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名医佟成海与溥仪爱妃谭玉龄
谭玉龄大约是在1937年夏季到了长春伪满内廷的。她是满族人,姓他他拉氏,是溥仪派人从北京选去的。她初到伪内廷时,住在内廷西花园的畅春轩(五间北房)。不久,溥仪封她为祥贵人,便搬到溥仪居住的缉熙楼楼下居住去了。溥仪为她找来一名老师陈曾矩(伪满宫内府近侍处处长陈曾寿之弟),在畅春轩学习。
不久,我们的书房也搬到西花园植秀轩(畅春轩前院的一栋房子)内读书。但是我们平时是见不到谭玉龄的,只是在内廷看电影时,溥仪曾带着她和我们一起看过电影。(在伪满内廷中,溥仪有他规定的法则,也可能是延袭清朝宫廷中的规矩,就是后妃们不能和外臣见面,我们虽是溥仪的近支子弟,也是一样。)当时我们在伪内廷中读书,时常在院内来往行走时,先后曾数次遇到过婉容、谭玉龄、李玉琴从院中通过。当时的情况是,跟随她们的妈妈(保姆)、太监在前面呼喊着“走!”我们听到喊声,便迅速离开。如果我们实在来不及躲避,便面墙而立。
大约是在1941年冬或1942年初,谭玉龄得了不怎么严重的病,可能是感冒吧,溥仪就让他的侍臣佟成海和徐思允(都是中医)分别诊脉开中药方。佟成海是北方人,他开的药方剂量大,有“佟一剂”之称;徐思允是南方人,他开的药方剂量特别小。(这是溥仪对佟、徐二人的评价)溥仪也明白点中医医理,所以他把佟、徐二人给谭玉龄开的药方加以增减,然后根据他修改好的药方,派他的随侍严桐江从内廷中药库(在缉熙楼二楼中间)照方抓好中药,在茶房煎好,送给谭玉龄服用。多日不见效,溥仪又让一名针灸大夫(名字我想不起来了)作针灸,也不见效,后来就让西医黄子正设法治疗。黄子正把新京市立医院的一名日本内科医生找来诊治。当时谭玉龄的病情已经够严重了,让仪可能感到恐慌,也把我们几个学生(大概有我和溥偀、毓嶦)叫到谭玉龄寝室的外屋,准备出人参汤,备谭服用。就在这时,我们坐在屋内,看到市立医院那个日本医生和两名护士被带进内廷,到谭的寝室内诊断治疗。过了半天,说是要给谭输血,于是就看到一名护士在我们呆的那间屋中,躺在椅子上,另一名护士从她臂上抽血,然后拿到谭的寝室内给她输血。正在医生护士忙着给谭治疗输血时,在宫内府勤民楼候见室的日本关东军中将参谋(帝室御用挂)吉冈安直让内廷司房的毛永惠,把日本医生从缉熙楼找到候见室,谈了很长时间,然后日本医生又回到缉熙楼谭的住室。我们亲眼看到这个日本医生给谭设法治疗的情况和刚来时大不相同了。开始时是紧张、忙碌、热心,现在却不慌不忙地进行医治了。当谭玉龄输血阶段,我在外屋还听到谭在寝室里说:“给皇上做的菜弄好了没有?”后来就听那个日本医生说要给谭导尿。征求溥仪的意见,未得允许。过后,谭的病情已奄奄一息了,溥仪便离开了谭的寝室,回到楼上他的住室去了。临走时,叫我们少数几个人,还有那名针灸大夫进入谭的寝室,站在她的床前周围,合掌向谭诵佛家经呢,意思是祈祷佛保佑她转危为安。当时我感到溥仪让我们这样作,是对我们的特殊“恩典”,最大的信赖。真是诚心诚意地拿掌默诵佛经中的“咒语”,祈祷谭玉龄的病体速愈。但是唯心主义的幻想,终究成不了现实。就在我们默诵着经咒的中途,忽然看见卧在床上的谭玉龄,闭着眼睛,伸出手往下推盖在身上的黄色面红色里的被子。伺候她的妈妈,当即给她盖好。随后,只见谭玉龄从鼻孔中流出两行鼻涕,于是溥仪的这位贵人,就这样与世长辞了。接着日本医生和护士,又给死者注射了什么药(据说是防腐剂)。我们都退出,来到溥仪的寝室。
谭玉龄死后,溥仪为她举行了隆重的丧礼。先是给她的尸体穿上时装便服,随即从北京购来满族服装给她换上,停在西花园的畅春轩堂屋。头两三天,溥仪派我和溥偀在畅春轩的院中守夜,以后买来棺材,入殓后,请来和尚诵经。溥仪让我和溥偀身穿重孝(即孤哀子的孝服),为谭玉龄守灵、祭拜。大概是停灵二十一天,用旧式☆房的抬☆的,把棺材拾到长春市内的般若寺,在寺庙的最后处,盖了三间北房,停放谭玉龄的灵柩于堂屋。
溥仪在谭玉龄到长春后,原来封她为祥贵人,她死后,溥仪追封她为明贤贵妃。(我的姐姐毓菊英,当时家住长春,在谭玉龄生前,溥仪常叫我姐姐到内廷陪伴谭玉龄。到谭玉龄临终时,溥仪曾让我姐姐捧着谭的头部移动尸体。后来听我姐姐说,溥仪曾对我姐姐谈及封谭为明贤贵妃的原因,说是谭在生前曾给溥仪下过跪为婉容求情,希望溥仪与婉容和好。)
到了1945年伪满倒台,我们这些内廷成员,大都跟随溥仪从长春跑到通化栗大子。七天后,我们少数几个人(溥杰、润麒、万加熙、毓嵣、毓嶦、毓嶦、李国雄、黄子正)又随溥仪逃到沈阳机场,被俘入苏。和我们一起在伪满内廷读书的溥俭、毓嵂等,从通化经过一番周折,又到了长春,由他们把谭的遗体进行火化,把骨灰带回北京,存放在我现在住的住所。(当时我的胞叔溥修和毓嵂就住在这院里,后由我的儿子恒镇、恒铠保存。)1957年我国到北京后,就把谭的骨灰放在我的床边。到1959年溥仪受到特赦回到北京后,到溥仪从香山植物园搬到全国政协北院的两间东屋居住时,我把谭的骨灰送还给溥仪。
后来溥仪和李淑贤结婚了。有一次我到政协去看望溥仪时,看她露出为难的样子,我觉得很奇怪!接着溥仪不好意思地对我说:“谭玉龄的骨灰存放在我这里,你大婶娘(李淑贤)害怕,我看还是你拿回家去,替我好好保存吧!”我毫未迟疑,欣然答应了。溥仪当即从他住室旁的一间放东西的小屋里,取出骨灰合(木合中还有一个瓦罐)放到书桌上,(他说已把自己剪下的头发和指甲放到骨灰罐内了)意思是将来与谭玉龄合葬。就这样,又把谭的骨灰交给了我。我便用自行车运回家中。文化大革命中,我从北京转到山西长治,我的孩子把谭的骨灰罐埋在我家住室旁边的地下了。二十年过去了,谭玉龄的骨灰,一直埋在我的屋旁。 佟成海,号阔泉,是太医院医生,外号叫佟一剂,夸奖他开一服药就能治好病,这是因为他诊断准确,敢于下药,所以是药到病除. 认为自己懂些药方,把大夫的药方拿来修改,是最要不得的。 我在临床中,最怕就是一些自以为知医的病人,看医生开好了方子,就说这味药太热,这味药太凉.要改成怎样怎样.这种病人最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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