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炳凡外科学术经验摄要(6)
经验萃要
3、善用化瘀通络
久治不愈的顽固性外科疾病，尤其是皮肤病，多有血瘀阻络之征。所以然者，以其“久病多瘀”、“久病入络”，且络脉浅布肌表而外科疾病病位在肌表故也。我们通过对刘老近二十年所诊治的顽固性外科病案的分析，发现刘老极为善于运用化瘀通络之法。其“善”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注重综合分析，有的放矢，做到决不随意乱用。如一般诊断血瘀证的所谓客观依据（巩膜青黯或脉络郁血，舌边青紫，瘀点瘀斑，爪甲紫乌，肌肤甲错，色素沉着，皮损肥厚暗滞乌紫，皮下条块硬结等），当今的社会倾向，是不审病机，不辨标本，“但见一症便是”，一味地使用活血化瘀的药物。刘老认为这是受机械唯物论影响的结果，不切中医遣方用药的实际，因而难以取得预期的临床疗效。刘老在临床中，特别注重综合分析，从不轻易决定取舍。以“巩膜青黯”为例，“巩膜青黯”除可见于血瘀证外，尚可见于多种病证。刘老经验：兼见手足厥冷，多属寒凝；兼见嗳腐恶食多属食滞；兼见腹痛时作时止，唇红，多属蛔虫；兼见低热神疲，多属劳损（包括结核）；兼见胸闷背胀，体肥掌厚指短，多属痰症。二是在具体运用通络法时，除注意疾病的共性“久病多瘀”、“久病入络”及与此相应的症征外，还特别注意病人的个体差异性。如气血阴阳的偏盛偏虚，寒热虚实的错综复杂而伍以不同的治法方药。如病机表现为阴虚阳亢，就要结合养阴潜阳；出现气虚下陷，就要结合益气升陷；出现阳虚，则生外寒，宜益火之原以消阴翳；出现阴虚则生内热，宜壮水之主，以制阳光；出现气血两虚时，就必须在双补气血基础上，再予活血通络。总之，以调整全身机能为主，充分体现“治病必须治人”的学术思想。试举病案两则，以窥刘老善用通络法则之一斑。
【日晒疮】案：刘某某，女，40岁。连续3次感冒，伴咳嗽、身痛、曾用青霉素、链霉素、庆大霉素治疗，咳嗽身痛虽愈，但双下肢出现红斑，中等结节状，压之不痛、不痒，结节呈对称性，西医诊断为：“结节性对称性红斑”，血沉33mm／小时，抗0正常，血液化验未找到狼疮细胞，结节新旧交替。经西医治疗（用药不详）未效，要求服中药。刘老诊时：面部及双下肢浮肿，伴关节疼痛，活动受限，下肢对称性暗褐红斑，见太阳则病情加剧，有少量黄水渗出，食纳尚可，二便正常，舌下静脉瘀阻，脉弦细。故从气虚下陷、水湿停滞、血行不畅、瘀血阻络证论治。以益气行湿，化瘀通络为方：黄芪20克、白术10克、土茯苓15克、甘草5克、防已12克、五加皮5克、丹参12克、蒲黄10克、鸡血藤15克、水蛭6克、地鳖虫10克、夜交藤15克、薏苡仁15克、晚蚕砂12克（包煎）、附片3克、麦芽12克、鸡内金5克，另用生鹿角30克、田三七10克、茶水磨汁外搽。服药7剂，结合外治，局部肿消，结节红斑渐退，新斑未再出现，膝关节疼痛减轻食纳正常，二便尚可，睡食欠佳，脉舌同前，去水蛭、土茯苓，加当归10克、菝葜15克，服28剂，病获痊愈。
【硬皮病】案：朱某某，男，59岁。身体素来健康，1988年4月份突然发现右上肢肘关节至腕关节呈局限性皮肤发硬，逐渐皮肤无弹性而麻木，但不痛不痒，无其他不适。西医院检查为局限性硬皮病。建议服中药治疗。因请刘老诊治：察其舌质暗红，苔薄白，纳食正常，体肥胖。诊为顽痰流注，瘀血阻络证，治以消痰软坚、化瘀通络，疏方：明党参 12克、白术10克、土茯苓15克、炙甘草5克、法半夏5克、陈皮5克、黄芪20克、水蛭8克、地鳖虫10克、肉桂1克（同煎）、海藻12克、白蒺藜12克、炒桑枝15克、夜交藤15克、鸡血藤1 5克，服7剂，病无明显进展，但麻木稍有减轻，原方增片姜黄12克、风化硝10克，外用生鹿角、田三七、大梅片，茶水磨汁外搽。又服1 4剂，即明显感觉皮肤有弹性，麻木感觉逐渐消失，食纳正常，舌淡紫，苔薄白，再加菝葜15克、白芥子 10克，继进14剂，主要症征消失，改六君子汤加白芥子10克、海藻12克、片姜黄10克、风化硝10克、服7剂，疗效巩固。
我们从学术见解和临床经验两个方面，对刘老在中医外科领域里所取得的成就，进行了粗浅的分析介绍。学术方面：最能反映刘老外科学术见解的是建立在他深厚的内科学术基础上的“内因为主论”，而最富独创性的则是刘老的“湿恋风邪论”和“血瘀化风论”；临床方面，则完全是与刘老内科学术经验一脉相承的“首重调理脾胃”、“注意滋阴养血”、“善用活血化瘀”。也可以说是刘老内科的学术思想在外科临床中的应用经验。尽管我们占有的资料有限、我们自身的学术水平有限，因而我们的研究还很肤浅、很粗糙、很片面，但以蠡测海，仍可窥刘老反对单纯的机械的局部的观点，重视整体分析，注重普遍联系，强调“治病必须治人，治人必须重视脾胃”的学术思想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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