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行 发表于 2007/10/14 16:57:30

江心镜应用制法治病经验

作者:小生偏凉

      先师江心镜治病常能救险情于巧奇之中,平危证于怪卓之间。常谓,五脏六腑,气血阴阳,表现过亢过盛或因邪气迅猛有时候会动乱气血,撞击神志,凌侮他脏,反作升降,产生“溃溃乎若坏都,汨汨乎不可止”(《素问·生气通天论篇》)的局面。先生根据《内经》“高而抑之”,“散而收之”,“惊而平之”(《素问·至真要大论篇》)等理论,结合几十年临床经验,悟出以制法治病经验。所谓制者有抑制、控制、制止之意,并有制逆、制亢、制乱、制变之能。制是事物发展过程中与生化对立的现象,就人体的生理变化而言,五脏有制有生,有克有化,同样阴阳是在制的情况下变化的,即互制互约,此消彼长,对立中又制为一体。人体的气血亦是如此,气行则血和,气摄则血固,气脱则血脱,血以养气,气以生血,也正是在又制又生的矛盾中运转。有了制,人体的气血阴阳、五脏六腑才不会乱,神魄才有所归。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疾病的产生就是制的打破。五脏逆乱,就是指疾病无法理顺,疾病发展到了阶段性的变化,或者有了新病,或者有了主次证的倒置,甚至不制则无法施药,无法理顺阴阳,故制是暂时的、阶段性的治法。同时,他又是一种强制性的、全力以赴的一种治法。江师制的理论既是对《内经》中标本理论的深化,又是中医治疗急性病的抽象概念,他的主要内容和经验包括在3个方面。  

1 制以应治急证  

      疾病发展,有时候会出现逆乱的情况,病情趋于一种汹涌的势头,不理顺这种势头,不强制以制,硬性平逆,就无法施药,药之亦无效。为了防止疾病进一步恶化,不管是标证为急或本证为急,总以制急为要务,即使是这种急证不是病因,不是主证,而必须解除这种急证方好进行理顺治疗。  

      案1王某,男,40岁。就诊于1995年10月4日。身发红疹,搔痒难堪,疹红密布如粟米大小,心烦失眠,疹发游走不定,舌红苔薄白,脉浮数。辨为风寒外束,血热毒邪不透。予荆防败毒散加减。药用:荆芥6g,防风9g,柴胡8g,蝉蜕、前胡、枳壳各10g,白鲜皮、地肤子各12g,羌活6g,栀子15g,4剂,药后风疹发多,搔痒加甚,舌苔仍薄白,脉浮紧。先生诊之,原方加生牡蛎(先煎)20g,代赭石(先煎)30g,4剂,疹毒见平,搔痒见好转,再服5剂见瘥。  

      按患者病风疹,搔痒又舌苔薄白,脉浮紧而数。予疏风解表,清热解毒是为对证之法,反疹毒加甚,搔痒更重。因风寒外束,邪毒郁而不解,引动心火旺盛。予疏散药会助火扰乱心神,以清热药虽可平其火势,却不能平其浮越之心火,况痒为患者最苦之证,更能扰动心神,故江师在原方基础上加生牡蛎、代赭石以制其浮亢之阳。全方一疏一敛,稍佐以清热,使风寒毒邪得解,病瘥。

      江师曾治黄某,男,48岁。患坐骨神经痛,近1个月,日夜不休,反复不愈,不能正常步履。x线拍片腰椎正常,形瘦,舌红苔黄微腻,脉浮弦虚。时值暑季长夏,先生辨为肾精暗耗,精不养骨,复加风、寒、湿气杂至,痹阻经脉而发。患者痛苦呻吟,卧走都不便,投补肾壮骨益髓生精,祛风化湿通络之药。药用:熟地20g,山茱萸10g,菟丝子15g,黄芪20g,川牛膝12g,桑寄生15g,独活10g,秦艽、补骨脂、木瓜各15g,4剂,疼痛如故。江师诊之谓,精复髓生何可一时,又痹邪不能速去,况患者痛甚难忍,痛不制则有伤神助火之弊,必须先制其病,原方加炒白芍100g,制没药10g,4剂,疼痛见减,卧睡起床走都尚好,舌苔黄腻,舌质红脉浮虚。原方改炒白芍40g,再进10剂,麻胀痛感全除,可见江师重用白芍以制的妙处所在。  

2 制以安神定惊  

      观先生治病,凡遇施药之时,辨证颇准,却用药无效,患者伴有七情不调,或惊或郁,即神不宁,魄不安,往往施药则会感觉头昏,头痛,甚则作呕,或初服药有用,再服则无用,必须予以制法治之。心为五脏六腑之主,心乱则五脏六腑皆乱,又肝藏魂,主谋虑,肝郁魂亦乱,或易亢之,惊之,胆怯不安,施药治病必须制安方可顾及他病。  

   案2谭某,女,31岁。刻诊于1997年4月2日。曾于1997年元月小产,出血甚多,今腰酸膝软,月经时腹痛,来红量少,经行错乱,年余未孕,医用六味地黄汤加减。药用:熟地15g,枣皮10g,淮山药20g,泽泻12g,茯苓15g,丹皮10g,黄芪20g,党参15g,秦艽、柴胡各10g,当归15g,服药4剂,自觉腰酸好转、头前额如裹有松解,再服4剂症状复原。先生辨诊,患者4个月前小产出血多,观其舌质红少苦,脉细,断为血虚在前,血虚肾精亦亏,引起冲任失调,瘀热上扰阳明之经,当以养血化瘀、益气滋阴清热为主,处以四物汤化裁,药用:生地、当归、赤芍各159,川芎6g,地骨皮15g,黄芪30g,党参20g,白芷12g,桃仁10g,服药3剂,感觉头痛加甚,昏重,低烧,脉弦滑,先生细察其神情较紧张,愁眉不展,断为瘀热扰动神明,神不安,魂魄不宁,原方加煅龙齿、牡蛎各(均先煎)30g,服药4剂,症状改善,再进10剂得痊愈,随访2个月后已种育得子。  

      按神志不安,施药难进,进而难效。患者属血虚夹瘀,阴虚瘀热上扰阳明经,故头前额不舒,阴虚则阳不归宿,故发低烧,热扰神明则心惊不安,纵有施药对路,亦不能取效,原方加镇静安神药以制其神乱方取效。先师曾治顽固性神官患者,情怀不畅,遂发头晕目眩,呕吐日夜不休,呻吟欲死,舌红苔腻。先生诊之,患者属心肺有热,脾胃有寒,升降失常,先宜制呕,然后治本复源,用北沙参、麦冬、五味子、法半夏、竹茹、黄连、陈皮、合欢皮、夜交藤、茯神、石斛、苏梗3剂,果神安呕止,但食纳差,精神困乏,即改温脾化湿,砂仁、吴茱萸、茯苓、党参、陈皮、法半夏、桂枝、川连、苍术、白豆寇、焦山楂、合欢皮3剂病得瘥。  

3 制以理顺阴阳  

      阴阳可以概括疾病的始终,因为它无限可分,既可代表具体的某一方面属性又可表现万事万物最抽象两个属性。《内经》谓:“阴平阳秘,精神乃治”(《素问·生气通天论篇》),这种阴阳的平衡被打破就是疾病的发生。“阳化气,阴成形”(《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阴阳的变化是无穷的,人体的各种功能、气血及五脏六腑都可以是阴阳的变化。而江师对阴阳以制的理论注入新的内涵,制不但是制阴或制阳,并可平阴阳的逆乱,理顺阴阳的常运规律,不制则亢奋逆乱。  

   案3姚某,女,64岁,素有神经分裂症史,数10年反复发作。于1995年7月来诊。时为天气酷热,来诊时患者手舞足蹈,时而唱,时而骂人,说话语无伦次,多语很久以前的事,可知亲疏,亦知自己发了病,却无法控制自己,其老伴诉其近10多天很少睡眠,常常半夜起来吵闹,服西药氯丙嗪、安坦及奋乃静之类无效,舌质红无苦,脉弦滑,辨为痰热扰心,心肝火旺,投龙胆泻肝汤化裁。药用:龙胆草10g,生石膏50g,柴胡、当归各10g,生大黄、栀子各15g,酸枣仁、夜交藤各20g,车前子、制地龙各15g,西洋参(另包)5g,炒白芍30g,柏子仁15g。4剂,症状无多大改善,仍彻夜不眠,吵闹不休,上方加羚羊角片(先煎)3g,服至10帖仍不见效,先生细辨之,观患者两颧赤如火燎,手足狂躁,为痰火盛,不仅要清火,必以制其亢胜之阳,方可平势,原方加磁石(先煎)40g,生龙齿(先煎)30g,4剂症状改善,唱吵时有发生,睡眠好转,大便通畅,舌红少苦,脉弦滑,原方加服10剂,症状完全控制,随访5年多未发。  

      按此案初以清热泻火之剂,不能取效,狂癫如前,后以制亢之药,急平其阳亢之势,病方得安和。如不平制其阳亢之势,则有逾墙而走,蹬高而歌之趋势,急加磁石、龙齿以制亢奋之阳,清火与平制相结合,终得心肝火平,神得安,病得愈。先生曾治过产妇伴肠伤寒病人,产前发热,高达40℃,又值暑热之季,经转内科治疗(住院),热势稍平,体温38℃之间,反复10多天,孕妇形瘦纳差,家属焦急,邀江师诊之,观舌红少苔,脉浮而虚,又到临产之时,孕妇完全归胎养子,况病纳差,化源又不足,热而伴微汗出绵绵,阴之亏,邪之亦衰,断为以治虚为主,予敛阴清热合投,鳖甲、生牡蛎、生地、青蒿、秦艽、金银花、西洋参、知母、柴胡。4剂,热见退到37.5℃左右,并顺产1女孩,再进4剂,热退尽,母婴安祥,后以滋阴健脾调理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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