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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英* 杨鹏举*
主题词 罢极/罢极失准
《素问•六节藏象论》讨论人体五藏的功能，曰：“肝者，罷極之本，魂之居也”。对其“罢极”二字，历代注释者多以“疲劳”为注。如：吴崑注：“动作劳甚，谓之罢极。肝主筋，筋主运动，故为罢极之本”。五版教材《内经讲义》注：“罢，音义同疲；极，‘燕人谓劳曰极’。罢极，即劳困的意思”。六版教材《内经讲义》则以“耐劳”作解：罢，通“羆”，即熊之雌者，其义为胜，耐劳而多勇力。
笔者认为：诸家注释均不妥。其一：因《六节藏象》所论各藏之“本”，均为其最基本、最主要的功能，而肝的主要功能并非“劳”或“疲”。尽管肝主筋，筋束骨，按照西医的观点似乎与运动有关，但中医从未言肝主“劳作”。即使是运动所导致的疲劳，按照中医的理论，也应该主要缘于气耗或气虚。而脾才是气血生化之源，脾又主肉，主四肢，所以，中医所言之疲劳，多责之以脾。验之临床，大凡以疲劳为主要表现的病证，也确实主以健脾益气（或加利湿）的治疗方法，如四君子汤、补中益气汤、归脾汤等治疗神疲乏力的方剂，均从脾治，而非主以肝。其二：《六节藏象论》在此处是在谈各个藏的生理功能，而并非在谈病理。而“疲劳”一词，不属于生理功能，而具有病理意义。若将其放在此处，于上下文之意义及体例不相一致。至于六版教材的观点，“罢”虽通“羆”，但将“羆”解为“耐劳”则显勉强。而且，此说难以把“羆”与“極”连起来做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使作“耐劳”解，虽可勉强将其放在原文讨论功能处，但这一功能与他处经文对肝之功能的讨论无法吻合。故把“羆極”解释为“耐劳”亦非恰当。
通观《内经》，肝为将军之官，主谋虑；胆与之为表里，为中正之官，主决断。此方为肝的最主要、最基本功能（或曰基本特性）。故笔者认为：“罢极（極）”，本为“正确判断”之义。罢（罷），同“副”，读作pi，四声，义从刀，原义为剖分，为分析，为审，为判断。如：《尔雅•释诂下》曰：“副，审也”。極，从木，原指房屋的中栋，正梁。义为“中，正中”。如：《广雅•释言》曰：“極，中也”。合而观之，“罢极”之义为“中正分析”、“正确判断”。如此，则与《内经》其他处所论之“肝主谋虑，胆主决断”恰恰合拍。“将军之官”贵在“有谋略”；“中正之官”贵在“明辨是非”。如此，“罢极”之义，昭然而明朗。
明确“罢极”的含义，对于临床具有重大的指导意义。笔者临床所见，有许多患者（尤其是老年痴呆和早老痴呆患者）其主诉为：头脑思维不清楚，遇到事情就不知道如何处理；或曰遇到事情心就乱，拿不定主意。对此类患者，根据“罢极”之义，从肝胆论治，常常收效甚佳。举例如下。
其一：袁某，女，68岁，无极县西两河村人。初诊时间：2000年7月9日。症见：精神呆滞，反应迟钝，若问之，良久乃答，或回答欠准、答非所问。兼见：头蒙，不欲食。脉滑甚，舌尖红，苔偏腻。此为痰浊作祟，肝受其侮。肝本主谋虑，今受邪而谋虑不佳，罢极失准证也。治以石菖蒲、黄芩、桔梗、苏子、地龙、麦芽、柴胡、竹茹等药，以疏调肝胆、化痰开窍，治疗后症状渐减，上方随证加减，6个星期后，反应灵敏，思维几如常人。10月因它病再次来诊，上证未再复发。
其二：张某，女，24岁，无极县城人。初诊时间：2000年5月6日。主症：遇事判断迟缓，胆小，无缘无故心中害怕。兼见：两膝无力，眼黑，月经前后无定期，。此属痰浊为患，肝胆受侮。肝主决断，故见判断迟缓；肝主筋，膝为筋之府，故两膝无力；肝开窍于目故见眼黑；肝主疏泄而与月经来潮关系密切，故见经期紊乱。此为肝胆之虚，导致罢极失准。乃为处方：寄生、竹茹、川断、茵陈蒿、麦芽、当归、鸡血藤等以调补肝胆，治疗3个星期后，遇事判断变快，胆亦变大，不觉害怕。月经亦按时来潮，眼、膝症状亦消失。
其三：李某，女，7岁，无极县曹家庄人。初诊时间：1998年12月6日。患儿主症：小便不畅，淋漓难尽，时时“转向”（方向错判，又称调向），夜半醒时“撒癔证”（地方俗语——表现为思维混乱，行为失去理智）。诊其脉，弦细而滑。此因肝胆亏虚，疏泄失常，故见小便淋漓不畅；罢极失准，故见“转向”、“撒癔证”。处方：白芍、赤芍、生山楂、当归、茵陈蒿、柴胡、郁金、生麦芽、黄芪等以补肝，加减治疗四周痊愈。
总之，罢极的真正含义是正确分析，准确判断，此功能与肝主谋虑、胆主决断相一致。明确此点，对于治疗思维迟钝、判断失准的疾病，如老年（早老）性痴呆等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河北医科大学中医学院，石家庄市新石南路326号（0500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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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8 12:3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