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公司行贿路径图浮出水面
西门子“贿赂门”是跨国公司在华商业贿赂的个案吗,还是只是冰山一角?事实上,近几年,每年都有在华的跨国公司爆出商业贿赂丑闻,朗讯、德普、IBM、日立、西门子都曾相继传过贿赂门丑闻。每年,各部委都以突击检查、成立专项小组等形式向商业贿赂宣战,缘何屡禁不止,愈演愈烈?据安邦一份研究报告称,中国十年内腐败案件中,六成与跨国公司有关,而跨国公司在华商业贿赂案这十年来一直呈上升趋势。
中国的经济肌体正在受到商业贿赂的侵蚀。跨国公司在华商业贿赂采用什么样的路径呢?有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以医疗设备行业为例,除了西门子,包括GE、飞利浦医疗等其他跨国公司均有商业贿赂的嫌疑,而跨国公司商业贿赂已经形成了一套隐秘的流程。
贿赂成风引发销售乱象
德国媒体曾报道西门子五成订单通过商业贿赂的形式取得。记者在调查过程中,西门子医疗的经销商向记者透露,“事实上,在中国远不止这个比例,以我和身边的同行为例,基本上这样(通过商业贿赂的方式)来取得订单的比例达八成以上,西门子只是缩影,事实上GE、飞利浦医疗都存在这种现象,不贿赂很难拿到订单。”
两年前,GE中国曾卷入当年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医疗器械司司长郝和平腐败案中。该公司已经离职的前员工在接受本报采访时感慨,商业贿赂可谓是有“中国特色”的商业困境,“不贿赂,很难拿单子,但贿赂也有风险,几年前,GE某销售人员因为其行贿对象某医院院长被抓,咬出来他,结果蹲了2年监狱。”
“尽管医疗领域的贿赂很普遍,基本上已经成了‘显规则’,但也并不是所有的医院都这样,有的的确不要回扣。”西门子医疗经销商告诉记者,“还是要看人,有的医院就很贪,1500万元的合同,院长就要200万回扣。如果跟院长谈好了,院长就会帮助抬价啦!所以医疗设备才这么昂贵,正因为设备贵,也造成现在医院过度诊疗,各项检查费比药价还贵。”
神秘的“中转站”
在美国检察院公布的文件中显示,西门子通常的行贿策略,是聘用外部商业顾问帮助“赢得”合同,这些顾问都是跟政府上层有关系的当地人。西门子承认,在全世界共有2700多名这样的顾问,这些人处于贿赂交易的中心,通过秘密账户把上亿美元的金钱送给了政府官员。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以医疗行业为例,贿赂一般有两种方式:一是通过香港贸易公司,截留贿赂资金,一是通过代理商给。“通过香港的贸易公司,从那里提取截留的钱。提出的都是美金,直接携带入境,或间接入境,多在内地兑换人民币。”GE某前员工透露,这种通过外贸公司洗钱的模式早在1997、1998年就在中国出现了,互相模仿,很快在几个跨国公司间流行开来。
在医疗设备销售时,时常出现的香港公司通常以什么面目出现呢,“名义上是咨询公司,代理公司,通常是个壳公司,专用西门子走账时用,医院的设备款打给这个香港公司,这个公司向GE、西门子海外公司付款,多出部分就截留。中间有个协议好的差额”。“想行贿又要公司自身避免受牵连的话,这是主要一个途径。”
招投标被大公司操控
近年来,医院大型设备采购主要以招投标为主,公开招标是不是就能避免商业贿赂,价格是不是就比较难抬起来呢?事实上,招投标绝不是一片净土,行业内多位人士向记者曝光医院的招标假象:外资玩弄招标,大家轮流坐庄,内部人士抬高价格,专家被搞定。
“大部分的招标都是走走过场,被玩弄了的。”西门子医疗经销商向记者举例,假如西门子已经搞定医院的高层,那么就跟另外两家协调,“这个单我们搞定了,帮我们陪标,”教这两家公司标书如何制作,如何报配置、如何报价,总之肯定不符合招标要求。“无论怎样,往往是标书一出来,不用专家评估就基本上知道是谁会中标了,当然,为了防止意外,专家也是被事先打好招呼的”。
此知情人士解释,陪标一般不给好处费,“就是帮朋友一把。这次你们陪了我们的标,下次我们陪你们的标。”
不同于价格体系透明度高的药品,医疗器械的价格很难控制,而且医疗器械的技术复杂度高,同类型产品不同厂家,总能找到不同的技术指标,于是更方便招标代理就可以做手脚,搞虚假招标。“总之,几个大公司联手垄断市场,是个生态圈。”
本报记者 高凌云 实习生 马亚南
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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