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案聊斋（续集）婴啼案
医案聊斋（续集）婴啼案原创 2015-08-14 张大明 文 中医学苑http://mmbiz.qpic.cn/mmbiz/nzib2K7MBUcPY2qsJkaHia0aWZYeKc3sVic4HUpD2GxI8GrZEChlUiata3kdInia5Br2vwOc8FIkV96Vyv0L7OlG4MA/640?wx_fmt=jpeg&tp=webp&wxfrom=5
师兄：婴儿啼哭不止，当以何法治之止之？师弟：当从因而治，饿则哺乳，渴则喂水，寒则加衣，暖则减之，痛则止痛，痒则祛痒——从其欲而解其苦，则易治之。
师兄：这是一件知难行易之事，小儿不会具体表达，不论何欲何苦，均报以啼哭，所以难以迅速准确判断病情，难辨是寒是暖是渴是饿是痛是痒。师弟：婴儿的表达方式太单调了，难以理解其中要表达的内容。
师兄：所以自古小儿科称为“哑科”，有“宁治十男人，不治一妇人；宁治十妇人，不治一小儿”之说。师弟：有时病人竭力配合大夫，表达清晰还难以判断病情，何况这小儿“打死也不说”，坚决不合作呢。
师兄：所以作为一位儿科大夫要善于观察，还要知识广博。师弟：我看对付小儿还要善于运用试探法，哺乳则啼止，则由于饥饿；加衣则不哭，则因为寒冷——余可类推。
师兄：古代一郡守家婴孩，这天啼哭不止，家里人就按你这试探法，反复试探，轮番试探，可是屡试屡败。师弟：那就别试了，请你刚才所说那些个“善于观察，知识广博”的大夫吧。
师兄：这类“善于观察，知识广博”的良医总是先不出诊，先由别的庸医来诊。那郡守请医数批，均不能识其病因，无从下手，束手而退。师弟：那还得走古代的老套——出榜招贤。
师兄：对，家人连夜写榜，张贴到十字路口、丁字路口。师弟：这就等着贤医上门吧。
师兄：可是左等右等，良医就是不来，贤医就是不见。师弟：为什么呢？赏太轻了吧？
师兄：他夫人也有此疑问，抱着啼哭的孩子抱怨道：“赏是不是太轻了？哼！你对孩子就是不重视！”这丈夫兼父亲受这母子两下夹击，于是亲自过问榜文，才知道是如何回事。师弟：怎么回事？
师兄：原来这榜文上写的是——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行人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师弟：这种无赏贴子，如何能招来贤人。
师兄：这类榜一般有老套路，大致格式是先言有何难事，然后敬请贤者，最后讲明报酬。师弟：如果有势力者出榜或许还要加上揭榜人事情办砸后的惩罚办法——以防有人虽无金钢钻，来揽瓷器活。
师兄：于是重写重贴，标明“酬以千金”。师弟：对，明码标价，才好使欲揭榜之人权衡利害关系。
师兄：有一位钱大夫……师弟：又是一位钱大夫，前次治小儿不食而领赏的也是钱大夫，两人是否一人？
师兄：两则医案都未记载大夫何姓何名，而无姓又名不正言不顺，因两人都为赏钱而来，姑且称之为钱大夫。师弟：这钱大夫为钱揭榜？
师兄：钱大夫先在榜前观摩良久，反复琢磨病因。师弟：这榜文又非专业病历，怕是琢磨不出什么。
师兄：虽然琢磨不出，而又不甘离去。师弟：希图厚赏嘛。
师兄：这也无可厚非，大家做日常工作还没有这么厚的赏还照时照点地干，何况厚赏千金，岂不值得一搏？师弟：是呀，有这机会，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师兄：后来他按地址找到郡守府，对郡守说：“虽欲为贵公子解忧，然尚未解其病之因，故未敢贸然揭榜，姑留之以待后之良医。可否让我先察病因，可治则治，不可则退？”师弟：事已至此，这郡守也只得从其所言吧。
师兄：是的。于是钱大夫仔细盘问乳母及与小儿接触密切者，然而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五问饮食六问胸，七聋八渴俱当辨，九问旧病十问因，再问服药参机变，师弟：这是照着十问歌问。
师兄：十问完了，又再三追问，可问了半天，未能问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无奈出得屋来，在院内低头溜达。师弟：看来这“十问歌”得再版，增加内容。
师兄：钱大夫忽觉有物抚额，抬头一看，是株大木香树，乳白小花紧密相伴，如瀑布般从高枝倾泻而下，艳而不俗，香而不腻。钱大夫无心欣赏，绕过花枝再向前走，而一条晾衣绳子又拦着去路，绳子搭着几件湿衣，于是他又绕着走，走到一件小孩上衣处，他一跺脚，说声：“嗨！”转身快步出院。师弟：这是找到了病因，要去揭榜吗？
师兄：他出院门后先到药铺购药一包，然后揭榜，守榜人簇拥着他回到郡守家，到家即先煎药。师弟：你慢些说，煎的是什么药？
师兄：从药包倒出的药。师弟：倒出的什么药？
师兄：从药铺拿的药。师弟：药铺的什么药？
师兄：药铺药斗里的药。师弟：哪个药斗里的药？
师兄：你可以问抓药的。师弟：要是那抓药的知道这药能治这病，怕早来领这赏了。
师兄：对呀。正如颜料处处能买，可涂抹成画，点色成金，要靠画家；字在字典里躺着，可组成诗歌小说，惊天地，泣鬼神，要等作家。药在药店放着，要因症选药，组成效方，起死回生，止啼止哭，要赖大夫。可见药善用是宝，可得千金，放在药铺的斗里，只是“候选人”，只是货。师弟：用错了还是“祸”呢。
师兄：而这化货为宝，避祸成效，点一药而成千金的人，正是大夫。师弟：要靠大夫的学识与智慧。
师兄：简而言之，也就是医生的“技”，可见技之可贵。而目前勉强体现医生选药组方这个“技”的，是医院售药加价百分之七至十五。之所以说是“勉强”，因这七至十五的差价，只相当于商品的批零差价而已，很少体现医生这个“技”的价值。师弟：这个体现是扭曲的体现，容易扭曲医生的笔尖，妨碍技术的发挥。所以国家要出台“药事服务费”，使药方与药价脱钩，使医生更专心于技的发挥。
师兄：我看即使有药事服务费，那药物加成亦不能取消。前面说了，这只是相当于批零差价，为何要有批零差价？除了一般商业批零差价的理由外，还有：药物的保管，仓储比一般商品复杂，售后监督服务的要求更高，药剂人员比商店售货员学历高，所担风险大，不能等同于一般售货员。师弟：所以，从劳动复杂程度与风险看，我看这加成不是多了，而是少了，不但不能减，还应该增。
师兄：现代中国人一般知识产权的意识淡薄，这也是抱怨“看病贵”的一个主要原因。师弟：如果我在当时知道该用什么药，也去揭榜文，领千金，享受一下这真正的“看病贵”。
师兄：我看这贵或不贵应当结合疗效评价——即使绝对价低，而病未好转或加重，一分也是贵；而如果将病看好，即使千金也值得。师弟：是呀，有时千金亦难求一效——那么这钱大夫的疗效值这千金吗？
师兄：钱大夫将药煎好，加冷水调好温度，用药液给患儿洗浴，洗好擦干，患儿已不哭了。郡守及家人在旁边观看，甚觉神奇，于是问其故。师弟：是呀，出千金巨额，总要有个说法，搞个明白。
师兄：钱大夫说：“适才在院中见木香树下晾有小儿衣，木香树多刺毛虫，衣晒其下，刺毛虫或落刺毛于衣。小儿肤嫩，穿之则痛不可言，以甘草水洗之，则自愈矣。”师弟：嗨！原来这是最平常不过的甘草——那一包甘草，当时也就是只值几个铜钱。
师兄：这是价不值而效值，当时就是用贵至千金的犀角煎水也治不好患儿的病。师弟：药无贵贱，对症即妙。
师兄：从中医角度说，甘草甘缓，一方面药液可洗去毛刺，另一方面可缓解疼痛。师弟：从西医方面说，甘草有激素样作用，可以脱敏——这药选得贴切。
师兄：所以钱大夫得千金而无愧。师弟：那现在几元钱的药事服务费与之相比，岂能无愧？
【原案】旧时，有某郡守儿子方襁褓之中，忽日夜啼哭不止，诸医不识病因，束手无策。郡守书写告示，招医诊治，不吝千金酬谢。某医闻之往视，亦不解何证，细诘乳母，并无他故。因而细观署内房闼，忽有所悟，即命速煎甘草水为小儿浴，浴毕病已若失。主人敬馈千金，问何术之神?某医曰：“顷观内闼，见木香棚下晒有小儿衣，木香多刺毛虫，衣晒其下，刺毛虫或遗溺，或落刺毛于衣。小儿穿之，痛不可言，以甘草水洗之，则自愈矣。”《怪病神医录》
【原案】旧时，有某郡守儿子方襁褓之中，忽日夜啼哭不止，诸医不识病因，束手无策。郡守书写告示，招医诊治，不吝千金酬谢。某医闻之往视，亦不解何证，细诘乳母，并无他故。因而细观署内房闼，忽有所悟，即命速煎甘草水为小儿浴，浴毕病已若失。主人敬馈千金，问何术之神?某医曰：“顷观内闼，见木香棚下晒有小儿衣，木香多刺毛虫，衣晒其下，刺毛虫或遗溺，或落刺毛于衣。小儿穿之，痛不可言，以甘草水洗之，则自愈矣。”《怪病神医录》
有趣， 这个对话，感觉师弟才是比较厉害的医生啊。不是应该师兄会厉害一些吗？ 是不是类似于他们说的“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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