”脏腑归属,用艾灸足太阴脾经双隐白穴,手太阴肺经双少商穴,各灸2壮,哭泣骤停,安然。入睡。夕旦患者自觉精神不爽,疲乏无力,语声低弱,舌淡苔白,脉细弱,以八珍汤调理善后,随访至令未复发。
[原按]此病多因平素心脾虚弱,中阳不振,阴阳失去维系昕致。亥时乃是阴气偏盛,阳气微弱之时,取其双阴穴,以阴引阳,以阳引阴。《金匮》云:‘邪哭使魂魄不安者,血气少也,血气少者属于心,心气虚者,其人则畏,合目欲眠,梦远行而精神离散,魂魄妄行”。按“子午流注”肺脏归属21~23点,是三焦经气血运行之时。三焦有主持诸气、总司人体气化的作用,是元气和水谷的通道。亥时三焦经气血当至而不至,取手足太阴之穴,通达上中二焦之气机,故立刻奏效。(四川灌县民兴公社卫生院宋字荣主治,朱仁贵整理:《四川中医》”83年第4期)
十九、其他病证
168.阴躁案
辛XX,男,18岁,学生。1980年9月18日初诊。自诉于5月间患鼻衄一月余,血色紫黯,血量时多时少,时断时续。此后每天头痛,眩晕,胸闷,烦热,身冷倦怠,时出冷汗,手足发凉,并有麻木感,纳差,喉中似常有物梗塞,大便稍干,小便清长,口不欲饮水。入秋以来,烦躁加剧,每天须到大江中冷浴两三次,每次1~2小时,始觉舒适,否则坐立不安,烦闷难于忍受。证见精神尚好,面色苍白,两颧淡红,语言清晰,胸腹未见异常,四肢动作自如,惟手足逆冷;舌质淡红胖嫩、苔薄白,脉浮弦细数,沉取无力。中医诊为阴躁,属真寒假热,阴盛格阳之证。治宜益气温阳。敛阴和营。
桂枝10克、熟附片25克、黄芪30克、白芍25克、白术25克、柴胡10克、生甘草6克。二剂,水煎服。
二诊(9月20日):药后胃觉舒适,知饥思食,头痛,手足麻木稍减,仍有烦躁,又去洗浴两次,脉如前,稍有力,宗原方加茯苓25克、川芎15克,日进一剂。
三诊(10月8日);服药后病情日见好转,已不到江中洗浴,自觉症状消失,惟口燥鼻干,舌质微红,脉沉细稍数。照方加入丹皮20克、麦冬15克,两剂,水煎服,以巩固疗效。经随访未再复发。
[原按]该患者禀赋素弱、阴精不足、中气亦虚、内寒独盛,致虚阳上越。由于络伤血溢为衄,衄久血虚,清阳失营则头痛、眩晕、胸闷、心烦燥热,但扪之不热,是为虚烦,手足逆冷、麻木,系气血虚弱,血循不达四末之故;身冷汗出,乃阳虚征兆,胸闷不舒、纳少,是中气不足、脾胃虚寒。面色苍白、独颧淡红,系阴盛格阳、真寒假热、戴阳征象。古人有谓,阴盛格阳,身冷汗出,阴躁欲坐水泥中……之说,本症甚为合拍。方中以桂枝、附子温阳化气,疏通脉络,黄芪补气助阳固表,白芍敛阴和营,制桂附之燥性,白术、甘草健脾和中;柴胡达腠理,以和解表里,又加茯苓渗湿利窍:川芎以助通络脉之力。药中病机,守方不变。且本证桂枝、附子用量较大,意在急于救阳抑阴,虽有鼻衄病史,不致过于伤阴。《内经》云:“大虚者补之,宜峻宜温,缓则无功也。”后期始略有口干鼻燥,津伤之象,故原方加丹皮、麦冬以滋阴敛阳而愈。(吉林省浑江市中医院赵立栋:《新中医》1982年第9期)
[编者按]超乎寻常的躁动不安,中医统称躁证。此证因火热内扰者较多,阴盛格阳者较少。虽同属躁证,但虚实有别,临证宜细辨之。
169.奔豚案
患者智XX,男,35岁,汽车司机。1977年3月来院就诊。自1976年8月开始,少腹部发胀,微痛,自觉有一股气流从少腹上冲心下,甚者冲至咽部,似哽似噎,气塞如堵,呼吸困难。此时心中空虚,如惊非惊,如恐非恐,如饥非饥,痛苦莫可名状,四肢困倦无力,不愿说话,不欲睁眼,更不想动作。大约几分钟以后,诸症逐渐消失。一日夜间发作数次,甚至十余次。虽经多方治疗,病情反而加重。检查:语言清晰,神态自如,营养一般,饮食尚可,二便正常,无寒热,肝脾未触及,脉象沉弦,舌苔白薄而多津,舌体胖大而有齿痕,舌质色略淡。
根据主证,四诊合参,诊断为奔豚中虚。总观本病的成因,主要是下焦阴寒内盛,上凌心阳,阴潜阳位,水胜侮火。水火相侵者,一胜则一负,阴邪暂胜于阳,其痛始发,阳复又胜于阴,其病复止,邪正相争,胜负更替,故其病时发时止,《金匮》谓:“复还止”者,即为此意。
本病为下焦阴寒内盛,上凌心阳,兼有中虚,故以下伐阴邪、上助心阳,兼以守补中为原则。方用桂枝加桂汤加白术。
桂枝50克、白芍30克、白术30克、炙甘草30克、生姜10克、大枣5个水煎服。
服药后即无大发作,连服三剂,症状大减,惟觉少腹之中欲冲而未冲起,欲动而未大动,有时微动三四次即止,发作次数亦较前大减。药己中病,守原方增减续服,先后共服二十余剂,病告痊愈。
[原按]奔豚又名奔豚气,是以主证而命名。《巢氏病源》云:“夫奔豚气者,肾之积气,……气积于肾而上下游走如豚之奔,故曰奔脉。”《灵枢•邪气脏腑病形篇》云;“肾脉微急,沉厥奔豚。”此言奔豚之脉。《难经•五十六难》云:“肾之积,名曰奔豚,发于少腹,上至心下,若豚状,或上或下无时,久不已”,“积者阴气也,其发有常处,其病不离其部,上下有所终止,左右有所穷处”。此言奔豚之症状病因,但未论及证治和方药。仲景在内、难的基础上,大加发挥,不但详细论述了本病的证候病因,而且辨证确切,方药俱备,至今仍有临床指导作用。本病的辨证要点是;“从少腹起,上冲咽喉,发作欲死,复还止。”其病因是下焦阴邪,上凌心阳。方用桂枝加桂汤,意在下伐阴胜之邪以平冲逆,上助心阳之气以复其明,更佐白术培土健中以行水湿。邪去正复,诸症自除。(河南中医学院杨毓书供稿)
[编者按]奔豚病由下焦寒水之气,上凌心阳所致,似与中焦关连不大。本案提出,奔豚也有兼中虚的证候,可补其不隶。但《难经》所言奔豚,属下焦癓积所致,与本案寒水之气上冲有别,不可混淆。
170.气功冲动反应案
凌XX,女,54岁。1964年3月10日就诊。诉说腹中有气攻冲,烦闷欲绝。言语失常,形容困顿,已有二日夜不得入睡。因体弱多病,习拳术以强身,已有三年。最近又学气功,急于求成,运气不当,突发病变。查其脉弦细,舌苔薄腻。此乃气郁挟痰、气血失和之证。以疏肝理气、和血化痰论治。
软柴胡4.5克、赤白芍各9克、野当归9克、焦枳壳9克、姜半夏9克、广陈皮4.5克、姜竹茹9克、莱菔子9克、焦白术9克、茯苓片12克、炙甘草2克。三剂。
二诊(3月12日):上药服后,腹中攻冲之气即安,神志开朗,症状已显著好转。大便未畅,前方加瓜萎仁12克。再服四剂。
三诊(3月上7日):症情已全部消失,方取六君子汤作善后。(上海中医学院附属曙光医院张羹梅供稿)
[编者按]气功是一种通过守意、调息,配合一定的姿势动作,达到调整脏腑经络气机运行,而却病延年的保健方法。练功得法,确可收到良好的效果,但若运气不当,也可导致气机紊乱而出现相应的病证。本案主治者根据肝主疏泄,性喜条达的原理,凭脉辨证,以逍遥散为主方,加减化裁,使腹中攻冲之痰气平顺,诸症悉愈,为气功反应疾患的治疗提供了一个侧面的线索。
171.虚劳案
患者顾XX,男,34岁。于1976年3月15日经苏州医学院附院确诊为“可逆性红细胞冷凝集症”已逾一年。
1977年4月3日,患者卧床不起,气怯声微,夜间自汗,不思饮食,病势日见恶化。当时据证分析,认为本病属于纯虚之证,予以益气养阴法。
红参6克、石斛6克、生蛤壳60克、生瓦楞60克、生牡蛎60克。
浓煎代茶频饮,结合内服西药强的松,维生素AD胶丸,俾康福,给药十天。
4月13日患者亲临门诊,诉说病情大有改善。然观其巩膜黄染,望其舌质红嫩,诊其脉细濡。再查血象,仍现红细胞凝集。故守原法10天,于4月21日至苏医附一院复查血清冷凝集素滴度试验,报告为1:256,红细胞已不凝集。
4月23日,患者只身来诊,观其面色泛红转润,黄疸若失,精神饱满,步态有力,饮食增加,与前诊相比判若两人。再查血象;血色素88%,红细胞435万,白细胞8100,中性65%,淋巴22%,酸性3%,血小板10.6万/立方毫米。再按前法,又治10天。
后因病情明显好转,故易参、斛名贵之药,而代之以党参,太子参、黄精、王竹、山药等品,并逐步递减强的松用量。调治三月,因经冬季严寒及上班工作疲劳等因素,一度又出现贫血,乏力等症,但红细胞不凝集,使用原治疗方法,仍然获效。正常复工上班一年半,并且停药,一直健康无恙。(吴江县中医院金储之:《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1期)
[编者按]中西药合用,其中医之疗效殊难判断。但当今之世,对难治之症,往往是中西药合用,取西药以顿挫病势,用中药以巩固疗效,其结果虽说账不好算,但确有其可取之处。本案主治者采取中西药内服逐步递减强的松用量而治疗成功,是一个好经验。
妇科疾病
一、月经病证
172.月经早潮案
患者余XX,女,3岁半。因“月经早潮”,于1981年9月15日来诊。其母代述,1981年5月5日偶然发现患儿裤衩上有血迹,经验尿,结果无异常,已持续5~6天。6月5日和上月来经时间一样来潮,血色鲜红有块,有时较多,断续7天。入院后检查,没有发现子宫颈有出血点、异物和肿瘤。经激素水平测试十二次,结果比正常偏低;拍颅片及其他有关病理检查,均未见有异常改变。7月10日与9月4日,又分别来两次月经。9月15日,诊见患儿:面赤唇红,夜啼烦躁不安,身热自汗,手足心热,大便燥结,2~3天一次。舌质红,苔黄淡腻,脉滑数。此血热之候,拟用犀角地黄汤加减治疗。
生地炭3克、银花炭3克、蒲黄炭3克、白芍10克、酒黄芩6克、栀子6克、地骨皮6克、当归6克、生地黄10克、知母6克、天花粉6克、陈皮6克、荷叶6克、大黄2克。
水煎服,每日二次。共服三十剂,观察一年,痊愈。(长岭县医院中医科郑樾:《吉林中医药》1983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可能为体质性性早熟。主治者依据脉症断为血热早潮,用犀角地黄汤加味数十剂而予以纠正,其治疗是成功的。
173.居经尿频案
杨X,女,34岁,干部。1967年冬就诊。
患者以夜尿频数求治。每夜尿3~4次,炎天稍减,隆冬加剧,并有形寒肢冷。证属命门火衰,以鹿茸精(黑龙江产)每日肌注1支,立竿见影,一周而愈。又嘱继续注射一月巩固疗效。原为居经,亦生男育女,自此经讯一月一至,亦无不适宜感。随访多次,月经一直正常。由此可见,居经并非生理现象,纯属先天不足之病态。(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3期)
[编者按]古人谓女子经水一月一行,故称月经,乃是其常。如两月一行者,称为并月,三月一行者,称为居经,一年一行者,谓之避年,一生不行而依然能孕者,称为暗经。认为这些皆由所禀不同,并非疾病,不需治疗,因其能照常生育之故。从本案的治验来看,所谓并月,居经、避年、暗经等,皆由先天不足,是可以改变的。
174.暗经案
曹XX,17岁。月经于15岁初潮,以后每逢三个月来一次,属医书上所称的“居经”,俗称“四季经”。共来四次后,即告绝迹,后每逢三个月发生有规律性的腹痛一次,每次持续2~3日,迄今已:18个月,家中父母为其担心,恐拖延不医,将成室女血痨,乃伴同于1961年底前来就诊。
诊时,观其体形尚属一般,惟面色苍白,神志似觉畏寒。询其经闭前的情况,据答一年半前,经来时,曾食冰棒,后即经水中止,一直不再来临,至期则腹痛,小腹有虚冷感。昨日起腹痛又告发作,迄今未停。其母在傍询问是否会成干血痨,按脉及视其舌苔后,乃解释谓:“病属经期饮冷致气血郁滞,所以发生暗经,根据症象属寒凝经阻,并非干血痨。不必担忧,调理后当能恢复来潮。”
后经诊疗五次,经水即行来临,现将当时医案记录于下。
初诊(12月31日);居经复又因饮冷而停经一载半,隔三月腹痛一次,昨日又发作,绵绵冷痛不休,乃暗经之象,脉细迟,苔薄白。证属冲任虚寒,气滞经阻。治宜理气温宫。
陈皮6克、炮姜3克、制香附9克、广郁金9克、乌药6克、川楝子9克、枳壳4.5克、肉桂2.4克、焦山楂9克、牛膝9克、泽兰6克。
二诊(1962年1月2日);服药后腹痛已大好,略感腰酸肢软,精力疲乏,盖气血尚有凝滞,治拟温补冲任。
肉桂2.4克、吴萸2.4克、制香附9克、川续断9克、杜仲9克、枳壳4.5克、白术6克、陈皮6克、川牛膝9克、杜红花9克。
三诊(5月22日):上次服药后,腹痛已止,三月间曾有腹痛,势缓时短,昨晚,又作,盖过三月。治拟温经暖宫。
陈艾6克、制香附9克、当归9克、大熟地9克、玄胡索6克、台乌药9克、肉桂2.4克、白术6克、红花9克、泽兰叶9克。
四诊(5月23日):服药后腹痛已愈,头目昏花,经水仍然未来。非温通血海,月隧难能流动也。
五诊(6月17日):上月调治后,经水昨晚停二载而来,量少不畅,腰酸腹痛,脉细弦,舌苔薄白。血海虽已流通,经水尚感滞涩。治拟理气活血。
当归9克、熟地9克、川芎4.5克、制香附9克、巴戟天9克、杜仲9克、广郁金9克、台乌药6克、焦白术6克、五灵脂9克、(包)焦山楂9克、(《朱小南妇科经验选》,人民卫生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本例原为“居经”,若无其他疾苦,仍属生理异常范围,不作病态看待。后因受寒而气滞血凝,经汛不通,不通则痛,以腹痛替代经行,当仿经闭论治。初以温阳散寒、行气活血通经为主,痛势缓和之后,转以温补冲任治本。先标后本,主次分明。
175.膜样月经案
张XX,22岁,学生,1977年6月15日初诊。
患者自14岁月经初潮,即罹痛经,月经周期10~12天/30天±,量多,色紫黑,质粘稠。每次行经均有上宽下窄、形状相似之膜样组织排出,此膜排出前腹剧痛,呈抽痛或绞痛。经血量多,挟有血块。膜下后,血少痛缓。昨天月经来潮,腹痛畏寒,恶心欲呕,尚未排膜,血亦不甚多。诊见面色青白,舌淡隐青,苔白,脉沉弦而滑。肛诊:子宫前位,正常大,正常硬、可动,附件(一)。诊断为痛经(膜样月经)病属寒客冲任,治宜温通化瘀,暖冲任以止痛。
小茴香15克、艾叶15克、巴戟天25克、芦巴子15克、紫石英50克、鹿角霜50克、五灵脂15克、生蒲黄15克、玄胡索20克、肉桂10克。二剂水煎服,日二次。
二诊(6月20日);6月18日午后排出膜样组织,其后腹痛减轻,血亦减少,继用前方两剂。
三诊(7月11日):月经来潮,经服前方四剂,膜片不似以前完整,呈现大小不等之碎片,腹痛较前为轻。
8月14日月经来潮时,已无膜样物,腹亦不痛,未再服药。
[原按]《竹林女科》有“经来如牛膜片”的记载,似为膜样月经。肾阳不足,寒客冲任,血凝不行,胞脉挛急而为痛,《诸病源候论》说:“血得温则宣流”,故用紫石英,鹿角霜,巴戟天、小茴香,芦巴子、肉桂、艾叶等暖肾温冲,再以五灵脂、生蒲黄、玄胡索行气活血止痛,全方共奏温肾暖冲,散寒化瘀之功。(长春中医学院妇科王耀廷;《吉林中医药》1980年第2期)
176.倒经案
王XX,女,20岁,1972年8月11日初诊。患浸润型肺结核5年,病情时进时退。因久服抗痨药物,肝功能有捐害,右胁下隐痛,咯痰常带鲜红血丝。其人性急善怒,每月必吐血一次,血色鲜红量甚多,经住医院抢救方能止血。吾诊时正值血止出院,见其面色晄白,神疲气短,冷汗淋漓。乃用生山药360克,川贝、藕节,白及、干荷叶各60克,轧细为末,每日30克,煮粥,调以白糖适量,顿服之,每日二次,连服十日,体渐康复。不及一月,因事怫逆,右胁下胀痛,自觉有气从少腹上冲胸膺,吐血数口。咳痰黄稠、痰中带血,心烦口渴,舌苔干黄,脉弦数有力。遂断为肝郁化火、木火刑金之候。用丹溪咯血方加减。
青黛(包)10克、炒山栀10克、丹皮10克、瓜蒌仁15克、藕节15克、白芍15克、蛤壳30克、花粉30克、生赭石30克。
先进四剂,吐血、咯血均止。以后每月吐血,均以上方化裁,虽有近期疗效,终未能断根。
1973年4月,吐血又作,较历次为甚,经住院抢救脱险。吾往诊时,吐血犹未全止,乃细询病情,知此次吐血,正值经期,而月经竟点滴不至。又追询以往吐血,亦均在经期,惟经量甚少,始悟此乃倒经证也。即书张锡纯治倒经方——加味麦门冬汤,先后共服五剂,吐血量减,但不能全止。转思傅青主所制顺经汤,专治倒经,傅氏极言其方之妙,而药味平淡,不知效否?乃处原方姑且一试。
(酒洗)当归15克、熟地15克、(酒炒)白芍6克、丹皮15克、白茯苓10克、沙参10克、黑荆芥10克。
服完一剂,吐血全止。又服五剂,患者即不肯再服。但自此之后,经期不再吐血,月经较前增多。迄今未见复发。(四川夹江县三洞医院余国俊:《中医杂志》1980年第11期)
[编者按]“倒经”亦即“经行吐衄”之证。其证候特点,主要表现为伴随月经周期而吐血或衄血,月经量减少甚至无月经,多为肝经郁热或肺肾阴虚引起。用《傅青主女科》之顺经汤养阴血、清血热,药证相对,岂有不效。
177.经行吐血案
蒋XX,女,29岁。患者20岁结婚,病前曾孕二胎,均足月顺产。1974年10月值经之期,因洗衣过劳,觉胸膈右物梗阻,心烦,旋吐鲜血约20毫升。自此月经不潮,间20余日或40余日必吐血一次,每次约20~30毫升,不治自止。平时寐多恶梦,无故惊恐,食欲不振。服中药半年,月经复至,但经期仍必吐血,恶梦、惊悸,诸症依然,且经前二三日胯必剧痛。经省,地,县各医院治疗三年余,病不稍减。
1978年9月11日就诊。除症情己如前述外,脉细数无力,尺部微弱,舌质红而略暗,苔薄少津。此操劳伤络,热伏血中,心中恐惧,伤及心肾之证也。以宁心滋肾,导热下行,佐以止血行气为治。
生地60克、白芍60克、龙骨30克、牡蛎30克、楂肉30克、牛膝30克、仙鹤草20克、枳实15克,煎服十剂。
二诊(11月20日):服上方过程中曾来月经二次,均未吐血,睡眠好转,但觉胃部痞满,纳差,腰胯酸痛,苔黄少津,舌质红而略紫,脉弦细数。主症虽解,观其舌脉,知阴虚瘀热诸因尚未根除,法当守方续进,惟今脾胃运化功能减弱,升清降浊之职能失常,故痞满而纳差。乃于前方减阴柔固涩之药,加清热行气之味,意在补而不滞。
生地30克、麦冬30克、白芍30克、桑寄生30克、牡蛎30克、牛膝30克、黄芩24克、枳实15克。萸连片一瓶。
前八味用水煎好,每服150毫升,同时送服萸连片4片。
1980年2月走访患者,知服上方五剂,诸症消失。
[原按]此例患者病程长达三年有余,除所服西药已难知其药名外,检视前服中药处方盈尺,举凡凉血止血、滋阴清火、益气摄血之方,无不备尝,然无一效何也?盖遣药多而用量小,力不集中,杯水难济车薪之火故也。故取量大力专之方,顿挫其势,遂使数年顽疾,愈于一旦。徐大椿谓:“数病而合治之,则并力捣其中坚,使离散无统,而众悉溃。”即此意也。此例当时之中坚为肾阴不足,余皆由此衍生,故假地芍以重权,取其养阴以滋肾也。肾阴足则心宁,心宁则主血有权,冲任之血自能循道而出,不致上逆而吐矣。余症亦可因心肾之宁而消失。
服药十剂,主症虽解,而舌脉均有阴虚伏热之象,明示病有“东山再起”之可能,故守原方,随症加减再进。师徐大椿“病方衰,则穷其所亏,更益精锐,所以捣其巢穴”之意,故疗效巩固,病不复作。(四川省绵阳中医学校李孔定供稿)
[编者按]此心肾阴亏阳浮,损伤络脉之出血证。脉症合参,诊断自然不难。细考前医屡治无效,乃因病重药轻,犹如“隔靴搔痒”,可见在明确诊断之后,如何用药治疗,还有一个技术问题。作者认证精确,施以重剂,宜折锐气,守方迭进,以平为期,不愧胆识俱备也。
▲按语中两引徐大椿之文,均见徐氏《医学源流论•用药如用兵论》。
178.经期风动案
范XX,女,35岁,农民,1978年8月12日初诊。
患者15岁初潮,四年来每经至则腰酸,四肢麻木不仁,近三个月经量少、色淡,行经期间手足抽动不能自主,通宵达旦,生活不能自理,痛苦不堪。经停则抽动止而手足发麻。今又值行经,诸症复作。见其面色晄白无华,舌质淡而胖,脉沉而细。诊为经期血虚风动症。治以养血、祛风、镇痉。
全当归20克、大熟地15克、朱茯神15克、嫩钩藤15克、炙僵蚕16克、炙蜈蚣10克、灵磁石20克、甘草3克。五剂。
药后经净,抽搐亦止,但手足发麻,以八珍汤调服十剂,至今未复发。
[原按]患者素体虚羸,阴血不足,经行时血虚更甚,肝失所养,血虚生风,故手足抽动不止。经期治以养血,祛风、镇痉,经后以气血双补之八珍汤调服而获愈。(启东县中医院陆士祥;《江苏中医杂志》1984年第2期)
179.月经期周期性发热案
曹XX,女,42岁,1978年7月19日初诊。
患者月经周期正常,一年多来月经前后周期性发热,每次持续1~3天,体温波动在38~39℃之间,同时伴明显乏力,下肢酸软。半年前妇科诊断为盆腔炎,经积极治疗已经好转,因发热不能用盆腔炎解释,转来中医科诊治。平时尚有小腹胀痛,右下腹压痛。舌淡胖有齿印,苔薄白,脉细濡。证属元气不足,下焦血瘀,经期加重,热从内生。治拟甘温除热,佐以清热活血。
黄芪12克、党参12克、升麻6克、柴胡6克、当归10克、白术10克、陈皮10克、地骨皮10克、丹皮10克、桃仁10克、地鳖虫10克、麦冬20克、炙甘草3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用上方加减连续治疗三个月,每日一剂,第一个月经期发热只37.7℃,第二个月经期未发热,但尚出现前述症状体征,第三个月未发热,症状体征均消失。半年后随访,未再发热。(上海第二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中医科金谷城:《中医杂志》1980年第11期)
[编者按]经前发热多属血热,经后发热多主虚。本案月经前后均发热,当为虚实夹杂之证。结合其小腹胀痛、压痛,经前之发热实为瘀热,而其舌淡胖,脉细濡,经后之发热当为气虚,气虚血瘀发热,所以投甘温除热之补中益气汤,合活血化瘀之品,而收立竿见影之效。
180.经行浮肿案
王Xx,女,29岁,职工,1980年10月16日来诊。
患者数月来,每逢经前眼硷浮肿沉重,至经行时则颜面浮肿,肢体胀满,体重增加,尿短少,同时伴有咳嗽胸闷,几乎每次经期都要感冒,经净后诸症慢慢消失。初怀疑为肾炎,经多次尿检未见异常,胸透亦正常。月经色淡量多,经期7~8天,神疲乏力,腰痛,食差,仍伴有咳嗽、胸闷,恶风感冒样症状,脉细、舌淡,苔白腻,先服归脾汤、济生肾气丸,治疗两个周期无效。平素易汗出,经期浮肿时仍汗出,但较平时少,此属脾肾两虚、肺气壅滞之证,治宜补脾肾,宣肺利水,兼调冲任。
麻黄5克、白术12克、茯苓皮15克、黄芪15克、防已10克、川芎4.5克、仙茅10克、淫羊藿10克、泽泻12克、当归12克、桔梗9克、白芍9克四剂。
服药后本次月经5天干净,经色转红,浮肿减轻,咳嗽胸闷恶风消失,汗出无明显变化。嘱下次经前再服原方四剂,但患者听信他医之语,谓经期不宜服宣散之品,竟自己去掉方中麻黄、桔梗进服。服后胸闷咳嗽等又起,经行浮肿如故。后再服一诊方并加香附10克,以疏肝行气利水,连服两个周期,浮肿,咳闷诸症消失,月经色、量均好转。(肖森茂:《中医杂志》1982年第6期)
[编者按]经行浮肿历来多主脾胃虚弱,不能运化水湿而起。如肖赓六《女科经纶•月经门》指出:“若血水相并,脾胃虚弱,壅滞不通,变为水肿。若脾气衰弱,不能制水,水渍肌肉,变为肿满。当益其津液,大补脾胃为主。”本案患者,经行浮肿,重在宣肺,是其特殊之处。因经行时常伴咳嗽胸闷等肺气不宣之症,肺有通调水道之功能,肺气不宣,水道失调故发生浮肿,但何以经期而肺气不宣呢?此因其人表卫素虚,经行之际,气血下趋,表卫更虚,易遭外邪入侵,故多经期感冒之故。主治者打破经期不能宣散的陈规,竟用麻黄、桔梗等,是取得效果的关键,绐人以很大启发。
181.经期精神异常案
张XX,女,24岁。1973年9月3日月经初潮,经量过多,出血不止,收入本院妇科用大量雌激素而经净出院,继以乙烯雌酚,黄体酮人工周期治疗三个月,月经较为正常:约5~7天/30天,量中等,色紫红、无血块。但每到经前即出现睡眠不实,且逐渐加重。于1974年曾来院门诊,给予清热安神,又转益肾清肝,间断治疗年余,同时在他院配用西药镇静,效果不显,病情日趋加重。每到经前1~2天,则胸闷烦躁,精神兴奋,昼夜不眠,话语不绝,所问能答,经净后1~2天又转沉默少言。曾经精神病院治疗,病情始终未能解除。给服避孕药,致人工闭经后精神如常。待停药月经来潮,则精神疟状如故。
于1977年4月20日邀余诊治,当时患者20岁,月经正常。正值经后,唯头昏腰酸,便干难解,面红口粘、形体稍胖,脉细数滑,苔黄厚腻、质有瘀点。证属痰热夹瘀,拟清化痰浊、活血化瘀。
(1)礞石滚痰丸5克,每日三次。月经经期暂停,大便转正常后,其药量改为5克,每日2次。
(2)苍白术各10克、竹沥10克、半夏10克、郁金10克、陈胆星10克、黄芩10克、桃仁10克、丹参10克、牛膝10克、全瓜蒌15克。
连服十五剂。在经前期,上方去桃仁、丹参、牛膝、黄芩,加夜交藤30克,柏子仁、朱茯苓、合欢皮各10克。经净后仍服前方。连用三个月。
5月15日经潮,经前几天自觉话多,但能入睡,经净后发呆沉默亦较前好转。7月18日经潮一切正常。以后每到经前服前方数剂,巩固三个月,于1978年5月因经前口角,旧病复发,仍按上法治疗三月病愈。随访三年,未再发病。(南京中医学院附属医院涂九兰:《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5期)
[编者按]本案初为经血过多,未出现精神症状,继以人工调经,闭经治疗后,则出现与月经周期密切相关的精神症状,可见其治疗过程渐成瘀阻。有瘀多有痰,痰瘀交结,每于经行则发动,而上扰神明,故出现周期性精神异常。主治者从痰瘀论治,是其深明“痰瘀同源”之理也。
182.经期口唇紫肿案
患者于XX,女,26岁,未婚,工人,1980年3月11日初诊。半年来,每当经期来潮,环唇青紫肿胀痒痛,甚至起泡,言语纳食不便,半月不消,方有好转,下次经期又复发,近三月更甚,前来就医。追问月经情况,经期正常,经色紫黑或褐色,量少有块,少腹冷坠绞痛难忍,面色紫印,齿龈紫黑,舌质紫黯,舌边有瘀斑,舌苔薄白,脉沉细涩。证属冲任(虚)寒凝、瘀血内阻,治以温经活血、散瘀止痛。选用少腹逐瘀汤加味。
小茴香3克、干姜6克、肉桂2克、没药6克、川芎6克、玄胡10克、全当归6克、蒲黄10克、五灵脂10克、赤芍10克、桃仁10克、红花10克。
服药三剂,环唇肿胀痛痒消失,唇面部分紫色已转红润。继进九剂。经期已到,月经来潮,经色转红,量多块少。少腹冷坠绞痛及环唇肿胀痒痛未再出现,口唇、齿龈及面部颜色已红润。随访经水调畅,诸症未再复发。
[原按]冲为血海,“为十二经之海”,能调节十二经之气血,任主胞胎。《灵柩•五音五味篇》云;“冲脉任脉,皆起于胞中,上循脊里,为经络之海,其浮而外者,循腹右上行,会于咽喉,别而络唇口。”《素问•骨空论》“任脉者……上颐循面入目”。冲任寒凝,瘀血内阻,血瘀于口唇而致环唇青紫肿痛,血瘀肌肤则皮肤发生紫印,故有“血瘀牙床紫”,“血瘀紫印脸”之说。《医林改错》用少腹遂瘀汤以温之疏之,“疏其气血,令其条达而致和平”。“血和则经脉流行”,故任脉通、冲脉盛,则月事行,诸症悉除矣。(河北廊坊地区卫校李正东,地区医院王秀珍:《新中医》1981年第10期)
183.临经音哑案
彭xX,26岁,已婚,工人。
患者15岁月经初潮,经水一般超早,经前有胸闷胁胀、腰酸腹痛等预兆,经来量不多色淡。更有一特殊观象,经来时声音低哑,经净后恢复声响,平时精神不舒,时有头晕目花,腰膝酸楚现象。身体矮小,面色萎黄,头发枯干,乳部萎缩,说话时声音嘶哑。据述“现小腹胀而病,腰酸特甚,咽干口燥,小便频数。”脉象沉弱而带弦,舌质淡苔少。证属肾亏肝郁,肺阴不足,治用滋润肺阴疏肝固肾法。
潞党参9克、当归6克、熟地9克、玄参6克、白芍6克、香附9克、川芎4.5克、巴戟肉9克、麦冬6克、茯苓9克、炒乌药9克、玉蝴蝶0.9克、金果榄9克。
服二剂后,经水已来,而声音稍响,与上次经行时大异。在第二次经来前再用上法加减施治,声音未再发哑,证明已获疗效。(《朱小南妇科经验选》,人民卫生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本证病机相当复杂,既有肺阴之虚,又有肾气亏耗,肝气不疏,主治者以滋润肺阴,疏肝固肾之法合而用之,方药虽杂,紧扣病机,故应手而愈。杂而不乱,正是老前辈在临床实践中千锤百炼的结果,也是杂病调理的常用手法,值得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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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经期垂涎十年案
唐XX,女,42岁,1977年10月就诊。主诉每次经期流水样口涎,稍有泡沫,量多,经净自止,已历十年。伴有乳房作胀,时喜叹气,纳少,恶心,形体消瘦,面色不华,急躁易怒,口干不欲饮,脉细弦,舌淡红,苔少。证属肝气郁结、脾虚湿聚成涎。治以疏肝解郁、健脾化湿,方用逍遥散加减。
当归10克、炒白芍10克、柴胡10克、茯苓15克、炙甘草3克、煨姜2克、薄荷2克、焦白术10克、郁金10克、益智仁12克。五剂。
服上方五剂后,口涎消失,它症均见好转。嘱其下次经前三天,再服原方至月经干净止,随访一年未见复发。(南昌锁厂张经生;《江西中医药》1981年第1期)
[编者按]《医宗金鉴•经行吐泻证治》云:“呕饮痰水,乃虚湿也。”所谓“虚湿”,即脾虚生湿之义。本案由肝郁而脾虚,以致经期恶心流涎,以逍遥散加味,实脾疏肝并举,针锋相对,故收立竿见影之效。
185.经来绕腰如绳束紧痛案
王XX,15岁,学生。14岁月经初潮即感经来腹痛,痛的部位与一般痛经不同。一般痛经是少腹疼痛,而且经来1~2日后痛经减轻或全然不痛,王女的疼痛部位是绕腰一周,似有绳子紧束,而且痛的时间很长,从临经直到经净。临经期内,面色晄白,食欲不振。
1962年8月27日初诊叙述,月经一般超早,量亦较多,现已将临经期,预感胸闷腰酸,小腹坠胀,绕腰一周紧痛感,舌苔薄白,脉象细弦。依照疼痛的部位,诊断为经来带脉疼痛,治以疏气滞,缓带脉法。
当归6克、山芍9克、炙甘草3克、制香附9克、郁金6克、焦白术6克、玄胡索6克、台乌药9克、枳壳4.5克、苏梗6克、巴戟天9克。
服二剂后经水来潮,因量较多,复用上方加仙鹤草12克,陈阿胶9克,并嘱其下次临经时再来诊治,先后共调理三个月,至11月月经来准期,量亦恢复正常,带脉痛缓解,基本上已告痊愈。(《朱小南妇科经验选》,人民卫生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此带脉病也。带脉属奇经八脉之一,起于季胁,绕身一周,总束诸脉。带脉弛缓,中气不足,可出现“腹满,腰溶溶如坐水中。”带脉阻滞,则可见绕腰拘急,酸痛如绳束紧迫之感。本证因肝郁气滞而致带脉经络不通,治以疏肝理气,缓带脉之急,方药虽平淡,配伍颇精当。
186.经来阴内吊痛延至乳部案
王XX,女,22岁,新婚一年余,未曾生育,婚前月经周期正常,婚后则提前,常一月二次,量少不畅,食欲不振,身体反较前丰腴,性欲较为淡薄,行经前有乳胀胸闷,小腹坠胀等现象,更有阴内不舒,常感阴中似有两条筋直延至乳部,酸楚吊痛。经妇科检查为子宫发育欠佳,于1963年8月3日前来就诊。察其形体似肥腴,按其肌肉颇松弛,据其自述除上列症状外,并有时房事后见红,或引起咳嗽现象,少腹时有虚冷感,饭量少,稍多工作,便感疲乏不堪,精神常感不舒,舌苔薄白,脉象细弦,诊断为经来肝郁吊痛,兼有冲任虚亏。治疗先用疏肝温中法。
川楝子、广木香、小茴香、制香附、元胡、合欢皮、路路通、**囌**噜子、焦山楂、焦白术、台乌药、炒枳壳。于经前服用。(▲囌噜子又名娑罗子,性甘温,功能疏泄气滞,宽中下气。)
自8月至11月用上方加减,每次临经服三至四剂,经期已较准,胸闷腹胀现象亦好转,阴内吊痛延至乳部等现象已消失。然后用紫河车、鹿角霜、紫石英、巴戟肉、当归、熟地、白术、茯苓等药调补冲任,以收全功。(朱小南:《中医杂志》1964年第5期)
[编者按]一般说,经来胀过于痛,是气滞其血,痛过于胀,是血凝碍气也。本案所谓“吊痛”者,乃是坠胀牵扯之状。阴中而延至乳部者,乃循肝经之病也。少腹冷凉,乃胞虚受寒之故。采用疏肝温经兼温中之法而收效,是意中之事。因其表现奇特,故收录于此。
187.经前遗尿案
刘XX,女,45岁,1975年5月12日初诊。自述近一年来月经行经虽准,但先下秽水,量多(如胞浆水),约三天,继见经血量多、伴血块,头昏。今次月经已净,头昏、耳鸣、心悸、腰酸、腹痛、腿软、下肢肿,脉沉细而数,苔薄黄而干。此为肾亏阴血不足,冲任不固,治以补肾养阴而调奇经,
枸杞子10克、肉从蓉10克、淮山药10克、香附10克、生地10克、菟丝子30克、炒当归10克、丹皮10克、炙龟版15克、炒白芍10克、木香3克、炒海螺蛸10克。七剂。
二诊(6月5日),患者月经又转超前三天而下,先下秽水,后下月经,经下量多,腰酸、头昏、低热、脚酸、轻度浮肿。经我院妇科检查,谓;“秽水来自尿道,非月经。”诊见其苔薄腻,脉小滑数,属肾虚血亏,冲任失固,治再补肾养血调经,
当归10克、白芍10克、炒元参10克、地骨皮10克、青蒿梗10克、炙龟版15克、续断10克、川芎5克、苁蓉10克、香附10克。二剂。
三诊(6月12日);患者月经准时,但仍先下秽水,小便失禁,不能自主,下身坠结,腰酸。苔薄腻,质嫩,尖红、脉细数。
党参10克、覆盆子10克、炒益智仁10克、苁蓉6克、陈皮6克、香附10克、乌药10克、续断10克、狗脊10克、莲蓬壳6克。七剂。
四诊(6月19);月经行前仍先下秽水,不能自主,腰酸,情绪紧张。本次月经已净,但感头昏,神疲,目视无力、脉细弦,苔薄腻质淡红,属气虚、肾亏,经行前,膀胱无约束之力,治再益气补肾调经。
党参10克、川续断10克、菟丝子12克、枸杞子6克、补骨脂10克、狗脊10克、莲蓬壳10克,补中益气丸10克,另包。服七剂。
五诊(7月3日):月经行期尚准,服四诊方药后,经前秽水已停止,自觉腰酸,脚软,苔薄、质红,脉细弦。为肾气虚、血分热,治再补肾益气调经,以资巩固。
党参10克、菟丝子15克、泽泻12克、茯苓10克、丹皮6克、陈皮6克、当归10克、赤白芍各10克、香附10克、川续断10克、狗脊10克。服七剂。
(上海中医学院附属曙光医院张鸿祥:《新中医》1977年增刊2)
[编者按]《傅青主女科》云:“妇人有经未来之前,泄水三日,而后行经者,人以为血旺之故,谁知是脾气之虚乎!夫脾统血,脾瞒则不能摄血矣,且脾属湿土,脾虚则土不实,而湿更甚,所以经水将动,而脾先不固,脾经所统之血,欲注于血海,而湿气乘之,所以先泄水而后行经也。调经之法,不在先治其水,而在先治其血,抑不在先治其血,而在先补其气。”傅氏所言经前泄水与本案经前遗尿有别,前者浊水从阴道出,后者浊水来自尿道,前者为脾气虚,后者为肾气亏、膀胱失约,前者当补脾气,后者当固肾气。二者病位不同,治疗各殊,务必辨别清楚,临床上通过问诊难以确诊时,要借助妇科检查。
188.经前泄水案
谢XX,女,46岁,已婚,工人,1981年11月19日初诊。每值月经来潮前一、二天,阴道必流水二、三次。罹病近五年,水液清稀,无特殊臭气,水液常湿透衬裤及棉毛裤。月经量多、伴浮肿、腰酸、头昏,平时带下不多,饮食一般,舌淡边尖有齿痕印,脉缓。末次月经:10月23日。孕4产又人流2。根据以上脉症,断为脾肾气虚,不能行水化湿,拟健脾温肾、利湿为治,以《傅青主女科》健固汤加味。
党参15克、茯苓15克、苡仁15克、白术15克、山药15克、巴戟20克、白芍10克、芡实10克、续断10克、桂枝6克。五剂。
二诊(12月8日):月经于11月20日来潮,量多色红,挟小血块,下肢浮肿。服药后精神好转,唯头昏,纳食一般,舌苔薄白,脉细缓,仍守原方加减。
党参15克、茯苓15克、巴戟15克、白术20克、苡仁20克、枸杞10克、菊花10克、白蒺藜10克。五剂。
三诊(1981年12月19日):经前泄水大减,只用一张纸,舌边尖尚有齿印,脉缓,仍用健固汤加黄芪、山药各15克,苏叶10克,鸡内金10克,服五至十剂。
四诊(1982年2月24日),月经分别于81年12月20日,82年1月15日和2月18日来潮三次,月经量减少,经前阴道已不流水,唯精神倦怠,继用原方巩固疗效。随访半年未见复发。
[原按]经前泄水,中医妇科专著中均有记载,但除《傅青主女科》外,多语焉不详,最突出的一点是诸书皆不明言水自阴道出。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有人怀疑经前泄水是指大便泄水,故认为本病等于经前泄泻;或者认为水自前阴出,绵绵不断就是白带。笔者重温《傅青主女科》,结合个人临床所见,本病既非平常所指带下证,亦非经行泄泻。《傅青主女科》说:“妇人有经未来之前,泄水三日,而后行经者。”指出其症状是每值经前自阴道流出水液,不是粘稠如带,绵绵不断。井指出其病机是脾气之虚,湿气乘脾虚流注于血海。治疗“不在先治其水,而在先治其血,抑不在先治其血,而在先补其气。盖气旺而血白能生,抑气旺而湿白能除,且气旺而经自能调矣。方用健固汤。”临床还应审察水量之多少以诊病之轻重,忌食生冷瓜果及肥甘聚湿之品。(湖北中医学院周柏魁:《湖北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189.经期指(趾)甲缝渗血案
袁XX,女,18岁,学生,1976年6月24日初诊。自1975年以来,每次月经来潮,手足指(趾)瑞即出现瘀紫,剧烈疼痛,有如针刺,难以忍耐,血从甲缝渗出,涔涔不止,寝食俱废,周身酸软无力,月经过后自然痊愈。16岁月经初潮,每20天经潮一次,行经5~7天,量不多。近日经期临近,病将发作。心烦意乱,胸胁苦满,精神萎靡,默默懒言,面色暗红,舌尖红紫,脉弦略数,治以清热凉血调经。
银花炭30克、生地炭30克、赤芍15克、黑山栀9克、当归9克、阿胶9克、生艾叶9克、荆芥炭9克、川黄连4.5克。两剂,水煎分二次服。
嘱下次经期前一周内,再连进两剂。1979年7月15日,患者诉说服上方四剂后,诸症未再发生。(翁工清;《中医杂志》27:1,1981年)
[编者按]此冲任不调,血热妄行证。用胶艾汤化裁施治,巧应病机,病虽离奇,效验亦彰。
190.经来两手掌背起泡发痒案
樊XX,女,38岁,已婚,1963年7月4日初诊。
患者一年前爱人逝世,心中抑郁,近十个月来,经行除腹痛外,出现两手背起泡,瘙痒碍眠,经净后即退,每月如此,几成规律。察其体格,颇为结实。据述本月又将届临经期,已有预兆,感觉胸闷腰酸、纳呆不馨,按腹略张,脉弦,舌苔薄黄。辨证为肝木郁结,湿热内蕴。处方以逍遥散加桂枝、钩藤为主。
当归、柴胡、白术、白芍、茯苓、甘草、桂枝、钩藤、香附、郁金、苏梗、乌药。
服后胸闷较宽,腰酸腰痛亦减,惟食欲仍差,小腹坠胀,乃以上方去甘草加鸡内金,服后七日经水即来,此次腹痛缓和,掌背亦未起泡发痒,患者自述这种观象为十月来所罕见。复用上方改鸡内金为合欢皮,再服二剂,经三个月的观察未再复发。(朱小南:《中医杂志》1964年第5期)
[编者按]《医碥》载:“手热赤痒,掌皮厚裂,脾热肝风也。加味逍遥散加钩藤、熟地。”本案因情志所伤,肝郁生热,与《医碥》记叙相比,表现略异,病机则一,故用逍遥散化裁亦效。原按未记药量,当根据病情轻重主次灵活应用。
191.大疱型月经疹案
周XX,女,21岁,工人。因周身瘙痒三年,口唇、阴唇、四肢远端起红斑大疱一年,于1982年2月10日入院。患者于18岁月经初潮,每于月经来前一周左右,全身瘙痒,搔抓后起红斑,呈风团样皮损,同时伴腹胁疼痛,月经量少且不定期。曾用抗组织胺类药物、激素。及中药等治疗,能控制或减轻症状。但近一年多来效果不佳,而且四肢、口唇、阴唇,严重时咽喉、口腔粘膜均出现红斑、大疱,精神十分痛苦。末次月经于2月10日干净。余无其他重要病史。入院检查,发育正常,营养良好,心、肺、肝、脾及肾脏未发现器质性病变。皮肤科检查,口唇、口腔,大阴唇粘膜可见红斑及水疱吸收后之脱屑。手、足背、指、趾背及侧缘可见1~5分硬币大小红斑,色暗红,呈环形或椭圆形,边缘整齐,境界清楚,压之褪色,并有数十个散在的1~2.5厘米大小之厚壁大疱,疱液清亮,部分破溃显露出鲜红潮湿肉芽面,右足中趾与第四趾问有浸渍、糜烂损害。皮肤划痕试验(十)。诊断为“大疱型月经疹。”
入院后给予脑益嗪25毫克,朴尔敏4毫克,维生素C0.2克,均每日三次,口服,皮疹及自觉症状渐有减轻。至2月22日晚(距末次月经后15天),四肢、口唇及阴唇红斑明显加深,瘙痒加重,伴左胁肋下及小腹胀痛,心情郁闷,善叹息,口苦,舌深红、边有瘀点,苔白,脉弦数。于2月25日停用一切西药,改用中药治疗。法以舒肝理气,活血化瘀,佐以清热,用丹栀逍遥散化裁。
柴胡6克、当归10克、赤白芍各10克、丹皮10克、栀子10克、红花10克、甘草6克、益母草30克、桃仁10克、香附10克、青皮6克五剂。
每日一剂,水煎分二次服。
2月23日病人诉服中药第一剂后,腹痛明显减轻,服完第二剂腹、胁肋疼痛消失(既往腹、胁疼痛要持续到月经来后方止)。未见新起皮疹,痒感减轻,继服上方。于2月1日晚月经来潮,行经四天干净,一般情况均好,仅每于下午、晚上自觉烦热,原皮疹处微痒,舌红苔白,脉细数。此为血虚内热之象,继守上方加生地,丹参各15克,紫草10克,白蒺藜12克,去桃仁、红花、青皮,另选用阿胶养血精口服,后诸症悉平,红斑消退。继续观察2个月经周期,未再起红斑、大疱,腹不痛,月经正常,于4月23日痊愈出院。(湖北省红安县医院陈鼎汉:《中医杂志》1983年第6期)
[编者按]本案从郁热,血虚论治,颇有见地,其治是如此彻底,令人感叹。
192.痰饮经闭案
傅刘氏年35岁。因患闭经,延医数人。有按瘀血论治者,有从血亏论治者,有从气血双虚而治者,医治年余,经未行而身体日衰,
患者素体健壮,曾因怒气而逐渐食少,形瘦腹大、经闭,腹内漉漉有声,对坐即能听到。自言腹满甚,口干舌燥,舌淡苔薄白,双手脉均沉细而弦。脉症合参,证属痰饮阻经。给予己椒苈黄丸方。
防己10克、川椒目15克、炒荸苈10克、大黄10克(后入),水煎服二剂。
服药后当晚泻下痰液水一瓷脸盆余,泻后除感乏力外,反有腹中舒适与饥饿感,脉弦象亦减。患者两次泻下后(第二次泻之痰水约为前次一半)身感舒适,饮食增加。守“衰其大半而止”之旨,嘱停药后以饮食调养。一月后随访,经血已通,康复如前。
[原按]患者因怒气而伤肝,肝气横逆而侮脾,健运失司。故精微不化聚而成饮。《金匮•痰饮咳嗽篇》云:“其人素盛今瘦,水走肠间,沥沥有声,谓之痰饮。”同篇29条又云:“腹满,口舌干燥,此肠间有水气,已椒苈黄丸主之。”方中防己、椒目辛宣苦泄,导水从小便而出,葶苈,大黄攻坚决壅,逐水从大便而去,前后分消,使脾气转输。化物正常,饮消精运,地道得通而经自调。(平阴县医院刘露祥;《山东中医学院学报》1980年第工期)
193.痰湿闭经案
罗XX,女,32岁,未婚,1981年11月初诊。月经紊乱10年,停经半年多。从1972年土1月起,不明原因月经停闭,因无特殊不适,未予重视。直到1973年初,月经仍未来湖,才就近去某联合诊所诊治,服中药数剂未效,又转本市某妇产科医院,用人工周期治疗,月经曾来潮一次,继之又停闭数月,于同年冬季转来我院门诊,服中药十余剂(方药不详)后月经来潮。此后病情常反复,每须服中药多剂月经始通,通而复闭,迁延一年多。自1975年春至1977年1月,近两年期间内,月经完全停闭,多方治疗无效,复来我院门诊,给予芎归二陈汤加味二十余剂,月经乃通。之后至1981年4月,近三年的时间内月经本按期来潮,经量中等(用纸一包),色淡,质薄,周期每月推后7~10天。忽于今年4月以后月经再度停闭,才又再来我院门诊。
月经停闭半年多,咳嗽,痰多,时有头昏,饮食睡眠无所苦,二便自调,形体肥胖,舌体胖嫩,苔白,脉滑。月经史:15(3-4天/30天)量中(1包纸),末次月经1981年4月X号。
自幼形体肥胖,幼年患气管炎,平时痰多,18岁下乡六年,经期不慎调摄,冒雨涉水,1972年10月调回成邪。
诊断为闭经(痰湿阻滞,肾阳不足),治以祛痰除湿,温肾调经,用苍附导痰丸加味。
法夏12克、陈皮12克、茯苓15克、南星12克、枳壳12克、苍术12克、香附12克、苡仁20克当归12克、川芎12克、鹿角片30克、巴戟12克、淫羊藿15克、甘草5克。
二诊(1981年11月12日):服上方四剂病情无变化,月经仍未来潮,咳嗽痰多,痰清稀色白,舌脉如故。仍用前方加肉桂6克,取温化痰饮之义。
三诊(1981年11月19日):服前方痰量减少,舌转红活,余症同前。继续与服前方,惟去肉桂以免辛温太过之虞,加白芥子(因缺药改海浮石24克)增强除痰之功。
四诊(1981年11月26日):停经7个月,服上方共十二剂,于11月21日月经复潮,用纸约一包,色红,有少量血块,五天干净,少腹痛,痰亦大减,舌红活,苔薄白,脉滑。继续温肾祛痰调治。
鹿角片30克、杭巴戟12克、淫羊藿15克、法夏10克、茯苓32克、陈皮10克、苍术10克、苡仁15克、香附10、枳壳12克、海浮石24克。
追访三月,一切正常,后结婚怀孕。
[原按]临床上闭经一症,以肾气不足,气血虚弱,或肝气不舒、气滞血瘀者为多见,而痰湿闭经者属少见。本例病人形肥、痰多、舌胖、苔白、脉滑,为一较典型的痰湿闭经。正如《女科切要》中云;“肥人经闭必是痰湿与脂膜壅塞之故”。追溯远因,其人素体形肥,内本有痰,于下乡经行之际,不知调摄,冒雨涉水,复感外湿,内外相招,阻滞冲任,而引起闭经。此即朱丹溪所谓;“经不行者,非无血也,为痰所碍而不行”的症侯。前服芎归二陈汤加味祛痰去瘀,虽然在近三年时间内维持着月月经行,但周期始终推迟了7~10天,表明痰瘀虽去,而阳气未复。阳气不足不能化津为气,则津聚为湿,湿凝成痰,不可避免的导致月经再闭,是只治其标,未图其本之故。这次首诊用苍附导痰丸加味,取法夏、茯苓、南星、苡仁、苍术祛痰除湿,但祛痰当调气,气行则痰行,故用陈皮、枳壳、香附以行气,有痰必有瘀,痰阻血必滞,故用当归、川芎以活血。张景岳认为:“人之多痰,悉由中虚而然,益痰即水也,其本在肾,其标在脾。在肾者,以水不归源,水泛为痰也,在脾者,以饮食不化,土不制水也。”肾为生痰之本。痰饮粘滞纯属阴邪,最易阻滞气机,损伤阳气,且遇寒则聚,遇温则能散能消,故治当温化,用鹿角片、巴戟、淫羊藿并加肉桂,以温肾壮阳,阳气振奋,则能布津化气,而消除痰饮,体现出标本同治,虚实兼顾之法。本例病人闭经前后达十年之久,久病之虚,“穷必及肾”,故其阳气不足亦当以肾阳虚弱为重点,只有肾阳复原才能巩固疗效,故末诊继续以温肾祛痰作善后调治。(成都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妇科冯显逊;《函授教育通讯》59:4,1983年)
二、带下病证
194.白崩案
赵XX,40岁。自述白带甚多,一蹲到厕所解手,就能流出一饭碗。现觉头晕心慌,不能支持,阳部瘙痒,腰酸如折,精神疲乏,饮食减少,四肢不温。带下色白,有臭气。面色晦黯,舌质淡苔白,脉沉迟而弱。系脾肾虚夹湿热。治以健脾补肾、清热利湿之法。
熟地15克、萸肉10克、山药15克、茯苓21克、车前子15克、芡实21克、焦栀10克、黄柏10克、龙骨12克、牡蛎12克、陈皮10克、白果15克、桑螵蛸10,克党参10克、川续断15克、杜仲15克、甘草6克。
服三剂,诸症大减,依前方继续服七剂而愈。随访多次未复发。(河南省许昌市卫生学校辛爱枝:《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1期)
[编者按]考白崩之名初出《诸病源侯论》“白崩候”,其谓;“白崩者,是劳伤胞络,而气极所为。肺主气,气极则肺虚冷也。肺脏之色白,虚冷劳极,其色与胞络之间秽液相挟,崩而下,为白崩也。”今人多纳入白带门中论治。对于白崩之病机,《诸病源候论》主肺虚,实则上不制下,挟秽浊而崩,本案则主脾肾两虚,夹湿热而崩,则是又一门径。
195.绿带案
毛XX,女,35岁,工人,1981年8月15日初诊。既往患有阴道炎病史。近一年来,带多色绿,质粘稠,有秽气,时有阴痒(未查见滴虫),面色晦暗,胁肋胀满,胃脘隐痛,纳食欠馨,时有呕吐涎沫,口苦嗳气,溲黄短少,舌质红,苔黄腻,脉细数。此为肝经湿热留恋为患,拟选龙胆泻肝汤治之。
龙胆草6克、黄柏6克、通草6克、甘草6克、柴胡10克、栀子10克、生地10克、当归10克、苡仁12克、丹皮8克、红花5克。六剂。
药后绿带明显减少,质稀,秽气除,守原方继服三剂。绿带已止,惟感体虚乏力,改予健脾益胃之剂。
党参10克、茯苓10克、生鸡内金10克、山药12克、蒲公英12克、山楂15克、芡实15克、陈皮8克、红花8克、绿萼梅6克、甘草6克。
后以此方出入,共治月余,病告痊愈。
[原按]证由肝胆火旺,脾虚生湿,以致湿热互结,缠绵难愈。泄肝胆之火,运脾内之湿,乃其正治。胆热一除,专事健脾,“脾气壮旺,则饮食之精华生气血而不生带”(《医学心悟•带下》)。(安徽淮南矿务局第二矿工医院刘时尹,《辽宁中医杂志》1982年第12期)
三、妊娠病证
196.子瘫案
赵XX,女,28岁,农民,1976年9月20日初诊。
患者五年来怀孕3次,每于妊娠两个月左右,便出现左侧肢体瘫痪,伴恶心、呕吐等。前两次服中药“补阳还五汤加味”数剂而愈,无任何后遗症。此次发病已半月余,病情较前两次为重,在家针灸多次,服补阳还五汤十余剂效不显。经省级某医院神经科检查,认为无器质性病变,用“暗示”治疗无效而来我院中医科就诊。
患者左侧肢体软瘫,口眼不歪,言语自如,身体消瘦,营养欠佳,面色淡黄无华,精神疲倦,并伴有心悸、头晕、失眠,胆怯,舌淡苔少,脉沉细无力,左脉尤细。血压90/60毫米汞柱。证属肝血亏虚,筋脉失养。治宜滋补肝血、充养筋脉,佐以安胎
当归12克、熟地15克、白芍15克、川芎4.5克、枸杞15克、制首乌15克、寄生30克、炒枣仁15克、炙甘草10克、陈皮10克、桂枝3克。
水煎服,日一剂。
服药四剂能扶杖行走,睡眠增加,胆怯亦少。继服三剂弃杖而行,饮食自理,脉见滑象。又三剂恢复正常,于1977年3月产一女婴,母女健康。同年行绝育术,至今已四年,病未再发。
[原按]偏瘫一症,原因繁多,机理复杂。中医多从类中风、风懿、风痱论治,现代医学认为,多见于脑血管意外、脑肿瘤、脑外伤,脊髓病变,以及某些癔病患者等。该患者先后三次发病,皆于妊娠早期,且神经科检查无器质性病变。笔者认为,此乃某些特异质的妇女在妊娠期的一种特殊病证,应属中医妊娠病之一。仿古人之“子烦”、“子悬”、“子肿”,“子嗽”等,命名为“子瘫”。
妇女以血为本,肝主藏血而调节全身的血量。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均赖血养,只有肝血充足,疏泄适度,才能使脏腑功能和调、气血流畅、经络疏通而四肢关节健利。故经云:“目受血而能视,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摄。”该患者五年三次怀孕,体质虚弱,肝血不足,妊娠后血聚养胎,肝血益亏,筋脉失养,故肢体废而不用。补阳还五汤功能补气、活血、通络,对气虚血瘀的偏瘫确有良效。但该患者是阴血亏虚,筋脉失养,非气虚血瘀之证,故用之无效。今用四物汤加首乌、枸杞滋补肝血为主;重用桑寄生,一能助上药补血,二能补肝肾、养筋骨、利关节,三能养血安胎为辅,炒枣仁补肝血,安心神以治心悸失眠,大队滋补肝血之中,少佐桂枝,取辛散之性,温通经脉,助肝脏“淫气于筋”。炙甘草味甘性缓,能益气补中,调和诸药,白芍味酸敛肝,二者相配,能酸甘化阴,缓拘舒挛。本方滋补之品较多,特别是熟地,常有碍胃腻膈之弊,故配陈皮以调之,使其补而不滞,滋而不腻,共奏滋补肝血,充养筋脉之功。(冠县人民医院桑阿镇分院刘代庚:《山东中医杂志》

197.怀胎致痿案
郭XX,女,30岁。患者三年前初次妊娠两月时,即感周身疼痛,渐而两腿痿细不能履步,分娩后症减,不数日乳汁大下后病又加重,辗转多处治疗始愈。分娩二胎后病又如前,1980年9月2日来我处诊治,症见两腿肌肉瘦削如枯柴,步履艰难,更兼形容憔悴,面白无华,诊其脉细弱不任重按,舌淡无苔,舌体震颤,诊为先天禀赋薄弱,后天化源又哀,脾肾双亏,更不任胎儿吮血吸孔,故一孕育则症状加重。治应先从培补脾土着手,以增强肾中精气的化生。
山药30克、当归20克、牛膝12克、木瓜9克、熟地30克、鸡血藤30克、灵仙15克、红花9克、川芎9克、杜仲15克、续断15克、枸杞子30克、黄芪30克、白术15克、太子参15克、茯苓15克、鸡内金9克。
二诊(9月7日):自诉服上药五剂后,腿已有力,能伸屈,精神亦转佳,唯饮食尚差。仍用上方并加入山楂、莱菔子、佛手,又进七剂而告愈。
[原按]本症乃由于先天禀赋不足,后天生化之源匮乏所致,唯有双补脾肾以固本救源方能愈此痿疴。邹滋九云:“痿症之旨不外补肝肾肺胃四经之病,盖肾藏精,精血相生,精虚则不能灌溉诸末,血虚不能营养筋骨……阳明为宗筋之长,阳明虚则宗筋纵,宗筋纵则不能束筋骨以流利机关,痿弱之症作矣。”《内经》亦云;“治痿独取阳明”。故用药首以大量之山药、参、芪、术、苓、内金等大补脾胃,健运阳明,又用熟地,归,芎、鸡血藤、杞子以养精血益肝肾,再配以红花、灵仙、木瓜、牛膝、杜仲、续断以舒经络强筋骨,而获良效。(遂平县医院张鹳一《河南中医》1981,年第4期)
[编者按]《医碥》云:“阳明为脏腑之海,主润宗筋,束骨而利机关,与冲脉合于宗筋,属于带脉,阳明虚,则宗筋纵,带脉不收,故足痿而不用,所以治痿独取阳明。”怀孕、哺乳之期,冲任消牦过多,复因先天禀赋不足,故罹患痿证,治疗上取阳明兼治填冲任,当然取效。
198.胎气上逆,午后更甚案
霍Xx,女,28岁,1972年10月诊。妊娠四月,胎动不安,曾服保产诸方不效,六脉沉紧,舌淡苔白,面晄无华,腰酸腿困,四肢不温,胃纳甚差,每到午后饱满尤甚,虽午后少食或不食,亦感胀痛。根据脉症分析,午后运化迟滞,系阳气衰微,胎元不得温养,而致胎动不安,处方以附子理中汤加当归、川芍、白芍、茯苓,二剂后,下午证缓,胎亦稍安。阳衰未复,仍时有发作,遂再服十剂,元阳既振,满痛全消,胎气遂稳,至期安全而产。(王与贤:《浙江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编者按]胎气上逆,古名子悬,多由肝郁,脾虚所致。本案抓住午后更甚,断为阳气衰微,以附子理中汤加味大温脾阳,使胎气安和而收效。
199.气胎案(一)
冒Xx,女,24岁,社员,1976年5月27日初诊。
患者于1974年2月结婚,至年底经量渐减,1975年5月停经,此后,腹部逐渐增大,9月、10月间觉有“胎动感”。至次年1月,腹大如足月妊娠状,伴低热、头痛、食减、腹胀隐痛,仍误作妊娠而未就医。同年5月,因停经一年尚未生育,方至县医院门诊,被排除妊娠,拟诊为“结核性腹膜炎”,予西药抗结核治疗,同时投活血通经中药九剂。半月后证情无改善,渐至胸闷气急,不能平卧,每天仅会稀粥半两,遂延余诊治。
患者停经一年,腹大如孕,胸腹满闷,饮食少进,夜不成寐,腰腿酸软,大便干结,舌淡、苔薄白腻,肿沉细。此气胎之证,良由素体肾虚,冲任不足,复因求子心切,肝郁气滞,胞脉闭阻所致。治拟益肾调冲、解郁通经。
柴胡10克、当归10克、白芍10克、茯苓10克、鹿角胶10克、怀牛膝10克、陈皮5克、薄荷3克、金匮肾气丸15克(分2次另吞)。五剂。
药后矢气较多,胀闷顿减,饮食渐增。效不更方,再以原方损益,先后共服廿八剂,诸症悉平,7月1日月经来潮。嘱继服逍遥丸、肾气丸调理。8月下旬又停经50天来诊,脉细滑,尿妊娠试验阳性,次年1月足月顺产一女婴。产后7个月随访,母女均健康。(南京中医学院研究生班项平《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4期)
[编者按]所谓“气胎”者,实由肝脾气郁,积聚成形,状如怀孕而非怀孕之证,与古之“鬼胎”相类。《诸病源候论》和《济阴纲目》均有“鬼胎”叙述,其病机亦责之肝郁脾虚,冲任乖违,与本案经验相似。
200.气胎案(二)
王XX,女,44岁,1977年7月20巳就诊。
病人结婚25年未孕。于1976年因前夫病故,再次结婚。婚后月经尚规则,末经时间为1977年1月10日,持续5天,经量中等,色紫有块,经前乳房胀痛。经闭近2月,开始食欲不振、恶心、全身乏力,其后觉腹部逐渐增大,闭经4个月,自觉有胎动。后因腹型较大,怀疑双胎而来院检查。
患者体质肥胖,面色黄黯,精神抑郁,性急易怒,时欲叹息,胸胁满闷,食少纳呆,胃脘时有胀痛,二便正常,睡眠不实,多梦。舌质紫红有瘀斑,苔薄黄,脉弦略数。腹诊时全腹柔软,腹壁肥厚,未发现胎儿及肿块。立位时,腹部膨隆似妊娠8个月状。妇科检查外阴发育正常,已婚未产式,宫颈轻度糜烂,宫体后位如卵黄大,活动良好,双附件未见异常。
此病人平素情绪抑郁,婚后家庭不睦,引来肝气郁结,而致气滞血结,胞脉阻闭,经血不能下达,故致经闭腹大发为气胎。治宜理气行血开郁,方用逍遥散加减。
当归15克、白芍15克、柴胡20克、茯苓15克、白术16克、生地15克、灵脂10克、蒲黄10克、香附15克、陈皮15克。水煎服,三剂。
二诊(7月24日):药后排气较多,胸闷和胃脘胀满均见减轻,但睡眠仍不实,多梦。按上法加远志15克、枣仁15克继服三剂。
三诊(7月29日):诸症悉除病愈。按上方再服三剂,以巩固疗效。
[原按]《续名医类案》云;“因当经着气伤肝,久郁冲任血海,似怀胎而无形,此名气胎。”本病例即属此类,经用逍遥散加减,先后连服九剂而病愈。(辽宁中医学院妇科姜裕芹:《辽宁中医》1979年第5期)
[编者按]古有肠覃似孕,石瘕似孕,蓄血似孕,以及鬼胎之说,皆非真正受孕。观此气胎一案,源于气郁而起,极似鬼胎之类。《医宗金鉴》云:“鬼胎者,因其人思想不进,情志相感,自身气血凝结而成,其腹渐大如怀子形状。古云实有鬼神交接,其说似属无据。”治郁当治气,治气先治肝,故用逍遥散调肝理血而诸症悉解。
201.子宫肌瘤合并妊娠案
孙XX,女,44岁,原籍四川,随夫居沛。
患者婚后二十余年未孕。素性倔强,急而善怒,经水愆期,色黑有块,伴乳房胀、腹痛,时有鼻衄。延余诊治,多拟疏肝清热,活血化瘀法,间断调治。数月后月水复常,后经停三月,出现恶阻,伴小腹疼痛,疏方治之,恶阻悉轻,其痛不减,日趋加重。在某院妇产科检查诊断为:早孕合并子宫肌瘤。瘤大若鸡蛋,建议做子宫全切术,以防恶变。夫妇畏惧手术,且求子心切,犹豫未决,迁延月余,复来诊治。症见小腹甚痛,掣及全腹,日无休止,腰伸不能,口干,便干溲黄、脉滑数,舌红苔薄。此属气血失和,胎热,法以和血止痛、清热安胎。
玄胡13克、当归10克、白芍18克、黄岑13克、麦冬10克、炒杜仲13克、阿胶13克、白术13克、香附12克、乌药13克、艾叶6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药进四剂痛减,后间断服药调之,其痛渐缓,但少腹仍有牵掣感。妊娠五月余,妇科检查:子宫肌瘤明显缩小,胎儿发育正常。后易养血安胎法随证治之。怀子十月,因交骨不开,剖腹产一男婴,发育正常。检查子宫肌瘤已小若枣核。随访五年,未见复发,嘱其绝育。(沛县华佗医院魏以伦主治,魏嘉毅整理《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编者按]子宫肌瘤合并妊娠,据学者们统计约占肌瘤患者的0.5~1%,占孕妇的0.03~1.1%,占产妇的0.63%,常见于30岁以上的妇女。肌瘤合并妊娠的流产发生率约在20~30%,比无肌瘤患者的自然流产率高1~2倍。中医也有“胎兼癓瘕”的记载。本案的治疗措施,既保住了胎孕,又缩小了肌瘤,两全其美,提供了一个方面的经验。
四、产后病证
202.产后神呆不语案
周XX,女,28岁。
患者妊娠足月已到产时,忽感阵发性腰酸腹坠,宫缩破水,一天之久,经该村接生婆用未消毒之手伸入阴道,掏取三次,流血约半小盆,而胎儿依然未下。复请该地西医二人先后检查,均谓阴道撕伤甚剧,未予处理,只予注射葡萄糖、樟脑等强心针及催生针,患者仍感觉下腹酸坠不适,但无剧痛及不省人事情形。至此已难产二日,小便二日未解,大便四日不行。送至保定市某医院检查,亦未予处理。
1956年11月27日转入我院,经产科检查,认为阴道破裂甚剧,难任分娩,当行剖腹取子手术,术后第六日拆线,伤口愈合良好,惟近五日以来,患者精神不安,躁扰不宁,面色苍白,两眼发呆,时常哭闹,但不能言语,饮食不进,睡后谵语。
12月8日由中医科会诊。查患者脉见虚大无力,因口闭不开,未能验舌。此产后阴血亏耗,肠道燥结,本应急下存阴,但因患者产后不久,且在产时受伤过重,脉见虚大无力,故先用养血宁神之剂,俾其阴分之自复。
炙黄芪15克、当归10克、川芎7.5克、朱麦冬10克、远志10克、朱茯神10克、焦麦芽8克、琥珀2.5克(研冲)。
服二剂,患者感觉胸满欲呕,原方加广陈皮5克、炒枳壳3克、姜竹茹10克。
上方服四剂后,脉转见有力,精神稍灵敏,令其张口,亦能合作,其舌苔黄厚,且多日未解大便,知热结阳明,故用承气养营汤加减。
当归12克、川芎7.5克、川军7.5克(后下)、元明粉10克(冲服)、黄芩6克、竹叶5克、木通5克、硃麦冬10克、甘草2克。
上方连进二剂,排除坚硬粪便三次,附有臭水。患者已能迟钝地说话。脉亦渐缓,舌苔由厚转薄。故减川军、元明粉之量为川军5克、玄明粉6克,加远志10克、焦麦芽7.5克,连服三剂,又轻泄二次,精神业已好转,说话亦见灵活。但以体虚日久,一时尚难复原,遂于12月27日出院回家休养。(河北省医学院附属医院李和、赵果彰:《中医杂志》1957年第10期)
[编者按]产后神昏、不语历来从气血两虚或败血冲心论治,本案胃腑燥结,是虚中实证,主治者先补其虚,次虚实并举,治疗步骤,条理清楚。
203.产后手足左右交错瘫痪案
季xX,女,37岁,1965年2月12日初诊。患者怀第五胎,怀孕7月,前月八日,在路上因头晕而跌跤,感觉上中腹部疼痛,阴道有少量流血,至附近诊所治疗,谓胎死腹中,建议转院手术治疗。后至XXX保健院住院4天后,自动分娩,小孩已死。产后曾有咳嗽,但无寒热,经治疗而愈,又住院6天出院休养。近一周来,感觉头晕心悸,四肢疲乏,昨日下午2时许右手左脚软弱无力,次日早晨起床,患肢瘫痪,不能动弹,无疼痛。当日下午来所就诊。
检查见发育正常,营养中等,面色微黄,患肢痛,温、触觉减退,体温36℃,血压工104/74毫米汞柱,膝腱反射减弱,右手左脚不能活动,神志清楚,语言自如。
初诊证为生产之后,气血两虚,风寒湿邪乘虚袭络,拟调和气血,用针灸法,间日一次。取穴;上肢取右侧肩颙、曲池、外关,合谷;下肢取左侧环跳、风市、足三里(灸),昆仑、解溪。以平补平泻手法,得气以后,留针15分钟,每隔5分钟行针一次。另辅以维生素B:100mg,每日肌注一次。
三诊后,患者在别人扶助下,已能缓慢行走,嘱其再针一次,以巩固疗效,但一去之后,杏无音讯。本月5日专访获悉,患者已恢复健康。照样参加农业劳动,四肢行动自如。(黄永昌:《江苏中医》1965年第10期)。
[编者按]《诸病源候论•产后中风不随候》云“产后脏腑伤动,经络虚损……风邪乘虚入,邪搏于阳经者,气行则迟,机关缓纵,故令不随也。”可见此证早已有之,而原案分析有理。
204.产后消渴案
万XX,女,25岁。患者因早孕于当地医院行人工流产术。术后翌日出现口干思饮,日饮七水瓶,尿多。术后4天,夜间露天乘凉,即感恶寒发热,送当地医院住院治疗。入院4天,突然两腿萎弱不用,经治未见明显好转,转来我院治疗。当时患者口干,多饮多尿,纳呆食少,神清,精神萎靡,面色黧黑,皮肤干燥,全身满布粟粒状红色皮疹,舌苔薄白少津,脉沉细弦。心率84次/分,血压110/60毫米汞柱,体温37.8℃,白细胞7500,中性70%,淋巴30%,出凝血时间正常。治以温阳化气,佐以疏表和中,用真武汤加味。
制附片9克、白术9克、茯苓12克、生姜10克、白芍9克、藿香15克、佩兰15克、山药12克、海螵蛸12克、桔梗6克、甘草3克。
同时配合西药输液。
服中药一剂后,自觉全身舒适,口干明显好转,20小时仅饮一水瓶,唯仍感头昏鼻塞。续用原方化裁。
制附片9克、白芍9克、白术9克、茯苓12克、竹茹9克、桑叶9克、银花12克、荆芥6克、山药12克、连翘12克。二剂。
服药后体温恢复正常,口渴大减,小便亦少,纳食增加,精神好转,下肢渐有力。原方加活络之品,又服五剂,诸症消失。(南京市妇幼保健站赵翠英、姚菊芳:《江苏中医杂志》1981第1期)。
[编者按]用真武汤所治之消渴,必是阳虚气不化津。《金匮》有用肾气丸治消渴的记载,其理雷同。主治者用药不忌杂乱,总以对证为宜,对某些阴阳混淆,病机复杂的病证,唯当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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