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家本草虽杂乱纷呈,然有精有粗,有高下低劣之别。学者可就所学中医基础以及临床经验,先粗阅余所列以下诸书,诸书虽不能尽采千余年古贤经验,然若能精研而细思之,于粗解神农心法,体悟仲景方义,临证用方施药或能有所裨益哉。余所列诸家皆非碌碌抄袭之辈,每有精辟见解,不落于俗套,乃成其大家之言者也。然后再于临证时详加参检,以验于实效。
有徐灵胎之《神农本草经百种录》,成书于1735年,论药性精密,为百余种常用中药“探本溯原,发其所以然之义,使古圣立方治病之心,灼然可见。”全书共收《本经》常用药百种,随经文阐述药性。徐氏认为药性是用药处方实据, “凡药之用,或取其气,或取其味,取得其色,或取其形,或取其质,或取其性情,或取其所生之时,或取其所生之地,各以其所偏胜,而即资之疗疾”。故论述药性取类比象并试验推理。其书颇具说理性,更因徐氏之临证功底,益使本书经验可信。余尝深研其药理,认为百种录实临床有用之书也,为医者不可为精读之。
有黄元御之《长沙药解》,成书于1753年。黄师精研素灵,从左升右降立论,颇重脾之阳气。其解本草,从五行生化制约入手,每有精辟见解。此书收载仲景医书所用之药百六十二种,不分部类,且参于仲景二百四十四方以解其药意,详论方中药物之性味、归经、功效及所组成诸方之主治、配伍,间有用药宜忌及炮制方法诸内容。以仲景方解药理,比之空灵臆语之说高出数倍。
有黄宫绣之《本草求真》,刊于1769年。是编堪称药学史上理论与实际相结合之典范。黄氏论药,“既不泥古以薄今,复不厚今以废古,唯求理与病符,药与病对”。其书先分诸药主要药性,主张本草药性须分阴、阳、气、血,不可混称补泻;论述药物归经,宗法分别主入某经及兼入某经;其论主要药性当作气味与形质整体观。是编因其临床实用性而备受后学推崇。
有陈修园之《神农本草经读》,成书于1803年,为陈修园精心研读《本草经》之心得体会。全书选录《本草经》百种常用药并后世四十六种药,陈氏认为张志聪之《本草崇原》以及叶天士之《本草药解》皆有可法之处,因融贯《内经》之旨、《伤寒》之法,并参以已意以精解本草及临证处方,辟后学知本草原意而有裨于临床。
有清末周岩之《本草思辨录》,根据《伤寒论》《金匮要略》之述,博引历代名家之注解,从天地之理详加阐述本草之性,合以临证思辨,颇有益于深入理解仲景之学,大惠后人。本书论述药物性能,着重性味和归经理论之思辨,广泛结合仲景用药精义及历代名家注解,凡有疑义处,皆以已之临证经验分析之,颇有益于经方用药研究。
有邹澍之《本经疏证》。缘因《本草述》“多引东垣、丹溪、海藏、洁古,而于张长沙、孙真人略焉”,故邹氏“专由《本经》扶发精蕴”,所论药性多随兴而发,推理则论据不一,故于药性理论颇有有足,然其书贵于理论不脱离实践,广取仲景、孙真人用药组方规律论述药性药理,结合药、方、症论述,颇具实践性与实用性,非一般尊经之作可比。
有近贤唐容川之《本草问答》,时逢西医东进,故采西理以论述本草药性,不详分诸药,但总为一论,且边问边答,随答随发挥,总结诸药之天地自然之理,颇具实用性。余曾精读是书,颇有所获焉。然再临证之余,亦当再读之,则理法与临证功夫必相为增长。是书之为初入医道者立,故不选仲景诸言,亦其验而简乎。
本草本为临证所设,其药性理法当统一于临床思维,则药有所归而旨有所本。否则,去圣逾远,理道不明,意义不疏,更兼有愚生不据临证,东西漫谈,以此本草而不着边际者,何能为救疾所用。此愚医之误人之由也。余刻意临床,本于医理,以疗效为已任,不拘古法,不泥成规,凡本草可取之意,可效之理,余皆当凭实际而参之,如此则真义呈现而法旨完备。因参以当代诸医家所论,凡以上所列诸本皆可师法也。
今汇集诸书,以为本草学习之门径。若能于闲暇时翻阅之,应诊忙碌时时时参考之,透读而细思之,久必有所获哉。以此法为医,则方理有所归而法有所在,其不效者,亦必难矣。
进而论之,以上诸书皆就《神农本草经》而发挥其旨趣,读者若能返博知约,由标返本,结合己之临证经验,于《神农本草经》中探诸本草真意,则可有无限心悟,此又为诸书之外之门径也。故吾辈总需精读《神农本草经》以及《伤寒杂病论》,此为为医治学根本之道。苟能多读成诵,自能于临证时左右逢源,何必格外标举诸多后世之书哉。
兼以与诸学医同道自勉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