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铎医学观浅析
消渴门消渴之病,有气喘痰嗽,面红虚浮,口舌腐烂,咽喉肿痛,得水则解,每日饮水约得一斗,人以为上消之病也,谁知是肺消之症乎。夫肺属金,金宜清肃,何火炽如此?盖心火刑之也,肺为心火所刑,则肺金干燥,又因肾水之虚,欲下顾肾,肺气既燥,肺中津液自顾不遑,安得余津以下润夫肾乎。肺既无内水以润肾,乃索外水以济之。然救其本宫之火炎,而终不能益肾中之真水,肾又不受外水,而与膀胱为表里,即将外水传于膀胱,故饮水而即溲也。治法似宜泻心中之火,以救肺金之热矣。然而肺因火热发渴,日饮外水,则水停心下者有之。水日侵心,则心火留于肺而不归,心中已成虚寒之窟,是寒凉之药,反为心之所恶。且寒凉之药,不能上存,势必下趋于脾胃。夫肺火之盛而不解者,正苦于脾胃之虚,土不能生金之故。
苟再用寒凉,必至损伤脾胃之气,肺金何以养哉。必须仍治肺金,少加补土之味,则土旺而肺气自生,清肃之令行,而口渴自止。方用清上止消丹∶麦冬(二两) 天冬(一两) 人参(三钱) 生地(五钱) 茯苓(五钱) 金银花(一两)水煎服。十剂渴尽减,二十剂全愈。
此方重治肺,而轻治胃与脾。治肺而不损金,清火而不伤土。土生金而金生水,又何疑乎。惟方中加入金银花者,火刑金而多饮凉水,则寒热相击,热虽暂解于片刻,而毒必留积于平时,用清金之药,以解其热,不能解其毒也。与其日后毒发而用散毒之品,何若乘解热之时,即兼解其毒,先杜其患哉。况金银花不特解毒,且善滋阴,一味而两用之也。
此症用二冬苓车汤亦效。
麦冬(三两) 天冬(一两) 茯苓(五钱) 车前子(三钱) 水煎服。
消渴之病,大渴恣饮,一饮数十碗,始觉胃中少快,否则胸中嘈杂如虫上钻,易于饥饿,得食渴减,不食渴尤甚,人以为中消之病也,谁知是胃消之病乎。胃消之病,大约成于膏粱之人者居多。燔熬烹炙之物,肥甘醇浓之味,过于贪饕,酿成内热,津液干涸,不得不求济于外水,水入胃中,不能游溢精气,上输于肺,而肺又因胃火之炽,不能通调水道,于是合内外之水建瓴而下,饮一溲二,不但外水难化,且平日素酝,水精竭绝,而尽输于下,较暴注、暴泄为尤甚,此竭泽之火,不尽不止也。使肾水未亏,尚可制火,无如膏粱之人,肾水未有不素乏者也,保火之不烁干足矣,安望肾水之救援乎。内水既不可制,势必求外水之相济,而外水又不可以济也,于是思食以济之。食入胃中,止可解火于须臾,终不能生水于旦夕,不得不仍求水以救渴矣。治法宜少泻其胃中之火,而大补其肾中之水,肾水生而胃火息,肾有水,而关门不开,胃火何从而沸腾哉。方用闭关止渴汤∶石膏(五钱) 玄参(二两) 麦冬(二两) 熟地(二两) 青蒿(五钱) 水煎服。二剂而渴减,四剂而食减,十剂消渴尽除,二十剂全愈。
此方少用石膏、青蒿以止胃火,多用玄参、熟地以填肾水,重用麦门冬以益肺气,未尝闭胃之关门也。然而胃火之开,由于肾水之开;肾水之开,由于肾火之动也;而肾火之动,又由于肾水之乏也。今补其肾水,则水旺而肾火无飞动之机,火静而肾水无沸腾之患。肾水既安守于肾宅,而胃火何能独开于胃关哉。此不闭之闭,真神于闭也。
此症用止消汤亦效。
石膏 人参 茯神(各五钱) 玄参(一两) 生地(二两) 知母 麦芽 谷芽 神曲(各三钱) 水煎服。
消渴之症,小便甚多,饮一斗溲一斗,口吐清痰,投之水中,立时散开,化为清水,面热唇红,口舌不峭,人以为下消之病也,谁知是肾水泛上作消乎。夫肾水泛上,水升于咽喉口舌之间,宜乎不渴,何以渴之甚也?盖下寒之极,逼其火于上焦,故作渴耳。此火乃肾中之火,即龙雷之火也。一发而不可制,宜引而不宜逐,可于水中引之。论此等消渴,仲景张夫子肾气丸最妙。世传肾气丸,乃张夫子定之,以治汉帝之消渴者也。然而肾气丸止可治消渴已痊之症,不能治消渴初起之症也。
当年汉帝乍患下消之时,张夫子实别有神方,未传于世,今独传于铎,铎何敢隐秘而不出,以救万世乎。方用引龙汤∶玄参(三两) 肉桂(三钱) 山茱萸(四钱) 北五味(一钱) 麦冬(一两)水煎服。一剂渴减半,三剂全愈。
龙火浮游干燥之极,非玄参三两,断不能止其焰,非肉桂三钱,必不能导其归。
山茱萸、北五味非用之以益精,实取之以止渴。益之麦冬者,以龙火久居于上游,未免损肺,得麦冬以生其气,则肺金生水,火得水而易归也。或谓多用玄参是欲止焰矣,既恐少用不足以止之,何多用肉桂以增焰乎?盖用肉桂者,正引火归源也。
引火而少用肉桂,又何不可?不知玄参善消浮游之火,但其性太凉,非多用肉桂则不足以制其寒,制其寒则寒变为温,而又非大热,正龙雷之所喜也。盖龙雷之性,恶大寒而又恶大热,大寒则愈激其怒,而火上炎;大热则愈助其横,而火上炽。今用肉桂三钱,入于玄参三两之中,则寒居其九,热居其一,调和于水火之中;又有山茱、五味、麦冬之助,正不见其热,惟见其温也。龙雷喜温,所以随之直归于肾脏。火归于肾,命门不寒,蒸动肾水,下温而上热自除。此方较肾气丸治下消之症效更神速。铎不惜传方,又阐扬其义,以见铎之论症,非无本之学也。
仲圣而下,历代医家
仲圣而下,历代医家差不多都有这样一个特征:非他人,尊仲圣和自己。陈师也不免于此。然陈师所论,得到清末一位博学(极为博学)医家的赞赏:其论虽较偏,然多有可取者。
陈师所论似与温阳大法相佐, 然其将其肾脏象数揭示得恰到好处:一阳配二阴,阴中育阳;水中之火,为既济之火。 且每每谈及脾胃之运化,与黄元御法实暗合。
[ Last edited by 大工业 on 2006/10/3 at 16:16 ] 陈士铎自言得家传者半,而异人相授者半。然而观察其用药,与傅青主先生用药无少异,而且有过之,应是得傅青主先生亲传。作一大胆推测,傅青主先生因不愿为清朝之官吏,是否有可有可能陈氏之姓亦是假,而其实为傅青主先生之子弟?
陈氏论治头痛
头痛头痛之症,人以为阳之病也。然阳虚而头痛与阳实而头痛者有殊。盖阳虚之病,即阴虚之症也。阳气之虚,以致阳邪之旺,倘阴气不衰,则阳邪有制,何能作祟乎?然则头痛不可尽言阳症也。吾今辨明有阳虚之头痛,有阴虚之头痛。或曰头乃六阳之首,阴气不能到头,如何说是阴虚之故?不知阴气到头而还,而阳气既衰,不能接续阴气,以致头痛。虽是阳虚之故,而实亦阴气之衰,阴气苟旺,亦能上接夫阳气也。阴阳原两相根,亦两相接,原不可分为二也。惟其一偏之虚,遂至两相之隔矣。然则治之法,何可不辨阴症与阳症乎?阴症之痛也,颠顶若晕而头重似痛不痛,昏昏欲睡,头重而不可抬,非若阳症之痛之甚也。其症朝轻而晚重,身体又不觉十分之重,此乃肾水之衰,而肝气克脾,虚火升上之故也。方用平颠化晕汤治之,自然平复,但非一二剂可以奏功。盖阴病多无近效,非药饵之不灵,万勿责之近功可也。此即四物汤之变方。妙在用桔梗、细辛于补阴之中,阴足而二味解其头之晕,是顾阴为本而散邪为末也。若阳虚之头疼,多是风邪侵袭而然,阳气不虚,邪何从入?因脾胃之阳虚,而气遂不能顾首,风邪因而相犯,然则祛风而可不补正乎?但其间阳气之虚,从何辨之?亦观之症以辨之。其症必鼻塞而多涕,口渴而多痰,其痛必走来走去不定于一方,而痛连齿牙,或痛连于项背,彻夜号呼,竟夜不寐者是也。吾有一方最佳,方名解痛神丹。一剂而痛如失。此方用川芎至一两,而又佐之天、麦二冬,纯是补阴之味,如何治之阳虚有邪之头痛也?不知阳邪之旺,终由于阴气之衰,补其阴而阳自旺,阳旺而邪自衰,况方中各有散邪之品,用之于阴药之中,愈足以见其功用之大。倘纯用风药,未尝无功,然真气散尽,头痛虽除而他病将见,又不可不知也。
平颠化晕汤
熟地一两麦冬一两细辛三分山茱萸五钱川芎五钱当归三钱白芍三钱北五味一钱白芥子三钱枯梗一钱水煎服。
解痛神丹
川芎一钱辛夷一钱黄芩三钱蔓荆子一钱细辛五分麦冬五钱甘草一钱天门冬五钱枯梗三钱天花粉二钱水煎服。
肾水之衰,而肝气克脾,虚火升上之故也
肾水之衰,而肝气克脾,虚火升上之故也------肾水衰,母弱无以养子,肝木横而克土,因肝主风木,情志为怒。木克土,势所必然也。辨得若为阳虚下寒方可用附桂。 看不明白您到底说的十么意思。阴虚、阳虚、阴症、阳症之间的区别?能否整理清楚后再发?若能,非常感谢! 我很喜欢陈士铎的医书,为什么呢,因为他的书很少论脉,一般都是症状加药方,很实用,这也是他的书为什么在农村中医普遍采用的一个原因.当然,他的医学论述也很精辟,所开方药都是简单而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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