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进忠中医的医案理论
壮火散气,少火生气予读《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火生气。”一节,阅张景岳《类经》注:“火,天地之阳气也。天非此火,不能生物;人非此火,不能有生。故万物之生,皆由阳气。但阳和之火则生物,亢烈之火反害物,故火太过气反衰,火和平则气乃壮。”马莳《黄帝内经素问注证发微》注:“气味太厚者,火之壮也。用壮火之品,则吾人之气不能当之而反衰矣,如乌、附之类,而吾人之气不能胜之,故发热。气味之温者,火之少也。用少火之品,则吾人之气渐尔生旺,血亦壮矣,如参、归之类,而气血渐旺者是也。”所论之火时,颇感费解。其所谓壮火、少火者何?是天地之火?是人之火?是药物之火?药物之火中,壮火者何?少火者何?乌、附既为壮火者,何仲景反用附、桂于肾气丸中而补少火?参、归之为少火,何子和反畏之如虎蝎?反复阅读《素问·阴阳应象大论》首句:“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与《血证论》“阴阳二字,即是水火”之论时,始稍有悟。所谓火者,既非仅指自然之火,亦非仅指药物之火。壮火,少火者,既非仅指天地之壮火、少火,人之壮火、少火。药物之壮火、少火,既非仅指乌、附为壮火,亦非仅指参、归为少火。然而究竟何谓壮火?何谓少火?仍然不甚明了。
后来,通过临床反复体会,才对壮火、少火之含义有了进一步的理解。30年前,曾遇一患者,女性,40岁。4年前,因风湿性心脏病,二尖瓣狭窄,反复咳血,在某院行二尖瓣分离术。术后虽然咯血已经停止,但却出现心房纤颤,全心衰竭。症见气短心悸,水肿尿少等。前后住院近4年,病情未能控制,转请中医治疗。某医云:身热口渴,舌质红少苔,脉细数,为心阴不足,气血大衰,处以养阴清热,补心安神之剂:生地13克,天花粉15克,人参15克,麦冬15克,五味子15克,知母15克,元参9克,炒枣仁30克,玉竹15克,茯苓15克。次日,家属来诉:服药1个多小时以后,见其气短不足以息,神色慌张,时或神迷。急请某西医以西药抢救之,始能维持至今晨。病情危重,吾急邀恩师李翰卿,老师正要外出开会,不能出诊,嘱可用真武汤加减治之。处方:附子15克,白芍15克,茯苓15克,白术15克,人参15克,杏仁9克。当日下午再诊。家属代诉云:服药之后气短心悸更甚,且滴尿皆无。再察患者,见其气短不足以息,浮肿至甚,神志时清时昧。复求师诊,云:患者阴阳大衰,水邪又甚,稍益其阴则阳气不支,稍补其阳则阴精不济,前方之不效者恐在此耳。《内经》曾云: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散气,少火生气。前方用附子15克,人参15克,显系壮火,不如减量用之,以助少火。处方:附子0.3克,白芍O.6克,茯苓0.6克,白术O.6克,人参0.3克,杏仁O.3克。次日往诊,患者云:昨夜服下本药第一煎一个小时以后,自感气短心悸开始好转,至夜间2时左右,感到气短心悸明显好转,并连续排尿数次,浮肿、腹胀减轻。服第二煎后,今晨精神大见改善,并有饥饿感。其后,又以本方治疗30天,浮肿基本消失,精神、食欲明显改善。当时,因我接受新的工作,不能再诊。改由某医诊治,谓病重药轻,岂能医重疾。处方:附子12克,白芍12克,白术15克,茯苓15克,人参15克,五味子15克,天花粉15克,生地30克。5天后,突然逝世。家属云:服该医之方的次日,患者突然感到气短胸满如窒息状,浮肿无尿,身热口渴,进而神志不清而死亡。余闻之三思:附子、人参均有少火、壮火之分,人体亦有少火、壮火之别,贵在用药之量与证相吻合耳。
一久泻患者,男性,39岁。泄泻2年多,每日排便10~30余次,并兼里急后重,体重渐减轻,疲乏无力。医始诊为慢性痢疾,予西药治之微效;易医诊为溃疡性结肠炎,再以中西药合用而不效;又请某医,诊为直肠癌,治之仍不效。余审其形销骨立,腹痛下利,里急后重,脉象弦细,先予乌梅丸为汤煎服10剂不效。再察其脉弦细而涩,诊为寒积不化,易温中导滞法治之,处方:附子12克,肉桂12克,党参12克,白术12克,干姜12克,炙甘草12克,枳实12克,厚朴12克,大黄9克,焦山楂30克,炒山药45克。服药一煎之后,腹部绞痛难止,泄泻加重,难于离厕。急请某医以阿托品、吗啡治之。3天后再邀余治,详审病情,思考再三,治则无误,何故病情加重?此非《内经》所云壮火、少火未加注意乎?附、桂、干姜量大则为壮火可耗气,大黄苦寒又损阳耗阴,不可再予。当用小量以补少火,稍佐大黄以祛邪,遂处方:附子0.9克,肉桂0.9克,木香0.3克,干姜O.9克,人参0.9克,白术0.9克,炙甘草0.9克,大黄O.3克,焦山楂3克,炒山药3克。并嘱其隔日服1剂。4日后来诊,云:服上药1剂后,腹痛渐止,饮食稍进,大便减为1日5—6次,服第2剂后,精神大增,大便减为1日3次。
某患者,男性,50岁。胆囊切除术后,腹满胀痛持续不断3年多,先用西药、理疗治之不效,后又配合中药理气消胀之剂仍不效。审其两脉弦紧,夜间胀痛尤剧,诊为脾胃虚寒,予健脾温中之剂治之,处方:附子6克,肉桂6克,党参6克,白术6克,木香6克,砂仁6克,乌药6克。服药10剂,寸效不见。改由白清佐先生治之,处方:黄芪15克,党参13克,附子30克,肉桂30克,干姜15克,小茴香15克,木香15克,砂仁15克,沉香9克,毕澄茄15克,白术15克,苍术15克。服药1剂,诸证大减。患者问:你与白老均诊为脾胃虚寒,均用附、桂之大辛大热,何故你所处方无效,而白老之方有效?余答日:《内经》谓“壮火散气,少火生气。”白老之用附、桂达30克,且有小茴香、毕澄茄之助乃壮火也,壮火散气有余,故气滞得行;余所用附、桂仅6克,乃少火也,少火生气,故胀满不减,而甚或胀满更甚。患者说:服你的药后确见胀痛加重,所以才请白老治疗。 肝与疑难疾病
所谓疑难疾病,我认为应该包括两个概念:一是久治不愈的疾病,二是前人缺乏恰当治疗方法的疾病。笔者经过数十年的临床研究,发现肝在疑难疾病的发生发展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治疗时只要抓住肝这个环节即常常可以使久治不愈的疾病获得转机,甚或步入彻底痊愈的坦途。
一、从肝在人体的重要性看肝与疑难疾病的关系
肝是人体中的一个重要脏腑,前人称其为五脏的特使,将军之官,与少阳胆相表里,而少阳胆为十一脏生化的关键,所以肝在生化气血、协调脏腑、抵御外邪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并对疑难疾病的形成有很大的关系。
1.生化气血脏腑,宣通脏腑气机肝属木,应春阳升发之气,与少阳胆相表里,而少阳胆为五脏六腑生化之主宰,所以脏腑气血经络的生化无不依赖于肝胆,正如李东垣所说:“胆者,少阳春升之气,春气升则万化安,故胆气春升,则余脏从之。”若肝气郁滞,或亢或衰,则诸脏受累而发生气血生化失职,出现各种复杂的疾病,正如沈金鳌所说:“故一阳发生之气,起于厥阴,而一身上下,其气无所不乘,肝和则生气,发育万物,为诸脏之生化,若衰与亢,则能为诸脏之残贼。”所以《素问》在大声疾呼主不明则十二官危的同时,又强调指出:“凡十一脏取决于胆也。”2.协调脏腑气机,调节三焦水道肝与胆相表里,胆之经为足少阳,少阳之气上连于肺,下连于肾,少阳胆气通泰则肾气升,肺气降,若有郁滞,或亢或衰,则肾气不升,肺气不降,故《灵枢·本输》篇说:“少阳属肾,肾上连肺,故将两脏。”心为君火,肝为相火,在五行之中,心属火,肝属木,木火相生,称为母子,故肝气通则心气通,肝气郁则心气结,肝火亢则心火旺,肝气衰则心气虚,正如徐用诚所说:“肝气通则心气和,肝气滞则心气乏,此心病先求于肝,清其源也。”三焦与胆同属少阳,少阳与厥阴相表里,厥阴属肝,三焦为上中下三焦水谷之道路,故肝气调和则水谷之道路调达,津液得以敷布,正如沈金鳌所说:“上焦如雾者,状阳明化物之升气也,云中焦如沤,又云如沥者。状化时沃溢之气也;云下焦如渎者,状挤泌流水之象也,古人诚见乎三焦之气化,一皆胃之气化,一皆相火之所成功耳。”所以历代医学家在强调气化的时候,无不注重肝的升发、郁结,无不重视因郁而生的疾病,正如朱震亨所说:“气血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百病生焉。”
3.抵抗外邪侵入,和调表里营卫肝为将军之官,出卫气,以抵抗外邪的侵入,正如《素问·灵兰秘典论》所说:“肝者,将军之官。”《灵枢·营卫生会》篇:“人受气于谷,谷人于胃,以传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其清者为营,浊者为卫,营在脉中,卫在脉外。”“营出中焦,卫出下焦。,,下焦者,肝肾也,所以肝气失调则卫气从之。卫气是一种运行于脉外的气,它的主要功能有三点:一是护卫肌表,防御外邪的侵入;二是温养脏腑、肌肉、皮毛;三是调节控制腠理的开合、汗液的排泄,维持体温的相对稳定。《灵枢·本脏》篇说:“卫气者,所以分肉解利,皮肤润柔,腠理致密矣。”所以肝气调和则外邪不得侵入,表里得以协调而无疾。反之,则外邪得人,表里失和而发生感冒、身痛、汗出之病。
4.促进脾胃运化,协调脾胃升降肝主疏泄,肝主升降。脾胃一主水谷之运化,二主升清降浊,三主统摄血液,而其运化、升降、统摄无不依赖于肝的疏泄,升清,正如唐容川所说:“木之性主于疏泄,食气入胃,全赖肝木之气以疏泄之,而水谷乃化;设肝之清阳不升,则不能疏泄水谷,渗泄中满之症在所难免。”所以肝气郁滞,或清阳失升,或肝木亢盛太过则出现脾胃的升降失常,运化失职,而产生腹满、胁痛、恶心、泄泻、便秘。
5·贮存血液,调节血量《灵枢·本神》篇说:“肝藏血。”就是说具有贮藏、调节血量的作用,正如王冰所说:“肝藏血,心行之,人动则血运行于诸经,人静则血归于肝脏。,,通过肝的调节,使脏腑、经络、肌肉等的血量达到相对的恒定。血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它循行于脉中,内至脏腑,外达肌肉筋骨皮毛,则可使脏腑、经络、肌肉、皮毛得到营养,而其营养运行又靠肝去调节,所以血虚、瘀血等疾病多求之于肝。
6·藏魂主怒,调节情志情志活动虽然主要由心所主导,但由于肝藏魂,主怒,情志活动又主要依赖于气血,肝主疏泄,而藏血,且能宣通三焦气机,故肝气郁结,或亢或衰,则五脏情志随之而抑郁;或亢或衰,发生易怒、易惊、易烦等症。二、从疑难疾病的症状表现看疑难疾病与肝的关系疑难疾病的症状表现尽管是多种多样的,但从总体上看大都具有以下特征:
1.症状异常复杂,难于抓住重点如有的患者既有头晕头痛,纳呆食减,心烦心悸,又有腹部悸动,逆气上冲,烦热汗出;既有口苦咽干,燥躁失眠,尿热尿痛,又有少腹冰冷,白带量多;既有脉象的紧,又有脉象的兼数,很难用一脏一腑,一经一络,一虚一实,一寒一热去说明。又如有的患者既有疲乏无力、自汗畏风,又有腹满纳呆、发热、恶心欲吐;既有大便秘结、小便黄赤,又有气短神疲;既有脉象之虚,又兼缓而且滑等,这些不但症状复杂,而且很难用哪一种病因病机去解释。
2.症状多变,或冷或热,或上或下,或有或无如有的患者在叙述症状过程中,当说到头痛时,又说不痛;当说到左侧头痛时,又说好象在右侧;当说到头痛异常剧烈时,很快又说不清;有的患者说到关节痛时,又说好象在肌肉,好象在胸胁;当说到灼热疼痛时,又说好象有时象冰块触及样冷等。
3.症状甚少,固定而持久有的患者主诉的症状甚少,或者仅有一个症状,或者没有什么自觉症状,仅是别人的一个偶然发现,才使患者引起注意。如有的患者仅感气短,别无任何自觉症状,但用宽胸理气、补气益肺等法治疗后却一直不见好转;又如有的患者仅感疲乏无力,别无任何自觉症状等。
4.症状常突然出现而又很快消失,不久又出现相同的症状如有的眩晕患者,突然发作站立不稳,或恶心呕吐,但不久症状消失,数日或数月后又重复出现;有的某个部位的疼痛突然发作,但不久又停止,其后又在其他部位或原部位重复发牛。
5·诸气诸血诸脏诸腑诸经诸络的症状共存有的患者从其症状来看几乎所有的脏腑、经络、气血等均有表现。如有的术后肠粘连, 山西省中医研究所前所长,已故名老中医李翰卿先生说:“诸家都云麻黄辛苦而温,宣肺气,开腠理,透毛窍,散风寒,具有发汗解表之功,是发汗作用最强的药物,若与桂枝相配则发汗的作用更强,虚人用之不慎,可使漏汗不止。,’又说:“《伤寒论》的注释家们论麻黄的作用时,说到它的发汗作用时说得简直比蛇蝎还厉害,所以我长期不肯应用。可是有一年,突遇大量的伤寒证,先用小剂麻黄汤治疗,结果未见l剂发汗,不得已,将麻黄增至18克,结果仍然一例也不见发汗,其后细察药店所售之麻黄皆十数年之陈久者,于是改为从野地现采新鲜之麻黄试之,结果均一剂汗出得愈,始知麻黄新旧药效不同耳。”
大
黄
历代医著均云大黄为泻下之剧药,临床用之亦有非如此之效者,细审其因,多与下列因素有关:
1.产地西宁大黄比四川大黄泻下的作用强。
2.加工生用泻下作用比炮制的作用强。
3.配伍与理气药、泻下药配伍泻下作用强,与利水药配伍泻下作用弱。4.证候实热津伤证的泻下作用弱,阳虚寒湿的泻下作用强。5.用药次数第一次比第三、四次强。所以为了收到泻下作用的效果,其用量常常在1~160克之间浮动。
毒性·功用·体质
在临床的过程中,经常发现有的患者应用某些药物的量极反应。有的患者用量极大则有很好的疗效,有的患者用量极小则有很好的疗效。例如:川乌、草乌、附子,有的患者用至仅用至0.5克却发生了麻木、抽搐、心悸、昏迷。大黄,有的患者用量达200克而不出现腹痛泄泻,而有的患者仅仅应用0.5克却发生严重的腹痛泄泻。熟地,有的患者虽用至250克而无腻膈之害,而有的患者仅仅用至3克却发生了明显的胃脘胀满。白术,有的患者虽用微量即出现便秘,而有的患者虽用大剂而却更加泄泻。红花,有的患者应用0.5克即发生堕胎,而有的患者应用15克后却出现了固胎之效。麻黄,有的患者用量达60克却无汗出,而有的患者虽然仅仅用了0.3克却出现了心悸、汗出不止。如此等等,这是仅仅应用药量的大小去
细读前人之中药著作,在论述每个药物时,大都将性味、归经、功效、临证应用放到一起进行论述,而不分列性味、归经、功效、应用,且大都不列用量、不列条目。写功效时必写证候性质,写毒性时亦列体质与候性质。就是说列功效、列毒性时,无不与体质和证候性质相联系,无不把体质、证候性质作为功效大小、毒性大小的指标。所以研究、审查每个药物的功效、毒性时,必须与体质、证候性质相联系。
药物功用的两重性
每个药物都有两重性,不过有的比较明显,有的不太明显就是了。例如:大黄既能泻下通便,又能收敛止泻;胡桃肉既能涩肠止泻,缩尿止遗,又能润肠通便,滑窍消石。因此,临床上应用某个药物的某一作用寸,常常采用炮制的方法消除或减低其相反成分,以达到某种用药目的。例如:大黄在临床应用时为了减少其泻下通便作用常常加工成熟军,肉豆蔻为了减少其润便作用常常加工成煨肉豆蔻等。
有些药物的两重性是通过它的性味、归经、功用来体现的。例如:硫黄的润肠通便和补火止泻是通过它的性味酸温,归经人命门、大肠,补火助阳体现出来的;人参、白术的通便和止泻作用是通过它的人参性味甘微苦微温,归经人脾肺,功用补益脾肺,白术性味甘苦温,归经人脾胃,功用补脾益气体现出来的;肉苁蓉的通便和止泻作用是通过它的性味甘咸温,归经人肾大肠,功用补肾壮阳体现出来的。因此,临床应用某个药物进行治疗时,尤应重视它的性味、归经、功用,而不应过多地拘于其能治某某病证,
有些药物的两重性是通过其对某些证候的特性表现出来的。例如:菟丝子诸书很少记载其有通便和止泻的作用,但在应用于肝肾俱虚,阴阳不足的患者身上时,却表现出了很好的润便和止泻作用;山茱萸、五味子诸书均明确列明其有收敛固涩之功,而殊少列有其有利小便之效,而在临床上应用于肾气亏损,小便不利的患者身上却表现出很好的利尿作用;防风、独活,诸书多仅列防风散风解表,胜湿止痛、祛风解痉,独活祛风胜湿止痛,散寒解表,而殊少列其有止泻、通便之效,而在临床上应用于风邪人里的泄泻、便秘时,却表现出了很好的止泻、通便作用。砂仁,诸书均列其有行气止痛、温胃止呕的作用,而殊少提到其有收敛固涩之效,然其用于湿热或寒湿泄泻、遗精、遗尿时,却表现出了很好的收敛固涩作用。栀子、黄连,诸书均云栀子泻火除烦,泄热利湿,黄连清热泻火,清热燥湿,而殊少提到其能致泻、致吐的副作用,而在临床上应用于脾胃虚寒的患者时,却经常出现呕吐、泄泻的副作用。因此临床应用每个药物时必须首先考虑证候的性质。
有些药物的两重性中的某些特性只能通过药物之间的配伍才能体现出来。例如:苏叶本是一个以发表散寒,行气宽中见长的药物,但在与黄连配伍之后,却明显表现出了止吐之效,若与神曲配合,用于食滞不化的呕吐,常常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陈皮与甘草诸书均不列其能通便,而两药配伍常可收到通便之效。如此等等,不胜枚举。
总之,每个药物都有其两重性,所以临床应用每个药物时,一定要注意采用恰当的办法去发挥其有效的功用。 少火当益,反助壮火,耗气损正,水气不化
郝××,女,36岁。
2l岁结婚,结婚后不久发现心悸气短,偶而咳血。某院诊断为风湿性心脏病,二尖瓣狭窄,心房纤颤。经过治疗后,症状逐渐改善。3年多以前,怀第二胎后,病情突然加重,至产后病情更加严重,反复咳血,乃急至北京某院进行手术治疗。手术之后,虽然咳血已经停止,但却出现心房纤颤,心力衰竭,气短,心悸,浮肿,腹水,尿少。医以强心苷、抗心律失常药、利尿药,以及抗生素等进行治疗,约两年不见减轻。乃嘱患者转请中医进行治疗。察其证见呼吸极度困难,不能平卧,心悸心烦,全身浮肿,胸腹积水,发绀,口干口渴,舌质紫暗,苔少,脉细数促,手足心烦热而指趾反见厥冷。某医诊后认为系心肾阴虚,急予滋阴清热。处方:生地20克,麦冬10克,元参15克,石斛15克,龟甲20克,茯苓10克,知母10克,黄柏10克,五味子10克。
上药服1次后不久患者即感腹部坠胀,气短难续,并时见神昏谵语。为此又急邀李翰卿先生诊治。云:此病阴阳大衰,病重而剧,正虚邪实,攻补两难,若不急救心肾之阳,则病者不久于人世也。急处:附子0.3克,茯苓1克,白术0.3克,白芍3克,人参1克,杏仁1克,桂枝1克。
服药2个小时后,气短心悸好转,1个小时后开始排尿,其后又连续排尿4次。次日再诊,患者已可以平卧睡眠,呼吸困难明显好转,全身浮肿、腹水亦明显减轻。宗效不更方,继进3剂,浮肿全消,饮食增进,并能下地活动。一医云:如此危重之疾,竞用如此之剂,病重药轻,岂能顶事。急处下方:附子15克,人参15克,白芍15克,茯苓30克,白术20克,生地15克,麦冬15克,五味子15克。
服药1剂,病情又剧,尿少浮肿,呼吸难续。再邀李翰卿先生诊治。云:《内经》曰:壮火食气,少火生气,壮火散气。附子等药少则生气,多则散气,此病如此之重,只可生气,不可散气,再散其气则阴阳离绝也。再处:附子0.1克,茯苓1克,白术1克,白芍1克,生姜l小片,人参1克,杏仁1克。
次日再诊,病情大见好转,以肾气汤巩固。
肝郁者,不去理肝,反予治肺
例如:患者张××,女,成。哮喘反复发作数十年,8个月前咳喘又作,在某院住院治疗半年无效,出院后,配合中药宣肺定喘,降气化痰,纳气归肾等方百剂仍无效。细审其证,喘而短气,频频咳嗽,头晕目眩,心烦心悸,胸胁窜痛,经期尤甚,夜间口干,或口苦,纳呆,再询其病之始,月经期间生气后加重,舌苔白,边有瘀斑,脉虚弦滑。余思良久,诊为心肺俱虚,痰饮内聚,肝木失达,木火凌金之候。为拟益气养阴,疏肝化痰,咳嗽遗尿方加减:柴胡10克,当归10克,白芍10克,半夏10克,陈皮10克,青皮10克,紫菀10克,麦冬10克,党参10克,五味子10克,黄芩10克。药进3剂,喘咳果减,继进40剂而喘平。8.阴虚燥痰者,反用温燥去痰例如:患者苏××,女,成。夏季喘咳发作数十年,今年入夏以来咳喘尤剧,频频应用中、西药物三个多月无效。细审前医所用诸方不外定喘汤、麻杏石甘汤、小青龙汤、射干麻黄汤等加减而成,舌苔薄白,脉弦滑。沉思良久,云:“夏季阳气在外,肺主皮毛,主上焦,故里寒而肺热;冬季阳气人里,故肺寒而里热,阴虚燥痰,人夏必甚,故夏季喘而冬季瘥,此时若以温燥伤阴,燥火更甚,痰热尤增,故治宜养阴润燥化痰。处方:百合15克,麦冬15克,冬虫夏草15克,淡菜10克,药进2剂,咳喘即减,继进10剂喘咳停止。
气阴两虚,痰饮阻滞者,不去扶正,但予祛邪
例如:患者徐××,女,78岁。慢性支气管炎19年,气胸手术后一年来经常气短。近两个月来咳喘气短更加严重。某院诊为肺气肿,慢性支气管炎合并感染,住院两个多月,中、西药物频频用之,不但无效,反而日渐加重。纳呆神疲,时见神志朦胧,呼之迟迟始应,心悸怔忡,自汗盗汗,舌质紫暗,光剥无苔,脉虚大而数。审视再三,诊为气阴俱虚,痰郁气结,寒热相夹之重证。为拟益气养阴,化痰理气。黄芪鳖甲散加减:黄芪15克,人参10克,地骨皮10克,紫菀10克,茯苓10克,柴胡10克,半夏10克,知母10克,生地10克,白芍10克,麦冬10克,肉桂10克,甘草6克。服药1剂,喘咳即减,精神好转,继服10剂喘咳大减。
小腹冷
《灵枢。本输篇》说:“少阳属肾,肾上连肺,故将两脏。”心火居上,不断下交于肾水,使肾能得火之助而阳气旺;肾水居下,不断上升而滋肺心,使心火得肾水之滋养。若肝气不疏,三焦郁滞,心火不能下交肾水,肾水不能上滋心火,则下焦寒甚,而上焦火炎,所以但补其火,则冰炭难温;清其火则寒更甚,因此必与疏肝气,理三焦,交心肾,才能使上焦之火下降而下焦之寒冷消失。例如:焦××,男,成。小腹冰冷7—8年,前医与大剂附、桂、硫黄、干姜、小茴、大茴、沉香、荜茇、良姜之剂数年不效。细视其证:头晕心烦,口苦咽干,脉见弦滑。与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去铅丹,6剂后,腹冷顿消,20剂而愈。郝××,男,25岁。少腹、阴茎冰冷4年多,阳痿2年多,前医以温肾壮阳之剂200多剂,丸剂数百丸不效。细审其证,心烦心悸,便秘尿赤,面赤有神,口苦苔黄,脉见沉弦。为拟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柴胡、半夏、黄芩、党参、桂枝、茯苓各10克,干姜3克,川军4克,甘草6克,大枣5枚,龙骨15克,牡蛎15克。3剂诸证大减,少腹温和,20剂诸证消失而愈。郭××,男,40岁。五年来遗精,有时2—3天一次,有时连续4—5天中午、晚上均遗精,小腹阴茎冰冷,头晕失眠,胸胁苦满,有时窜痛,四肢厥冷,疲乏无力,前医予温肾之剂遗精加重,固涩之剂烦躁顿加。邀余诊视。审其舌苔黄白,脉沉而弦,且服补益固涩无功,乃予苦辛通降、补泻同施、疏理三焦、交通心肾之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去铅丹加甘草花粉方,10剂诸证减,80剂诸证除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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