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文献发展史与中医学术发展史概述
1. 引言中医学是中华文化历史长河的一条支流,在人类文化的氛围中生生不息,以其旺盛之生命力自立于古今学科之林,
在中医学的发展过程中,有着更强烈的继承性,凡是新的进步和新的创造发明,都是在前人成就的基础上攀登的结果。因此,研究医学的过去,温故知新借以为鉴,成为解决当前存在问题的宝贵财富。
中医文献是中医学伟大宝库的主要载体,是中医基本理论的基础,是对中医学实践经验的概括与总结。因此,对中医文献的研讨,也是对中医学术的继承与挖掘。对中医学术的发展与提高,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与现实意义。
中医文献的诞生、形成与发展,同中国传统文化一样,有着悠久的历史,现就中医文献发展概况,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结合个人所见,加以概述。
2.先秦、秦汉医学——医学基础理论与临床辨证论治体系的确立
这一时期,从总的方面看,中国的封建社会,正处于稳定阶段,生产力有了新的发展,促进了科学文化的提高。加之先秦及秦时期留下的大批文献资料,为汉代文化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条件。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自战国以来,简、帛等书籍载体的广泛应用,加之秦始皇统一文字等,均为汉代文化发展奠定了基础。反映在各种文献事业上,值得提及者有两大方面。一是对汉前及汉初文献,进行全面系统地研究;一是在前朝文献的基础上,创造和发展形成了一大批新的文献。这两方面,在医学文献领域中,均有所体现。体现于该时期文献著述与整理的另一特点,则是托古之风较盛。西汉人刘安的《淮南鸿烈》云:”世俗之人,多遵古而贱今,故为道者,必托之于神农、黄帝,而后能入说。”这一点在中医文献中,也有所体现。以下从文献概况与学术成就两个方面进行论述。
2.1存世医籍
自春秋战国到东汉末年,《黄帝内经》(《黄帝内经素问》,《黄帝内经灵枢经》)、《难经》、《神农本草经》以及《伤寒杂病论》(《伤寒论》、《金匮要略方论》)的先后成书,奠定了中医药学的理论基础,千百年来,被历代医家尊为中医四大经典。
l、《黄帝内经素问》
该书自宋代学者,己开始否定为黄帝时之作,并对其成书年代,进行了探讨。如邵雍以为七国时书,程颢以为是战国时人作,司马光以为“此周汉之间,医者依托以取更耳”。近些年来有不少学者,通过文字气象、学术发展情况、音韵等多方考证,倾向于形成于西汉时期。由当时医家,根据或利用存世之汉以前医学文献,通过编辑加工,综合整理,使诸多散在文献,合编为一。亦即皇甫谧所言,为《黄帝内经》中之九卷。
2、《黄帝内经灵枢经》
《灵枢经》一书,经后世学者多方考证,即张仲景《伤寒论·序》所言之《九卷》,皇甫谧《针灸甲乙经·序》所言之《针经》,此书的形成情况,经近代学者考证,与《素问》亦同。此书即皇甫谧所言《黄帝内经》之另外九卷。至于《灵枢》之名,虽今存文献中,首见王冰注《黄帝内经素问》,而“灵枢”之名,似与道家有关,故其命名,疑在南北朝时,出于黄冠之手,详见“隋唐时期医学文献”一节。
以上二书,也就是《黄帝内经》一书的问世,是对中医基础理论方面包括阴阳、五行、藏象、经络、腧穴、针道、诊法、治则等全面而系统的概括与总结。是中医基础理论方面的奠基之作,为后来中医学术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故后世奉为中医学的经典著作。
至于《素问》、《灵枢》是否即《汉书·艺文志》著录之《黄帝内经》,近人提出了诸多质疑,并有持否定意见者。但根据提出的诸多理由,似难成为定论。据近代学者对我国天文、历法等科技发展的断代水平及文字、语音等文化演变的历史情况,倾向成编于西汉者,亦颇多(其具体情况,尚需专论,兹不烦述)。因此,在尚无确证之前,仍据皇甫谧说,维持旧论。同时,皇甫谧氏去刘向父子校书时,仅三百年左右,去班固修《汉书》时,亦仅二百余年。其时或有其他文献或传说为据,故尚不能认为皇甫谧说毫无根据。至于从今存《素问》、《灵枢》之内容看,至少可以认为其基本内容,在汉代传本中,已皆具备而无疑。这从《针灸甲乙经》之内容,即可予以证明。
3、《神农本草经》
《神农本草经》一书,简称《本草经》,本系依托之作,既无撰人,《汉书·艺文志》又不曾著录,故对其成书年代,则众说纷纭。
《神农本草经》原书早亡,今存辑本,皆明清以来,学者据《太平御览》及《证类本草》等有关文献辑复。
《本草经》一书,详记上、中、下三品三百六十五药之功效、主治、生长环境等有关内容。另有“序录”之文,提出如君臣佐使、阴阳配合、单行、相须、相使、相畏、相恶、相反、相杀之七情,四气五味等药性理论;在剂型方面,有九、散、水煮、酒渍、膏煎等;在服药时间方面,则根据病情,有先食服、后食服、空服旦服、饱满夜服等不同服用方法。如此等等,说明本草之学,己开始向理论方面发展。
《本草经》一书,是对汉及汉以前药物治疗经验的概括和总结,象征着本草学已开始形成,故后世奉之为本草的经典著作。该书对后世影响极大,它不仅是本草的奠基之作,而且其功效主治,直至今日,仍具有应用与研究的价值。然其中上品药中,诸多“延年神仙”、“轻身不老”等说,亦系受秦汉时方士、神仙之流的影响,此亦历史之局限所致。
4、《难经》
《难经》一书,现存本皆署曰“卢国秦越人撰”。然考之古代文献,《史记·扁鹊传》中不曾言及此书,《汉书·艺文志》亦未著录。《隋书·经籍志》及引梁代书目,虽有《黄帝八十一难》及《黄帝众难经》之名,但均未著录撰人,直至《旧唐书·经籍志》始著录为秦越人撰。关于《八十一难》之名,在今存文献中,首见于《伤寒论》张仲景序。
根据现有文献及《难经》的内容分析,似可认为,《难经》一书,或出于汉人佚名氏依托之作,其所解之经,并非《黄帝内经》,当是另一家言。其中有诸多问题,如诊脉“独取寸口”、“三焦有名无形”说、“命门”说,均可体现另一学术流派的不同学说。也是汉代医学基础理论文献的一个特点。
5、《明堂经》
关于古《明堂》一书,除西晋皇甫谧《针灸甲乙经》有大量引文外,在后人如唐人杨上善及王焘等,亦皆提及,并在其著作中,有所引用,而古《明堂》这一早期针灸学专著之原著,却早已亡失,然诸多古籍,有书虽亡而内容或部分内容尚存者,亦不鲜见。如宋人郑樵《通志·校雠略》在“书有名亡实不亡论一篇”中曾专论及此。文中除以文史诸书为例,并举医书为例。详古《明堂经》一书,基本上属于此种情况。考之晋.皇甫谧《针灸甲乙经》援引类编之《明堂经》文、唐.杨上善类编《黄帝内经明堂》(原为十三卷,今仅存序及卷一,《旧唐书.经籍志》及《新唐书.艺文志》著录之《黄帝内经明堂类成》十三卷,当为此书)及唐.王焘《外台秘要》卷二十九援引之《明堂经》文,虽其体例尚难确断,就其内容而言,大致可知,古《明堂经》一书,应为三卷本,内容包括经脉、脏腑形态及五脏旁通、360多个腧穴、腧穴主治等,据内容推断,其成书年代,必在《黄帝内经》之后,故极有可能成编于西汉末期或东汉时期。其内容亦基本上可以辑出,故是书虽亡,实则未亡。
6、《伤寒论》
今存《伤寒论》为宋臣林亿等校定本。详《伤寒论》一书,宋以前书目著录或别书援引,并无是名。如隋、唐时书目著录有《张仲景方》或《张仲景药方》,《新唐书·艺文志》又有《伤寒卒病论》之名等等。则今名有可能为南北朝或隋唐间人所取。观其内容,实则张仲景《伤寒杂病论》中之“伤寒”部分。
7、《金匮要略方论》
今存《金匮要略方论》,亦宋臣林亿等校定本。
张仲景作为汉末一代宗师,对医学文献的贡献极大。《伤寒杂病论》的问世,体现了医学的总体水平,特别在临床治疗方面,有了新的发展与提高。
从该书内容及张仲景自序看,它是一部以《内经》基础理论与临床实践相结合的产物。故书中对各种疾病的论述,亦可谓有论、有说、有理、有法、有方,体现了理、法、方、药的治疗学理论体系。在辨证万面,对病与病、证与证、病与证之间的关系,充分显示了辨证的思想,体现了六经辨证,脏腑辨证,阴阳、表里、寒热、虚实辨证等具体方法。在治疗方面,充分反映了“法”在治疗中的意义和作用,使治疗方法由朴素的感性的方法过渡到理性指导的阶段。对方剂学的发展,已达到了比较成熟和完善的阶段。方剂从简单的不稳定的经验方过渡到有方名、有主治、有相对稳定的药味(有些方剂并有加减)、有剂量、有制法、有服法、有禁忌等。使方剂这一药物治疗的重要形式,达到了系统的理论化水平。
张仲景以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精神,创立了辨证施治的体系,首创临床各科(包括“伤寒”与“杂病”、“妇人病”等)专著,对后世医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8、《太平经》
《太平经》的真正作者,古无确记,现亦难考。据《后汉书·襄楷传》:襄楷字公矩,平原隰阳人也。好学博古,善天文阴阳之术。桓帝延熹九年,自家诣阙上书曰:“臣前上琅邪宫崇受干吉(按或称于吉)神书,不合明听。”又云:“初,顺帝时,琅邪宫崇诣阙,上其师干吉于曲阳泉水上所得神书百七十卷,皆缥白素、朱介、青首、朱目,号《太平清令书》。”李贤注:“神书,即今道家《太平经》也。其经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为部,每部一十七卷也。”是则襄楷传中所言干吉神书或《太平清领书》,即《太平经》也。
今存《太平经》一书,残缺较多,就其内容而论,诸如阴阳、五行、天文、历算、驱灾祛邪、守一养神、祝由复文等无不论及。其中固有诸多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与朴素的辩证法思想,但总的思想体系,则不失其神道设教的基本教义。今仅以医术为例。(按用王明先生《太平经合校》本)
尽管该书中有关医学方面,有诸如此类内容,但作为道家早期的这一经典著作,其立说的基本思想是“神权”和“天命”,人只不过是“神权”和“天命”的代表者或奉行者。这在上文引诸有关医学内容中,己表述得非常明确。如人之所以数有病者,乃“上天共诉人也”。草木之所以能治病者,以“天上神木也,下居地而生”。灸刺之治病者,“此得天经脉谶书也”。方之所以可用者,“是万二千物,悉皆受天地统而行”,如此等等,大凡如是。此所谓天,绝非物质的天,自然界的天,而是精神的天,意志的天,也就是上帝的代称,神的观念。故在道教医学文献中,一直是受这种教义规范的约束,贯穿着神学的思想。
作为道经经典的《太平经》,也是今存有关道教医学文献的最早著录者。
9、《参同契》
《参同契》,汉末魏伯阳撰。伯阳,史无传,晋葛洪《神仙传》云:“魏伯阳者,吴人也,高门之子,而性道术,不肯仕宦,闲居养性,时人莫知其所从来。谓之治民、养身而已……伯阳作《参同契》、《五相类》,凡二卷,其说如似解《周易》,其实假借爻象以论作丹之意,而儒者不知神仙之事,多作阴阳注之,殆失其奥旨矣。”
详该书内容,虽曰言《易》,实则是对秦汉以来内养与丹术之总结与发展。正如清乾隆五十三年元真子董德宁《周易参同契正义》再识云:“三篇之作,总叙大易、内养、炉火三道。是以上篇言易道为多,而次之以内养,其炉火则兼及之;中篇则内养为多,而易道次之,炉火则又次之:下篇乃炉火为多,而内养为次,易道更为次也。此三篇之中,其三道之详简有不同也如此。故魏公之三篇者,以象三才之体也。”该书在道教中影响较大,一直流传至今,而从未间断。其内养与炉火之术,对两晋及南北朝期间影响尤大,故后起之作,多不胜举。
《太平经》、《参同契》二书,作为道教早期古籍,具有一定的代表。其中有关医学之内容,己具有道教的某些特色。作为医学基础理论,在《太平经》中,己突出了对精、气、神的论述。为后来《黄庭经》的问世,奠定了基础。而《参同契》之内养与炉火,则是继承先秦以来,养生法与黄白术(即丹术)的成就,加以发展而成。
2.2 学术成就
根据以上情况,尽可说明,该时期医学文献的是一个十分辉煌的时代,它具体反映了这一时期医学发展的伟大成就,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1、理论基础的建立与学术体系的形成。中医学术,在直观的感性经验的基础上,经过长时期的总结,特别是受先秦时期,阴阳五行学说被广泛运用于各个学术领域作为说理工具的影响,在中医学中,亦借用了阴阳五行学说作为自己的理论基础,说明人体生理、病因、病机、诊法、治则等有关问题的机理。两汉三国时期文献,在继承先秦医学成就的基础上,体现得尤为完备。从而说明,中医学术,己从感性知识,发展到理性阶段,建立了以阴阳五行学说为主体的理论基础。
在学术体系方面,亦从多家学说的发展中,形成了以五脏六腑及十二经脉为主体的藏象经络学说,并根据“人与天地相参”的指导思想,与“阴阳五行”的理论基础,形成中医学术体系的框架结构,为中医学术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这在汉代最终成编的“医经”类书,特别是《黄帝内经》是最富有代表性的著作。
2、一批经典性著作的问世。在汉代最终形成及汉代形成的大量著作中,今日犹存世的一批著作,如上述诸书,虽经后人多次整理及辑复,难能尽复旧貌。但就其内容来看,应当说,基本上属于原作。这一批文献之所以能够存世而流传至今,决非偶然。主要是由于它是该时期学术水平最高、应用价值最大的代表性著作。它不仅对中医学术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而且对中医当前和今后的继承发扬,仍有重要的学术价值。故后世奉之为经典,良有以也。
3、辨证施治的奠基之作。辨证施治是中医治疗学中的一大特色。它把治疗从直觉的感性阶段上升到理性阶段。体现了治疗学中理法方药的完整过程。辨证,意味着说理与立法,施治,意味着遣方与用药。张仲景撰用之《辨证》一书,当属此类著作,《隋书·经籍志》著录之《辨病形证》,或即此书之传本。又张仲景医书,犹充分体现了辨证施治的法则。从辨病到辨证,从六经辨证到脏腑辨证,从同病异治到异病同治,从方剂变化到药味加减,均可充分显示这一法则的运用。故仲景著作,是在总结汉代及汉以前治疗经验的基础上,对中医治疗学的一个飞跃,是辨证施治的奠基之作,为中医治疗学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4、方剂的完善与成熟,医方的运用,由来已久。《汉书·艺文念》著录“经方”有经方十一家,二百七十四卷,《汤液经法》三十二卷。然皆亡佚,不得详知。今所见者,唯《素问》、《灵枢》中仅具数方,特有近年出土之汉简医方,如马王堆医书《五十二病方》及《武威汉代医简》,从诸多古医方看,概犹“经方”之属。类此诸方,皆无方名,惟言主治何病证等。故仍为纯经验之记录。然仲景医书,乃博采众方(亦或合《汤液经法》等方书),故所存诸方,大都具方名、主治、药味、用量、煎法、服法及加减、禁忌等,说明对诸多医方,经多次运用调整,严密的选汰,合理的配伍,己形成一批定型的处方,予以命名,而成为有名方。此乃医方发展的一大进展,象征着医方的完善与成熟,为方剂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故梁陶弘景赞曰:“张仲景一部,最为众方之祖宗。”
5、一批专科、专病及综合性著作的形成。在这一时期成书的文献中,有一批属专科性或专病性医书。在专科性医书中,针灸如郭玉之《针经》、托古之《明堂孔穴针灸治》等;妇科如卫汎之《妇人胎脏经》;儿科如卫汎《小儿颅囟方》;本草如托古之《神农本草经》、张仲景撰用之《药录》、吴普之《吴普本草》等;按摩如《汉书·艺文志》著录托古之《黄帝岐伯按摩》;诊法如张仲景撰用佚名氏《平脉》等。在专病性著作中,如《汉书。艺文志》著录之《五脏六腑痹十二病方》、《五脏六腑疝十六病方》、《五脏六腑瘅十二病方》、《客疾五脏狂癫病方》、《金创瘛疭方》等。综合性著作中,如《汉书·艺文志》著录之《妇人婴儿方》,为两科合著;又有张仲景撰用之《胎胪》,据近人余嘉锡先生考证,“妇人婴儿方书也。胎谓妇人胎脏,胪与颅皆从卢得声,古字通用,即颅囟也。”是说有一定道理;此中最有代表性者,为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实为一部多学科综合性医学著作。惜大都亡佚,幸存者唯仲景书经后人多次整理之《伤寒论》、《金匮要略》二书。这批医籍的问世,不仅说明中医学术的发展,己及较高水平,而且在文献著述方面,亦具有重大成就。
6、针灸学术的成熟及文献的形成。针灸作为一种治疗技术,固是在较长实践中逐渐发展起来,并且逐渐由经验而概括为理论。如果说《素问》与《灵枢》为针灸学术的发展提供了理论指导,而《明堂》一书,则是在理论的指导下,为针灸学术的应用,提供了范本。因此,汉代针灸学术的成熟,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经络系统的建立,说明人们对经脉的认识,已达到系统、全面和完善阶段。第二,腧穴体系的建立,包括名称、部位、归经、针刺深度等,说明人们对腧穴的认识,已相当深化;第三,针刺手法的运用,已根据中医理论,提出了诸多可操作性原则与方法;第四,腧穴的主治与禁忌,已进行系统的总结。而《黄帝内经》有关针灸学术方面的众多论述,及《明堂》、《甲乙经》等书的问世,正充分体现了以上几点,说明针灸学术已臻成熟阶段。
7、本草学的创立。据现有文献足资考证者,先秦时期尚无“本草”之名,亦未发现有本草方面的专著,而《汉书·艺文志》亦无著录。故《神农本草经》一书,据近代学者考证,倾向于该书成编于汉代者日多。“本草学”者中医药物之学也。《本草经》一书,它不仅记录了每一药物的功效主治等,而且对药物理论方面的问题,亦有所论述,而且概括出某些共同性与规律性的内容,说明人们对药物的认识,已不是简单的感性知识的阶段,而是逐步向理论方面发展。故《本草经》的问世,象征着本草学的创立。
8、传世医学文献的整理与著录。如果说先秦时期,传世医书尚多以单篇别行的形式出现的话,而到了两汉时期,则经过官方或个人的整理,而发展为较多的综合性医书。西汉刘向校书,是首次由官方组织的大规模的文献整理,其中“方技”部分,由侍医李柱国担任。最后由刘向父子总合著录,形成了《七略》,后被班固删选其要,编成《汉书·艺文志》,此为今存首次对文献之著录,也是医学文献的首次著录。个人整理今存世者如张仲景书。其自序云:“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胎胪》、《药录》,并《平脉》、《辨证》,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是知该书,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一次文献整理工作。当然,仲景之书,并非单纯地对已有医学文献的编辑,而是吸收已有文献,结合个人经验进行的整理工作。
9、对“房中”与“神仙”学术的重视。从《汉书·艺文志·方技略》著录之方技书,不难看出有两个特点,一者就门类而言,医经、经方,与房中、神仙并列四类,足见其在方技文献中的地位;一者就家数与卷数而言,医经、经方合共十八家,四百九十卷;房中、神仙合共十八家,共三百九十一卷,亦近半数。足见其存世文献及整理入目者之多。详自古王室贵族,一方面过着荒淫侈奢的生活,一方面又追求神仙不老之术,在秦汉两代帝王如秦皇、汉武等,尤重此事。此正统治阶级在个人追求中的矛盾现状。为了迎合统治者的需要,房中、神仙之类文献的大量问世,并被官方较多地整理入目,与此种历史的社会背景有一定关系。当然,就房中与神州两类文献内容而论,除具有淫秽与荒诞的一面外,更多的是对性医学与养生学的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10、对胎教问题的重视。胎教之事,虽据史料所记,其来已久,然据现存古文献所记,仍当以汉代更为重视,且对后世之影响尤为深远。如北齐.颜之推《严训.教子》云:“古者,圣王有胎教之法,怀于三月,出居别宫,目不邪视,耳不妄听,音声滋味,以礼节之。”其例一也。
ll、气象医学的滥觞。气象医学是研讨气象变化对人体的影响以至于致病的学说。在今存《灵枢经》中已有“九宫八风”一篇,言及太乙游宫及八风致病情况,或系汉代或汉以前文献,被收入该书中。详八风之说,由来尚矣,在《吕氏春秋》、《史记》、《淮南子》中均有这方面的记载。然记有太乙游宫及八风致病者,则莫详于《易纬书》。如《乾凿度》卷下云:“故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郑玄注:“太一者,北辰之神名也。居其所日,太乙常行于八卦日辰之间,曰天一,或曰太一。出入所游,息于紫宫之内外,其星因以为名焉。故《星经》曰天一。太一主气之神。行犹待也。四正四维,以八卦神所居,故亦名之曰宫。天一下行,犹天子出巡狩,省方岳之事,每率则复。”此说与《灵枢·九宫八风》之义尽合,可证其渊源本同。又《通卦验》卷下云:“凡此阴阳之云,天之云,天之便气也。坎、震、离、兑为之,每卦六爻。即通于四时二十四气,人之四支二十四脉,亦存于期。”其二十四气八风之当至不至或未当至而至所致经脉之病,前已摘引。此较之《灵枢·九宫八风》文,尤为详备。又张仲景撰用之《阴阳大论》一书,在今存《伤寒论·伤寒例》尚存部分引文。可证其以二十四气为序言医学气象者也,与“九宫八风”说,显非一家之言,自是另一流派。凡此类记载,正为早期气象医学文献之渊源。与后来运气学说内容,虽非一种体系,然从气象医学而论,亦不无源流关系。
12、道教医学的初创。宗教作为一种人类社会特有的现象,早在人类祖先进入文明社会之前,便己悄然产生在人类精神活动之中,不管经过多少时代变化,它始终保持着其共有的特点--有神论,演变为不同的形式与教义。道教则是产生于后汉,以元始天尊、太上老君为教祖,以不老神仙、清静无为等为宗旨的一种宗教。处于其教义的规定性,必然地与方技类之“神仙”一派有相同处,与医学相结合,因而在早期的道经经典中,便包含有诸多与医学有关的内容,并在继承先秦行气导引术与黄白术的基础上,通过进一步的总结发展,形成了特有的内养修炼等方法,在理论上也具有自身的某些特色,为道教医学发展开创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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