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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炳炜（右）正在指点儿子。
每年吃团圆饭，章炳炜就会问5个族中晚辈：谁想学中医？
这门宋高宗年间传下来的中医学问，家族中一度无人继承
一波三折的中医传承之路
昨天傍晚，窗外瓢泼大雨，章炳炜坐下来喝了口茶，看着桌子对面正在看《黄帝内经》的儿子章航，他欣慰地笑了，毕竟困扰了他多年的中医传承问题终于得到解决。
章炳炜，杭州市下城区中医院副主任中医师，杭州市基层名中医，擅长针灸推拿，家族的中医传承历史可以追溯到宋高宗时期。随着退休年龄渐渐到来，他开始寻思谁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虽然结局圆满，但一波三折的过程，让他仍对中医的传承之路深感担忧。
家族行医可追溯到宋高宗时期
提起章炳炜，连家住笕桥的80岁金师傅都知道。半个月前，老人大病一场，家人都已经为他准备好寿衣了。没想到，经人介绍，找到章医生扎了四次针后，金师傅竟然从“鬼门关”回来了。
1952年出生的章炳炜是绍兴“三六九”伤科的传人，提起这个伤科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宋高宗时期，当时太医院的一名医生就是该伤科的创始人。这段历史在由全国中医学会浙江分会整理的《医林荟萃》内有明确的记载。
章炳炜在家里排行老大，13岁那年就跟着父亲章耀森学习中医，这一学就是40多年，从小学徒，逐渐成长为了中华临床医学会的副理事长。虽然只是一名基层医院的医生，但章炳炜却拥有6项国家专利，其中3项是国家发明专利。
家传最核心的技术就是扎针手法。人体有365个穴位，扎针的手法有十多种，但是家传的手法在众所周知的基础上，还融入了独家心得，这就是代代相传的秘密。
跟很多传家宝一样，章炳炜也有点小私心，他不希望这个秘密传给外人。
那么，能传给谁？
唯一的儿子考大学选了动漫
唯一的儿子章航1986年出生，和大多80后年轻人一样，章航喜欢新潮时尚的东西。于是，4年高考的时候，章航选择了当时最潮的专业之一：浙江理工大学的动漫专业。
“我从高中就对美术有兴趣，所以大学才会选择动漫专业。”章航回忆。
章炳炜是个开明的人，儿子的兴趣他不会过多干涉。但看到儿子最终选择了动漫，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小失望。但儿子大学4年，章炳炜在“冷眼旁观”中暗藏惊喜。
家族深厚的中医底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章航。从入大学第一天开始，章航就希望做出有中国特色的动漫，为了寻找中国风的灵感，他常常会去翻爸爸的书柜，书柜里《黄帝内经》《山海经》《易经》等传统文化的书籍，他翻了个遍，而且还读得津津有味。
当发现儿子背着《黄帝内经》到学校去的时候，章炳炜心里小小窃喜了一把。虽然儿子没有明确表示要从医，但他觉得有戏。
家族长辈轮流找谈话
包括儿子章航在内，章炳炜的家族里共有5名年轻后辈。
每年吃年夜饭，整个家族的人聚集在一起，章炳炜就会对这5名年轻的后辈说：“你们谁愿意来学习继承我的衣钵？”
对于这个问题，没有一个后辈会回答，大家都低头顾自己吃饭。学医太辛苦了，尤其是中医，要背这么多穴位、药名，而且收入也不见得多高。这是大多数孩子的看法。
章炳炜自然失望。但他并不着急，他在等，他相信，终有一天儿子会来找他。
不过，最终，不是儿子来找他，而是他们去找了儿子。
上半年章航就要毕业，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
章炳炜也将在两年后退休，如果在这之前他还没找到继承人，将失去带徒弟的机会。和家族里的人一商量，决定给章航下猛药：全家人轮流找章航谈话，爸爸谈完妈妈谈，妈妈谈完叔叔谈……所有谈话只有一个宗旨：一定要接过爸爸的衣钵。
“家族使命吧，我想是家族使命这个词让我最终决定选择从医，毕竟传了这么多代的中医技术，如果断在我手上，心里还是蛮不好受的。”在经历了几个月的沟通后，章航最终选择了中医，过程很艰难，不过结局总算美好。
别样苦累使年轻人不愿学中医
“儿子能够继承我的衣钵，我是最开心不过了。”章炳炜说，虽然现在有许多师傅带徒弟的办法来传承衣钵，但是基于传统观念，许多关键性的技术，老一辈还是希望传给自己的下一代的。所以，许多绝技都失传了。
除了传统观念，章炳炜觉得家传带出的继承人和非家传的最大区别就是环境。比如自己的儿子章航，虽然不是医学科班出生的，但从小就看着他拔火罐、扎银针，耳闻目染的结果就像“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一样，儿子从小就会一些推拿手法。
所以，从7月初决定从医开始，章航的学习进度非常快，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内，见到记者时，脱口而出的尽是中医术语。
虽然悟性很高，但是从医之路并不是一条坦途。章炳炜说：“学中医很苦，空下来就要看书背书，一本医学经典看上百遍都不为过。”坐冷板凳，繁重的体力和脑力劳动，种种因素都使许多年轻人不愿意从事这一条路。
●独家调查
过半中医后代
不愿学中医
章炳炜的传承问题终于解决了，但是还有许多老中医也在困惑传人的问题。
为了了解中医从业者中的心态，早报特意于本周对省内知名的5家中医院内51名中医师进行了调查。
受访的51名中医生中，年龄在40至60岁之间的有33人，10人为40岁以下，8人为60岁以上。其中41人为副主任中医师以上职称，有13人为市级以上名中医。
在这些受访人群中，仅11人是中医师的后代，有家学渊源，其余的均为家里首名中医生。而在这些受访者中，有28人明确表示自己的孩子没有从医或者不会从医，只有22人给予肯定的回答。
对于子承父业这样的传承模式，有27人明确表示很重要，15人表示不重要，9人表示不清楚。
对于子承父业到底有哪些好处？医学理念以28票当选为首位利好因素，其次是人脉关系有25票，治疗技术有23票。
在采访中发现，许多医生都感叹，现在医生后代当医生的很少，对于西医来说可能影响不大，但对于中医来说确实是一种损失。
寻找中医传承的
更多对策
正是看到了一些老中医因为喜欢家传的方式，国家卫生部于2007年2月1日开始正式施行《传统医学师承和确有专长人员医师资格考核考试办法》，办法为那些师承学习传统医学的人打开职业晋升的途径。
也正是看到了这个办法，章炳炜觉得让儿子从事中医这一行，会有职业发展前景。这个办法的出台，让更多像章炳炜这样的老中医，开始在自己的后代中积极寻找传人。
据了解，浙江省中医药管理局也正在构思中医发展的十二五规划，积极地为中医的传承寻找更多的对策。
通讯员 孙维 汤晓燕 实习生 余文婷 记者 黄淼君/文 胡元勇/摄
来源： 今日早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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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3 07:47: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