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理治疗破伤风用药规律探要

梁知行

赵清理教授，生于1922年，河南省邓州市人，河南中医学院、河南中医学院第三附属医院教授、主任医师，国家有突出贡献专家，全国第一批名老中医，原仲景国医大校长。赵老勤求古训，博采众方，疗效卓著。他积五十余年临床经验，研究治疗破伤风强直性痉挛之方药，疗效甚佳。笔者感其治方之奇，特此整理出初期治疗方案、疗效，并探其规律与同行共勉。
　　破伤风是指皮肤破伤，风毒之邪乘虚侵入而引起发痉的疾病。古代称破伤风为“痉症”，《巢氏病源》中称之为“金疮痉”，《太平圣惠方》中始改名为“破伤风”。破伤风分为典型发作与非典型发作两种。全身肌肉强直性痉挛为典型发作，出现局部症状为非典性发作。据《实用内科学》介绍:“该病是世界上多发病之一，且病死率较高，估计每年死于破伤风者达数十万人之多。”
　　药物与服法
　　方药组成：当归15g，白芍20g，钩藤20g，天麻15g，菊花15g，葛根20g，甘草10g。
　　煎服法：先用水600ml浸泡30分钟后，武火烧开，改文火煎30分钟，取药汁300ml；再加水300ml；煎15分钟，取药汁150ml.两次药汁混合，分早晚两次服。
　　赵老家中五世为医，此为祖传之法，后经他在实践中不断完善，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用方多次，将多位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
　　典型病例
　　杨某，女，30岁，洛阳市人。
　　其母诉：1999年元月削苹果时伤及拇指，三个月后病发。临床表现：全身肌肉强直性痉挛，阵发性抽搐，呼吸急促，时时汗出，大便秘结，牙关紧闭，进食须撬开用管通下。某大西医医院诊断为破伤风典型发作，用西医抗病毒、解痉治疗，未见好转，下发了病危通知书。亦告知病人家属，此病近年少见，死亡率在95%以上，思想要有准备。
　　赵老诊断后认为，邪毒已入肝经，病情确实危重，但病人浮阳脉平稳。他据此断定病人无生命危险，并制定了医疗方案。治则：疏肝柔肝、祛风止痉、清热解毒。要求患者病室与光线隔断，处以上方。
　　首剂药服下后，患者浑身热感明显增加。服药3剂,抽搐间隔时间延长，牙关可张开1cm。停药后，牙关又处于紧闭状态。 再次按方服药，牙关复重新张开。后据病情按方多次加减，辅之于抗病毒药物静脉滴注，用药15剂，强直性痉挛消失，牙关开合恢复正常，无后遗症。
　　讨论 破伤风是杆菌毒素所致的急性疾病，死亡率高，对人们生命威胁力强。赵清理教授治疗破伤风典型发作，为什么会取得如此明显的疗效，仔细精读探讨其医案，有三大特点不容忽视：
　　1.调整脏腑，以柔肝平肝为主。赵老认为，患者发病之后出现牙关紧闭，身体强直，说明风毒之邪乘皮肤破伤已攻入脏腑。风为阳邪，善行而数变，循血入肝，引发肝风内动。肝主疏泄又主藏血，体阴而用阳。“肝风内动”就严重地制约了肝的疏泄和藏血之功。因此，赵老下重药，用当归、天麻、菊花、白芍、甘草、钩藤、葛根扶肝之正气，确保了肝的疏泄和藏血功能的恢复，使患者牙关张开了1cm，痉挛的间隔时间也加大了。
　　出现这种效果，决非偶然。现代医学研究表明，当归能补血活血，调整经络，诚血中气药，它含有挥发油，对肝损伤有保护作用；天麻息风止痉，平抑肝阳，祛风通络；菊花疏散风热，平肝明目，清热解毒；葛根解肌透邪，生津止渴；钩藤平肝潜阳；甘草用于脘腹及四肢挛急作痛。白芍与甘草合用还可缓解中枢性或末梢性肌痉挛。通观全方，用药的种类虽然不多，但就其药性而言，保肝、护肝、疏肝、祛痉的主攻方向明确。解决了中枢神经问题，脏腑的运转也就灵活了。
　　2.扶本固源，恢复胃气。脾胃为后天之本，生化之源。前辈医师东垣认为，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亡。赵老法遵东垣，在治疗破伤风的过程中，十分重视心脾，益气生脉，并以葛根为君药，将药量由每剂20g逐渐加大到40g。利用它生津止渴，升阳止泻，解肌透邪，鼓舞胃气，保证胃气恢复正常。恢复了胃气，抵抗病菌的能力也就自然增强了。因此，扶本固源为疏肝平肝、解肌透邪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3.循序渐进，用方平和，善使调补之药。赵老在方中，平肝阳、保胃气，但针对患者全身强直、痉挛加剧、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特征，用药坚持平肝阳不能过猛、保胃气需要适中的原则，有两个方面的重点不容忽视：一是先用温和药，传统的天南星等五虎追风散在初期方中暂不使用；二是运用具有“中和之性，调补之功”的甘草，使方猛而不伤肝阳，药重而不伤脾胃，方药之效果在平稳中得到了展现。
　　破伤风是皮肤破损、外邪入内而产生的一种损伤与抗损伤的斗争。赵老之所以能让患者转危为安，是因为他正确地把握了脉证，柔肝平肝、祛风止痉、扶本固源，抑制病毒蔓延，恢复了机体正气，达到扶正祛邪之结果，组方之巧妙，药效之显著，亦是必然。
　　然而破伤风毕竟属危急重症，起病急，进展快，属肝风内动之症。治肝之病，忌刚用柔，切忌克伐太过。赵老先用平和之药垫基，后据病情灵活加减，方药更为巧妙。

我的生活我做主

用泻心火的方法可以吧？用什么药可以使心虚呢？

江上钓雪

赵老之方：当归１５g 白芍２０g 钩藤２０g 天麻１５g　菊花１５g 葛根２０g　甘草１０g

本帖仅质疑上文作者的观点而已，而非上方！

质疑如下：

１：原文“风为阳邪，善行而数变，循血入肝，引发肝风内动。肝主疏泄又主藏血，体阴而用阳。肝风内动就严重地制约了肝的疏泄和藏血之功”

　　破伤风乃风邪侵入破损伤口或疮口所致，症见患者初起即感恶寒、全身不适或轻度发热，头痛，两腮酸痛，下颌微感紧张，咬嚼时稍有困难，颈部转动不灵，初起可见明显外感风寒之证，既为外感，何有“循血入肝”之说？肝为风木之脏，其体阴而用阳，因天人相应内外相合，由外风引动而肝风内合，兼因风毒人侵，肝用阳过度，耗津伤阴，阴血亏虚而不能濡养筋脉，出现口噤不开、肌强痉挛、项背强直等。
　　“肝风内动严重制约肝之疏泄和藏血”亦欠考虑，肝之疏泄与藏血乃肝之生理功能，这也体现在肝体阴而用阳上面，肝藏阴血以柔肝养肝，使肝用阳之功正常进行，若肝阴亏虚，阴虚不足无以制阳，血虚无以养筋，兼夹外感之 “风”为患，故引起“肝风内动”之临床表现，如果说肝风内动严重制约肝之疏泄和藏血，那么何以治疗“肝风内动”之证，用养血柔肝，平肝熄风止痉之法？如是岂非本未倒置？
　　肝之疏泄功能乃是肝风内动之内因，因肝血不足以濡养筋脉，则筋脉拘挛而强直。肝阴不足无以制亢阳，致肝之疏泄太过，以至“内动”成风，是以肝所藏“阴血”不足乃是肝内内动之根本原因。

２：原文“现代医学研究表明，当归能补血活血，调整经络，诚血中气药，它含有挥发油，对肝损伤有保护作用；天麻息风止痉，平抑肝阳，祛风通络；菊花疏散风热，平肝明目，清热解毒；葛根解肌透邪，生津止渴；钩藤平肝潜阳；甘草用于脘腹及四肢挛急作痛。白芍与甘草合用还可缓解中枢性或末梢性肌痉挛”。

　　上文中是对赵老之方的君臣配伍进行解释，然而却中西混杂，条理不强。其实本方配伍甚严谨，君臣之法甚明确：方以当归、白芍养血柔肝以治肝阴血不足为君药（治本），天麻、钩藤、菊花用药轻举平肝潜阳止痉以治筋脉强直为臣（治标），重用葛根一味，葛根于六经所主，主于阳明，乃太阳、阳明表证用药，能引太阳膀胱之水气上行至达太阳经脉以润项背强几几，以解破伤风之项背强直之症为佐（佐君臣，起阴气而解痉挛），甘草一味为使，其功有二，一者甘缓和中，调和诸药，一者与白芍相伍，形成芍药甘草汤，酸甘养阴以滋养濡润筋脉，舒挛急止疼痛。
　　统观全方，滋阴潜阳止痉，平淡取功，行散（当归、天麻之属）之中喻有收敛（白芍），潜降（钩藤之类）之中喻有升提（葛根），再合以甘草调和诸药之性，是故用以疗破伤风之典型发作疾，岂能有无功之理？

３：原文“赵老法遵东垣，在治疗破伤风的过程中，十分重视心脾，益气生脉，并以葛根为君药，将药量由每剂20g逐渐加大到40g。利用它生津止渴，升阳止泻，解肌透邪，鼓舞胃气，保证胃气恢复正常。恢复了胃气”。

　　赵老平素谴方用药，是否遵师东垣我不知道，但于本方本病（破伤风），并无作者所谓的“重视心脾，益气生脉”之法。脾胃为后天生化之本，胃气之强弱有无，确实可以决定病人病情之预后之好坏，但对于破伤风患者，疾患之本并非本于胃气或元气亏虚，而本于阴阳之不交，阴亏无以制阳、血亏无以养肝、津亏无以养筋，出现口噤不开、肌强痉挛、项背强直等临床表现。且方中之葛根，并无调理脾胃、益气生脉之功用。葛根于六经所主，主于阳明，乃阳明表证用药，《本经》谓：主消渴，起阴气，解诸毒。《伤寒论》中用葛根汤和桂枝加葛根汤治太阳伤风伤寒时，阴气不足以濡养太阳所致之项背强几几症。另有柴葛解肌汤《伤寒六经》或葛根黄芩黄连汤中之葛根，其功用主要以透邪外达，亦未见有建中焦脾胃之功效，何以作者言“益气生脉”呢？若真要益气生脉，亦当用参芪术冬味等岂非更好？

４：原文“用药平肝阳而不过猛”用治破伤风亦当探讨。

　　破伤风之初起，其临床表现仍恶寒、全身不适或轻度发热，头痛，两腮酸痛，下颌微感紧张，咬嚼时稍有困难，颈部转动不灵，观之仍太阳伤寒之证，治当以疏散风寒解痉为法，治可参考玉真散合葛根汤加减用治。
　　待病进出现面肌痉挛，呈苦笑面容，牙关紧闭，舌强口噤，流涎，甚至全身肌肉持久性强直痉挛，角弓反张频频发作等之时，观之乃肝阴不足、肝风内动兼夹外风为患，本方当可应用，养肝柔肝缓急止痛为法，平取起功。
　　若病再进，五虎追风散，玉真散等亦可用之，并非不可用。

５：原文　“运用具有中和之性，调补之功的甘草，使方猛而不伤肝阳，药重而不伤脾胃”

　　在本方中使方猛而不伤肝阳，药重而不伤脾胃，值得商榷，本方以平淡取功，并无药性猛烈之品，何以言“方猛伤肝阳，药重伤脾胃”之说？方中用血分之药当归、白芍，气分之药天麻、菊花、钩藤等，再有行散之品葛根，“诸凡气血共进之方，加甘和药味，有调和诸药性之功”，故本方中甘草当起调和之用而已，另外本方中甘草的另一重要作用是与白芍相配伍，合而成芍药甘草汤，酸甘养阴以柔肝缓急止痛为法，用治破伤风之筋脉拘急疼痛。

总结：作者以西医之思维方式思考破伤风之病因、病机、病理及治疗，是很难经得住推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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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st edited by 江上钓雪 on 2006/11/14 at 23: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