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集合在中医复方中的应用
谈复方与单味药中西临床2001级(本) 邓校征
摘要 “模糊集合”理论是上世纪中叶以模糊数学理论为基础发展起来并应用于各领域,是通过对客观事物进行分类的一种分析方法。这门新兴的学科,中医复方早在千年前就用于实践,只是没有专题理论化罢了,复方就是M.H(“模糊”一词拼音缩写)概念变换的结果,你不可能把它认识的十分清晰,但它所获得结果是正确的。
关键词 复方 单味药 模糊集合
复方是中医方剂的基础方剂,单味药方较少。针对的病症不同,采用的方剂也不同,或复方,或单味剂,两者之间各有所能。如治小儿蛲虫,外用一味雄黄即可,解酒一味葛花也行。如遇多症候病则需复方来应对了。一方治多症,一方治多病,是复方的优势。例:葛根汤有七味药组成(葛根 麻黄 桂枝 芍药 甘草 生姜 大枣),是以项背强直性痉挛为目的,而用此方不仅能治感冒,还可以治肠炎、破伤风、风湿病、喘息、热性下利、耳疾、蓄脓症、皮肤过敏等病症。小柴胡以柴胡、黄芩、半夏、人参、甘草、生姜、大枣七味组成复方,虽以胸胁苦满为主证,凡支气管炎、百日咳、胸膜炎、肝炎、肾病、精神病、妇科病、儿科患病等都在其治疗范围。应用范围之广泛,至今医界还不能画出一个确切的框框。
单味药成分较为简单,一目了然,针对单一病症投药有很好的疗效,西药多采用单一成分制剂。单味药局限性的特点使它具有极强的针对性,只要对症,效果也是明显的。但稍有变化即显不足,这在西药上尤为明显,一个普通感冒至今西药无一根治药物,只能起缓解症状作用,等其自然愈。采用中药复方状况完全不同,24小时内痊愈是很平常的事。按这个思路,西药也可组合,不一样吗?中药复方不也是一味味组合在一起的。事实上是有区别的。还以感冒为例,按说西药治疗各种症状的药物应有尽有,为什么还无法快速治愈呢,这就是单一成分的药物堆积之间没有或缺乏紧密联系即:主力、辅助、保护、抑制。
复方不是简单几种元素组成的混合物,它的复杂性来自多个方面,原料来源,加工方式,组合分量,煎法,服法等过程所产生的变化至今科学实验(指实验室指标)还无法做出明确的量化解释,但其有效性早已得到证明。东方人类千万年来主要以复方作抗病武器。
以单味药物性能解说复方方义的不仅国内有,外国也有,如日本。复方各种药味的组合不是简单的药能堆积,而是极有层次和说服力的,换句话讲是有很高的科学严密性。一个复方包涵着主力、辅助力、保护、抑制等多个层次的联合,所要达到的效果是全方位是合力完成一个目的。因此用单味药性能解说复方方义是偏颇的。如前所举“小柴胡汤”所涉及面绝非单味药能解说的了。
由于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对中医复方的认识也不同,西方研药必须把每种成分搞的一清二楚,再经动物实验无误后方能投入临床实验,这种程序是科学的,严谨的。无可挑剔。但认为这是唯一的科学方法就显机械了。近年来一些西方国家如加拿大,美国医药机构研究中药方剂以某种有“害”而惊嘘,由此向行政当局做出报告,这不行,那不对。麻黄类方剂在这些国家是禁用的。以一种药能成分说事评判复方,这种武断的科学化令人不解。对相关科学的不了解或偏见导致他们确实这样做了,这与他们的认识理念是分不开的。
由此看中药复方是否具有科学性,人体符合性(指疾病与复方的符合性,一致性),安全性,不能看或比对是否符合西药检测规范。科学的检验方式是多样的,从现代科学“模糊集合”理论的角度看中医复方,可知复方是实验科学的结晶,复方通过“聚类分析”,“模型分析”,“综合评判”足以证明这一结论。
这里有必要对“模糊集合”理论的概念作一简要介绍。“模糊集合”理论是上世纪中叶以“模糊数学”理论为基础发展起来并应用与各领域的新兴学科。是通过对客观事物进行分类的一种分析方法。(“模糊集合”中模糊一词我们用拼音字母M.H表示,以下同)。用M.H的语言和方法来描述和处理分类问题,也就是聚类分析。用M.H的原理和方法研究和处理模型识别问题,即模型识别或图象识别集中到评判结果的一个变换。M.H集合和M.H变换是利用后检验结果校正先置的假设,借以确定每个因素对“被考虑集合”的隶属程度。例如美国航天飞机“哥伦比亚号”防热瓦问题,在地面各种科学研究和试验都证明它是绝对安全可靠的,但具体到太空,它的安全可靠只能是前置的假设,即使多次飞行无误也如此。没有人会预料太空的因素集合对它产生的影响,只有通过在实践中不断挫折和发现问题,不断校正偏差才能最后得以完善。
由此看来“模糊集合”这门新学科,中医复方在千年前就用与实践了,只是没有理论化罢了。实际上在医学界无论中医,西医都在使用M.H概念,即没有明确的外延概念。头痛,恶寒,恶风也都是M.H概念,所有综合症状的汇总就形成M.H概念的集合。“手掌心热”对中医很正常,好理解,它是一个症候。对西医就不行了,温度计测不出,仪器用不上,甚至被忽略,可此热客观存在,这就是认识机械所导致的失误。
人类对客观事物所形成的概念多为M.H概念,复方就是M.H概念变换的结果。你不可能把它认识的十分清晰,但它所获得结果是正确的。这种结果不可能出现在规范的实验室,是由M.H逻辑所决定的,无法事先知道,只有遇事后才应对。复方的成型是漫长的,病人与病人不同,受病程度不同,表现形式各异,一个人就是一个实验室,用千万万验证实例,经千万次校正才定型,这就是科学的成熟结果,它包涵着真正的摸索,假设,实验,校正,研究,实践,总结的交叉循环往复完成从单体进入M.H集合到评判结果的变换,最后定型。这种定型的复方再对它的可靠性,安全性,有效性评头论足,实无必要。
对复方的研究,是对整体的探索,是以疗效(结果)判定组方的合理性,割裂分析很容易陷入思维混乱。同类同性能相近的药很多,为什么古方只采用某一种呢,这就是前人通过聚类验证优选的,前人没有条件去测验成分、含量等,所用手段就是摸索,一味一味的过,一味一味的组合,一味一味的更换、淘汰。漫长的实践取得最佳的复方组合,增减一味药,变更一分量都极为讲究。如:“茯苓饮”已经包括三个复方即:桔皮枳实生姜汤,桔皮汤,枳术汤三个方剂,若加甘草、干姜就含人参汤,患者需有人参汤证,再加杏仁又含茯苓杏仁汤,加半夏又含小半夏汤,加厚朴又含厚朴生姜半夏甘草汤,甘草干姜茯苓白术汤,苓姜术甘汤,干姜半夏汤,干姜半夏人参丸,若生姜不入汤取生汁合药服则又含生姜半夏汤方义。五味药的加入就有十多个复方的再组合,可见复方的变化和能量,即使药物再增加一味也不超过12味,方简的原则是严守的,加一味桂枝重组的复方所含方义可达20多个,什么复杂病症不能应对,因此经验告诉我们复方在原方基础上重组尽可能不超过十二味药。
当然并不是所有复方组合都尽合理,有些前人所留方剂实难分析,动辄几十味,依本草罗列大队的同性药味,药多了也必然包括几个小方,分析起来无所指,不伦不类,互不相干,或有抵触,纯出于想象随意堆积,药多了分不出主辅、进攻、防护、抑扬。药多了又不得不从量上做手脚。这不是复方的组方原则。药不能言,病斥之。
定型的复方尽量不要去更变,增减一味药要自问为什么,这味药加入又有什么新方义,或又包括了哪一个方。患者是否有此证,是否非加非减不可。“茯苓饮”本是胃病方,若兼见有肠问题必合人参汤,若胸中痞至呕哕,可不需加味,原方提高桔皮、姜量即可。这样一个复方就不会有太多的药味或不足。
一味药物的加减,关系重大,如桂枝加附子是桂枝附子汤的方义,桂枝加黄芪,含黄芪五物汤,桂枝加半夏,含半夏散及汤,桂枝加苓术包括苓桂术甘汤,桂枝去芍加苓术等于苓桂术甘,苓桂甘枣 ,茯苓甘草汤合方,有时根据症候的需要加某药即不成合方,也不含其他方义,那就要在加这味药时你所根据的某一方的这味药 起的作用,如加石膏,必有带有白虎类症,如白虎证悉具而原方症仍在,那就要酌用合方了,组方尽可能不多一味药就不让它多,见病症群中某一现象突出必先考虑原方药的组成,不必见症候即加味,有时虽增加了一二证,但分析不是主症,而是枝末问题,那就无必要加,如桂枝汤证而有腹痛或恶心,那就当提高芍量或姜量,不必加味。若有呕吐,就不得不加半夏。施用合方,其实需 一二味之加,就可合入一二个方,如小柴胡加厚朴,小柴胡加黄连,栝蒌,三泻心中加栝蒌,半夏泻心加桂枝,都是二三方的合剂及包括若干方义,当详加分析。
再看“大青龙汤”,此方由麻黄、桂枝、甘草、杏仁、生姜、大枣、石膏七味药组成。如此简洁的复方却包涵了其它五个复方:1.甘草麻黄汤;2.麻杏甘石汤;3.麻黄汤;4.桂枝去芍汤;5.越婢汤。针对类似病势强弱、症状、脉象变化,或拆或合,分量的变化异同更显主辅,分析起来极有层次。
1.甘草麻黄汤证:
“一身面目浮肿” 《金匮要略》
定义:“治喘急息迫,或自汗或无汗者。” 《方极》
2.麻杏甘石汤证:
“汗出而喘无大热。” 《伤寒论》
定义:“治甘草麻黄汤证之咳而烦渴者。” 《方极》
3.麻黄汤证:
“头痛,发热,身痛,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
“喘而胸满者。”
“发热身疼无汗者。”
“不汗出因致衄者。” 《伤寒论》
定义:“治喘而无汗,头痛发热恶风。身体痛者。” 《方极》
“头痛,发热,身痛,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正证也。”“喘而胸满者,服发汗而不汗,欲衄者。” 《方极》
4.桂枝去芍汤证:
“脉促胸满者” 《伤寒论》
定义:“治桂枝汤证不拘挛者。” 《方极》
“胸满无拘急之证者。” 《方极》
5.越婢汤证:
“恶风,一身悉肿,脉浮而渴,续自汗出或无汗” 《金匮要略》
定义:“大青龙汤证,而无咳嗽,冲逆之证者。” 《方极》
通过对大青龙方组五个复方的了解不仅对大青龙证有了一个基本轮廓,对其药能也有一定认识。例如越婢汤治大青龙证而无咳嗽,冲逆,反过来看大青龙汤去杏仁、桂枝即越婢汤。由此可知杏仁治喘咳,桂枝主治冲逆(当然还需其它方剂药能知识)。在掌握大青龙方结构后再看大青龙证就明晰多了。
大青龙汤证:
“脉浮紧,发热恶寒,不汗出而烦躁者。”
“脉浮缓,(发热恶寒)身不痛,但重,乍有轻时,(不汗出而烦躁者)。” 《伤寒论》
“病溢饮者,当发汗,大青龙汤主之。” 《金匮要略》
定义:“治喘及咳嗽,渴欲饮水,上冲或身痛恶寒者。” 《方极》
“头痛到四肢惰痛,发热不汗出者。” 《方机》
复方的组合分解其严密、合理、极致在“大青龙汤”中表现出高度的科学智慧。中医复方就是针对病势的细微变化而变化,或单兵作战或联合行动或集团合围,运用无穷,变化无穷。统观大青龙汤所含五个复方它们的共同点在一个“汗”字,不汗出,或无汗,自汗,或续自汗,或无汗而喘,或汗出而喘。根据脉象,病势变化采用不同方剂。当咳嗽,渴欲饮水,上冲逆,或身痛恶风证俱在而脉显浮紧或缓时,当用大青龙汤为宜。《伤寒论》、《金匮要略》在大青龙证治只是例举一两例证在实际应用中它的治疗范围是极广的。据日本医学家汤本求真先生实践,大青龙不仅对流行感冒有特效,对眼疾,急性肾炎也有疗效。从另一角度看大青龙虽为桂枝去芍汤之加味方。但与麻黄汤证治相似,病势更重又加烦躁。这也可以理解为:麻黄汤证加重又增烦躁为使用大青龙依据。中医复方就是这么紧凑,一环扣一环。
综上所述,我们清晰的看到复方的特点:涵盖广,幅度大,可以加减味成新义,可以增损量以易主辅,病变法亦变,方亦变,变化有序,应用有章,“方法”一词就来源于中医学复方的应用。
(全文完)
参 考 文 献
1.《伤寒论讲义》 上海科学出版社 1964,全国中医教材审定;
2.《金匮要略方略》 人民卫生出版社 1973;
3.《金匮要略今释》 《伤寒论今释》 陆渊雷 编著.人民卫生出版社 1957;
4.《皇汉医学》 日本 汤本求真 编著, 周子叙 译.人民卫生出版社 1956;
5.《方极》 《方机》 日本 吉益东洞 ;
6.《中药学》 普通高等教育中医类规划教材 2001;
7.《模糊思维》 《科技日报》 1987,4,5;
8.《模糊语言》 《社会》 1988,3期;
9.《M.H》《新民晚报》 2001,5,28;
10.《模糊技术》 《科学画报》 1993,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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