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医 拯 人 不 死(3-1)

张流秀

本文作于2000年1月，原题为“祖国医学拯人不死”，曾编入同名内部论文集，而成为其中主打文章之一。2004年12月发表于香港双月刊杂志《大中华 • 世界医药》该年第六期。
关键词：中医；医案; 医话
中医是与现代西医学绝然不同的理论体系。现代西医学于清朝末年才由传教士传入中国，在那之前数千年没有西医，中华民族的生命健康都是依靠中医来维系；在那之后百余年迄今，西医对人们战胜疾病、争取生命确乎有其令人尊敬的突出贡献。但是，由于西医学自身理论的缺陷和药物上的毒副作用，不少旧有和新发现的疾病，西医深感束手无策。中医尽管在理论与手段上肯定也有其先天不足，但其拯人不死、使很多已被西医判处死刑、死缓的病人得以死里逃生的事实，也足以让高度贵族化的现代西医学刮目相看。
自1994年被众多病家的信任“逼上梁山”以来，在业师释道济“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只有治不好这病的医生”等话激励下，发心深研岐黄，以医济世，所幸至今救人不少。然而闻见当活却因未求助于中医而枉死者多矣！每念及此，深自感慨。中医拯人不死，临证越多，越觉中医救人之不可思议。兹仅举初试牛刀数年经治典型病案数例，以见一斑。
1、气津血耗成角弓反张案
本案为1996年所治。患者李丽华，女，3岁，秀山中溪乡人。当年我尚从教，早晚在平凯家里，看病乃为业余。那天是9月15日，从学校下班回到家，病儿父李孝军抱着患儿已来家等候多时了。见其以铺盖卷把患儿裹着，外边用一条长包头巾缚起来，背腰鼓似地半背半抱在腋下。患儿颈项强急，口张哼哼，发槁齿燥，两目呆滞。有张凉床，让其小心放于其上。患儿全身瘦削，严重角弓反张，左掌拘急，抬手后翻，右手软柔，掌翻前垂。病形如此，如何着手，一时心底没数。但病家远在偏远之地，能知道并找到我，这应是有缘。病家是如何知道我一个业余郎中的？患儿父说，女儿患病后，先在当地乡卫生院住院，后又转住县中医院。前后医治了个多月，眼看彻底无救，而钱也花干了，只好出院，准备木匣作最坏打算。这天刚好搭乘到平凯一司机跑中溪的出租吉普，司机见状，忙问娃儿是怎么回事，回答是怎么怎么回事。声音哽咽，不能续言。司机说：“不要紧不要紧，我帮你引荐个好医生，就在我们平凯。”马上将父女俩特地用车送至平凯。那司机何以知道？原来其妻和子女都曾请我瞧过病。岂非有缘？药医有缘人。于是当即表示应能还一个好娃儿。但是如何能还一个好娃儿？忽然想起业师曾说过的一个病例。那是一个司机，两手严重痉挛拘急，左右外翻如鸡爪。司机少了一双灵活的手如何开车？在很多大医院医治都绝望，最后通过亲朋引荐，得以找上业师门来。业师见状，也有点吓倒，毕竟从未治到过。但到底是一代大医，转念一想，农村土里边的大白菜有粪又天不干，必定长得茂盛，若一旦天干又无粪淋，则干枯萎缩，脆而变形。司机的病况岂非和大白菜同理？结果经治两月，病愈出院。此病儿的情形不也大抵如此？顿时兴奋莫名。可究竟该下什么方，又令人大伤脑筋。业师当初在说那病例时，并没说处什么方，抑或说了，当时刚拜师而懵懂未能记忆也未可知。怎么办？翻书，一来不及，二资料少，三怕书上也没有这种特殊的病例。罢了，权且自己处方：
童参10g   茯苓10g   山药10g   玄参6g   
生地30g   白芍30g   赤芍6g    丹皮10g   
钩藤20g   地龙6g    蝉蜕6g    僵蚕6g   
胆星6g    甘草10g
先拣两剂，每剂服两天，4天后，不管有没有效都要来。当时真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是觉得这个娃儿肯定能被医好。
4天后，患儿父牵着娃儿来了，那孩子红光满面、活蹦乱跳的，太让人高兴了。中医竟神奇如此！但高兴之余还有遗憾，病儿看起来跟好娃儿已没什么两样，但却还无法说话。这个失语后遗症，当时可算是个最大考题了。
张医生：您好！
感谢您把我女儿从一个废人医成能行走，真是药医有缘人，内心感激不尽。我相信，您一定能把她医得讲话，但愿如此。目前，家庭经济困难，我已去广州打工，但愿能挣到一点钱。家中是我岳父来取药，到钱不将就之时，望你能方便一点，钱，我会尽力想办法，请您放心。能把我女儿医得完全康复， 您的名气将名扬四海；您的恩德，将永远记在我夫妻心里。
                                                       李孝军  
96年9月初8
病家的信任，无话可说。但是限于当时的水平，直到当年十二月中旬，以强力滋阴开窍、补脾益气之法，才得以还病家一个好娃儿。
本案患儿病发于七八月，属暑邪所致痉病，现在看来，亦可名之曰暑痉，相当于现代西医学所指乙脑及其后遗症。患儿本为阴血不足体质，受暑气蒸逼，腠理开张，阴邪乘虚而入，致腠理闭塞，寒热顿起。由于失治或治未得法，使暑邪寒热未能及时外透，而得入里耗气伤津损血，终致正虚邪恋，缠绵难愈。阴血不足之体更受邪而津耗阴竭，不能濡润筋脉，故颈项强急，角弓反张；血之用在左，故血耗而左掌拘急后翻；气之用在右，故气耗而右手软柔前垂，口张目开也为气耗之征；五脏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五脏精气亏耗，故两目呆滞；气津血耗，迁延日久，故发槁齿燥，全身瘦削；口哼乃是周身痛苦之征；邪热灼津，津凝成痰，气耗痰壅，蒙蔽心窍，故失语。治宜益气生津养血，祛瘀化痰开窍，柔筋熄风止痉。初诊，以童参、山药、甘草益气养阴；生地、玄参、白芍生津养血；茯苓淡渗利湿，健脾助运，并防山药、生地等滋腻太过而碍胃；丹皮、赤芍入血分而祛瘀生新，胆星、僵蚕、蝉蜕、钩藤、地龙清热化痰，熄风止痉。当时尚未意识到失语，故未加祛痰开窍药如郁金、石菖蒲、远志之类，以后各诊都以养阴益气固本，才始终未忘加入并重用祛痰开窍之品。
本案施治过程中，还遇大体相同的一例。患者杨某，女，5岁，也是秀山中溪人，初诊于10月6日，处以大体相同的处方，3剂。据说小儿服药一剂已见好转，可惜其父心切，听人言“打屁虫”（九香虫）炒后研末兑酒服可速愈儿疾，遂立即遵办，病娃因之一命呜呼。10月13日得此消息，痛心扼腕，真是无法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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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拯人不死，实为真实不虚，为何不能赢得执政者的应有尊重和国内外病家的普遍任同？虽然尚有不少病患还不能都活在我人手里，但那也决非岐黄医学之过，而应责之于我等中医人之学艺不精。必须团结同道，发大宏誓愿，深入医典，不作浅尝者，为使中医拯人不死成为21世纪世界医学共识作出理所应当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